夏修跟在索菲娜殿下身邊無數年,從殿下上位開始就一直陪伴在旁,自認為十分忠心,對索菲娜的雌雄兩態都很欽佩。


    然而此刻,夏修.海琴第一次覺得男人狀態的索菲娜超出了他的承受程度,他難受地試探道:“殿下,您最近不打算變回女態嗎?”


    平時索菲娜殿下總是隨時切換性別,但自從見過魔王之後,似乎一直都在男人的狀態沒有改變。


    索菲娜.赫爾坦然道:“是啊,我打算從現在開始做男人。”


    夏修:“……這又是為何。”


    索菲娜十分認真道:“少一根總比少兩根好啊。”


    夏修:“……臣真的不懂。”


    索菲娜道:“你不用懂,你隻要知道我是為愛變性就夠了,哎,我好棒,我被自己感動了。”


    夏修海琴半天沒有說話,索菲娜笑嘻嘻望著他道:“怎麽,難道你希望我變回女態?”


    夏修:“臣不敢。”


    索菲娜笑道:“有什麽不敢,想就直說。”


    夏修頭禿道:“……臣是有點想。”


    索菲娜問:“為什麽?”


    自然是因為女態的您更加睿智穩重,也比較正常。夏修心裏這麽想,嘴上卻不敢多說,索菲娜思索了一會兒,貼過來道:“你是不是對我的女態有什麽非分之想?”


    夏修:“???”


    夏修:“您說笑了!”


    紅血鯊的臉上寫滿了想告退,索菲娜也不留他:“去吧,把我的交代做好,有些事情我就當不知道。”


    夏修:“殿下,臣真沒有!”


    索菲娜不耐煩地額揮手:“好好好,看破不說破,去吧去吧。”


    “……”饒是耐心十足的紅血鯊也被主人搞得焦頭爛額,夏修.海琴離開索菲娜的寢宮許久,還覺得呼吸不暢內心抑鬱。


    男態的索菲娜大人就是這麽離譜,有的時候,夏修真的分不出他到底是在說正事還是開玩笑。


    然而無論主人有多麽無厘頭,夏修.海琴都要如言完成北魔將的所有命令,他尋來了幾個人,將索菲娜殿下的要求毫無遺漏的傳遞下去。


    那幾個人聽了命令都明顯一愣,幸好沒人敢和紅血鯊瞪眼睛,夏修免去了諸多尷尬。


    消息開始按照索菲娜期待的擴散,但隻能在北魔域的範圍裏流動,並不如魔王的消息遍布的那麽廣。


    夏修.海琴不由得感慨魔王的手段高明,竟掌握了不死族,能這麽短的時間將掌管了北魔域無數年的北魔將都遠遠甩在身後。


    這就是魔王的魄力?


    夏修.海琴完成自己的任務,繼續投身晚宴的準備活動,下午時分,忽聽侍從來傳遞消息,說魔王大人有人找他。


    夏修.海琴驚訝,向外一望,果然看到一個熟悉的高大不死族正在等他,見了麵便禮貌道:“海琴閣下,主人克昂大人請您過去一趟。”


    再過一段時間就是晚宴,有什麽事情非在這個時候叫他過去,夏修馬上想到自己早晨散播出去的消息,心下咯噔一聲。


    莫非是他的舉動被魔王發現惹了魔王不快,要叫他過去懲治他——?


    若是真的,他又豈是魔王的對手?


    “叫我過去,不是通傳索菲娜殿下?”


    “是。”


    “那我告知一聲殿下。”


    雷恩道:“不必,克昂大人請您現在的就過去。”夏修海琴有些猶豫,雷恩卻淡然地催他:“海琴閣下,請。”


    夏修隻等跟上。


    小心進了魔王的住處,夏修不敢直接抬頭,四下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魔龍西萊爾果然陪在身邊,一旁還有樹魔和另一個小一些的女性不死族,至於另外那頭吵鬧的魔狼並不在。


    打量時,一旁的樹魔道:“夏修大人在找人?”


    在魔王麵前,魔王的仆人就算再低,也有質問自己的資格,夏修忙回道:“沒有。”


    雅諾卻不介意的解釋道:“肖哥昨天被您捶了一頓,回頭一直特別暴躁,得了魔肺,急著去惡補魔素了。”


    這些倒是無關緊要,隻是夏修對這種嘮家常的氣氛很不適應,竟不知道樹魔的話是不是在諷刺威脅他,他心裏邊估量著接下來要怎麽樣,邊在魔王麵前跪下來:“臣夏修.海琴,問魔王大人貴安,望您今日心情愉快。”


    魔王沒有叫他抬頭,夏修海琴隻能保持跪資看著康餘的腳尖和小腿。


    此刻,魔王端坐在高背椅上,兩條小腿交叉舒展,姿態十分輕鬆。


    這麽細弱的兩條腿,如果不是親身體驗,夏修.海琴恐怕永遠也不想象到長著這樣肢體的魔人會有多麽可怕的實力。


    夏修小心道:“晚上就是宴會,屆時北魔域諸多貴族皆會到場,魔王大人是否有什麽疑問需要臣提前解答。”


