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半山居,後山高處書屋之中。…≦。…≦


    “真要支援秦仙傲麽?”王安石看著桌上一封封信件,眉頭微微蹙起,做為整個大宋新黨的領袖,王安石即便退位隱居,也是不得安寧的。


    這一次天下大變,大宋民眾竟然威逼天子禪位,讓位於秦仙傲,王安石所領導的新黨,章惇、蔡確、李清臣、呂嘉問、鄧綰、李定、張商英……一個個一開始都懵了神。


    司馬光上台後,將他們新黨全部貶出權力中心,他們現在一個個都是夾著尾巴做人,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讓司馬光等人抓到他們的小辮子。


    可是這風頭正勁的舊黨,居然這麽莫名其妙的完了……


    章惇、蔡確等人稍一安下神來,便一個個寫信詢問王安石。


    這一段時間王安石向新黨成員回信,給指示,忙碌得都像當年變法時期一樣。


    “這次秦仙傲弄出什麽選舉,那些選舉的條規方法,當真是滴水不漏。”王安石搖頭感慨一聲,“沒有實地考察試驗,怎麽可能有這麽完善的條規方法,這秦仙傲又是如何做到的?”王安石實施變法,絕不是人們所想象那樣閉門造車。


    王安石在入朝為相頒布那些變法條規前,曾主持地方政務數十年,這數十年他一次次試驗,證明了那些條規不錯,這才敢大膽在整個大宋實施,隻是沒想到,在地方實施不錯的,一放到整個大宋就完全不同的。


    一個好的條規出爐,王安石比任何人都清楚其中的難度。


    秦朝的這些選舉條規,別人難以看出其中的含金量,王安石怎會看不出?


    “他能弄出這些選舉條規方法,難怪有些看不起我的變法。”王安石目光落在桌上的信文上,“新華民國的選舉正如火如荼,沒有大意外,新華民國一定會成立……”


    “可是沒有大意外,並不表示一定沒有。章惇、李清臣等詢問我要不要輔助秦仙傲的新政府,以實施我們的理想。”


    頭痛!


    王安石感覺頭痛無比,他與司馬光、呂公著等人不同,向來不是迂腐於祖宗之法的人。雖然也極為效忠大宋,可是像這一次這樣,由整個大宋老百姓推翻而建立的新朝廷。


    “雖然現在組建新朝廷看起來一切順利,沒什麽差錯,可一旦……”


    “我新黨若要加入新朝廷。這是最後的機會了,一旦錯過,今後就算加入,也難以形成威懾,甚至能夠定鼎一方的力量。”


    “可是一旦加入,這新朝廷又不堪造就,豈不是……”


    一旦新朝廷崩潰,趙宋東山再起,新黨就等於完全完蛋,損失太大。大到王安石也不敢輕意冒險。


    “還是不敢傾力一博,我不如秦仙傲呀!”王安石低歎一聲,提起筆在紙上寫著蚊頭小字。


    “別急。”


    “暫且觀望!”


    “部分後輩任其自選……”很快一封封信文發出,忽然


    “老爺,這一期的報紙,秦仙傲又發表文章了。”


    “哦?”王安石頓時來了興趣,秦仙傲在報上的文章,很少有不痛不癢的,每一次出來都能引起巨大的轟動。“快拿來。”


    很快一張報紙擺於王安石桌上,王安石連攤開。


    “新華黨宣言?”看著頭版這五個巨大的黑字。王安石興趣更濃,他一行行仔細觀看正文。


    “自萬民倒皇,推舉我秦仙傲為新天子……”


    “我秦仙傲隻是千千萬萬普通人之一……”


    “要想不辜負萬民之期望,光靠我秦仙傲一人是不夠的……”


    “不論出身地位。富貴貧窮,大宋人亦或契丹、西夏、大理……皆可加入。”


    ……


    王安石一愕,隨即臉色凝重:“這……應該是結黨!”


    作為大宋兩大黨派新黨的首領,王安石是充分領略到了一個黨派的巨大力量的,這些力量之大,連王安石每每想起。都覺得不可思議,隻是王安石這個新黨,是因為變法而自然而然團結在一起的。


    “匯聚天下英才而共力圖謀一事,這產生的力量……”


    “黨派的巨大力量這天下隻有我與司馬君實清楚,黨內的部分成員也知道一些,這秦仙傲如何得知?”


