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的食指輕敲著手機殼,發出清脆的聲響,不久祁少師撂下一句,“到時間了”,果斷掛斷了電話,返身進屋。


    他和溫之卿的關係沒人通報,祁家暫時就沒人注意,反倒是他從別墅搬出去住是件大事,祁穆師收到消息後立刻打電話過來詢問。


    客廳的開放式廚房,溫之卿打掃完了客廳的餐桌,係著小黃鴨圍裙,戴了手套,疊了一堆盤子在清洗。


    這屋裏印有小黃鴨的東西,不隻抱枕圍裙,還有好些小物件,都是國慶節前溫小雅挑選的,和小公寓的灰白色調分外格格不入,可又奇異地和整個屋子的風格融為一體。


    回頭看看倚著牆柱的祁少師,溫之卿笑問:“打完電話了,怎麽不和你大哥多說一會。”


    “有什麽好說的,例行公事而已。”祁少師擠進小小的廚房,伸手往池子裏探。


    溫之卿擋住他的手,“我來就好,別再髒了你的手,很快,你先去洗個澡吧,浴室的花灑下午我換了一個,你看看會不會好用一點,衣服別扔洗衣機裏,等會我來手洗。”


    “噢。”祁少師在溫之卿肩頭上靠了靠,賴了好一會才離開。


    他一走,溫之卿就開始想事情,祁家那邊祁少師不方便,可以先瞞著,可他總得找個時機告訴他的家裏人,怎麽說明白好呢?


    溫之卿邊想邊利索地洗完剩下的盤碗碟,又打掃了一遍廚房,把改扔的垃圾整理在一個袋子裏提下樓,回來祁少師已經洗好進臥室了。


    浴室溫之卿脫了衣服,抖落一地的樹葉子和泥土,再扒扒頭發,又摘下幾片草葉子。


    溫之卿頭疼地扶扶額,祁少師瘋,他也跟著瘋了,幕天席地的就鬧起來了。


    熱水洗去一身汗漬,順便把腦子裏那些廢料也洗去,溫之卿洗完澡換上睡衣,隨手又把浴室也打掃了一遍。


    兩人換下的衣服洗好,又把祁少師明天要穿的製服熨燙折疊好,附中除了星期一其它時間不強製穿校服,溫之卿就不用再準備他自己的。


    從浴室忙完出來,溫之卿燒了一壺水,同時熱了一瓶牛奶,進臥室時手裏端著兩個杯子。


    祁少師趴在左邊的那張白色床上玩貪吃蛇遊戲,抬頭挑中了那杯水喝,他嫌喝了牛奶還要起床去刷一遍牙。


    溫之卿也不在意,自己喝光了那杯牛奶,洗了杯子刷了牙,回來在書桌的電腦前打字。


    “你還不睡?”祁少師打個哈欠,丟了手機摸過來。


    溫之卿正寫到,他書裏的主角遭逢劫難,誤入了一個美人穀,穀裏無論男女,皆是“美目顧盼神飛,行動間搖曳生姿,氣質比蘭似竹,一如神仙妃子……”


    祁少師關注到的重點是,這位主角少年俠客經曆了大半本書的冒險,終於在美人穀裏遇見了令他鍾情一生的心上人。


    “嗬,”祁少師手搭在椅背上譏笑,溫熱的氣息噴在溫之卿後脖頸,“好情趣,月下獨舞的美人,有你這樣的少年郎吹笛伴奏。”


    溫之卿敲鍵盤的手指停下,“我就要交稿了,有點急,要是會吵到你的話,我去客廳。”


    “不用,我也不想睡,無聊來做會數學題好了。”祁少師打發時間的方式就是這麽特立獨行,別人做題可能是來催眠的,他是提神醒腦。


    溫之卿等了一會,祁少師還真從書包掏出了幾大本資料書,五三黃岡學霸習題狂練……居然各類學科的都有。


    集英中學那種貴族性質的私立學校,教育局的減壓減負政策一向貫徹到底,褚烽陸九陽和彌子暇他們這種特長生從來沒有作業煩惱,輕鬆的很。


    可對於祁少師這種走學霸甚至學神路子的學生,集英對他們的學業要求也更嚴,平時的作業量比其他人多幾倍,端看祁少師他們願不願意做而已。


    平時祁少師隻挑著有難度的,他也感興趣的題目做,現在無聊,是一題一題順著寫下來。


    牆上的時鍾滴滴答答走著,時針過了十二點,祁少師寫著寫著,筆一放,突然抬頭。


    “嗯?少師,怎麽了?”