    魔王冷漠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我沒有疑問。”


    夏修僵硬:“那是否是府邸內有人令魔王大人不快——”


    還沒說完,魔王又道:“這事和別人無關。”


    夏修的心霎時冰涼,一點僥幸的心理被恐懼感卷的無影無蹤。


    果然是自己散播傳言的事情被魔王知道了,那魔王叫他來是要……


    夏修.海琴並不怕死,可若是死得太早,對不起家族也對不起索菲娜殿下多年來對他的栽培和信任。


    夏修掙紮問道:“那不知您叫臣過來,是為了什麽事。”


    夏修看不到魔王的樣子,卻分明感覺到魔王的視線落在了他的頭上,魔王道:“剛發生的事,這就忘了?好好想想。”


    短短一句,竟重似千斤,夏修覺得自己需要的空氣仿佛被抽空,內髒緊巴巴地壓在一起,難以呼吸,難以生存。


    魔王原來可以隻用一句話就攥住他的生命。


    冷汗在夏修的背上逐漸流淌,可夏修做不出在此時供出主人索菲娜殿下的事情,他另一隻膝蓋沉重的砸在地上,悲痛道:“不管是什麽,都是臣的錯,臣知罪,還請您不要動怒。”


    紅血鯊這一跪跪出了感天動地無畏無懼甚至似乎要舍身上刑場的氣勢,康餘直接被他給跪懵了。


    不是……


    他隻是想委婉的提醒夏修想想鎧甲的事情,這人怎麽還磕上頭了!


    康餘有點慌,麵上卻還十分淡定,快速思索著要怎麽簡單的把話說清楚。


    就在這時,想要說些什麽的夏修急切的抬起頭來,康餘嚇得一個瞪眼,匆忙一指頭按住了夏修的頭頂。


    “別抬頭!”更別張嘴!


    不是他膽子小,而是這人的牙真的太嚇人了!


    真的!


    夏修被這一按壓滅了掙紮的希望,他沒想到魔王大人如此冷漠果決,一句話都不想和他多說。


    夏修的心涼透,想要求情的話也都憋了回去。


    事到如今,隻能等魔王傾瀉他的怒火,隻是不知道魔王若是對他發怒,他還能不能活下來。


    夏修完全放棄,外界的感知在生死關頭變得格外的敏銳,他感覺到魔王的手指輕輕抬了一下,隨後又落在了他的頭頂,抬起,又落下,反複,一共落了三次。


    每一次,夏修都覺得自己像是死了一遭,但魔王的手離去之後,他又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這究竟是……


    夏修茫然無措,卻聽魔王輕輕道:“行了。你走吧。”


    夏修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條件反射摸了摸自己的頭頂,並沒有什麽感覺。


    視線疑惑地落在別處,魔龍西萊爾代替魔王解釋道:“克昂大人給了你王的庇佑,無論是多麽強大的攻擊,魔王大人的力量都會替你擋下來,哪怕是最高位的魔法,哪怕是必死的致命傷。”


    夏修鎮住,無法第一時間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他癡癡望著地麵,重複道:“王的庇佑……”


    康餘道:“這層防禦不影響你使用魔法,隻阻攔外界的魔法,我給了你三層,所以隻能擋下三次。”


    說著,康餘有點不好意思,感覺自己有點摳。


    人家本來有兩套鎧甲,如今卻因為自己和西萊爾全部報廢,他隻給人家三層防禦膜,而他身邊的人現在每人都有一張,用完了還隨時補……唔,確實有點說不過去。


    要不再補幾層吧。


    康餘正要說話,夏修從地上猛然站了起來,口中念念有詞:“臣……臣竟然以為您要……臣怎麽會如此淺薄……您、您……”


    突然,夏修道:“臣告退。”


    康餘不明所以,冷不丁被紅血鯊的牙齒驚得立刻閉眼:“去吧。”


