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峪看著鄔隘臉上浮現出來的疑惑之色,心裏可算是鬆了口氣。


    他算算時間,在信號不太強的地方開直播時需要緩衝個三五分鍾,正好能把他剛才“造謠”秦侑川在秦家不受寵的事情給緩過去,還有關於身體缺陷的事,這些就沒必要讓全網觀眾知道了。


    現在正好是直播觀眾能清楚看見鏡頭前的景象,又不會讓秦家的八卦被人聽見的時候。


    “什麽情況?弟弟正在直播嗎,怎麽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連預告都不放的嗎……”


    “我也很疑惑,幾分鍾之前進來,信號還不太好,剛才聽見有人說話了,但是鏡頭怎麽老對著那個破洞牛仔褲水管工,又長得不帥,幹嘛老拍他?”


    “哈哈哈不會是走後門上直播的吧,可是看那個大叔凶神惡煞的,也不像是被公司力捧的感覺,說是群演還差不多?”


    “等等,弟弟到底是在什麽地方直播的,怎麽環境看起來好像不太對勁?”


    直播觀眾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年峪到底在搞什麽,為什麽直播之前沒有預告,這麽突如其來,而且鏡頭拍攝的畫麵還如此的一言難盡。


    直到年峪轉過身,把綁在後頭的手腕朝前,以多年拍戲經驗,用“盲拍”的姿勢對準了前方狼狽的秦侑川和一臉得色的鄔隘時,網友們這才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年峪雖然看不見彈幕,卻十分信任廣大群眾的智商,所以朝那個被誤會為水管工的綁匪a名為哀求,實為套話道:“大哥,你能不能幫我鬆一下綁,我手腕要被你們勒斷了,你們的主要目標是秦總,我隻是個附帶的,而且我這小身板的,想跑也跑不了啊!”


    綁匪a盡管看著凶惡,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年峪的樹洞體質,他在被人用膠帶封住嘴巴的時候都能靠眼神的演技讓綁匪a幫忙撕開,這才得以對鄔隘喊出聲來,勸他不要虐秦侑川虐得太過分。


    這會兒他能開口,戲就更多了。


    綁匪a糾結了一下,又看了看鄔隘,鄔隘揮揮手,他正忙著給秦家打電話,沒工夫去管年峪的事。


    而且鄔隘也潛意識地以為年峪跟秦侑川不是一國的,剛才不還幫他分析了嗎?


    “臥槽,怎麽回事,真的被綁架了?”網友們紛紛驚疑不定地看著晃動的鏡頭,彈幕一片一片地刷過。


    “假的吧,這是在拍戲?還是什麽愚人節的真人秀活動?”


    “等下,不對啊,那是端陽地產的老總鄔隘吧?他不是要申請破產了嗎,昨天還上了新聞,懷疑他搞事情破壞股票市場!”發出這條彈幕的網友是個學金融的,平時看這些財經新聞就是家庭作業的一部分,所以記憶尤深。


    “可是如果年峪是真的被綁架,那他怎麽直播的,難道綁匪不沒收手機的嗎?”


    “不不不,你們沒看出拍攝視角嗎,這個角度肯定是在年峪的手腕或者小臂,可能被當成裝飾品沒被沒收。”


    “我不信,我還是覺得這演戲的……”


    年峪雖說看不到彈幕,但他能猜得出來網友們現在肯定會覺得疑惑,所以他在解綁之後,故意趁著揉動手腕的時候,把鏡頭對準了自己。


    年峪動作輕微地清了下嗓子,語速飛快道:“時間緊迫,沒工夫跟大家問好了,我現在正和我們老板被綁架中,直播時間隻有三小時,各位誰能幫個忙報警啊?


    “還有這件事不要聲張,誰知道綁匪會不會上網,如果能幫忙通知百川或者秦家就更好了……


    我知道你們想問我手機哪去了,我現在用的不是手機,而是百川新開發的道具,過不久就能麵市,感興趣的話可以官網谘詢……害,我這都職業病了,谘詢之前你們記得報警啊!”


    饒是年峪已經盡可能壓低聲音了,綁匪a還是能聽見他的碎碎念,走過來凶巴巴地問:“你剛才說什麽呢?”


    “沒、沒什麽。”年峪露出個怯怯的表情,對綁匪a小聲,其實用直播間的觀眾都能聽見的音量說,“我隻是覺得,鄔總直接去找秦總的父親談,可能不會談得很順利,要找也得去找秦老爺子談,他才是秦家最有話語權的人……”


    說著年峪還仿佛眼抽筋似的朝他眨了眨眼,其實也跟直播間的觀眾暗示,讓他們趕緊跟秦家人通個氣,把談判時間延長一些。然而他這動作卻讓綁匪a一臉惡寒,朝他唾了一口:“你少給老子拋媚眼!你們娛樂圈的人都髒!”