    “過兩天我有個奧數競賽,下星期是物理實驗大賽,都在別的城市,都要去兩天。”下午祁少師放學晚了,就是因為要留下來參加學校的集中培訓。


    “你這樣一說……”溫之卿摸下巴做思考狀。


    “你也有競賽?全國作文大賽,詩詞大會,還是漢字聽寫大會?”祁少師越說越偏門,不過溫之卿要是真去參加了鐵定能得獎。


    溫之卿的家教真的很好,長在那樣一個偏遠的小山村裏,卻有很多城裏人都沒有的素養。


    隻要給他機會,他完全可以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很遺憾,都不是,”溫之卿搖搖頭,“我是想起學校明後兩天有大型考試。”


    “你們有這麽快期中考試?”按集英和附中以往的慣例,都是統一參加全市的期中大聯考。


    溫之卿惆悵歎氣,“臨時安排的,是提前為期中考熱身,為免在聯考中輸給你們。”


    祁少師給了他一個同情的眼神,隻要是大天.朝的學生,大概都對考試有陰影,更何況溫之卿平日裏也忙,不想為考試勞筋廢力,打亂作息時間。


    “明天我考完就放學,可能比你早,你晚飯想吃什麽,我去買回來做。”


    祁少師伸個懶腰,一頭倒在床上,“隨便,對了,你想睡哪張床?”


    “你不是躺在這張床上了嗎。”臥室靠牆有黑白兩張床,中間隔著一條不寬的過道,祁少師從一開始就躺在了左邊那張白色的床上,哪還有溫之卿選擇的餘地。


    祁少師總愛這麽明知故問,看似寬容大度,其實是以退為進,咄咄逼人。


    溫之卿關了電腦走過去,坐在黑色的床邊,忍不住又探身,去戳戳對床祁少師睡衣一角下露出的一截細腰。


    祁少師側過頭,黑發下的黑眸幽深深的,嘴角略微勾起,“溫之卿,你是還沒受夠,嗯?”還敢來撩撥他。


    “咳咳咳……”溫之卿捂嘴咳嗽幾聲,“偃旗息鼓,鳴金收兵,睡覺睡覺。”


    溫之卿扯了被子蒙頭側睡,還能聽到隔壁床上的嗤笑聲。


    溫之卿簡直魔怔了,夢裏一晚上都是這種戲謔的笑聲,還有那雙黑黝黝的星眸,在小樹林裏火熱得灼人。


    聒耳的聲音不斷闖入耳中,那是課桌移動發出的噪聲,還有……哭訴聲。


    溫之卿揉揉太陽穴,把課桌單列單列排好,順道安慰安慰他苦逼的前桌龐俊傑,“別哭了,小胖,你手上的包子都快掉了。”


    龐俊傑困得眼皮不斷打架,嘴裏還不忘塞包子,邊哭嚎,“為什麽要這麽早起床嗚嗚……”


    “為什麽要考試嗚嗚……”路過的黃家嘉也跟著嚎。


    “你學我說話!”


    “這是廣大學子共同的心聲,我都還沒複習就要考試了!”


    溫之卿便勸,“眼光放長一點,這次考完,下周還有,然後就是運動會了。”


    龐俊傑和黃家嘉嚎得更厲害了,“那還有這麽久,度日如年呐!”


    “哭啥哭,有臉哭嗎你們!”南謹雲抱著試卷從後門進來,“臨時抱佛腳的,都收起你們的資料,準備發試卷了!”


    他昨天丟了這麽大臉還沒哭呢,靠!


    溫之卿感覺的考試時間一向過得快,上午語文英語,下午考完數學再買菜,一天就過去了。


    晚上給祁少師做了一頓送行大餐,第二天祁少師坐車離開,他考完剩下的史地政,一天又過去了。


    下午整理好教室,溫之卿騎車載溫心柔,和龐俊傑一起同路回家。


    “安安,周末有空,我請你和祁少師來我家裏吃飯唄,我出力做飯,雲妹佳佳他們出錢,算是前天打擾了你們新房的賠禮。”


    “你們也太客氣了,我們玩的不是都很開心呐,別看少師冷著臉,他就是放不下架子,其實也是很歡迎你們的。”


    “那就當是讓你們嚐嚐我的廚藝吧,不過祁少師應該不喜歡人多,雲妹他們不來,就我們仨,那個,柔柔,下次再請你和小雅吃哈。”


