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峪絞盡腦汁地回想,“那件事”到底是哪件事,還跟他父母有關的?


    想來想去,年峪隻能想到他爸媽說過,這次他們是辭了工作到a市來的,因為不確定年峪什麽時候能清醒,本就打算在這裏耗個半年一年的。如今年峪雖然醒過來了,可父母還是擔心他身體狀況會有反複,所以決定出院以後也要跟年峪一塊住,方便就近照顧他。


    原主在影視圈裏打拚多年,房產還是有那麽一兩處的,但是年峪之前並沒有和別人同居的經驗,勉強算得上“同居”的,還是他沒醒過來前,秦侑川住在病房裏照顧他的時候。


    一方麵,年峪覺得自己長這麽大還要父母照顧,也太說不過去了,他要真的是電視裏那個十幾歲的少年也就罷了,可實際上他都二十多了!


    二十多了還被父母管著,這要是被黑粉知道了,搞不好要給他貼上類似“媽寶男”“啃老族”之類的標簽。本來當明星就不太好找對象,要是形象還這麽糟糕的話,那他就得做好一輩子打光棍的心理準備了。


    年峪在心裏歎了口氣。


    另一方麵,年峪是覺得,他一個人浪慣了,在家跟父母住,肯定得收斂一下。至於收斂到什麽程度,年峪就不清楚了,不過根據網絡上的說法,家人住在一起總會有摩擦,特別是更年期的父母,總是這也看不慣,那也看不慣的。


    所以此時年峪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臉上,不太想答應,滿臉的猶豫。


    秦侑川表情不變,但是身上的氣息卻在一瞬間冷了下來:“你……不喜歡?”


    年峪剛點了一下頭,想想這做法不太準確,對他解釋道:“不是不喜歡,是覺得如果答應了,會不自由。而且你沒聽說一句話,遠香近臭,遠親近仇,就是說隔著一段距離還能產生美,老是在一塊就互相看不順眼了。”


    “不會的。”秦侑川很認真地看著年峪的眼睛,鄭重地對他說,“不管你答不答應,你都能像現在這樣自由自在的。”


    對上年峪那雙帶著微微驚訝的眸子時,秦侑川用低沉而有力的聲音道:“我保證。”


    年峪一想到他父母的性格,也覺得他們沒有網上說的那麽糟糕,而且多半會縱容自己,隻要不殺人放火,他想做什麽他們都會支持。


    不過他很快又噗嗤一笑,看著莫名就變得認真起來的秦侑川:“這種事情你保證有什麽用。”又不是你跟我一塊住。


    年峪想起陳秘書曾經趁秦侑川不在,跟他稍稍提過秦家的關係,說到秦侑川跟父母的關係並不好,陳濱還順道拍了拍秦侑川的馬屁:“你看秦總每次過來的時間都跟你的父母錯開,就是為了給你們騰出相聚的時間,讓你們一家團聚。秦總自己沒有對親情的需求,但是他考慮到了你的需求,你說他是不是對你特別好?”


    年峪當時就在想,隻要是人都會有對親情的需求,而他就更貪心了,友情和愛情他也想要,雖然愛情目前還沒著落,但是親情和友情他都有了。


    秦侑川肯定也渴望家庭的溫暖的,隻是他從來不表現出來而已。


    所以年峪這會兒覺得自己是轉過彎來了,為什麽秦侑川會這麽關心他要不要跟父母住在一起的事情,因為他缺乏親情啊!


    秦侑川跟父母的關係並不好,所以羨慕年峪能有關心自己的父母,他從小沒有得到家庭的溫暖,不願看到年峪能擁有卻不懂得珍惜。


    年峪想著想著就把自己感動了,他伸手拍了拍秦侑川的胳膊,讓他蹲下來與自己平視,語重心長地說:“沒有誰的未來是可以保證的,但是過得好不好,完全取決於自己。過去的不幸福,隻是為了磨礪出一個更優秀的你。我改變主意了,就算是為了你,我也得答應啊!”


    大川同學這麽關心他的家庭幸福,年峪怎麽能辜負他的期望呢?說不定他看著自己一家三口相處,會感覺自己也獲得了親情。


    年峪還在想,要不出院以後也讓他經常上家裏來,讓他多感受感受家人的關懷。


    想到這裏,年峪忍不住馬上給了秦侑川一個愛的擁抱,用這溫暖的懷抱去融化這顆冰冷的、從小沒有父母愛的小心靈。


    他這一波又是雞湯又是擁抱的,看見秦侑川臉上那明顯愉悅的表情,年峪覺得自己的開導工作還是做得挺成功的,於是大手一揮:“太陽都下山了,我們也回去吧!”


