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終究粉飾不了。


    一對生活在一塊很久的夫妻經過磨合期,往後互相理解和包容的範圍更大。而徐青燃和周睚沒有磨合期,所有的行為都建立在主觀意識上對對方的了解,未必準確。一旦走在一塊的時間多了,以往能靠時間消磨的不適應就會無限放大。


    更別說周睚總有意無意地試探徐青燃的底線。


    徐青燃覺得自己大概知道周睚想要什麽,能理解,但還是不爽。


    “你什麽都不跟我說。”徐青燃說,“你不跟我說我怎麽知道你想要什麽?”


    幾米開外的少年站姿其實不算正經,像這個年紀大多數的少年一樣有點強,有點暴躁,但他的埋汰依然給周睚留夠哄他的空間。


    周睚把手揣進口袋,摸到塑料袋,拽著放進了掌心。


    雖然他早就設想過徐青燃炸毛的反應。


    他聽著,先是感覺手指發麻,接著連心尖都泛酸了——皇上伸出爪子,撓了他一爪不夠,還嚎了一嗓子。


    可愛。


    還很心疼。


    “……燃哥。”周睚叫了他一聲,想哄他過來,“你猜我生日那天在想什麽?”


    “……”


    徐青燃其實隻記得搖床那一部分。


    但是周睚問了,他就努力地想那之前發生了什麽,那天陽光明媚,除了有個人到學校打擾周睚,其他大致都是順利的,花,酒,晚餐。


    徐青燃想著愣了愣。


    其實他也一直沒問過周睚要什麽。


    好歹跟那麽多人約會過,沒有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徐青燃知道這種單方麵的給予和尋常相處模式的區別。


    再往細節處想,他甚至想起周睚那句“想看看燃哥以前的樣子”。如今看來,有時候話也不能亂說,萬一玄學突然經過了呢。


    他看著周睚,喉嚨緊張得發聲艱難:“想什麽?”


    他可能現在才正式看見周睚的打扮,不正經的扣子係上去,站在陰影裏跟周老師融為一體。


    “我在想,”周睚頓了頓之後再開口,“如果再來一次,我要先跟你談個戀愛。”


    “……”徐青燃停下來。


    周睚沿著花壇走了兩步:“我不是試探你,我是想追你一次。”


    “可能第一次追沒有什麽經驗。”周睚走到徐青燃麵前停下,在兜裏摸出一個塑膠袋握在手心,他攤開手,聲音不大,“徐青燃,我們談個戀愛試試?”


    周睚的手,長,指骨清晰,掌紋漂亮,光線稀疏,他的掌心上,透明袋子裏兩個環狀物很閃。


    徐青燃心裏咯噔一聲,心說他不會又搞了對戒指回來吧,接著定睛一看,兩個環形狀過去纖巧,六邊形,是他弄丟的那對耳夾。


    “……”徐青燃沉默了兩秒:“怎麽在你這?”


    周睚揚眉:“也不知道是誰二話不說謀殺親夫,這是罪證。”


    徐青燃心情複雜:“操!”


    周睚笑了起來:“文明點。”


    徐青燃接過來,攥在手心,不得不承認黑曆史被扒開讓他格外尷尬。


    虧他一直假裝忘了這件事。


    居然讓周睚看到他那種形象。


    “燃哥。”周睚注意力沒在耳夾上,他掃一眼徐青燃的眼底,“你沒哭吧?”


    徐青燃清了清嗓子,不屑道:“我為什麽要哭。”


    周睚:“我剛剛聽你很委屈。”


    “是有一點。”徐青燃緩了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別內疚,跟你沒關,是我腦補太多了。”


    周睚順口問:“你腦補到哪了?”


    徐青燃吸了下鼻子:“某人昨天撇開我躲進宿舍理都不理,我在想一般分居過後要不了多久就是離婚了。”


    周睚一時無語:“不是你說的離婚嗎?”


    徐青燃:“我是打比方,你怎麽斷章取義!”


    周睚:“打比方也不行!”


    “好我以後不說就是了。”徐青燃不跟他爭。


    等那股風雨欲來的氣氛降下去,周睚說:“你剛剛沒回答我。”


    “回答你什麽?”


    周睚:“要不要談個戀愛。”


    “……”


    徐青燃沒說話。


    周睚不怎麽安定地踢了踢徐青燃膝蓋:“不想?”


    “不是。”徐青燃擰著眉,看得人跟著緊張。


    “那是什麽?”


    “……”徐青燃把兩個耳夾摳出來,抓著周睚的手在他手上放了一個,也沒解釋,“咱們現在沒戒指,先拿這個替代一下,等過幾年我把戒指買回來,咱們把證也領回來。”


    這耳夾百來塊一對,是徐皇上太事兒,跑到店裏定製的,他弄丟還覺得可惜。


    周睚給他這態度磨得肝疼,要笑不笑牽了下嘴角:“你當占坑呢?”