    王安石眉頭微微動了動。


    “巧合麽?可這也是巧合,那也是巧合,這巧合未免太多了吧?難道是我新黨中,或者司馬光一黨中有人想要討好這未來的新皇,而泄露了黨派的奧秘?”王安石思索片刻,嘴角一彎苦笑道,“怎麽總覺得這秦仙傲越發高深莫測了。”


    “不過我和司馬君實的黨派是自然而然形成,如蟲蛀木,偶爾成文,這種天然而然形成的才能真正的發揮大作用,他這樣邯鄲學步,東施效顰恐怕……”王安石微微搖了搖頭,目光落向報紙,下麵是第一章‘農民與地主’的正文,而第一句就是:


    “至今一切社會的曆史都是階級鬥爭的曆史。”


    王安石一愣。


    這一句話看似很普通,可是太肯定了,直接下結論,一切社會曆史都是階級鬥爭的曆史。


    “秦仙傲做事向來講究章程,他寫《工具論》就最為反對毫無理由的下結論,這一句話卻直接下結論,而且這結論……”


    秦朝下的這個結論,一反以往一切先賢對曆史的敘述,一反所有人論曆史時以事論事的方式。


    “狂妄!”


    “好大的口氣,一開口就是一切曆史。”


    曆史最為複雜,就像天下事物,月亮為何有圓缺,太陽為何東升西落,星辰為何也會緩緩移動……不同的事物有不同的道理在支持它,你不可能以一個道理去概括月亮為何圓缺,太陽為何東升西落。麵對複雜的曆史,研究者向來是以事論事,從沒人能夠從大處總結曆史的總規律是怎麽回事。


    而秦朝這一次卻是……


    這一句話看似簡單,絕大部分人,甚至連黃嘉這樣的智者都會一掠而過,根本不會在意,可王安石是什麽人。


    “一切曆史,都是階級鬥爭的曆史?”


    王安石眯著眼,心中總覺得這句話很值得研究,可是為何如此又說不清。


    後世學過馬列主義等等哲學的是明白的,這一句看似簡單,簡練的話,其實是馬克思數十年研究的成果之一。


    馬克思數十年研究,尤其是住在倫敦博物館裏,每天除了吃、睡,就是看書,研究曆史發展,研究遍整個博物館中藏書,以唯物主義史觀提練出來的一句話,這句話確實簡單,就像牛頓萬有引力公式一樣簡單美妙,可它真的就簡單?


    王安石是非常人才能看出,不過也僅此而已。


    微一思索。


    王安石心中搖了搖頭:“這句話似乎是有那麽些道理,不過……是不是真的一切曆史都是如此?恐怕未必,秦仙傲向來謹慎,不知這一次為何?”


    王安石目光再一次落到報紙上。


    “地主和佃農、士紳和平民……”


    “壓迫者和被壓迫者,始終處於相互對立的地位,進行不斷的、有時隱蔽有時公開的鬥爭,而每一次鬥爭的結局都是整個社會受到革命改造或者鬥爭的各階級同歸於盡……”


    王安石眉頭再一次一皺,這裏又是一句下結論似的話,而且這結論。


    “階級鬥爭的結局不是改造就是同歸於盡麽?這秦仙傲又是如何得到這結論……”王安石思索片刻,很快心中搖了搖頭,繼續往下看。


    “在過去的各個曆史時代,我們幾乎到處都可以看到社會完全劃分為各個不同的等級,看到……”


    “奴隸社會指的是……”


    “所謂的封建社會指的是……”


    “從奴隸社會的滅亡中產生出來的封建社會……”


    ……


    每一處都是直接在介紹,看著看著王安石便發現自己有些難以跟得上文字裏麵深奧的內涵,他連停下,開始認真思索起裏麵的一些講敘,沒過多久,眼睛忽然亮了起來。


    “沒錯,確實是有階級鬥爭,隻是這種鬥爭,太平時期比較隱蔽,而到了天災**……”


    “奴隸社會,原來春秋戰國之前那樣的社會叫做奴隸社會,果然精簡準確,這秦仙傲曆史功底怕是比司馬君實還深……”


    “奴隸社會不適應,而後產生封建……”


    ……


    《共.產.黨宣言》作為一個影響深遠,引起整個世界興起一股共.產.風的著作,推動了後來世界數百年的大變革,可決不是隻是點明了共.產黨的理念和目標,而是真正係統的闡述了科學社會主義理論。


    《共.產.黨宣言》產生的時期是19世紀,西方文明已經極度發達,各種社會理論,組織理論,曆史、社會、哲學一切學科都極度發達,那種時期這篇《共.產.黨宣言》都能引起歐洲社會的一場巨大風暴,而後席卷世界。


    而這時


    儒家文化圈雖然說是百家爭鳴,可那些學說都是什麽?對於社會、曆史是有一些說法,可都是比較零零散散的格言似的說法。


    沒有係統、深入,真正詳細的社會學著作。


    王安石乍一看到這種著作,若隻是像黃嘉一樣對裏麵真正理論上的東西隻是泛泛而看,那也沒什麽,偏偏王安石好勝心強,去研究,硬要去跟秦仙傲較勁。


    這一研究……


    如同後世李大釗、陳獨秀、毛.澤.東……一個個大牛人初次接觸到馬克思主義,又全力研究一樣,馬克思的強大魅力迅速捕獲了王安石的身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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