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婆吳秀娟家是三間泥呸房,家具雖然舊但打掃的很幹淨。


    吳秀娟領著顧謹言到西邊的房間,和藹的說:“阿言不要拘謹,當自己家就行。”


    顧謹言找到她問是否可以租住在她家時,她很吃驚。追問原因才知道是怎麽回事,她再三確認了顧謹言是下定決心要分出去,就算她不租,他也會再找其他人,實在租不到就搬到山腳下廢棄房子湊合著住。


    她同意了。內心裏是很開心的,年紀越大,越是孤獨。要不是顧謹言堅持,她租都不收。對顧謹言這個侄孫她一向是歡喜的,小時候沒少塞吃的。


    “給叔婆您舔麻煩了。”顧謹言真誠的說。


    “不麻煩,你先自己收拾。”吳秀娟擺手。


    也沒什麽好收拾的,就一床被子枕頭和幾身破衣服。


    把東西放好,顧謹言來到原身好友鄧愛國家。


    “阿言,你怎麽來了?”鄧愛國問站在家門口的顧謹言。


    “愛國,我有事找你幫個忙。”顧謹言說。


    “有事就說,我們之間不用客氣。”鄧愛國說。


    顧謹言有點難為情,說:“我想找你借五斤番薯。”


    “你家裏的番薯呢?”他記得阿言家分了不少番薯的。


    顧謹言抿抿唇,說:“我從家裏分出來了,現在租住在我叔婆家。”


    “啊?分出來?”鄧愛國詫異。


    “嗯。”顧謹言點點頭。


    這事瞞不住,也不想瞞。


    “這是為什麽?”鄧愛國問。


    顧謹言說:“事情有點複雜,一下子我也說不清。”


    鄧愛國看了顧謹言好一會,說:“家裏沒有給你分糧?”


    顧謹言點點頭。


    “你等會。”鄧愛國往家裏跑。沒一會就提著一袋子出來。


    鄧愛國把袋子遞給顧謹言,說道:“你先拿回去吃著。不夠再過來拿。”


    顧謹言接過袋子,估摸有二十斤這樣。顧謹言衝鄧愛國感激道:“謝謝你,我會盡快還的。”


    “兄弟間就不要這麽見外。”鄧愛國爽朗一笑。


    第二日,顧謹言早早就起來了,準備洗漱好煮兩個番薯做早餐。


    看到顧謹言出來了,吳秀娟招呼道:“阿言,快去洗漱過來吃早餐。”


    顧謹言忙說:“不用了,我自己煮就好。”這年代糧食寶貴,可不興吃別人家的東西。


    “不用跟叔婆客氣,我煮了你那份的。”吳秀娟笑著說。


    顧謹言推脫不了,隻能過去吃早餐。早餐和家裏一樣,番薯粥加鹹菜。


    吃過早餐,顧謹言去顧大河那裏請假,至於顧大河是否樂意,顧謹言不在乎。


    顧大河作為生產隊大隊長,一向積極以身作則,也一樣要求家人,原身就從來沒有請過假,身體不舒服也強撐著上工。


    顧謹言直奔鎮上的運輸大隊。


    “你好,請問你們還招人嗎?會開車會修車會普通話那種?”顧謹言向保安謊稱是運輸隊隊長的親戚,找到了運輸隊隊長。


    運輸隊隊長王大軍聽到是想找工作的,揮手就要趕人的,聽到後麵的話打量起顧謹言來。


    “真會修車會普通話?”


    顧謹言知道有譜,忙用普通話說:“真的會,不信讓我試試?”