    “……我給你們提意見,你們怎麽還罵人呢。”年峪假裝垂頭喪氣地低了頭,然後又調整了一下鏡頭。


    “我仿佛看到弟弟的臉上寫著:好難過哦。”


    “哈哈哈哈為什麽明明是這麽嚴肅緊張的事情,我居然會想笑!”


    “居然還有人能夠抵擋得住弟弟的魅力!這哥們太牛逼了!”


    “要不是這人是個真綁匪,我都想給這個憨憨鼓掌了。”


    “其實你們都沒注意到,綁匪早就被弟弟給攻略了,沒看見剛才他還幫弟弟解綁了嗎,這綁匪就是嘴上傲嬌,心裏說不定還挺高興的……”


    “你們能別歪樓了嗎,都什麽情況了,還有人yy綁匪和人質,真是喪盡天良,有那個時間還不趕緊報警啊!”


    “哥們,我早就報警了,警察的電話估計已經忙不過來了。”


    “我剛剛打完電話回來,一說是直播間來的,110馬上就說知道了,讓我們繼續留意直播的動向。”


    “哇,第一次參與這種全網行動,上一次有這麽大的動靜還是有人直播自殺,民警偽裝前女友爭取時間,勸他想開點的呢!”


    “那個直播自殺的我也從頭參與了,還跟著勸那哥們,幸好最後他自己也想開了,總算沒有做什麽傻事。”


    彈幕正一邊關注年峪這邊,一邊刷著,突然“砰”的一聲,像是有什麽東西被一個重錘砸爛似的,驚得所有彈幕停了好幾秒,而年峪也趕緊把鏡頭轉過去。


    “他媽的!”鄔隘一腳用力踢向倉庫內的木桌上,把桌子直接踹倒了,他還不夠解氣,走到秦侑川的麵前又用力踹了一腳,隔得這麽遠,連年峪這邊都能聽見悶聲。


    秦侑川英俊的五官都皺了起來,他雖說還沒到鼻青臉腫的程度,但也好不到哪裏去,被高清鏡頭拍下來,令直播間的觀眾都跟著揪心。


    “住手,你不是說不會虐待他的嗎?”年峪朝鄔隘道,“鄔總不想拿到贖金了?”


    鄔隘一口氣沒順過來,聽見還有人敢頂撞他,這下放過秦侑川,蹬蹬蹬走到年峪的麵前,張開蒲扇般的手掌就要扇在他的臉上:“你還說!秦誌成那小人根本就不管他兒子的死活!!我也不要什麽贖金了,先殺了你,再殺了秦侑川!”


    年峪擰著身子往旁邊一躲,手掌隻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沒有拍在臉上,盡管也是疼得他齜牙咧嘴的,不過年峪心裏卻是一喜。


    他剛才在直播間說的話,果然有聰明人聽進去了,還告訴了秦家人,所以秦父這就對綁匪表達出對秦侑川的不上心來,以放鬆麻痹這些綁匪。


    “小魚……”秦侑川看得也很心疼,甚至想要撲上來替他擋了這一巴掌,他身體都跟著挪了一米,不同於年峪還能活動,他是手腳都被捆住,嘴巴雖是緊緊抿著,眼神卻出賣了他,充滿了對年峪的關心。


    然而年峪對上他的視線,朝他悄然眨了眨眼,表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先不要暴露了他們的關係,他相信沙雕網友們的能力。


    秦侑川深吸一口氣,他也知道現在不是最好的時候。


    他背在身後的手腕動了動,如果有人能夠看見,就會發現秦侑川手上的繩子似乎鬆動了一些。


    年峪扯著嗓子說:“我都說了你們最好直接去找秦老爺子了,是鄔總剛才自己不聽勸,現在又來拿我發脾氣。你贖金都還沒拿到呢,就急著殺人啦,你不怕拖個十天半月的我屍體都臭了嗎?這裏雖然是郊區,但也是有港口的地方,人來人往的,你就不怕被人發現?”


    年峪看似無意,實則又提供了一個信息——他們在郊區港口的倉庫裏。


    “馬住,趕緊告訴警察叔叔,這可是重要線索!”


    “劃重點,海邊,郊區,港口。各位課代表,看看還有沒有遺漏的地方?”


