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散了朝,顧謹言陪皇上回到乾明宮。


    “太子,嚴氏你想如何安排?”嚴氏的身份實在低微,當不得太子妃。


    “回父皇,都說糟糠之妻不可棄,嚴氏理應成為太子妃。”顧謹言回道。


    “但,嚴氏的出身實在低微。”皇上皺眉。


    “一來兒臣是感謝她遠山寺救命之恩才求娶的,說的是娶為正妻,兒臣不想背信棄義。二來兒臣不舍得委屈祺灝,讓他由嫡子變為庶子。”顧謹言堅定的說


    皇上想到可愛的皇孫,想著嚴氏雖然身份低微,但是為他生了皇孫,也是大功一件。身份低就身份低吧!


    “廣忠,你去東宮接太子妃和皇長孫過來。”


    “諾!”廣忠公公躬身行禮。昨日他是故意向皇上遞了身體不適的消息。就是想讓大家知道他的失落。


    ……


    “皇上駕到!”進了安和殿,廣忠公公朝裏麵高聲喊道。


    “臣妾見過皇上!”賢貴妃帶著一眾人給皇上行禮。


    “平身吧!今日是為太子、太子妃、皇長孫辦的家宴,大家就不必多禮了。”皇上大手一揮。


    聽皇上說太子妃,這就是認了仙露的身份。安和殿中眾人神色各異。這兩日沒見皇上提嚴氏上皇家玉蝶之事,他們還以為皇上不承認嚴氏正妻的身份呢。畢竟嚴氏一個無父無母的農女身份實在太過低微,即使生了兒子也是沒資格成為太子妃的。


    就如賢貴妃,即使在過去的二十幾年,她是宮裏唯一一個有生育的妃子,但即使皇後薨世,她也是沒有資格成為繼後的。


    不要說,賢貴妃生的是女兒,而嚴氏生的兒子。要知道皇上都快半百的人,在太子沒回來之前大家都認定君雅公主就是皇上唯一的一點血脈。而太子才十八,以後還會有很多兒子。但不管心裏是怎麽想的,大家麵上都不會表現出來。


    “謝皇上!”


    “太子,太子妃。我是你們皇姐,君雅!”賢貴妃的身邊的君雅公主笑盈盈朝顧謹言福身。


    “皇姐有禮了!”顧謹言和仙露也都笑著回應。


    “這孩子看著就是個聰明的!”君雅公主湊到仙露跟前逗弄孩子。


    “皇姐誇讚了。”


    ……


    沒多久,就開宴了。皇上端起酒杯,“今日家宴,大家盡情暢飲!”


    酒過三巡,李延行至中間,朝皇上跪下,“皇上,臣想求一個恩典!”


    廣忠公公看著坐在順世子妃身邊臉頰紅紅的女兒,想著昨日順世子說的話,還有女兒昨日留宿順王府,心裏不由冷了幾分。也往皇上跟前一跪,說道:“皇上,太子與奴才的女兒自小一起長大,感情最是親密。奴才鬥膽懇求皇上把小女賜予太子。”說著就猛磕了幾個響頭。


    李延見廣忠公公搶先開口,要把顧盼許配與顧謹言,心裏就冒火。他昨日明明就暗示了,隻要廣忠公公拉顧謹言下馬,幫扶他上位,之後他一定會封顧盼為後,立顧盼的孩子為太子。廣忠公公整這麽一出,這是明晃晃的告訴他,他選擇的是顧謹言。


    還不等李延開口,顧盼第一個跳出來。“皇上不要!小女和哥哥隻有兄妹之情,小女愛慕的人是順世子。這輩子小女非順世子不嫁。”


    今日是皇家家宴,她不該來的。隻是由於那日刺激太大,她次日就到順王府找世子爺傾訴,當日世子爺和世子妃盛情挽留,她就留宿在順王府。今日世子妃邀請她跟著進宮,說她和太子一同長大,十八年的情分不是嫡親的兄妹勝似嫡親的兄妹,今日是太子的好日子,讓她來見證一番。世子爺還說今日就請皇上把她賜予他。


    “父皇,兒臣與盼盼隻有兄妹之情。”顧謹言也站了出來。


    李延看著顧謹言儀態從容,清冷矜貴,透著一股上位者的氣勢。李延眨了眨眼,太子的身份能讓一個人改變這麽多嗎?上次見麵是一個月前的滿月宴,那時候的顧謹言雖然出色,但給人的感覺是翩翩佳公子的意氣風發。


    對於這一點,皇上和朝臣們都歸為這不愧是皇家血脈。而廣忠公公那就是親爹濾鏡,我兒子就是那麽出色。


    其實顧謹言之前是收著氣勢的,如今他成為了太子,氣勢就要壓得住,可不能讓人小瞧了。


    皇上見顧謹言站出來拒絕,臉上雖然沒什麽表現,心裏卻是滿意的。他雖然信任廣忠,但人都是有私心的,廣忠一定會幫著顧盼除掉顧謹言其他的女人子嗣。所以他是不願顧謹言收了顧盼的,否則他就得除去廣忠和他在宮裏的經營。前朝,他倒是不擔心,隻要他一句話,廣忠的權利就能收回。