    夏修轉身離去,魔王和魔王的近臣都留在遠處,沒人責怪他,也沒人追上來指責他。這更加重了夏修內心的震撼,他無比痛心地反省自己的無知和狹隘。


    本以為自己惹了魔王不快,魔王定然會要他的命,卻不想魔王如此大度,不僅不懲罰他,還賜予他如此難以報答的恩澤。


    到了這一刻,夏修海琴才真正明白了魔王能征服索菲娜殿下的原因,這樣的君主,這樣的主上,如何能不讓人敬仰臣服。


    魔王的仁德和風度,他真的領教了。


    那位大人,確實是天選之人,魔王之位,他當之無愧。


    從此以後,他會更加尊重索菲娜殿下的決定,魔王大人若是有令,他會和索菲娜殿下一般義不容辭。


    王的風采,他……永世難忘。


    從魔王那邊離去,夏修臨時回了一趟自己的家。


    為了能時刻接收索菲娜殿下的指令,他的家倒也離府邸不遠,兩個小傳送陣的距離就到了。


    到了家,夏修想搜尋一下上次去南魔域帶回來的雪珠為魔王大人多準備一份禮物,卻意外撞見自己的房間裏多了一個高大健壯的人影。


    那人睡在他的床上,蓋著他的被子,衣衫大敞,露著壯實的胸膛,夏修靠近時他用力一踢,露出兩條又長又結實的雙腿。


    這是索菲娜殿下賜給他的羽被,格外珍貴,男人隨意一腳,直接踹的這被子破了一個洞,黑色的羽毛在空中飄飛。


    雖說平時他們水生族都住在水裏,可有些東西的存在自有其價值,夏修好一陣心疼,忙推了那人一把,肅聲道:“賽拉弗,不要碰我的東西。”


    男人正睡著,聽著夏修的聲音,猛然睜開了雙眼,他蹭的一聲從床上站起來,烏青色的短發往後隨手一縷,露出了不寬不窄的額頭。


    這人生的五官非常硬,這種硬不同於西萊爾的英俊,也不同於夏修的輪廓分明,而是一種粗狂,一種荷爾蒙彌漫的雄性氣場。


    仿佛生來就是凶猛之態。


    這就是鬼鯨,北魔域最大的物種。


    夏修並不怕他,反而眼神中有些不耐煩,他其實是個十分有耐心的性子,可麵對賽拉弗之時,他卻看上去最像嗜血的紅血鯊。


    “我和你說過多少次,醒了以後最先去拜會索菲娜殿下,不要來我家,不要睡我的床。”


    聲音微斷,男人的手臂用力箍緊,直接將夏修抱在懷裏。


    鬼鯨的力量壓倒性,夏修疼得抽了一口氣,麵對男人一雙乳白色的眼睛,把剩下的一句話說完:“還有,不要抱我!”


    “凶什麽。”男人的聲音裏充滿了委屈,他生得一副凶狠狂傲的總攻臉,聲音也低沉,偏說話的語氣和形象偏差極大,“你上次說的是不要在別人麵前抱的呀,現在又沒有別人。”


    夏修掙了兩下:“放手。”


    男人頓了下,果然鬆手,退後兩步,神情更加可憐巴巴。“我全都聽你的了,你能不能別凶我。”


    這神情讓男人看上去極其古怪,無論是他的神情和他的臉還是他的白眼睛和烏青色頭發都充滿了反差。


    明明不應該搭配在一起,可就是神奇的湊在了一塊兒。


    夏修一時沉默,大約過了一秒,這才歎了一口氣,問道:“你來有沒有被人看到。”


    賽拉弗道:“沒有,我很厲害,不想被人看到的時候就沒人能看見我。”


    這倒是實話,夏修放了心,仔細打量了一下這頭鬼鯨,問道:“什麽時候醒的?”


    賽拉弗:“兩天前。”


    兩天的時間都過去了,這鯨魚竟然才來找他,夏修有些驚訝:“你都去哪裏了?”


    賽拉弗正經說話的時候因為凶狠的外表而看著十分成熟,他低沉道:“隻是四處轉轉,我真的聽你的話了,沒人知道我來找你,哥,你能不能好好和我說話啊。 ”


    這話成功讓夏修平息了不明不白的怒火,他頓了一下,不出聲了。


    說來索菲娜殿下手底下有兩位近臣,一個是自己,一個就是對麵的賽拉弗.揚司。


    外界隻知道賽拉弗比他來到索菲娜身邊晚,但是卻種族優異少年天才,迅速超過了他成為索菲娜殿下的第一寵臣,加上兩人從不在外人麵前有接觸,遇到多半冷臉,紛紛以為他們關係極差。


    實際上,很少有人知道,賽拉弗.揚司其實和他的關係非常親密。


    賽拉弗是他從小照顧長到現在的。


    之所以說是長到現在而不是長到成年,是因為賽拉弗的種族壽命實在是太長,成長階段和其他種族相差太大。


    這頭鯨實則比夏修年長了四百多年,奈何身體的發育和智商不成正比,夏修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和他一起玩,如今過了幾百年,他過渡到了成年人,賽拉弗腦子卻才到了少年水準。


    外人把賽拉弗當做震懾一方的上位一階,能屠掉無數生靈的魔界凶器,可在夏修麵前,他就是個力量過度腦子卻不太好用什麽都需要叮囑的孩子。


    夏修自己是孩子的時候就小手小腳天天哄著這個長相凶猛的男人,現在已經同為近臣,他竟然還要每天哄他,再好的脾氣也扛不住。


    紅血鯊怎麽可以天天哄男人。


    一想這些事,夏修之前因為魔王激動的心情又低沉下來,他有些煩躁道:“怎麽了,找我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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