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請進!”紅衣少婦一驚之後,連行禮將秦朝請了進去,又吩咐小姑娘去通報,這才領著秦朝往一個方向走去。


    府內一間屋子程頤給楊時講解張載的《西銘》。


    “爺爺,秦仙傲來了。”


    “秦仙傲?”


    程頤雙目神光攢射,刷的望向小姑娘。


    “吟兒,你說誰來了?酒色公子麽?”一旁楊時也瞪著眼連聲詢問小姑娘。小姑娘微一眨眼睛:“就是酒色公子秦仙傲,是個溫和好看的大哥哥,娘正帶著他去客房,讓我來告訴爺爺,這秦仙傲說是拜訪您的,要不要見?”


    “拜訪我?”


    程頤雙眉一挑,秦仙傲自洛陽現身後,確實來見過程頤二次,不過第一次程頤不在,第二次程頤對秦仙傲報上的通告不滿,故而也沒見他,這一次算是第三次秦仙傲拜訪。


    “吟兒,你去跟你娘說一下,帶秦公子去客廳,我馬上就過去。”程頤道。


    “好的,爺爺。”小姑娘笑盈盈的離去。


    “中立,你知道這一次秦仙傲為何來麽?”程頤站起身,微微整∧★,了一下衣冠,便往外走去。


    “弟子正疑惑。”


    “他是來套近乎,有求於我們的。”程頤微笑道。


    “有求於我們?”


    “這一次孫允中寫一篇署名文章投到報社,這文章大意就是說《幾何原本》是賤學,所以很容易以《工具論》治學……”程頤一邊介紹著,腦子裏回響起著不久前才收到的兩封信,慈航靜齋的勸說信及秦仙傲親自寫的勸說信。


    很快程頤、楊時來到客廳,一進門便見到裏麵坐著一位風神俊秀,氣度不凡的年輕公子。


    “是伊川先生麽?”


    “老夫正是。閣下可是秦公子?”


    程頤溫和笑道,便見那坐著的公子刷的立起身,大大方方行了個晚輩禮。程頤眼中精光一閃:“這秦仙傲,外界傳言如何高傲不近人情,見到老夫倒是禮數十足。”


    程頤最重禮節,禮法。曆史上他給皇帝上課,都是十分嚴肅的,皇上稍有不對,都敢喝斥,就連高太後高滔滔都被程頤給喝斥過,弄得當場臉色就難看得很。


    此刻程頤見秦朝對自己如此有禮,心中多了一分好感。


    “秦公子,不必多禮。”程頤微笑道。


    “伊川先生的資格,完全能夠當得此禮。”秦朝說完看向程頤身後的楊時。微一拱手,“中立兄,我們又見麵了。”


    楊時的輩分年紀都足以當秦朝的前輩,換一個人,若不恭恭敬敬稱一聲‘龜山先生’絕對是失禮的,不過如今秦朝的學問和地位,楊時也並不覺得如何受了大委屈。


    “當年見仙傲兄,仙傲兄便神采不凡。如今更是風采照人。”楊時淡淡笑道。


    雙方稍一寒暄重新落座。


    “秦公子,你今日來見我。不知有何事?”程頤微笑著開口道。


    “伊川先生,我是聽著您的大名長大的,對您的學問是從心底佩服的,歐陽相公、明道先生、邵雍大家等不在,這天下的學問界便以您,司馬相公、王相公、東坡居士四人居首。我一來洛陽便想拜見您,無奈事務繁忙,一直不得空,這才拖到今日方來拜訪。”秦朝極為客氣。


    “老夫這點學問,確實也不差。”程頤捋須點頭。“不過在你秦公子眼裏倒也不算什麽大本事,秦公子有話可以直說,別拐彎抹腳,老夫還承受得起。”


    “伊川先生誤會了,我確實是來拜訪您的。”秦朝依然笑吟吟的,“作為一個讀書人,來到洛陽若是不能見到伊川先生,那說出去也是臉麵無光,我雖然不怕這些,但也是很希望見一見您的。”


    “是麽!”程頤不置可否,端起茶盅,淡淡喝茶。


    秦朝又是微微一笑:“伊川先生,聽說您喜歡奔馬圖,我來拜見您,自然不能空手而來,更不能以銅臭之物來汙辱您,所以不才,親手畫了一幅奔馬,希望您能喜歡。”說著從旁邊包裹中取出一幅卷軸,起身,雙手捧著遞向程頤。


    “奔馬圖?”


    程頤眼睛一亮,他一生倒是沒什麽大的癖好,唯獨一次見到李公麟的《五馬圖》,便如醉了一般,心癢愛慕不己,可惜那圖是不可能給他的,不過程頤的身份地位,還是向李公麟求到了一幅奔馬圖,便是現在掛在這客廳的《五駿圖》。


    此《五駿圖》程頤寶貝不己。


    “秦公子的奔馬圖,老夫倒是好奇。”程頤連接過卷軸,就要打開。


    “伊川先生。”秦朝連阻止,“這個現在不宜打開觀看。”


    “哦?”


