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的氣氛彌漫在整棟辦公大樓,職員們心不在焉地處理著公務,不時被市長辦公室傳出來的聲音嚇得膽戰心驚。


    “快!攔住他!”


    “您不能離開,這是檢查令,請您留下配合調查!”


    “沒有必要。”


    眉眼冷峻的高大男人破門而出,在褐發鷹眼的保鏢護佑下衝破重重人群,疾步從安全通道下樓。


    耳邊夾雜著風聲和驚呼聲,接進來的電話也都是勸阻他的聲音。


    “小六,這回是你父親的政敵牽連到了你,可你也不該任意妄為,擅自取消訂婚,讓喬家有了可乘之機陷害你,他們原本是站在你這邊的!你先聽話留下跟他們走,爺爺一定會找關係幫你撇清關係!”


    祁少師默不作聲,腳步不停,徑直坐上接他的車,開口卻是讓吳昊開車出發。


    “吳昊!不準開,我命令你,帶小六回去!”手機裏換成了祁穆師的聲音。


    前頭的吳昊聽到了,卻頭也不回地繼續發動車子。


    留下?哼,留下就是束手就擒,祁少師是什麽結局,隻能由他自己決定,他絕對不會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狼狽地帶走!


    “小六,我告訴過你要小心霍啟吧,鬆著點,不要用高壓政策,他就是個不要命的暴徒,和境外的毒梟關係也匪淺,你斷了他的財路他能不反撲你!?現在他反咬你一口,指認你是那個叛徒,怎麽辦!我知道你想利用他引出後麵的大魚,可現在整個祁家都要因為你這一步大傷元氣!你走這一步的時候有問過我們嗎!”


    祁少師撐著頭垂眸,隻回了輕飄飄的一句話,“他該死,他覬覦我的人。”


    “你這是公私不分!”


    “你是想說我以公謀私吧,”祁少師疲憊地揉揉太陽穴位置,涼涼一笑,“我倒是想自私一回,可你,你們,從來就沒有給過我這個機會。”


    對麵那頭一陣沉默,是他們對不住他。


    風馳電掣般,吳昊靈巧地操縱著車子避開攔堵的車輛。


    “祁穆師,你也被監控著吧,好不容易和我聯係上,也不能讓這通電話浪費了,你不是一直想代替我從政嗎,我給你一個立功的機會。”


    祁少師手指敲擊著手機殼,聲音空洞洞地瘮人,“隻要你舍得,讓霍啟的無期徒刑變成死刑……”


    馬路上各處響著鳴笛聲,江城的車站火車站和機場都警戒起來了,他們都以為祁少師是要離開江城,卻沒想到那輛車拐了幾個彎後直奔江城郊區的別墅。


    別墅的工作人員都被趕了出去,偌大的地方瞬時變得空蕩蕩的。


    祁少師累了,想回家,可這個地方依舊沒有他想要的家人,在他回家的時候迎出來說一聲,“你回來了”。


    夜色慢慢落下,二樓的鋼琴室,祁少師拿著一本書無聲吟誦著,那是溫之卿書裏一個反派角色的一段頌詞。


    “不需神的光環,不求至高無上的榮耀,不問蒼生,不求長生……”


    吳昊跑進來,一激動捏爆了手上的耳麥,“六少,我們之前放出去的消息有成效了!雖然我們在境外丟了一批物資,可我們成功阻止了一大批毒品進入國內!”


    “哦。”祁少師頭也不抬。


    吳昊以為他一時沒想到這之間的聯係,“您是大功臣,六少!天無絕人之路,我們還有翻盤的機會!”


    祁少師晃晃手上的紙,聲音幽幽的,“它能抵消我通敵的叛徒罪名嗎?”


    不等吳昊回答,祁少師自顧自地接話,語氣雲淡風輕,“功勞是他們的,我隻是個收了賄賂的叛徒,哦,未來為了好看一點,他們可能會給我戴上貪汙腐敗的帽子。”


    “即……即使是這樣,您還有大少那邊的出路,您告訴他的消息也是個抵罪的大功勞!”


    吳昊急切,“時間會證明您的清白和深謀遠慮,您所為的不隻是某個家族,而是為了我們整個國家層麵的利益!”


    祁少師譏笑,“你這不是悖論嗎,既要那些人相信我泄露出去的消息,又想我是無罪之身。”


    不知情的人隻會肆意詆毀他,知情的人更不會把他的事輕拿輕放,勢必要利用起來謀求利益的最大化,而他就是那個必要的犧牲品。


    “吳昊,不用掙紮,放棄吧,”祁少師走到窗邊,抬頭眺望黑夜裏的遠方,“我麵前隻有一條死路,隻等天明,或者……是死亡,或者,去坐上個十幾年的牢,過暗無天日的日子,在此期間還要忍受著那些小人肆意的欺辱。”


    而這是他最不能忍的,心高氣傲成他這樣子,寧願選擇玉碎也不願瓦全。


    “您的結局不能是這樣!”吳昊心急如焚,“我帶您逃走,國外還是哪裏,隻要您平安無事哪裏都好!”


