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已經活躍起來了,能歌能舞的同學開始上台暖場。


    傅正明掀起幕布一角,“你看,祁少師來了。”


    溫之卿正整理衣服下擺,一絲不苟地撫平上麵的皺褶,聞言眉頭一皺。


    目光繞過舞台上跳熱舞的同學,他清楚地看見祁少師穿過半個大禮堂,在觀眾席正中央的位置坐下,邊上圍著陸九陽幾人。


    祁少師來不來,他們都會給他留位置,還是主位。


    溫之卿倒寧願祁少師不來,好過自己獨身一人沒有人支持,好像很可憐的樣子。


    他還是不懂,祁少師為什麽突然就不理他了?和他鬧別扭的源頭在哪?


    溫之卿遠遠望著台下,柔和的目光裏透著無奈的寵溺。


    惡毒的人忍不住想給他潑上髒水,“祁少師和褚烽是相交許多年的朋友,他們能合稱為我們集英中學的大帥少帥,足以證明他們的交情,就你一個新來的家夥,還是來代替褚烽的人,還想指望祁少師幫著你,嗬,別自不量力了。”


    溫之卿轉頭看向傅正明,神情溫和沉靜,“班長有空偷聽我們的談話,不如多做點有意義的事情。”


    “誰!誰偷聽了,我是路過你們的時候……”


    “順耳聽了一耳朵,是嗎?那班長也應該聽到了,我正愁唱歌沒有伴奏,班長可以替我解決這個問題嗎?”


    “你覺得可能嗎”傅正明冷笑。


    “不可能。”溫之卿無所謂,轉身回到觀眾席。


    傅正明被他這副鎮定自若的態度打擊到,在他背後繼續色厲內荏叫嚷。


    “這樣才有意思不是嗎?本來我們的打算是中途推你上去表演節目,臨危不亂才能體現你的風度嘛。現在你既然知道自己也要上台表演了,清唱不是更能展現你的實力,你大出風頭的時候到了!”


    溫之卿挺直脊背,步履從容從側麵繞路到自己的位置上,他身姿挺拔如鬆,一撥又一撥人回頭看他,光是這副風姿就能迷倒一大片男生女生。


    孔導演拍拍他肩膀,“安安,這身衣服很適合你啊!”


    小小年紀,愣是把一身黑色燕尾服穿出了英國老牌紳士的風度。


    “吉他我幫你帶過來了,用得著嗎?等會要是上台了不要緊張哈,咱們意思意思就夠了,不跟他們比。”


    “謝謝導演,應該用的上。”


    器樂、歌舞、魔術等輪番表演過後,果然有人起哄叫溫之卿上台來一個,尤以陸九陽幾人叫嚷得最響。


    溫之卿站起身,“我不才,沒有什麽才藝,還是不打擾大家的興致了。”


    “沒事,唱歌總會吧!給我們機會了解新同學啊!”陸九陽和彌子暇看熱鬧不嫌事大。


    “那我就隻能唱歌了。”


    “唱什麽?”有人問。


    “《廬州月》,許嵩的歌。”許嵩的歌是他們一代人青春的回憶,溫之卿這種兩耳不聞窗外事,沒什麽娛樂活動的人,也就會唱幾句耳熟能詳的流行歌曲了。


    等了一會,幕後還是沒有人給他放配樂,溫之卿拿起吉他上台。


    坐在高腳凳上稍微調了一下音,溫之卿抱著吉他開始撥動音弦。


    一個前奏過後,躁動的大禮堂都安靜下來了,台上的人望著台下的眼神溫柔通透,深醇溫粹,汪洋一般淡泊包容。


    溫之卿開始唱歌時,終於捕捉到了台下祁少師的眼神。


    祁少師的眼神一直很堅定,沉穩冷靜,不曾動搖過。


    他坐在一群人中間,撐著下巴偏頭望向舞台上,好像他就在舞台中央,周身有一種莫名的不可忽視的強大氣場。


    “妙啊!”左擁右抱的彌子暇激動道:“我果然是聲控,我覺得我要喜歡上他了!”


    “這個聲音……”陳容摸著下巴,嘴角勾起邪笑,“可以去配音了,很合適啊!”


    夾在他們之間的陸九陽無聊地揮舞著熒光棒,莫名其妙,“你們在說什麽,啊!?溫之卿唱得很好嗎?你們這一副磕了藥快中毒而亡的樣子?”


    彌子暇和陳容:“你不懂!”


    溫之卿的嗓音有點奶,平時說話卻鏗鏘有力,平舌翹舌,前鼻音後鼻音,毫不含糊,是很標準的普通話。


    他這個習慣也帶到了唱歌中。


    唱歌難免要模糊掉一些字音,溫之卿唱歌卻是一字一音,咬字很清晰,沒有一點矯揉。


    這樣唱容易喪失部分韻律美感,可他音色得天獨厚,這樣聽來,也獨有一種動耳的韻味。


    要是這樣的人去唱那種柔媚的小曲,不知道……該是怎樣的風情?


