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皇上躺在乾明宮寬大的龍床上,想著皇兒住在簡陋窄小的院子,伺候的奴才也才小貓兩三隻,心裏就忍不住心疼。還有小皇孫,居然連奶娘都沒有,滿月宴還辦得如此寒酸。想著皇兒和皇孫都在受苦,皇上越想越睡不著。


    廣忠那貨也是個沒用的,皇兒陰差陽錯認他為父,就算不宜搬動,奶娘也該準備好,更該安排下人好好伺候著。


    “影二!”皇上坐了起來。


    “奴才在!”影二從黑暗中閃出來。


    “影一有沒有傳消息回來?”


    “回皇上,影一剛剛已經回來了。”


    “速速讓他來見朕!”皇上從床上起來。


    影二應了聲“諾”,閃身就不見了。


    沒一會,影一就出現在寢宮裏。


    “回皇上。據奴才調查。十九年前的蘇州知府府上一名喚作半梅的舞姬曾經伺候過您。您離開後的第兩個月,那名舞姬就自己贖身離開了知府府。回到距離蘇州府城五百公裏下的桃花村家中。回到家中沒多久就被診出有了身孕。家裏要求她打掉孩子找人家嫁了。她不願意。於是她偷偷逃離了。”


    “之後呢?”皇上後悔極了。當是他就應該暴露身份的,而不是扮做一般的富商。這樣一來,隻要她說出懷的是皇子,她的家人絕對不敢讓她打掉。


    “她應該是想回到知府府求助的。但是由於懷著身孕,身體狀態不好。耽擱了路程。懷孕七個月時在路上突然早產。當時,剛好碰到前去蘇州尋夫的田氏。田氏把她送到附近的人家生產。難產生下一個男孩,拚著最後一口氣把孩子托付給田氏。還把玉佩交給了田氏,讓田氏帶著孩子去尋知府大人。田氏到了蘇州,帶著孩子去求見知府大人,但被門房驅趕。田氏沒辦法就收養這個孩子。剛好她有一個早兩個月出生的女兒,於是就對外稱是龍鳳胎。”


    “蘇州知府該死!”即使是門房驅趕,知府可能不知情。但皇上還是遷怒了。


    “那時的蘇州知府是蔡信文。十幾年前因犯事全家都被斬了。因此人證隻有她的家人以及生產的那戶人家,這些人都在肅王手上了。”


    “朕就知道一定是朕的皇兒沒錯了。”皇上喃喃的道。沒見皇孫時他就已經肯定,今日見到皇孫更是佐證了他沒弄錯。


    “肅王什麽時候能抵京”


    “回皇上,奴才回京時,肅王已經查到那戶人家。依奴才估計。最晚一個月就能抵京。”他來回都是快馬加鞭的,比得上五百裏加急了。而肅王走得是水路最快也得半個月。


    皇上皺著眉,沒說話。肅王帶著人證,他也不能下旨讓他快馬加鞭趕回京。看來也隻能等了。


    ……


    次日,廣忠公公就派人過來接他們回府。搬過去後,皇上就賜下來兩個奶娘,還時不時就有賞賜下來。見皇上如此看重,各府女眷都紛紛給仙露和顧盼下帖子,想與他們攀上交情。


    仙露問過顧謹言後,一律都拒接了,安心在府裏跟著嬤嬤學著管家。對於廣忠公公願意接受她一個風塵女子作兒媳婦,她是感恩的,好吧。她隻是明麵的。但是廣忠公公不知道啊。看著廣忠公公把府裏中饋交給她,對她的兒子那麽寵愛,她就心虛不已。


    還是顧謹言跟她說,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有親生的孩子。她的孩子入了族譜就是他的子嗣,傳承顧家。讓她不要多想。以後多多孝敬廣忠公公就是。她這才調整好心態,坦然接受。如今的日子,對仙露來說,再美好不過,她很是珍惜。


    顧盼卻是天天喪著一張臉,愛哭不哭的樣子。她私底上多次求廣忠公公同意她和世子爺的婚事,但廣忠公公不鬆口。由於害怕哥哥生氣,她又不敢鬧。


    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


    這日已經是傍晚時分。齊福公公突然上門,說皇上宣他們一家進宮,還點名嚴嬤嬤一起。


    “齊福公公,皇上可是有什麽事?”顧謹言已經猜到,但還是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向齊福公公打聽。


    “顧大人,是好事。具體奴才就不方便透露,您進宮就知道了。”齊福公公微微躬身回道。他已經知道顧謹言是皇上遺落在民進的皇子了。


    顧謹言見狀,不再追問,給齊福公公遞了一個香囊,說道:“勞煩公公跑一趟了。”


    齊福公公可不敢收,推了回去,說道:“顧大人這是折煞奴才了!”