    “不需要,吳昊,”祁少師冷聲拒絕,“我這個廢物偶爾也會想為大局奉獻一下,讓這條撿來的命變得有價值一點。”


    吳昊不死心,餘光不小心掃到擺在鋼琴上的鴨舌帽,靈機一動,“您不想再見溫之卿一麵嗎?您就甘心,還沒得到他就這樣完全退出他的生活嗎!?”


    “不。”祁少師回答得迅速,黑框眼鏡下,沉寂無波的眼裏有了光彩,很快嘴角卻又勾起一個自嘲的笑。


    “不,他是最清正不過的人,更見不得這些汙穢,我曾經答應過他要做好一個父母官的本分,就這樣離開也好,免得再見麵的時候不知道該怎麽跟他交代。”


    如果他死了,也許不出幾個月幾年就能恢複名譽,反而他活著更加難辦。


    自己人必須要做出合適的樣子懲治他,如果外麵的人遲遲疑疑不敢相信他泄露的消息,那他布的局也就更難收網了。


    而他沒那個耐心等待,太累了,他為什麽要廢那個心陪他們耗呢?


    反正他的職責已經盡完了,溫之卿也不能說他什麽了吧?那他是苟且偷生還是體麵地死,總能由他自己決定了吧?


    陷入絕境,祁少師還是這副冷冷淡淡的樣子,吳昊簡直要瘋魔了,嘴裏喃喃自語,“他們不能帶走您,誰也不能傷害您,我決不會讓他們帶走您!不能,誰也不能!”


    第一眼在祁家老宅見到祁少師,他就發過誓要保護好這位小少爺,這是他的使命和職責!


    祁少師皺皺眉,也不管他的好保鏢如何取了狙.擊.槍,借助良好的安保係統,盡職盡責守在外麵阻止任何人進別墅。


    直到持槍拘捕的危險行為招來更多的武裝力量,天亮過後,他們一起命喪黃泉。


    天邊黑了又亮,祁少師隻管隨意地彈奏著狂想曲,嘴裏吟誦著那段爛熟於心的頌詞。


    “不需神的光環,不求至高無上的榮耀,不問蒼生,不求長生,得一人,心安,慕一人,情深。”


    祁少師永遠忘不y、x、z、l。了十七八歲在偏遠山村過的那個暑假,那裏的陽光是燥熱刺眼的,空氣卻是自由愜意的,河邊的木芙蓉花開得甚好,溫家院子裏的木棉花芬芳襲人。


    夜晚降臨,溫之卿就躺在他旁邊的席子上,慢悠悠唱歌給他聽,古樸的歌謠引人遐思,頭頂星漢燦爛,無邊無垠。


    吉日兮良辰,慕之愉兮情深,得之悅兮心安……


    暮色蒼茫,他們天南地北地暢聊,說著跟別人說不出口的心事,溫之卿說,總會有一些光能刺透黑暗,帶來黎明的希望。


    他想做那束光,還溫之卿一個清明天地,讓他的歲月靜好,無憂無慮,再不受那些壓迫和欺淩。


    從政的願望在那時模糊定下來。


    之後遠赴海外求醫養身體,雙修學位,從江城的底層職位爬到高層,其中艱辛無法和外人言說,溫之卿幾次勸他,受不住官場的煎熬就回來,他們可以一起做一些輕鬆點的文字工作。


    可是溫之卿不知道,支撐他在這條路上前行的動力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單純的念頭,無數雙手推動著他前行,他必須向他們妥協才能護好溫之卿生活的這片天地。


    我們合該是天生一對啊,溫之卿,如果我不管不顧,自私一回,早在年少時就把那些心思傾吐,我們的結局會不會有點不一樣?


    可我那時喜你,厭你,也恨你,你這個人,為什麽總能攪亂我心神,緊緊攥住我所有的注意力。等我明白亦能正視對你的心意時,我卻早已經長大,沒有任性的權利了。


    兩年之後,一切塵埃落定,真相水落石出。


    祁穆師頂替了祁少師的職位,成為了江城市的新任市長,並隱隱有往中央發展的勢頭。


    當時那個緊急關頭,他理智地放棄了某些東西,如今為了彌補歉疚的心理,一方麵他盡力找出祁少師那件案件的真相,恢複祁少師的名譽。


    另一方麵,他所做的額外補償措施就是,把在鄉下種地插秧自給自足,渾渾噩噩寫書過日子的溫之卿拉出來見一個人。


    “她瘋了。”江城郊區的精神病院,祁穆師抬抬下巴指著禁閉室裏的女人說。


    溫之卿也不知道她是自己瘋的,還是被人逼瘋的。


    喬欣然一身藍白病服,雙目呆滯,早已沒有當初的光鮮亮麗。


    “溫之卿?是你啊,你居然還活著,你怎麽沒陪著少師一起死呢?”