    “時鑿壁偷了誰家的光


    宿昔不梳一苦十年寒窗


    如今燈下閑讀紅袖添香


    半生浮名隻是虛妄”


    垂眸時溫之卿長長的睫毛翹起,在眼瞼處打下一片陰影,在柔和溫暖的燈光下,他舒緩的眉目和臉部輪廓真的能傳情。


    “廬州月光灑在心上


    月下的你不複當年模樣


    太多的傷難訴衷腸


    歎一句當時隻道是尋常”


    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隻道是尋常。昔日他和祁少師的那些平常往事,竟如藍田日暖般化為虛煙,他果真不能如願以償嗎?


    “廬州月光梨花雨涼


    如今的你又在誰的身旁


    家鄉月光深深烙在我心上


    卻流不出當年淚光”


    “安安!你清醒一點!他已經死了,回不來了!你還要執著到什麽時候!”


    “他真的死了啊,可我總記得,他還有話與我說……”


    溫之卿微歪著頭笑起來,茶色的發絲輕輕劃過右額頭的疤痕。


    那雙笑眼,像彎彎的月牙,整個人澄澈又幹淨,氣質溫雅而動人。


    世界上有很多長得好看的人,隻有溫之卿是笑得好看。


    溫之卿的笑容,不僅僅是好看,還有一種莫名的感染力。


    看他笑的樣子,讓人發自肺腑地歡喜,仿佛能透過他的少年眼眸看到他澄澈的內心,溫暖的、陽光的、寵溺的,不被侵擾的笑,親和力爆棚而極具感染力。


    他的笑容,太讓人驚豔了。沒有抵抗力的人會不可救藥地喜歡上他。


    祁少師也不意外。


    “謝謝,唱得不好,荼毒各位的耳朵了。”


    “別急著下來!再來一首!”


    陳容奇怪地看陸九陽,“你不是不懂溫之卿聲音的精妙所在嗎?”


    “那又怎樣,妨礙我欣賞嗎?不妨礙!”陸九陽冷嗬一聲,繼續領著人起哄,“溫之卿再來一首!”


    陳容對這個大直男無語,“欸,你熒光棒哪來的?”


    彌子暇回頭,“陳容你要嗎?我這裏還有,都是班上的女生給我的!”


    陳容掃一眼他左右兩邊的女生,暗恨這人怎麽還沒被人套麻袋揍一頓!


    溫之卿唱完歌祁少師就走了,走得毫不留情,一點不拖泥帶水。


    溫之卿在台上都沒反應過來。


    見祁少師離開了,溫之卿徑直下了台,原想趁機跟祁少師說幾句話的,好歹打破這種僵局。


    祁少師完全不給他這個機會,接近一個星期,和他說話的次數寥寥無幾。


    他上次托祁少師轉賣那隻手表,祁少師第三天就把裝錢的袋子放在了他抽屜裏,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


    溫之卿腦殼疼,愁祁少師疏離他,又加上臨近集英中學高一年級的月考。


    文科類的他都不怕,可理科類的他都多少年沒接觸過了。


    他本來可以選擇破罐子破摔,大概是從小養成的考試心理,決不鬆懈放棄,偏要為難自己,在幾天的有限時間裏同時複習幾門功課,把自己折騰得精疲力盡。


    頭懸梁錐刺股到大半夜,溫之卿心裏隻有一個想法,回去後一定要選文科,沒得商量!


    連著考兩天,第一天上午文綜和數學,下午語文,作文可能偏題了,到底一時改不了研究生的思維模式,字裏行間帶出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成熟。


    第二天上午理綜,下午英語,題目偏基礎,他的記憶力好,一些簡單的題目他掃一眼就能直接填答案,連想都不用想。


    考場就在自己班上,隻是課桌之間移開點距離,溫之卿關注祁少師,每場考試都會看幾眼旁邊。


    然後發現祁少師無愧他學神.的名號,答題之迅速,他這個學霸自愧不如。


    祁少師答完試卷也不急著交,就拿本課外書在那裏看,監考老師也不會懷疑他作弊什麽的。


    溫之卿寫著作文,突然察覺到一束目光,他轉頭一看,祁少師目不轉睛盯著他的試卷瞧。


    “怎麽了?”他明知故問。


    祁少師掃他一眼,“字不錯。”


    溫之卿頓時沒心情寫作文了,祁少師終於主動跟他說話了!


    歡喜得他草草幾行字就完結了作文,答題卡就放在左手邊,方便祁少師欣賞,可惜祁少師再沒往他這邊瞟一眼。


    月考成績第三天出來,祁少師不出所料是第一名,數理化生門門滿分,隻有文科類的扣了些主觀題的分。


    這樣高不可攀的成績徒令人羨慕,讓人與之競爭的欲望都沒有。


    班上的人討論成績時,溫之卿正巧經過,傅正明拉住他問:“溫之卿,聽說你在你們學校每次都是第一,這次考得怎麽樣啊!”


    “我們那是小地方,第一名也沒什麽含量。”知道傅正明在意成績,卻每次考試都屈居祁少師之後,溫之卿無心和他計較那麽多,隨意奉承了他幾句。


    倒是傅正明這副得瑟的模樣勾起了他上輩子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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