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乍起,吹皺一池塘水。


    水麵漣漪平靜時,溫之卿從魚塘的綠波裏看到一張年輕的臉。


    額頭一道五公分長的傷口正汩汩流著鮮血,痛覺敏感地刺.激著他的神經。


    這是他高一放月假的那一天!


    那時他和溫心柔趁著假期一大早去後山砍柴,因為昨晚下過雨,山路泥濘,溫心柔一不小心腳滑摔倒了,他去扶她時不慎也摔了一跤,被尖銳的樹枝劃傷了額頭。


    傷口雖然很快就愈合了,卻留下了消不掉的疤痕,陪伴了他十二年。


    溫之卿不斷用手攪亂池塘,水麵平靜下來時照出的還是這張年輕的臉龐。


    如果這不是夢,難道他真的是複活、或者說是重生了?


    因為他確實是死了,在那個遺跡裏,他被淹沒在突發的山洪裏,怕是連屍體也找不到了。


    但是幸好,他該做的都做完了,他已經和祁家人一起為祁少師翻了案,少師的冤屈終於洗刷了。


    他死而無憾。


    溫之卿唯一掛念的是他的母親李華蓮和妹妹溫心柔。


    他的母親幾年前失去了親生女兒,如今又要送走她唯一的兒子。


    災害無情,命運無常。


    水波一圈一圈蕩漾過去,溫心柔托著荷葉赤腳踩著石板階從魚塘裏上來。


    削肩細腰,身材高挑而苗條,頭發黑密而柔順,腦後垂著及腰的長發,鬆鬆結著發辮。


    這就是溫之卿的妹妹,沒有血緣關係的養妹。


    還好,他還有一個妹妹,她已經有了自己美滿的家庭,生活幸福,也有能力替他照顧母親。


    他看著溫心柔,卻情不自禁喊:“少師……”


    溫之卿唯一對不起的人是祁少師。


    “安安?”


    溫心柔沒聽清楚他的話,“你好些了嗎,還疼嗎?”


    “沒事,不疼。”溫之卿下意識回答。


    “我看看,太好了,終於沒流血了。”溫心柔蹲下來,把荷葉交給溫之卿,“你先捧著,我幫你清理一下血跡。”


    荷葉裏裝的是幹淨的雨水,溫心柔特意下池塘摘了荷葉收集來給他擦血跡的。


    溫之卿呆愣愣看著麵前咫尺近的俏麗臉龐,仍然不敢置信。


    溫心柔的容貌極為出眾,鵝蛋臉兒,柳彎眉瑞鳳眼,眼波流轉之際,顧盼神飛,是能使人見之忘俗,驚豔萬分的絕色。


    比起她十二年後動人心魄的美麗,此時的她還有幾分稚嫩,畢竟還是個十六歲的女孩子。


    “安安?你怎麽魂不守舍的,是剛才摔了一跤把腦子摔暈乎了嗎。”溫心柔打趣道。


    溫之卿輕“嘶”一聲,回過神來,急切地想說話。


    “啊!我弄疼你了嗎?那我輕點。”溫心柔動作愈發輕柔,收了手帕後對著他的傷口輕輕呼氣。


    這是他們母親小時候經常對他們做的,據說這樣傷口好得快。


    這不是夢,擦拭額頭傷口時帶來的痛覺還有溫心柔的聲音告訴溫之卿,這是真實的一切。


    可就算是做夢,至少,至少讓他再見祁少師一麵,他才能甘心呐!


    “柔柔,能把這次去江城的機會讓給我嗎?”


    溫心柔洗著手帕,回頭笑道,“好啊,安安想出去看看就去呀,原本這就是給你的機會,你不要顧慮我,我就不愛上節目,更不喜歡在鏡頭裏露麵。”


    溫之卿也笑了,眉眼彎彎時扯動傷口,疼得他直抽氣。


    溫心柔沒看過他這種笑容,滿麵悲涼又欣慰,可也是真心的笑容。


    她不懂溫之卿怎麽臨時改了想法,明明那個《交換人生》的節目組找上他出演一期節目時,他執意要把這個體驗城市生活的機會讓給她。


    因為他們家的準則就是女孩子要富養,男孩子要有擔當。


    溫之卿也覺得女孩子多見見世麵總歸是好事,與其讓他出去,還不如讓給她作用更大。


    溫心柔不明白,但不妨礙她尊重溫之卿的選擇,“安安,我們得早點回家了,節目組的人七點就要來接人出發去了,你都還沒撿好行李呢!”


    “嗯,好!我們回家!”