    溫之卿看著眼裏慢慢恢複光彩的喬欣然,臉上微怔過後是隱忍的怒意,“我都聽祁大哥說過了,你為什麽要怎麽做,為什麽要陷害少師?!”


    “因為我愛他啊,可我得不到他,就隻好毀掉他了,哈哈哈……”


    “這都怪你啊,溫之卿!”


    笑聲戛然而止,喬欣然聲嘶力竭,“我跟在他身後這麽久,他從來就沒有回頭看過我一眼,因為他眼底隻有一個人,從始至終隻有一個你,外人誰也入不了他的眼!”


    “他想成為江城的最高當權者,護佑在這片土地上發展的你!可你卻越走越遠,一個江城也留不住你,他對權利的渴望也越來越強烈,哈哈……你還不知道吧,你走多遠他就想把手伸多遠,你那些名譽還有所謂的成就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喬欣然撲倒玻璃牆前,她以為這樣就能讓溫之卿的自尊心受挫,可溫之卿隻是捏了捏放在膝蓋上的手,神色愴然。


    他的成就如果沒有自身的足夠底氣如何能建立,祁少師隻是為他提供了一個沒有黑幕的外部環境。


    喬欣然瘋狂的爆發後是瘮人的魔怔表情,“他那麽一個淡泊名利的人啊,他從出生那刻起什麽沒有?祁家能給他一切,哪怕他是個什麽用都沒有的廢物!”


    “可他卻不選擇留在京城而是來了江城,哈哈……祁少師也有無能為力的一天啊,為了擁有更大的權勢,拚了命地往上爬,終於……有了一個機會,他能坐上更高的位置,隻要他妥協幾分,接受外麵人的賄賂……”


    溫之卿搖頭,目光堅定不移,“不,不可能,少師不會迷失自己的本心,他所處的圈子再黑,他也不會把自己染髒!”


    “對!他是沒有妥協,可那又如何!我本來也沒指望能成功,你以為隻有你了解他嗎!我要的,是打開一個缺口,足夠我使計陷害他!”


    溫之卿終於控製不住低吼:“你怎麽能!你不是喜歡少師嗎!你既然喜歡他又怎麽能舍得傷害他!”


    喬欣然仰頭大笑,邊咳血邊嘶吼,“這就是攻心計啊!哈哈哈!誰讓他答應和我訂婚又反悔,誰讓你是他唯一的弱點!你榮幸嗎,溫之卿?你是他唯一的弱點,你害死他了,他明明有機會脫身反攻的,可你絕了他所有的希望,咳咳咳……”


    “什麽?!”


    “他在江城的別墅被圍的時候,咳咳……早已死意已決啊……咳咳,因為你,從來沒有給過他在一起的一點機會和希望……”


    “害死他的真正凶手……是你!”


    在喬欣然淒厲的笑聲裏,溫之卿腳步趔趄離開了這個病房。


    祁穆師冷冷掃一眼裏麵發狂的喬欣然,“你倒是會揣摩人心,可你這種水平,也就隻能傷害溫之卿這種人畜無害的人了。”


    喬欣然抑製住心裏的恐懼,冷笑,“這樣不好嗎,我現在做的難道不正是你們想要的結果?你們祁家哪個不是巴不得溫之卿出點意外,免得他礙了祁少師的路,耽誤你們祁家發展。”


    反正她也沒有活路了,還不如求個痛快點的死法。


    祁穆師揚手讓人進去打針,“不要以你女人的狹隘心思揣測別人,隻要小六夠強大,我們誰也不會阻止他喜歡誰。”


    可是人無完人,誰又真的能強大到無所不能呢?包括他自己也做不到許多事。


    可這就是他們祁家的家風,你可以任性,但你必須在你權利所屬的範圍內任性,否則隻能棄車保帥。


    低調的林肯駛入繁華的市區,十字路口亮起紅燈時,後座的溫之卿突然出聲說要下車一個人走走。


    祁穆師看看他蒼白的臉色,抬手示意司機打開車門,自己也跟著下車了。


    溫之卿下了車就疾步快走起來,那是毫無方向地亂走,穿過一輛輛等綠燈的汽車,不管不顧走到馬路對麵。


    正當祁穆師以為他要闖紅燈過斑馬線去拉扯他時,一輛汽車疾馳而過,溫之卿突然停下腳步泄力般蹲下,仿佛雙腿支撐不住,全身泄光了力氣。


    綠燈亮了,無數雙腳從他身邊經過,他先是抬起頭望著眼前的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眼神迷茫又無助,然後把頭埋在胳膊和腿間,身體微微抽搐著好像是在無聲悶哭。


