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千兮起了個大早,昨兒個晚上他已經接收了原主的全部記憶,對這個世界也已經有了大致的認知。也已經嚐試著運用靈力了,還好,收放自如。


    值得慶幸的是,這原主的名字也叫慕千兮,他也用不著頂著別人的姓名過日子了。


    從記憶裏,他得知自己有兩個徒兒。一男一女,男的叫蕭子欽,女的叫肖琴。聽起來像是同姓,卻是不同字。女弟子是幾年前收的,男弟子倒是不久前在收徒大會上收的。


    他今兒個起這麽早也隻是想去看看,他這麽久不在,他那兩徒兒是否有在認真修行。


    千兮隨著腦中的記憶找到了兮辰閣的小竹林,在東南麵的小山坡上。


    此刻為時過早,他本想在一旁的石頭上打個坐等等的,卻不曾想,不遠處竟有練劍聲傳來。


    這麽早,會是誰?他有些好奇,尋著聲源處靠近,躲在竹子後麵注視著前方。


    一個十幾歲左右的少年正拎著一柄長劍苦練著,少年的神情透著堅定,額頭不停的滑落著汗水,看起來練了很久的樣子,卻並未有休息的打算,繼續武著劍。


    那少年的速度極快,他有些看不清對方的臉。


    明明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那模樣卻出乎意料的老成,那氣勢更是淩厲,招招透著狠辣。


    千兮大學畢業,本在一所重點高中實習。以後的夢想也是能做一個高中教師,隻是天不隨人願,他還沒轉正呢!就被車給撞死了。此刻看到如此刻苦的弟子,職業病就犯了。


    他走了出去,雙手放在背後,看著前方少年的一招一式,打算等他練完之後指點一二。


    那少年練的有些入迷,並未發現他的存在,仍舊武著劍,不曾有半刻鬆懈。


    千兮很是滿意少年的認真,也不打擾他,隻是站在一旁看著。


    一個練的入迷,一個看的入迷,誰也不打攪誰。


    “師尊,您……沒事了?”還是另一個聲音打破了這份寧靜,是一個少女的聲音。


    千兮回過頭去,看到一個長相十分甜美的少女,正睜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看著他,唇角還帶著笑。


    那邊練劍的少年聞聲,頓了頓,隨即也收了劍,向這邊走來。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千兮總覺得這少年看他,眼裏透著古怪。


    “弟子拜見師尊。”


    二人紛紛向他鞠躬行禮,少年的眼神飄忽不定,少女則是笑意盈盈的望著他。


    千兮微微點了頭。


    “你們繼續,讓我看看這麽久不見,你們的修為進展如何?”


    肖琴似乎很開心,拉著蕭子欽便朝一旁去了。二人一起最好的修行方式便是對練。


    蕭子欽的劍法顯得熟念且精湛,完全不像是個初學者。肖琴就差了不止一點點了,即便是練了幾年了,卻還是沒什麽招式可言,倒像是隨便耍著玩的。


    而且千兮還發現了,自從他來到了這裏,他這小徒弟除了剛開始見了他所露出的那一絲古怪之外,這小徒弟貌似都不曾拿正眼瞧過他了?而另一個卻恰恰相反,即便是在對弈間,也時不時偷偷瞧上他一眼?


    二人對練,隻用了三招,肖琴的劍便被打落在地。


    肖琴揉了揉被劍震痛的手腕,輕笑道。


    “師弟的劍法竟在如此短的時間裏練得如此精湛,師姐自愧不如。”


    蕭子欽收了劍,將它收入腰間,抬頭與千兮對視一眼,又不經意的移開了視線。


    “師姐過謙了,師姐所長並非劍術,論練丹練器,我是萬萬比不上的。”


    即便隻是對視一眼,千兮也從他眼中看出了敵意。在原主的記憶中,他並未找到任何原主與他有仇的信息,這就讓千兮有些納悶了。


    蕭子欽剛入門不久,一直都是讓肖琴帶著的。因為原主是個道癡,除了修行,對徒弟管教也少。因此即便是來了秋水堂百年,也才收了這兩個徒弟。


    唯一能與之說得上話的人便是拂塵仙君,還是因為是一起長到大的緣故。拂塵仙君對原主來說,即是師兄弟又是欽慕的對象。二人從入師到飛升都是一直在一起的,隻是對於原主的這種想法,不知拂塵仙君作何感想。


    大徒弟肖琴總是笑盈盈的,看人的眼神也特別的溫柔。是原主一個故人的女兒,是別人臨死前托付給他的。他雖不喜收徒,卻也不想辜負了故人的托付,偶爾還是會抽空教教肖琴一些道修的知識。


    隻是肖琴靈根並不好,對於這方麵也沒什麽天賦,僅僅一個禦劍飛行,別人隻用半日就能學會,她卻用了半年,偶爾還會從劍上掉下來。但肖琴在煉器練丹方麵天賦卻是絕佳的,但恰好原主不擅長這個,便將這徒弟放養了。