    “嗯。”秦侑川把他推回病房,拿出手機,“我出去打個電話。”


    關上病房門後,秦侑川立馬聯係了自己的秘書:“是我……嗯,他答應了,馬上聯係酒店,服裝,化妝,造型……戒指我自己去挑。時間定在他出院的一周後,名單你看著辦,人數限製在五十人之內,別把什麽人都往裏放。”


    “明白,秦總。”陳濱一個勁地在電話那邊點頭保證,“絕對不會有不長眼的人混進來的,等觀禮名單確定之後,我會盡快拿給您過目。”


    把訂婚的事都安排妥當後,秦侑川把手機放回口袋,手掌則覆在病房的門板上,靜靜聽著病房內傳來的聲音。


    門內是年峪看電視看到精彩處,哈哈大笑的聲音,光聽聲音,秦侑川都能想象到他捧著肚子笑得滿眼淚花的模樣,元氣滿滿,生機勃勃。


    年峪就像是一條誤闖進一潭死水中的小魚,不但沒被這死氣沉沉的惡劣環境壓垮,反而如魚得水,歡快徜徉,鮮活得就像在秦侑川的心髒裏遊動似的。


    還沒醒來之前就能讓人感受到他鮮活的生命力,醒來以後更不得了,和他待在一塊絕對不會無聊。


    但很神奇的是,即便年峪這麽活蹦亂跳的,秦侑川反而覺得待在他的身邊能讓自己的心情變得平靜,隻有年峪說話的聲音,讓他覺得不是噪音。


    秦侑川隔著門又聽了一會兒,以往能夠讓他感到寧靜的聲音,此時卻在他的心裏牽起了陣陣漣漪。


    他答應了。


    他答應跟他訂婚了。


    哪怕秦侑川做什麽事都成竹在胸,這回卻體會到了什麽叫忐忑,什麽叫心裏不踏實。他的每一次情緒波動都與年峪有關,他猶豫時他失落,他答應後他覺得天空瞬間亮如白晝,陽光燦爛!


    這種結局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而全部維係在另一個人手中的感覺,對秦侑川來說還是第一次。


    他收回手,又重重地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他從沒像這樣感受過自己的心跳,也是頭一回知道它原來能跳得這麽快。


    年峪早就發現門外的對話聲停了,知道秦侑川就在門外,雖然他聽不清外麵在說什麽,不過這個長時間的沉默顯然不正常,於是他扯著嗓子衝門外說:“你還站在外麵幹什麽呢,外麵不熱嗎?”


    秦侑川收拾心情開門進來,看起來確實是熱了。年峪的眼睛是細長型的,眯起來時看得更清楚,秦侑川的臉上帶著點不明顯的紅,那肯定是熱的。


    年峪腦子裏還記著剛才那個“關懷友愛”的話題,馬上給他安排上了:“哎,不要站在空調底下,先把外套穿上。”又把手邊的紙巾推過去,“拿紙擦擦汗,不能讓它自己風幹,不然會感冒的。”


    秦侑川雖然沒什麽汗,但還是從善如流地抽了張紙巾,盡管臉上沒什麽表情,心裏卻十分受用。


    在秦家時,秦父秦母也會對他噓寒問暖,卻是帶著歉疚和小心,謹慎得仿佛擔心在他麵前說錯一句話,是十分流於表麵的關心。


    但是年峪不同,秦侑川這邊還在聽著年峪跟他科普汗蒸發時會帶走身體的熱量,那邊已經開始不由自主地想象,如果他能跟年峪在一起,以後是不是也能經常有這樣的感受。


    “咦,你笑了?”年峪驚訝地睜大眼睛。


    “有嗎?”秦侑川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好像對這種表情感到有些陌生,不太習慣。


    “真的有。”年峪認真點頭,仔細端詳著他。


    認識這麽長時間,秦侑川也不是沒笑過,隻不過通常是扯一扯嘴角,弧度並不大。可這次不同,他的嘴角翹起起碼超過三十度了,唇線被拉出一個柔和而又性感的弧度,年峪心想,也就是自己還能這麽淡定,要是換成別人,恐怕早就把持不住了。


    年峪由衷地稱讚:“你笑起來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樣。”


    要不是秦侑川的臉上此刻浮現出局促的表情,年峪差點就要順著剛才的詞往下唱了。


    他驚訝而又驚喜地發現,原來秦侑川也是會害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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