    顧謹言硬是把香囊塞給齊福公公,才跟著齊福公公前往皇宮。


    ……


    乾明宮


    “微臣/臣婦/臣女/奴婢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快快起來!”皇上這會看著顧謹言和仙露懷中的孩子滿眼都是慈愛。等了那麽久,終於可以認回他的皇兒和皇孫了。


    “謝皇上!”顧謹言站了起來,順手扶了一把抱著孩子的仙露。


    “謹言,你是朕的皇兒,該喚朕為父皇才是。”皇上一臉的笑,期待的看著顧謹言。


    “不可能!”顧謹言和站著一旁的廣忠公公同時開口。


    仙露聽到皇上的話,嚇得手一抖,手上的孩子差點就拋了出去。顧盼也呆住了,眼睛圓瞪。


    “皇上!是不是搞錯了,謹兒可是奴才的兒子。”廣忠公公失態的站了出來。


    “廣忠,這事說來複雜。但是,謹言是朕的皇兒,不是你的兒子。”皇上對於廣忠公公的失態表示能理解。


    “不可能,皇上,您瞧瞧盼盼。他們不可能不是奴才的兒女。他們的母親是奴才未入宮前走散的妻子田氏,這不可能弄錯。”廣忠公公堅持。


    “回皇上。微臣的母親告訴過我們兄妹,妹妹長得與父親很像。微臣在瓊林宴第一次與廣忠公公麵對麵時。就認出廣忠公公是微臣兄妹的父親。這不會有錯。”顧謹言說著,就把呆呆的顧盼拉到跟前,讓皇上看。


    “顧盼確實是廣忠的女兒。但你不是他的兒子,而是朕的皇兒。這事情說來話長。還是嚴嬤嬤先發現的。”皇上看向嚴嬤嬤。


    嚴嬤嬤臉上帶著興奮,說道:“少爺,你還記得你的那塊玉佩嗎?你曾經告訴過奴婢這是田氏臨終前交給你的,說是你父親的玉佩。”


    皇上這時拿出玉佩,走到顧謹言跟前,說道:“這是朕的玉佩,不是廣忠的。”


    “本王奉皇上之命,前去蘇州調查。查到你的生母是十九年前蘇州知府府上的一名喚作半梅的舞姬。她難產生下你,隻來得及把你托孤給田氏。”坐一旁的肅王說道。


    “當年,是在草民家裏生產的,這玉佩當時草民也看到。”一個老婦人磕磕絆絆的說。


    “孩子,我是你的舅舅。你長得有幾分像你母親,當年是舅舅不是,但當年我真的是為妹妹好,不想她未婚先孕,耽誤了一輩子,才讓你母親打掉你的。”一個中年的農家漢激動的看著顧謹言。


    顧謹言接過皇上手中的玉佩,看向廣忠公公,“這玉佩真的不是您的嗎?”


    廣忠公公緊緊抿著唇,不說話。


    “皇兒,你和顧盼長得一點都不像,不可能是龍鳳胎兄妹。”皇上說道。“你不相信,那我們就滴血認親吧。”皇上說著就吩咐齊福公公去準備。


    很快,齊福公公就端著一個托盤回來,上麵有兩個裝著清水的碗和三把小匕首。


    廣忠公公見齊福公公進來,不管不顧就上前,拿起一把匕首就往左手食指一個劃拉,把血滴在那個水位比較高的碗裏。廣忠公公把匕首放回去,拿起另一把匕首,端起有血的碗,就走到顧謹言跟前。


    顧謹言抿著唇,看向皇上。見皇上點頭,顧謹言接過廣忠公公手上的匕首,也往手指劃拉了一下。把血滴入廣忠公公端著的碗裏。


    這時肅王也走了過來,幾雙眼睛一錯不錯的盯著碗裏的兩滴血,隻見兩滴血在慢慢的靠近,碰觸在一起的時候,很快又分開,並不相溶。


    廣忠公公不死心的晃動手裏的碗。想讓兩滴血相融。但是兩滴血就是靠近了又分開,無一絲一毫融合的跡象。


    “齊福!”皇上示意齊福公公上前。


    “諾!”齊福公公端著托盤走上前。


    顧謹言這會的傷口還是滴著血,也不需要再劃一刀,直接把血滴入托盤的碗裏。


    皇上拿起幹淨的匕首,很幹脆的給左手手指來了一刀,把血滴入碗裏。


    隻見碗中的兩滴血,先是相互遊離,再慢慢靠近,最後融在一起。


    “你看!我們的血溶在一起了。”雖然早已認定顧謹言是自己的皇兒,但看到血相融還是特別興奮。


    “怎麽會這樣?”廣忠公公還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皇上對於一副大受打擊,不敢置信的廣忠公公。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你們還不快見過朕的皇兒。”


    “奴才見過大皇子!”齊福公公帶頭,乾明宮伺候的太監宮女紛紛跪下來喊道。


    “恭喜皇上找回皇子!”肅王恭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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