    蕭子欽則是在收徒大會上指明要拜他為師的,他不肯收,肖琴卻一直在一旁替他說好話,無奈之下,他隻好收了。


    原主並不看中這個徒弟,甚至沒將他放在眼裏過。這個蕭子欽倒也安分,知道對方看不上他,也並未去打擾。


    不過千兮和原主不同,原主是個道癡他不是。原主不愛這個徒弟他愛,作為夢想為21世紀的好教師的人,他最喜愛的就是那種天賦好,又很努力的孩子了,恰好蕭子欽就是。


    “師尊身體剛好便來督促我們修行,這可真是弟子們的榮幸。”肖琴很是開心,自打她入門以來,這是第一次慕千兮竟親自來看他們修行的。


    蕭子欽則一直在看別處,並不正眼瞧他,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千兮覺得既然他接收了原主的身體和記憶,那這兩人便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學生了,他有必要好好教導他們。


    “明日同一時間,我們在此集合,我會教你們一些簡單的馭靈術。”


    肖琴大喜,看著他的眼神都閃著光。蕭子欽則是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他的眼中透著陰冷。


    所以說,這個小徒弟真的跟他有仇麽?


    回到兮辰閣的時候,拂塵仙君已在大殿中等候。


    “去看了徒弟?”


    拂塵仙君嘴角帶著笑,一副我什麽都知道的樣子。


    千兮點點頭,自從從原主那裏接收到了原主對拂塵仙君有不尋常想法信息的時候,千兮便自主的想離他遠點,雖不知他是什麽想法,但……總歸是敬而遠之的好。


    “師弟貌似變了。”


    拂塵仙君坐在大殿的偏座上,抿了一口茶,臉上雖然帶著笑,神情卻沒有一絲玩笑的意味。


    “從前師弟總是纏著我要與我切磋的,但今日醒來之後,我在小梅林裏一直都沒等到師弟,若是平時,師弟總是會來的。”


    拂塵仙君每一句話都說的很慢,但表情卻是越來越嚴肅。


    “師弟的話也變少了,都不會纏著我要我給你講道法了。所以說,師弟,你到底怎麽了?”


    拂塵仙君說完也不等千兮將這些話消化,便將手中的茶杯擲了過來。隨後便喚來了自己的神器青軌,那是一把長刀。


    千兮側身躲過投擲過來的茶杯,空手喚來自己的神器茯苓,那是一條白色的長鞭,握在手中隨時準備應戰。


    拂塵仙君攜刀砍來,千兮以茯苓格擋。幾招下來,大殿內已是殘破不堪。


    拂塵仙君輕笑,與千兮直視。


    “茯苓倒是用的挺好的,雖然你麵上與他無異,修為也不曾與他相差分毫。但……我知道你不是他。”


    千兮蹙眉,剛剛與他過招時,手腕被振得生疼,雖麵上看來無異,想必內部經脈已懼斷了吧!他已無力再戰。


    誰知拂塵仙君收了神器,走到了他的麵前,用食指輕挑了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


    “真的是一模一樣,若不是我太了解師弟了,顯些也會被你騙過去了。說,你到底是誰?我師弟又去了哪?”說著拂塵仙君不禁張手捏住了他的下巴,且用了些力,捏的千兮下巴生疼。


    千兮擺了擺頭,讓下巴擺脫了對方的鉗製,伸手揉了揉被捏疼的地方,倒退了兩步,蹙緊了眉。


    “他死了。”


    拂塵仙君的手有一瞬間的停頓,隨後收了回還保持著捏千兮下巴姿勢的手,背過了身去。良久,才有一聲輕歎傳來。


    “我想也是,不然你怎麽可能進的去他的身體?隻是不知仙君是哪位高人?竟能入我師弟的身。”


    千兮的眉皺的更緊了,眼神一直追隨者前麵少年的一舉一動。他也曾在小說中讀到過一些獻舍奪舍的劇情,但他兩者都不是,也不知要如何回答對方的話。


    被人識破了真相,眼前的人,是原主的摯友,對自己這個外來侵入者,必有敵意。


    思量再三,千兮才開了口。


    “並非高人,實不相瞞,我不過是一個前世今生都無記憶的一縷幽魂罷了。我醒來時便在那處冰洞中了,腦中所憶,也皆是拂塵仙君與鳳兮仙君的往事,對於自己,一無所知。”


    拂塵仙君聞言,圍著千兮左右轉了三圈,試圖從對方的言行舉止中找出一絲說謊的破綻來。


    千兮始終淡定如初,不卑不亢。


    良久,拂塵仙君才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罷了罷了,我信了。從今日起,你便是鳳兮仙君,鳳兮仙君便是你,不要讓任何人對你起疑。你受傷了,我也不便打擾,我先走了。”


    看著拂塵仙君的背影從自己視線裏消失之後,千兮這才鬆了一口氣,整個人癱軟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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