    溫之卿和溫心柔各擔著兩大把木柴,跨過曲曲繞繞的小路下山回家。


    他們必須趁著假期給家裏準備好一個月的量,方便他們不在家時,足夠病弱的母親燒水做飯熬中藥。


    早上的涼風攜帶著清香撲麵而來,令人精神為之一爽。


    溫之卿走在前麵,抬眼就看到太陽在東方的青山間升起,橙黃的陽光斜照在山下的村子一邊。


    村子距離後山最近的房屋都是老舊的土房子,越往前走房屋越新,但也僅僅隻有幾戶人家還有人氣。


    溫之卿八歲那年後山爆發了山洪,泥石流幾乎襲卷了半個村子,他的父親就是在這次災難中去世了。


    之後村子整修恢複,被山洪折磨出心理陰影的村民紛紛搬到河對麵的高岸處,隻剩他們家還有幾戶安土重遷的老人家不願離開。


    他的母親舍不得離開這個家,這個家的一磚一瓦都是她和丈夫一起砌起來的。


    她的丈夫雖然走了,但她得守住這個家。


    下山後是一條的山路,兩旁翠綠的草叢中冒出一朵兩朵粉紅淺紫的野花。


    穿過日漸荒蕪的村子,最前頭一棟兩層半的小樓房就是溫之卿的家。


    別看這棟小樓房外表精裝瓷磚,粉白牆壁,水泥院子寬敞,出門入目就是無垠的藍天和廣袤的田野,春天綠秧苗,夏天稻田金黃,風景無限好。


    可它裏麵卻是空蕩蕩的,山洪過後,當初他的父母一點一點置辦齊全的家具和家電都被變賣換錢,給母親治病,供他們兄妹三人讀書。


    院牆隻有半人高,院門也沒有,溫之卿和溫心柔直接進去放下木柴,各自洗手清洗身上的泥漿灰塵。


    客廳餐桌上留給母親的早飯已經動過了,右邊屬於他父母的房間裏不時傳來咳嗽聲,看來是母親吃過早飯後,身體不適又躺回床上歇息了。


    “是安安嗎?你們都回來了?”


    “嗯,媽媽,是我,柔柔在院子裏。”


    隔著一張門簾,溫之卿和母親問候了幾句。他不敢進去讓母親發現他的異樣。


    說完話,溫之卿進了左邊屬於他兩個妹妹的房間,從書包裏翻出手機打給他的外婆家。


    正和他的另一個妹妹溫小雅通話時,在外頭院子裏拾撿被風雨打落在地的玉蘭花的溫心柔突然叫他。


    “安安,他們來了!”


    溫之卿深吸一口氣,邁出客廳大門。


    遠遠的,胖胖的副導演滿麵春風,還沒進院子先出了聲,“柔柔啊,你都準備好了嗎?我們馬上就要出發了!啊,還有安安,你們都起的這麽早啊,都是懂事的孩子啊!”


    隨行的攝影師和助理紛紛應和,什麽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之類的讚美話不絕如縷。


    溫之卿和溫心柔都聽習慣了。


    “導演叔叔好”


    溫心柔站起來打了個招呼後繼續撿玉蘭花,這些花送到市集上賣也是筆收入。


    溫之卿上前招呼他們進屋喝茶休息。


    導演擺手,“不用不用,不麻煩你們小孩子端茶倒水了,這路程遠我們急著趕路,下午就得到江城,你妹妹準備好了就跟我們走吧。”


    溫之卿沉思一會,“非常抱歉,導演,我想跟您商量個事,這個去的人選我們想換成我。”


    “誒喲,你們這倆兄妹就是懂事啊!你讓我我讓你,都謙讓幾天幾回了,這都要出發的關頭了還在讓!”


    “呼——”導演喘了一口氣,臉上的不滿變為自得,“幸好!我前幾天就準備好了備用計劃!”


    “啊?”


    不隻是溫心柔,連節目組的其他人也是疑惑臉。


    “你們都可以去江城!出演我們節目的褚烽,就是和你們交換人生的另一個男生,他家人聽我們說你們有兩兄妹,非常感動你們孔融讓梨的精神,歡迎你們一起去他們家生活!這是我們節目組額外給你這個小英雄的照顧!高興嗎,安安柔柔!”