    王大軍點點頭,最起碼普通話很標準。人他們不缺,但是缺會修車,同時會粵語和普通話的。


    “你跟我來。”王大軍領著顧謹言去到停車的地方。指著一輛車說:“這車突然冒煙,你看看是哪裏出了問題。”


    顧謹言走上去熱車檢查,還好問題不大。


    “這種柴油車冒煙分三種情況,白煙、黑煙、藍煙。發動機在熱車狀態下仍有白煙出現可能有兩種情況……。”顧謹言啪啪說了一通,修車他也不精通。但是在現代資訊發達,常見問題有車的人多少會點。加上去過的世界他開車的時間實在太長,他會的就比別人多點。


    王大軍聽得半懂不懂,感覺很專業的樣子。當下拍板道:“過兩天過來報道。”


    顧謹言聽得大喜,他是沒有把握的,就想過來試試能成最好,不成再想其他。


    回到村裏,顧謹言先去找顧大河把糧食關係轉出來。


    這會,正在吃午飯。


    看到顧謹言進來,黃秀菊激動的走過去拉著顧謹言,說:“回來了,來先吃飯。”


    “不用了,我過來找爸有事。”顧謹言看著顧大河。


    顧大河看到顧謹言回來也是很激動的,不過他要端著大家長的架子才沒有表現出來。聽到是有事才過來,他平複了心情,問道:“什麽事?”


    顧謹言說:“我應聘上運輸隊的工作,需要轉糧食關係。”


    “真的?”顧大河和黃秀菊驚喜的問。


    “嗯,過兩天就去報道。”顧謹言點頭。


    “哥,你好厲害。”顧誌蓉眼睛亮晶晶的。


    “一般啦。”顧謹言笑笑。


    “大河,還不趕緊開證明。”黃秀菊催道。


    顧大河應道:“這就開。”


    顧謹言接過證明,說道:“謝謝爸!那我先回去了,不打擾你們吃飯。”


    顧謹言點頭示意,就要走。


    “阿言……”顧大河想開口讓顧謹言回來。


    “爸,還有事嗎?”顧謹言客氣的問


    看到顧謹言如此客氣生疏,顧大河覺得很陌生,想說的話到了嘴邊說不出來。


    黃秀菊沒有這個考慮,說:“阿言,回來吧。”


    “不了,我現在挺好的。我先回去煮飯了。”顧謹言拒絕。


    黃秀菊問:“你哪有糧食?”


    "我向愛國借了點。"顧謹言實話實說。


    “這……”


    “好了,讓他走吧。”顧大河攔下黃秀菊的話。他有種不好的直覺,這兒子是不會回來了。


    顧謹言走近,就看到吳秀娟在門口張望,看到他就笑著招呼:“回來了,快洗手來吃飯。”


    “叔婆,不用了,住這裏就給您添了不少麻煩,哪能再吃您的。”顧謹言擺手。


    “不麻煩,叔婆高興著呢。你一個小夥子哪會做飯,以後跟叔婆一起吃,叔婆都是要煮飯的,不多你一個,你要是真的過意不去,就給叔婆砍柴好了。”吳秀娟真的高興來著,一個人煮飯,再一個人孤單單的吃,那種滋味實在太難受。如今,煮好飯有一個人可以等,對她來說太幸福了。她也是真的不差這點糧食,她兒子是軍人,犧牲後國家每月有發撫恤金。她身體還算硬朗,一直也有上工賺公分。


    顧謹言見叔婆說的真誠,也知道對於一個孤獨的老人,有個人陪吃飯是件幸福的事。於是說:“那就麻煩叔婆了,不過糧食我自己出。”


    “行,糧食就兩個月結一次好了,我也不耐煩天天算。”吳秀娟笑嗬嗬的。


    “行。”顧謹言知道吳秀娟這是在照顧他。他空著手過來,吳秀娟肯定猜到他出來是沒有糧食的了。現在是四月中,隊裏會在六月底或七月初分糧。


    “對了,叔婆,我應聘上運輸隊的工作,過兩天就去報道,以後應該會經常跑車。”顧謹言攙扶著吳秀娟往裏走,邊說著。


    “阿言,真了不得,有大出息了。”吳秀娟為顧謹言高興。


    村裏的消息傳得很快,對於顧謹言能去運輸隊工作大家統一都是羨慕的,但對於顧謹言分出來,大家的想法就多了,有猜是做了什麽被父母趕出來的,有猜是他有了好工作嫌棄父母的,甚至還有猜他被過繼給吳秀娟了。


    為了不碰到顧大河和黃秀菊,顧謹言都躲著不出門。


    顧大河還好些,全程黑著臉而已。黃秀菊就膩味了,一臉被傷透的表情,欲言又止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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