    “我的天啊,這個鄔隘以前是混黑的吧,那一腳下去,我都覺得疼,還有他打年峪的時候,我都聽見肉的聲音了,嚇死人了!我要是年峪,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這麽冷靜地跟歹徒周旋……”


    “弟弟加油,挺住啊!”


    年峪沒看過那則關於鄔隘要破產的新聞,不過他通過觀察也能看出來,鄔隘那麽暴躁的脾氣,卻還能聽進去年峪的勸,說明他的確很缺錢,想要拿到那筆贖金。


    再者,他手下的那些打手身上雖然有槍,但數量不多,大多數小弟拿的都是刀,槍隻是用來嚇唬嚇唬人的,年峪到現在也沒見他們真正開過。


    現在a市禁止燃放煙花爆竹,他們手裏估計沒有消-音-器,這槍要是打出聲來,即便不引來抓綁匪的警察,也會有民警過來教育他們不可亂燃亂放。所以年峪能夠確定,不到關鍵時候鄔隘不會動槍。


    沒錯,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拖延!


    年峪打定主意要拖延後,就打算繼續忽悠鄔隘,他目光一動,正好對上秦侑川的視線,用口型給他比了一個字:船。


    海邊,港口,船……年峪瞬間就明白了秦侑川的意思。


    他看向鄔隘:“鄔總,拿到贖金之後,你是不是打算偷渡出國啊?跟蛇頭約好時間了嗎,規定時間內如果拿不出錢來,那邊會不會不賣你的麵子啊,我好歹也是個明星,說不定蛇頭還是我的粉絲,要不我幫你解釋兩句?”


    直播間的網友們立刻又把這個信息記錄下來,雖然知道年峪看不見彈幕,還是忍不住刷“弟弟好樣的”!


    鄔隘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他沒想到年峪會猜得這麽準,他是個暴脾氣,剛才怒上心頭確實想要殺了年峪泄憤。可是後來被年峪這麽一說,他也逐漸冷靜下來了,年峪暫時還不能殺,如果是個普通人他還能殺了之後往海裏一丟,但他是跟秦侑川一塊失蹤的,又是個明星,隨便棄屍確實不妥。


    “吵死人了,給我堵住他的嘴巴。”最後鄔隘選擇眼不見心不煩,聽不到年峪說話,就不會讓他覺得心慌了。


    然而,他還是低估了年峪的樹洞體質。


    別看鄔隘之前好像石樂誌,但在談判上他還是很狡猾的,即便是在跟秦父討價還價的時候,他還是能準確判斷時間,每次都在差點能追蹤到他的所在地信號之前掛上電話,這樣即便秦家報了警,也找不到他的行蹤。


    鄔隘自以為萬無一失,可他萬沒想到,他談判的樣子早就被直播下來了,而警方已經追蹤到了年峪的信號。


    氣急敗壞的鄔隘再一次掛斷了故意拖延時間的電話,這次他終於聯係上了秦爺爺,聽口氣就覺得不對勁,這一家人對秦侑川的態度也太差了吧?!


    他憤怒地來回踱步,不多時又走到了年峪的麵前,一把扯掉粘在他的嘴上的膠帶:“你提供的消息準確嗎,為什麽連秦邁也開始跟我打太極了?!”


    也是鄔隘急著離開華國,心心念念的全是贖金,沒有考慮到這件事已經鬧得全國網友都在幫忙的地步,他叮囑秦家人不要報警,也沒覺得秦家人敢冒這個險。


    秦家人表達的意思很模糊,表示他們當然不希望秦侑川死,可鄔總要的價碼太高了,一時湊不出這麽多現金來,能不能便宜一點?


    鄔隘也是頭一回跟人談贖金還問能不能砍價的,氣都給他氣笑了。


    “輕一點,疼……”年峪的手也被重新綁起來了,不過這次是在身前,沒綁在身後,他還能抬起胳膊在嘴上抹兩抹,“我嘴巴都要被你弄出血了……”


    “快說!”鄔隘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威脅道。


    “咳咳……我說,我說。”年峪假裝被捏得喘不過氣,拚命蹬腿掙紮,鄔隘不得已鬆開手,他又清了半天嗓子,才慢吞吞開口說,“大哥,人秦老爺子是老狐狸了,能被你唬住嗎?他知道你急著用錢,所以故意吊著你的,這樣,你隔半小時一小時的再聯係他,把他逼急了,不就露出破綻來了……”


    鄔隘想了想,好像有點道理。


    雖然他跟蛇頭約定的時間確實也著急,但他堅定地認為,秦家人應該會比他更著急。


    隻不過半小時後,鄔隘還沒來得及打給秦老爺子,就先被便衣警察找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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