    這不是後怕的哭,他就是難受,一股無名的巨大力量催著他悲痛,眼眶無法控製地濕潤落淚,這世上人這麽多,他獨獨再見不到那一個人。


    紅燈亮了又暗,暗了又亮,第四回 的時候,祁穆師揮手叫來保鏢送溫之卿回去。他還有公務處理,沒功夫陪溫之卿感傷死者已矣。


    保鏢跟在溫之卿後麵,看著他回了在江城的公寓,又等到他的妹妹,也是著名女星溫心柔上了樓才離開。


    溫心柔在影視基地拍著戲,突然收到祁穆師帶走了溫之卿的消息,急匆匆請假趕過來,看到溫之卿又恢複了兩年前那種半死不活的狀態,心裏惱恨不已。


    明明溫之卿回了鄉下的老家休養之後,已經差不多淡忘了失去摯友的痛苦,偏生祁家的人還要再來橫插一腳,打量他們祁家的人是人,溫之卿就沒人心疼了嗎!


    這一開口,她語氣就有點不好了,“安安,你還要為他難過到什麽時候,死者已矣,你總是要往前看的!”


    溫之卿捧著一本同學錄輕輕地說,“這世上,最不該忘記他的人就是我。”


    溫心柔深吸一口氣,“你都知道了?”


    “你們都知道,可你們都不說。”


    “是,我是早就知道祁少師對你什麽心思,他是對你有情,可不管他有多麽情深意重,你對他隻是單純的友情不是嗎?你沒有義務必須回應他的感情!”


    溫之卿閉了閉眼,“所以,任他情深意重,我也無動於衷?我這樣做,和薄情寡義有什麽區別?”


    “安安,你從來不欠他什麽,”溫心柔走過來,在沙發上坐著的溫之卿麵前蹲下,“他會死,是他們自己官場上的那些醃臢事造成的,與我們這些平常人何幹呢,更和你沒什麽關係。”


    溫心柔說完就見溫之卿朝她淒涼一笑,“柔柔,你以為感情是能簡單衡量的東西嗎?你覺得我不欠他,我卻覺得,還他一輩子也不夠。”


    溫心柔愣住。


    溫之卿平和的神色慢慢激動起來,“這世上有什麽不可能?河水能逆流,南極能融化,就是太陽有朝一日也會從西邊升起,我們差的,不過是挑破那一層窗戶紙,我可以試著喜歡他、愛上他,我也可以試著接受和他親吻、擁抱,甚至做.愛。”


    聲音一瞬間失控,溫之卿把臉埋在手心裏輕聲嗚咽,低低的抽咽聲讓溫心柔哀慟不已。這種隱忍的男人哭腔,任誰聽了都無法不動容。


    “隻要他說出來,隻要他說出來……我都可以答應他啊,我可以學的……”


    “可是他怕傷害我,唯恐讓我為難,因為你們都怕傷害我,所以你們寧願瞞著我……”


    “你們都想保護我,可是……可是少師……少師……他該多難過……”


    溫之卿抽咽著抬眼,琥珀色的瞳孔閃著淚光,“他有多痛苦,你們知道嗎?我……我也不知道,這些年,他一個人是怎麽熬過來的,他隻有一個人啊,他該多難過……”


    “你們處處以我為先,誰為他著想過?沒有,沒有一個人。”


    “對不起,對不起,安安……”溫心柔抱住溫之卿,眼裏也濕潤了。


    她到底心腸軟,不喜歡祁少師也是站在家人的立場,為了溫之卿好,溫之卿想著念著的人死了,她也替他痛苦傷心。


    “你們不要說對不起,你們都沒錯,是我不好,是我太笨太蠢,是我對不起你們,我對不起他……我怎麽能這麽蠢!”


    溫之卿掙開溫心柔的擁抱,一揮手,掃掉了茶幾上的東西,劈裏啪啦落了一地。


    幾個月積蓄壓抑的痛苦自責在這一刻爆發出來,溫之卿瘋狂地用手砸玻璃製的杯碟、鏡子和櫥櫃等各類東西。


    他在用這種自殘的方式宣泄內心的苦悶和痛苦,他就是這樣的人,寧可讓自己受傷也不會牽連別人。


    溫心柔重新抱住他的時候,他跪在一地碎玻璃上,雙手都是滴滴嗒嗒流淌著的鮮血。


    “安安,你別這樣……嗚……安安,我求你了,你要好好的啊……”


    溫心柔仰頭把眼淚收回去,她要堅強,溫之卿的頭就脆弱地埋在她腰上,滾燙的淚水打濕了她的衣服。


    “他死了,柔柔,這世上再沒有一個叫祁少師的人,我想再見他一麵,就一麵,你們把他還給我好不好?求你們,我求你們把他還給我……”


    “我不管他以什麽身份,朋友也好,愛人也好,我隻要他留在我身邊,讓我做什麽都可以……嗚……哪怕是一麵也好,我就想再見他一麵,和他說,對不起,還有,我愛你……”