    徐青燃理所當然道:“這坑本來就是我的。”


    周睚在想什麽,徐青燃本來就猜到八九層,如果沒有周睚昨晚跑掉那一出,他估計就不會想起來委屈這一下。


    不過周睚真提出這種要求他有點意外。


    意外之餘忍不住吐槽:“你那是追我嗎,真的不是追殺我嗎?”


    徐丹丹在體育館等到望眼欲穿,才看見那兩人邊說邊笑走進來,頭發都要氣炸了:“我的親哥!你是不是忘了你是過來當你妹的舞伴的!”


    徐青燃給她拽出一個踉蹌:“你這麽暴躁的脾氣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你有資格說我嗎?”徐丹丹嚷,“你還不是暴脾氣?”


    周睚站在外場等,看徐青燃跟徐丹丹劃進舞池,舉起手機給他們拍了一張。


    其實他腦子很空。


    進門前徐青燃還扒拉他的襯衣,“你等沒人的時候再搗鼓你這件衣服。”


    “不好看?”周睚隨口問。


    “不是,太多人看你了,搶了我風頭。”


    “你信不信我在這強吻你?”


    ……


    周睚低頭,點開備忘錄添了一條:20. 跳舞


    想和徐青燃跳舞。


    徐青燃就像他說的那樣特別出風頭,場內目光全在他們兩身上。


    一首跳完,周睚跟前多了個人。


    勒令周睚把扣子扣上的某皇帝自己胸襟大開,微微欠身向他伸出手。


    “怎麽了?”周睚說。


    徐青燃微笑:“傻逼,手給我。”


    他幹脆自己動手去牽周睚,抓著周睚的手腕湊近唇邊親一口。


    跟過來的徐丹丹給她哥搔首弄姿的行為抽了一鞭子,差點就地而亡:“我靠!大家都是未成年,你能不能注意一點!”


    周睚回過神,衝徐丹丹笑了笑。


    徐丹丹熱淚盈眶:“我哥怎麽能碰到你這麽賢惠的人呢!”


    舞會臨近尾聲。


    徐丹丹入學半年,認識的人不算多,不打算久留,提前跟徐青燃兩人出校門,她很有自知之明躲的很遠,生怕看見什麽不堪入目的東西玷汙了她的眼睛。


    “燃哥。”周睚喊他。


    徐青燃湊過去,耳尖忽地一刺疼。


    周睚低聲道:“是不是欠操?”


    “……”徐青燃鎮定道,“滾。”


    三個人磨磨蹭蹭吃了頓夜宵,趕在地鐵末班點才回去。


    曲塵的出租屋和徐家是兩個相反的方向,他們在地鐵站分開。


    徐丹丹眼看著周睚那邊地鐵剛走,徐青燃就低頭看手機,哀怨地歎了口氣。


    “見色忘友。”徐丹丹說。


    徐青燃:“你連友都不是。”


    他發完信息,空手揉揉徐丹丹的頭,忽然說:“謝了。”


    這一年同性戀結婚法還沒通過,就是通過之後也有很長一段時間大眾不習慣同性情侶經常出現,徐丹丹忽然被通知哥哥有個男朋友,除了那一瞬間的驚訝,之外的態度都很包容。


    “謝什麽啊,”徐丹丹護著發型,沉沉地歎了口氣,“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徐青燃一路都有點飄。


    進門的時候看見諶明俊,才給拽回了神。


    “你們回來了。”諶明俊走下樓,經過玄關,到廚房拿壺倒水。


    徐丹丹:“哦,明俊哥。”


    徐青燃抽出鑰匙,沒理他。


    心情好,不想被破壞。


    徐丹丹一下鑽進房間沒出來。


    徐青燃開門,感覺到諶明俊跟了上來。


    “燃哥。”諶明俊抓著扶手,“為什麽突然染回黑頭發了呢?”


    “……”徐青燃一頓,看向他,“你怎麽知道我是染回?”


    “哦。”諶明俊說,“學校附近有個理發店,我去剪頭發,聽他說的,七中能讓別人印象那麽深刻的人,應該隻有燃哥了吧?”


    徐青燃打心裏不喜歡他這種說話方式,他總覺得諶明俊怪怪的,具體哪兒怪他也說不上來,於是不想多理會,砰地關上門。


    心說明天一早就喊人過來換門鎖。


    他現在滿心撲在周睚身上。


    跟之前不一樣,現在是回一個信息都要斟酌發“操”還是“滾”的那種。


    周睚從他麵前離開他才好意思發。


    皇上:你不會追人。


    皇上:換我追你。


    zy:……


    zy:我覺得我追的挺好的。


    zy:你沒有心撲通撲通跳的感覺嗎?


    皇上:那是給你氣的。


    zy:……


    徐青燃就是那個,隔個屏幕就裝大尾巴狼的。


    談戀愛又不是結婚。


    結婚他有那麽點兒經驗。


    談戀愛沒有。


    追人也沒有。


    刺激。


    這麽刺激的事主導權就應該在他手上。


    徐青燃捧著手機看了有兩個鍾,實在不知道還能發什麽。他去洗個澡出來,屏幕裏就多了兩條信息。


    zy:約會嗎?


    zy: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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