    溫之卿麵色不變,“還是很抱歉,柔柔不能去,家裏需要她。”


    導演黑著臉讓攝影師把剛才那段錄像掐了,“你們瞧這孩子,就是懂事啊,時刻想著照顧家裏,放心!家裏有什麽困難你們都可以提出來,我們的節目就是為了幫助你們這樣的家庭。”


    “孔導演。”


    溫之卿想起了這個副導演的姓氏,“我們沒有困難,謝謝你們的好意。隻是家裏不能我們兩個都離開,讓柔柔一個女孩子出遠門我和媽媽又都不放心,隻能讓我去。”


    “您也知道我家的情況,沒有一個男性長輩,我還有一個妹妹小雅,她也需要人看顧,要是家裏有什麽突發事件,我們都走了,連個主事的人都沒有。”


    溫之卿一家在村子裏沒有一個關係近的親戚,他的父親是孤兒,他的母親又是別的村嫁過來的。


    所以他的擔憂不無道理。


    前一世他考慮欠妥,一聽節目組的人說兩個人都可以去江城,喜出望外,完全沒料到,最後這一遭交換人生改變了太多人的人生。


    如果可以,他想在源頭掐滅那些悲劇的引子。


    孔導演差點想罵一聲,好小子,不識時務,“溫之卿,怎麽不問問你妹妹的意見,你總該尊重你妹妹的決定吧!柔柔啊,你想跟我們去江城嗎,你想想那些城裏女生過的生活,你跟我們走就可以體驗她們的生活哦!”


    溫心柔抬起頭,“我都聽安安的。”


    誘拐失敗的孔導演扭頭又看向溫之卿。


    任誰看到他麵前這雙眼睛都沒法生氣。


    溫之卿天生一雙少年眼眸,眼皮皺褶深刻,瞳仁大而亮,眼型長,有臥蠶,目光清明透徹,不含心機。


    雖然留著一頭簡單的茶色短碎發,經常被人誤以為是染發了,但孔導演在電視上看到他後就仔細調查過他的履曆,知道這個男孩子一向中規中矩,頭發是天生這樣的顏色。


    皮膚是幹淨的小麥色,要不是在鄉下曬多了太陽,也應當是個皮膚白淨的大男孩。


    孔導演看著隱隱跟他形成對峙的人,總結,這個男孩子外柔而不懦,內剛而不威。是個人才!


    年紀輕輕敢於勇鬥匪徒可以說是年輕氣盛,初生牛犢不怕虎,可能苦口婆心把匪徒勸說到放下屠刀,這就是真本事了。


    孔導演承認他有誇大其詞的成分。


    可他第一眼在網上熱播的視頻裏看到,溫之卿在公交車上臨危不亂,先是武力製服住持刀報社的強壯男人,然後溫和地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勸說、安慰,直到對方主動放下匕首自首的那一刻。


    他和那些少女心爆棚的小女生是一樣的心情,哇塞,這個小哥哥好帥誒!


    當然他感歎的是,這個男生真像一個武俠小說裏的少年英雄!


    而這樣的人也更有話題性!


    想一想,一個家境貧寒的少年,從小生長在偏僻的大山裏,從來沒有見過奢靡繁華的大城市。


    讓他出演他們《交換人生》的節目,讓他體驗一番紙醉金迷的人生,短短一個月,又讓他從光怪陸離的大城市回到自己家徒四壁,一貧如洗的老家。


    仿佛從天堂墜落地獄。


    如此大的落差是這個小英雄能承受的嗎?


    老師長輩交口稱讚的三好少年會不會從此變得憤世嫉俗?


    光這樣想一想就很有探究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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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收藏呀,比心


    你們相信這是一個甜文嗎?我相信嘿嘿(?﹃??)


    跨過前麵的小傷感,後麵全是沒羞沒躁~


    求收藏專欄裏的預收文《穿進瑪麗蘇文的厲總裁》


    向來兢兢業業工作的總裁厲海天,某天誤看了一本天雷滾滾的古早味狗血瑪麗蘇文,


    吐槽起裏麵無所不能,天涼王破,實則全靠萬能助理幫忙的男主角厲總裁時,他還同情起文裏那個淒慘的男配,隻因為喜歡女主角,被男主角三百六十種不同花樣折磨!


    厲海天鐵血老男人的心都要心疼化了,在醫院看到一個和男配同名同姓的小青年,都想憐惜幾分,


    下一秒,他身邊的環境全變了,拿不下的地皮拿下了,簽不下的合同簽下了,讓他棘手的關卡全放開了……


    哦,還奉送了一個人見人愛的女主角,以及……一個已經被他關在小黑屋裏,折磨了半個月的男配蘇清,他改變在男配心裏的形象還來得及嗎?


    【小劇場】:


    厲總裁用粗礪的糙漢子大手解開繩子,努力溫柔地觸碰傷痕累累的男青年,“別怕,我這就放你出去……”


    懷裏的人抖得更厲害了,顫巍巍抬頭,“對不起對不起,可是我真的喜歡……蘇兮。”


    厲總裁臉立刻黑了:嘖,還是繼續關在家裏算了,免得又去找那個女主角!


    cp:1ve1he


    老接地氣的糙漢老男人總裁攻and一顆紅心向女主的癡情悲慘男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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