    他怎麽能讓他遺憾地離開呢。


    溫之卿這一輩子,最幸運的,不過就是遇見了一個祁少師,陪他一起笑,一起鬧,一起走過春夏秋冬,無所謂情至何處,唯望一路有他,直到時間盡頭。


    可如今都沒了。


    無人解他心裏意,無人與他相視一笑渡餘生。


    哭累的男人倦倦睡去,連夢裏也不得安生,盡是噩夢,一遍遍回放著那隻點著他心口的手無力垂落的畫麵。


    白天總是淺笑晏晏的男人,夜裏卻眉頭緊蹙,像是凝著化不開的痛苦,一切都是因為十年前那場巨大的騙局。


    枕邊的人很心痛,出口卻是毫不客氣的語氣,“溫之卿?溫之卿!醒醒!再不醒,我踹你了哈!”


    “少師!”


    琥珀色的漂亮眼睛瞬間睜開,溫之卿翻身壓到旁邊人的身上,有力的手臂緊緊攬著溫熱的身體。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溫之卿邊說邊在祁少師身上亂蹭。


    溫熱的吻不斷落在祁少師身上,臉頰、耳垂、脖頸、鎖骨,一丁點都不放過,最後溫之卿埋在他的胸口,柔軟而溫熱的嘴唇溫柔地舔舐著他的心髒部位。


    開始祁少師還能顧忌著點溫之卿剛做了一場噩夢,雙手攬著溫之卿的脖子,盡量仰起下巴,任他埋在自己頸窩發泄後怕的情緒。


    久了祁少師就不耐煩了,拿膝蓋頂他,“快點進入正戲!”


    前戲也忒長了吧!


    “抱歉,少師,我讓你難受了嗎?”溫之卿聲音含糊……昔者蒼頡作書,而天雨粟,鬼夜哭……想先替他解決。


    祁少師一口含住他的耳垂開始磨牙,“知不知道少說話,多幹事!”


    “嗯。”溫之卿真沒說話了,埋頭……溪柴火軟蠻氈暖,我與狸奴不出門……一屋子隻有祁少師抑製不住吐出的聲音。


    快.感達到頂峰時,祁少師腦子一瞬間空白,然後十分不厚道地想,這種狀態下的溫之卿,他還是挺中意的。


    雖然偶爾一大把年紀了還像年輕人一樣,動作魯莽了點,猛烈了點,但是熱血十足,幹勁滿滿,像是要帶著他燃燒沸騰起來了一樣。


    他沉寂近四十年的心髒,永遠會為這樣的溫之卿情動不已。


    早上溫馨的小公寓裏,眉目溫和的男人一大早忙活不停,準備好資料再做好早飯,又回房間叫.床上的男人起床。


    “少師,別睡太久,早飯溫在廚房,過會記得起來吃,我先出門了。”


    “你去哪?”悶在被子裏的祁少師嗓音含糊喑啞,大概是昨晚不小心喊破了嗓子,最近他閑得沒事,迷上了學小黃片裏的受浪.叫,以此逗弄薄臉皮的溫之卿。


    “昨天我和你說過的,市裏作協有個會議需要我出麵,抱歉,今天不能陪你了。”


    前兩年溫之卿當選國家作家協會副主席,是首位未到四十歲就擔任該職務的作家,享受副部長級別待遇。


    也是早些年首位以江城市作協主席職位,享受省廳級別編製,享受省教育廳廳長、地級市市長級別待遇的作家。


    雖然都是屬於虛職,沒有任何實權,可是麻煩事也忒多了點,總是不時把溫之卿叫出去開這個會那個會,祁少師很煩。


    溫之卿揉揉枕頭邊露出來的頭發,好像看出了被窩裏祁少師不悅的神色。


    他已經盡量減少出門次數了,可是祁少師還是不知足,沒辦法,他自己慣的。


    雖說現在的科技發達,很多工作也能在家裏完成,有些要露麵的會議他還是得出席。


    “少師,記得下午是《江湖客》電視劇的首映禮,那邊還要我提前出席,我先過去,你的禮服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到時候我可能沒空來接你,你要起來看看哪裏不滿意嗎,或者和我來個道別?”


    祁少師翻個身,幹脆利落地回,“不起。”


    出口的嗓音沙啞,露出來的肩頭脖頸都是殷紅的吻痕,薄被下還不知是什麽樣的美好光景。


    溫之卿卻隻是垂了垂眼眸,伸手替祁少師扯過被子蓋好,起身毫不猶豫開門離開了。


    他一走,背後床上人眼型優美的狹長雙眼睜開,裏麵目光清明。


    祁少師睜眼看著天花板,在床上賴了不知道多久,直到聽到門鈴聲才赤腳下床,先去廚房把溫之卿做好的早餐端出來,叼了一塊三明治慢悠悠去開門。


    門口無故等了許久的漂亮女人習以為常,也不生氣,理理精致的妝發扭身進門,看到餐桌上快涼透的早餐迅速轉身,再看到沙發上慵慵懶懶的男人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祁少師真是越來越懶了!是打定主意要做吃軟飯的嗎,還是賴著她家安安不放的小白臉!