    後座的溫心柔無所謂,“沒事,你們男生聚餐,我就不湊熱鬧了。”


    “也行,明天少師回不來,那後天周六我去找他的時候就告訴他,下午帶他過來。”


    龐俊傑疑惑,“周末你都回家了還要出去找他?”發個消息不就好了。


    溫之卿眼神飄忽了一瞬,車頭也偏了一下,“我找他一塊複習,準備下周的期中考試,嗯……他理科好,我文科好一點,可以互補。”


    少根筋的龐俊傑果然被帶過去了,迎風大喊,“你們這種學神級別的還要複習?!你都能把唐詩三百首倒背如流誒,安安,不給我們這種學渣活路啦。”


    他們一班的那位語文老師最愛叫溫之卿回答問題,她年輕是年輕,學曆和能力也是杠杠的,話題方向經常一路狂奔從大西洋歪到了太平洋。


    一節古詩詞課上下來,隻有溫之卿能跟上她的思路,討論詩詞歌賦,對答連句,甚至是八卦古人軼事,都是精彩紛呈,剩下的同學無從插嘴,隻能閃著星星眼為他們狂吹彩虹屁。


    溫之卿笑笑,“我就是能把《中華上下五千年》背出來也沒用啊,學習也不是隻靠單純的記憶就有用。”


    龐俊傑踩腳踏板的腳頓了一下,片刻立刻騎車竄上去。


    “臥槽,安安你不會真的能背出來吧!我去,安安你這什麽神仙人設!”


    溫之卿的家世要再好點,那妥妥就是天之驕子白馬王子啊!


    溫心柔看著龐俊傑追上來和溫之卿耍寶玩,捂嘴樂得鬧直笑,溫之卿確實有著令人驚歎的絕佳記憶力。


    騎到了家,溫心柔先上樓,溫之卿和龐俊傑去放自行車。


    龐俊傑突然想起來問,“祁少師喜歡吃什麽,他要是隻吃鮑魚雞翅大閘蟹,我也沒處弄去啊,安安,你知道他有啥忌口的喜好的嗎?”


    溫之卿想也不想迅速回,“他不愛吃苦口的,甜膩的,辛辣和味衝的,尤其蔥薑蒜香菜這些配菜,香菜他會過敏,還有洋蔥、苦瓜苦筍,香菇和芹菜,這些他也不喜歡。”


    “另外米飯和菜都不要煮的太爛太軟,清爽可口的更好,黏糊軟糯的東西他不愛吃,食材最好用新鮮的,要不然他吃的出來,蔬菜最好是時令蔬菜,肉不要豬肉。”


    龐俊傑睜大眼停下腳步,為難地直搓手,“冒昧問一句,他到底還能吃什麽?”


    溫之卿思考了一下,“嗯……他就愛吃點酸的。”溫之卿卻喜歡吃辛辣點的食物,他覺得吃辣能解氣去愁,心情會變好。


    龐俊傑聽完這個答案轉身要出門,“我還是去找雲妹他們籌錢給他買鮑魚雞翅大閘蟹吧!實在不行就請他去五星級的西餐廳吃!”


    溫之卿哭笑不得,“要不還是我來當主廚,你打個下手就好。”


    龐俊傑上樓時直感歎,“祁少師可真難養活,吃的這麽精細,注孤生啊他,這樣哪有女孩子願意嫁給他,都會被他的飲食要求勸退了。”


    龐俊傑卻一時沒想到這點,祁少師這種身份的人,自有大把的頂尖廚師為他服務,哪裏需要能下得廚房的女人為他做.愛心晚餐。


    如果他未來真的需要一位妻子,那他的妻子也許就像他的母親一樣,隻需要做好一個光鮮亮麗的祁太太身份就夠了,什麽縫縫補補,噓寒問暖,洗手作羹湯,照養孩子,通通不用。


    隻要能上得廳堂,帶出去,有麵子。


    “唉,這年頭的女孩子這麽嬌貴,都是男人來做飯了,像我媽多有遠見,打小就逼著我下廚房,恐嚇我說不會做飯就娶不到老婆,嚇得我哎!安安,看你廚藝這麽好,也是這樣被逼出來的嗎?”


    “那倒不是。”溫之卿搖搖頭,他是自願的,小時候母親身體不好,兩個妹妹也還小,他就踩著凳子夠灶頭,沒想到從此就點亮了煮夫技能。


    還挺好,至少能籠絡祁少師挑剔的胃,然後再進一步抓住他的心?


    溫之卿把自己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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