    程頤不由一愣,疑惑的看著秦朝。


    “仙傲兄,為何不宜打開看?”楊時連詢問。


    為何不能打開看?秦朝眼神瞟向客廳正牆的那幅《五駿圖》,要不是這客廳牆上掛了一幅李公麟的奔馬圖,我秦朝哪管你打不打開。


    李公麟,字伯時,號龍眠居士。


    此人好古博學,長於詩文,更精鑒別古器物,自夏商以來鍾鼎尊彝都能考訂世次,辯別款識,放在現代就是一個超級牛逼的考古學家。而且他行楷書有晉人風格,與書法,其他成就相比,他最擅長的是‘畫’。


    人物、釋道、鞍馬、山水、花鳥……對李公麟來說,就沒有畫不好的。


    李公麟的畫深得畫聖吳道子的旨趣,得到王維的正傳,融合李思訓的心法,就是一個句,集諸家之長,得其大成,師法自然,大膽創新,自成一家——被後代敬為第一大手筆,百代宗師。


    這是一個畫家中的超級大牛人。


    李公麟不以畫馬擅長,可是他畫的馬已經超過以畫馬最為聞名的大畫家韓幹,其《五馬圖》被後世藏於台北故宮博物院。


    李公麟畫的馬是很厲害,可是也要看放在什麽時代。與什麽人比。


    秦朝手中那一幅《奔馬圖》並非秦朝原創,而是摹自於後世畫家中的另一座巍峨高峰,以畫馬聞名於世界的徐悲鴻。


    徐悲鴻自幼隨父讀書學畫,得傳統畫的功底,又先後赴法、瑞、意、日學習、觀攀,其油畫《蕭聲》、《遠聞》為人稱頌。而國畫創作堅持師法造化的寫實傳統,同時吸取外來的藝術技巧,終於融合中西,貫通古今。


    李公麟為畫好馬,經常去皇家養馬的騏驥院觀察馬匹。


    可徐悲鴻為了畫好馬,也是世界各地去接觸馬,騎馬,了解馬的性格,成為馬的知己。作了大量的駿馬寫生,甚至對馬匹進行解剖,因此對馬的結構、形態均了然於胸。


    其實古代畫馬畫家極多。


    可是徐悲鴻一出,後世之人大多隻知道徐悲鴻擅長畫馬,曆史上其他畫馬名家反而不知道了。


    隻因一點。


    古代畫馬名家雖然各擅勝長,但總體意境上並沒有太大的,顛覆式的變化。


    像李公麟白描手法舉世無雙,這隻是在古代。古代畫家大多都不重視寫生,而李公麟極為重視觀察。所以他的馬和真馬極為相似。


    可是現代,凡是學畫的,對於寫生都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基本功,經過大量的寫生練習,現代的畫,用白描手法。畫一匹馬,很相似反而算不了什麽,這是時代的烙印。


    而徐悲鴻的馬,在於越過看山是山的層次,達到了一種神似而形不似的境界。


    所以千古畫馬。


    以前都是類似白描似的畫馬。而到他一出,大潑墨,大手筆,整個筆墨完全變了。


    李公麟以及其他古代畫家,畫馬畫輪廓,是平麵的,徐悲鴻畫的是馬的肌肉,筋骨,飛奔的神韻,變為3d立體了。


    有些技術是厚古薄今,可也有一些是厚今薄古。


    徐悲鴻的馬。


    與李公麟的馬放在一起。


    李公麟的馬便顯得太過溫吞,柔順了,相形見絀,這未必是技術,而是技巧,思想,風格的不同,或者說是意境的差別,更重要的是一股撲麵而來的新意。


    天下事向來都是創新難,一旦創新出來了,後人學起來就容易。


    徐悲鴻畫馬技法一出,接下來一個個國畫畫馬者都能學到他的技法,真正下過工夫的畫家也能很容易的畫出不弱於徐悲鴻的奔馬來,隻是要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個時代根本沒徐悲鴻這種風格的。


    秦朝隻需要把徐悲鴻的畫馬學到手便足夠了,不需要形成不同於徐悲鴻,有自己獨特風格的馬。


    這對秦朝來說本來不是很容易。


    可是十多年如一日的毛筆書法練習,手上達到了,再加上這個時代大畫家郭媛媛這幾年的指點,畫技也差不多了。


    而奔馬,秦朝在這宋代也騎過不少,觀察過不少,秦朝如今要把徐悲鴻的馬畫出來,也不是很難的事。


    程頤、楊時眼睛很尖,一下便看到秦朝的目光落在堂上李公麟的《五駿圖》上。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含著笑。


    “這秦仙傲怕是技術不行,知道自己的畫,在普通人眼裏還算不錯,可是李公麟珠玉在前,他畫的馬便拿不出手了,怕在我們麵前丟人現眼,故而不讓打開。”楊時眯著眼。


    程頤也是心中微笑:“這秦仙傲居然也知道害羞。”秦朝在杭州與喬峰賭酒時,曾放狂言,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甚至雜藝百工,鬥雞玩狗,走馬章台,包括喝酒,他秦仙傲自問第二,天下就不可能有第一了,這事程頤也是聽說了的,當時隻是一笑,隻當是少年人輕狂,雖然沒放在心上,但印象卻是極深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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