    “安安走之前,應該提醒過你要早點起來吃早餐吧?”


    祁少師揮揮手裏的三明治,“這不是,吃著呢。”


    溫心柔深吸口氣,告誡自己淡定,“安安很忙,工作也辛苦,你什麽都不做至少也要幫著做點家務吧!”


    “哦。”麵對護犢子的更年期女人,祁少師還是懶洋洋的。


    溫心柔不敢多瞥他,泄氣地端了早餐去廚房熱,俗話說男人四十一枝花,放在祁少師身上毫不為過。


    他就穿了個睡袍,露出大片胸膛和精致的鎖骨,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時,手臂搭在沙發墊上,底下削瘦優美的小腿晃悠著,睡袍裏隱約可見白皙的大腿,魅惑的成熟男人氣息四溢。


    溫心柔簡直沒眼看,這還是她學生時代印象裏那個冷酷高傲的少年嗎?


    就是之前那個祁市長也不是這副模樣啊!那個男人走路都給人一種矜貴優雅,氣度非凡的感覺,全身上下都寫著高不可攀幾個大字。


    如今的祁少師呢,自打兩年前出獄,走路慢悠悠的,眼瞼耷拉著半斂,淩厲的眉眼都柔和圓潤了幾分,曾經黑曜石一般閃動著犀利光芒的黑瞳似乎也蒙上了灰塵。


    他的鋒芒棱角好像都在監獄被打磨掉了,卻也更沉穩內斂了,等閑人難讓他變色。


    隻有偶爾抬眼冷冷看人的時候,還能看出幾分昔日的氣勢。


    “吃吧,時間不早了,下午還要送你出門。”溫心柔重重把早餐放在祁少師麵前。


    目光瞥到祁少師兩隻手臂上各種利器造成的劃痕,一想到他為了大局坐了八年牢,雖說都是做給外麵人看的樣子,溫心柔仍然心下不忍。


    熬過最艱難的那段假死時間,了解到一些真相,溫之卿本來每個月都去看望祁少師,卻被祁少師無情拒絕了。


    溫之卿便照做了,兩人幾年沒見過一麵,然後溫之卿就在祁少師出獄當天要了他,不管不顧,好像隻有通過這種法子,祁少師才不會再離開他。


    至於溫心柔為什麽知道,那是因為她和溫之卿是一起去接祁少師出獄的,回來時就丟下她一個人,溫之卿載著祁少師直奔酒店,三天兩夜沒出房門一步,一應吃食都叫的酒店服務。


    還是李華蓮說要見一見她的“兒婿”,溫之卿才帶著祁少師回了家。


    溫之卿既對祁少師有情,溫心柔本來不喜歡祁少師的人,對待他的耐性也無限延長了。


    不過祁少師遲早把自己作死!


    “哇哦,大明星的車,榮幸之至。”


    “哪裏,我們昔日的祁市長什麽豪車沒坐過,這種普通的明星麵包車怎麽值得您稀罕。”


    “市長的座駕成天可沒狗仔追。”


    “您放心,您的專屬司機技術很好,保管把你毫發無損送到安安手上。”


    祁少師懶懶地聳聳肩,不置可否,兩個人互相看不對眼也不是一朝一日了,互嘲是常有的事,坐上車後很快到了一家高檔的西餐廳。


    一見到餐桌邊的溫之卿,祁少師就往他大腿上躺。


    溫心柔在後麵直瞪眼,沒羞沒躁,收斂點!


    祁少師隻管盯著溫之卿不放。


    溫心柔默默就歎了一口氣,祁少師有一張最冷靜周正不過而又麵無波瀾的臉,麵對溫之卿時卻擁有最深情的黝黑眼眸,望著他時目光貪戀又隱忍。


    “安安,我把人送到了,任務完成,先進場了。”溫心柔不是《江湖客》的主演,卻是首映禮的特邀嘉賓,得早點過去走紅毯。


    “好,麻煩你了,柔柔,沈先生已經在館內等你。”


    目送溫心柔離開,溫之卿扶起祁少師,幫他扣好手腕邊的玉石袖扣,“在外麵呢,少師,坐好來,早餐按時吃了嗎,這身衣服很適合你。”


    黑色很襯祁少師,溫之卿的禮服是白色的。


    祁少師眼神飄忽了一下,“吃了。”


    溫之卿無奈,“少師,你身體不好,更要注重飲食。”


    “囉嗦。”餐桌底下,潔白的落地餐布擋著,祁少師拿腳勾著溫之卿的腳。


    兩個女人結伴過來,試探著問,“你們好,請問您是居安下大作家嗎?”