    “廣忠,兒女的事情還是隨他們心意比較好。朕看就成全順世子和顧盼吧!人老了,就想看著有情人終成眷屬。”皇上笑嗬嗬的。


    “皇上……”廣忠公公還想說什麽。


    “朕就賜顧盼為夫人吧,賜封號平。”皇上打斷廣忠公公的話。


    “謝皇上成全!”李延和顧盼忙領旨。


    李延站起來時,看了看廣忠公公,眼裏閃過一道暗芒。嗬~這下子,他就不信廣忠公公不幫他了。女兒外孫總比太子這個不足兩個月的假兒子來的重要吧?如今連齊王都認了,他不得不承認顧謹言皇子的身份。


    “姐姐。”顧盼回到座位,一臉的春意,朝世子妃露出一個開心的笑。


    “妹妹可是如意了。”順世子妃笑得很是勉強。世子是沒有側妃一說的。因此,宣平侯出身的岑蔚然雖是貴妾,府上下人也稱一聲夫人。但是這個夫人隻是口頭叫叫好聽罷了。但顧盼這個確是實實在在的夫人,還有封號。這麽一來比她這個世子妃也僅差一點了。


    賢貴妃眼睛閃了閃,笑著說道:“皇上,太子和順世子一般大,如今順世子都有六房妾室三個兒女了。太子卻自有太子妃一人一個兒子。實在太少了。不如舉行選秀,挑選才貌雙全、德言容功俱佳的女子為太子延綿子嗣。”


    對於嚴氏成為太子妃,她是嫉妒的。她還是皇商出身呢,比嚴氏高多了,她伺候了皇上二十五載,連繼後都不能當。想著以後還要被嚴氏壓一頭,她心裏就不甘。


    聽到賢貴妃提出要選秀,眾人都在心裏扒拉家族適齡的女孩。不少人還隱晦的打量仙露,讓這麽一個無父無母,容貌才情都不出眾的農女成為太子妃,壓她們一頭,他們心裏都是不甘的。


    仙露臉上依然掛著得體的笑,這點打量算什麽。她清楚記得當年被媽媽當眾拍賣初夜時,眾人看貨物一樣□□裸的打量目光,當時她難堪屈辱至極。這也是為什麽即使被齊世子包下兩年,她也從來沒有對齊世子有半分感情,因為她自知她隻是齊世子玩樂的玩意罷了,隨時可以舍棄。


    想到齊世子,餘光瞥了一眼坐在下麵默默喝酒的齊世子,就收回視線。這個人與她沒有任何關係,她的兒子也隻是顧謹言的兒子。


    當然,仙露這麽淡定的原因,主要還是因為清楚她自己和顧謹言的關係。


    “父皇,兒臣從來不曾為母妃做過什麽,因此,兒臣想為母妃補三年孝,以感謝她的生育之恩。”顧謹言朝皇上緩緩跪下。


    “什麽?”眾人都被顧謹言這想法驚到了。孝還能補的?


    廣忠公公拿著拂塵的手抖了抖,兒子這是要做什麽?那個半梅與他們半點關係都沒有。為什麽要為她補孝?


    “太子,你有心了,但不必如此。平日給梅貴妃抄抄佛經就是。”皇上半天才反應過來。雖然感動於太子對半梅的孝心,但從來就沒聽說過有補孝這麽一個做法。


    “太子有心就是。”賢貴妃附和道。她還想把侄女送進東宮呢,怎麽能讓太子守孝三年。她娘家的侄女,容貌才情都還行,本來她是打算讓侄女嫁與齊世子為妾的。但如今有了太子,那太子才是最好的選擇。嚴氏出身那麽低,隻要侄女生下兒子,有她支持,嚴氏也得禮讓三分。


    “皇上說的是。”眾人紛紛附和,他們的想法和賢貴妃差不多。連齊王和謙王也附和。如今皇上有了親子,他們兒子上位的幾率為零。如今他們都想著在母族或妻族挑選適齡的女孩送進東宮,與太子拉拉關係。


    “一想到母妃是生兒臣而死的,兒臣心裏就難受,不為母妃做點什麽,心難安。”顧謹言顯得情緒低落,很難過的樣子。


    看著顧謹言這個樣子,皇上緊緊皺眉。


    “父皇,兒臣覺得太子孝心可嘉。您就成全他一片孝母之心吧!” 君雅公主替顧謹言說話。她知道母妃打的主意,她也想表妹進東宮,拉近她們和太子的關係,但這前提是太子願意。


    皇上見女兒都這麽說了,也就點頭同意了。太子對一個從未謀麵的母親都那麽好,可見是孝順的。這樣的太子,他更歡喜幾分。


    “謝父皇!”顧謹言一臉的欣喜。顧謹言這麽做就是為了避開選秀,也避免被皇上賞賜女人。他沒有這個心,也就不會去耽擱那些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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