    溫之卿站起身,“大作家談不上,寫過兩本書而已,我還差得遠呢。”


    祁少師支著下巴淡淡一瞥,那兩人已經不算是書粉,明顯是溫之卿的大迷妹了,都開始要求溫之卿給她們簽名合照了,溫之卿還都一一滿足了她們的願望!


    女人對兩種男人最沒抵抗力,要麽是極致的冷酷,要麽是極致的溫柔。溫之卿符合後者,所以他這兩年在網上的人氣是越來越高,據說是國民老公、國民哥哥還是國民男友?


    《江湖客》的首映禮一開播,這部壓了幾年的片子終於能播出了,原作者溫之卿的名聲又將更上一層樓。


    送走了兩位女客人,溫之卿回來繼續給祁少師切牛排,卻發現祁少師不太對勁,他自己動手切好了,雖然切得稀巴爛。


    等兩人進到首映禮的場地內,坐在前排觀看電視劇片花時,祁少師看劇裏的男主角哪哪都不順眼。


    這位一身書生打扮的少年俠客有兩個紅粉知己,都是絕世大美人,一個是俠骨柔腸的藍家堡少堡主,一個是嬌蠻可愛的錢莊大小姐。


    “渣男,一撩撩倆,還都不負責。”


    “……嗯?!少師,他和兩個姑娘隻是同伴之情啊。”


    “哼,享齊人之福,難道這不是你的夢想?”


    溫之卿無奈歎口氣,左看看右瞧瞧,趁著旁邊的人不注意,迅速在祁少師臉上啄了一口。


    之後祁少師果然沒再多話。


    大屏幕播放完畢,主持人走上台,穿得跟個婚禮司儀似的,邀請主演們上台聊天玩遊戲也跟引導新婚夫妻一樣曖昧,倒是成功把氣氛炒的火熱。


    最後總結,祁少師自動忽略過前麵一大堆廢話,隻留下主持人熱情洋溢的最後一段話。


    “今天除了幾位主演,我們還邀請到了原作者居安下作家,他今日有重要事情要宣布,有請大家見證他的成功!讓我們一起祝福他吧!”


    如雷的掌聲瞬間響起,聚光燈打在兩個人身上,頭頂的彩帶鮮花紛紛落下,與此同時,暗下去的大屏幕又重新亮起,那上麵都是關於溫之卿和祁少師的影像照片。


    溫之卿牽著祁少師的手,一步一步邁上中央的主席台,燈光一直跟隨著他們。


    已經不是青蔥少年的的男主演遞過來一大捧木蘭花,溫之卿含笑接過,單膝跪下獻給祁少師。


    “溫之卿,你……”祁少師才發現不對勁,轉頭往台下望,溫之卿的家人李華蓮、溫心柔,還有溫心柔的丈夫沈商庭,幾個交好的友人和尊敬的長輩,連祁穆師也在,都在為他們鼓掌。


    再轉回頭看,溫之卿捧著一枚刻滿了古樸小篆紋的戒指,“少師,我是個感情遲鈍的人,十年前在那場新書發布會,得那兩位女生的點撥才明白,從摯友到摯愛,這是我一生的幸事,謝謝你,不曾嫌棄我,放棄我。”


    “現在,可否請你繼續愛我,嫁給我?”溫之卿莞爾一笑,“正巧,上個月的同性婚姻法剛通過。”


    祁少師定定望著溫之卿,瞬息伸出左手,無名指就套上了戒指。


    溫之卿低頭在刻著小篆“心”字的地方落下一吻,輕聲卻堅定地說:“唯不願辜負耳。”


    左手無名指代表著上帝賜予人的運氣,與心緊密相關聯,戴上求婚戒指,也因此被視為是最神聖最鄭重的承諾和宣言。


    “恭喜,百年好合。”


    “永結同心……”


    “好好過日子……”


    所有人排隊過來給他們獻上祝福和鮮花,溫之卿含笑一一回應感謝。


    最後一個過來的是祁穆師,“隻是個求婚而已,關係完全可以再變。”


    氣氛瞬時一改,眾人麵禹西麵相覷,祁少師半斂著眼瞼,神色依舊平淡。


    “你可以考慮把溫之卿娶回家。”不一定非要嫁過去吧!


    溫之卿頓時哭笑不得,攻受對於祁穆師來說也是個問題。


    “這是送你們的求婚禮物,祝你們度過美好的一夜。”


    “我知道,用不著你們操心。”祁少師平淡回複後接過一張金卡,轉身看溫之卿。


    溫之卿心悸了半瞬,那是一家五星級酒店的vip房卡。


    出來停車場,祁少師上車前對前麵的司機說,“你回祁穆師那,以後我自己開車。”


    褐發鷹眼的男人心涼了半瞬,“六少,我……”


    溫之卿握握祁少師的手,“今天我們都喝了酒,讓吳昊繼續開吧。”


    祁少師沒說話上了車,隔著隔板湊到溫之卿耳邊咬牙切齒,“你可真大方。”


    溫之卿笑笑,低聲道:“不是我大方,是因為我想有更多的人愛你。”


    祁少師還像年輕的時候那樣撇撇嘴,“不稀罕。”


    可也沒再提吳昊離職的事,吳昊算是留下了。


    祁穆師送的房卡是酒店的一間總統套房,布置得浪漫又夢幻,餐廳有燭光晚餐,臥室超大的國王床上鋪滿了玫瑰花瓣,浴室還有個堪比泳池的豪華版浴池。


    落地窗前的單人沙發上,祁少師舉著高腳杯裏的紅酒晃蕩,“你們的把戲挺多啊。”


    溫之卿放好洗澡水正從浴室出來,“都是大家分工合作幫的忙,要不然我可弄不來這些,少師,今天你高興嗎?”


    “想到了,果然,”祁少師沒回答溫之卿的問題,放下酒杯,伸出雙手打開,那是一個求擁抱的姿勢。


    溫之卿走過去,“你呀,年紀越大是越發懶散了。”


    祁少師倨傲的下巴一揚,“你是在嫌我老嗎?”四十歲的老男人最近越不愛聽別人提他年紀這一茬了。


    “我累了,溫之卿。”


    溫之卿抱起祁少師,像抱個小孩子一樣。


    浴室平靜的水麵下暗潮湧動著,忽然,浴池裏交纏的身體破水而出。


    唇齒交織間,兩個濕漉漉的男人互不認輸,都想拚盡全力壓製對方,得到對方。


    不久茶色頭發的男人略勝一籌,黑發男人被抵在浴池壁,迎接對方向他發起的狂熱進攻。


    “少師。”


    “唔——我在!”


    “少師!”


    祁少師劇烈喘氣,“我在……嗯唔……我在,溫之卿……”


    溫之卿一遍遍呼喚,“少師少師少師!”


    祁少師一遍遍應他,“我在,溫之卿,我在。”


    火熱的身體肌肉虯起,汗水揮灑滴落,氣息越發動情纏綿,修長的手攬上纖細的腰肢,溫之卿附在祁少師耳邊輕輕地說,“少師,我好愛你……”


    “你是我唯一的摯愛……”


    “你要陪我走完這一生,好不好?”


    “唔……”動作突然猛烈了些,祁少師悶哼一聲才答應,“好,好好好!溫之卿,我陪你!”


    祁少師手撐著浴池壁一發力,將折成近九十度的腰身掰直,反身抱著溫之卿撲進水裏。


    水下又是兩個糾纏不休的身影。


    這一輩子,總有個人能陪著他走過風風雨雨,相視一笑到垂垂老矣,還有個人能和他秉燭夜談,執棋博弈,熬過漫漫長夜,他知足了!


    這個人啊,合該與他是天生一對,死生不能分開!


    溫之卿抱著祁少師回到床上,再想下床找來毛巾為他擦幹身體。


    祁少師攬著溫之卿脖子不放,臉埋在他頸間直蹭。


    祁少師老了不少,比起以前那個英姿勃發的少年而言,可他再不用強撐著,偽裝強大。


    此前半生,他都在強撐著脆弱的身體,把自己包裹得刀槍不入,讓自己也讓別人以為他強大到無往不利。


    隻有在這個人的懷抱裏,他有任性偷懶一會的權利。


    溫之卿不能離開,便扯過浴巾給兩人隨意擦了擦,又撿過被單蓋在祁少師身上,兩人就這樣相擁著觀賞起窗外的夜景,半晌無言。


    這個總統套房非常對得起它的價格,橢圓形的單向天窗幾乎占據半麵臥室屋頂,可以同時將外麵天上地下的夜景收入眼底。


    視野極盡開闊,天上的點點星子混著地上的萬家燈火都折射在玻璃窗上,恍惚間祁少師仿佛回到了那年暑假。


    身邊的溫之卿還像年少時那樣,半躺在天台的草席上為他唱著古樸的歌謠,一雙琥珀色眸子裏遙應著天上璀璨的萬古長河。


    “我的青蔥少年啊,


    如此朗豔獨絕,舉世無雙,


    當他從我身邊走過,


    輕易便攝去了我的心魂,


    我再不是一個完整的我……


    我的少年啊,


    願將這榮光分與你,


    願將這歲月分與你,


    平生歡樂痛苦都與你共享,


    一回眸,半生已矣……”


    溫之卿撫著祁少師臉頰,低聲道:“我的愛人,他眼裏有光,永遠是不老的少年。”


    祁少師回望著他,眼淚忽然簌簌滾落,這一輩子,這麽短,他還想陪他走過更長的路。


    他還是他遇見時的那副少年模樣,在那棵藍花楹下,驚豔了他一生。


    亂他心聲者,初心不變。


    “情話技能滿點了,你可以出師了,溫之卿。”


    “永遠在為你學習的途中,少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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