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發出的封禁報社行動,並沒有停止,無數與報社相關的人被抓,甚至一些議論此事的人也被抓,不過被阿朱那麽一鬧,再沒人敢直接進入報社放肆。


    同時各大官榜張貼處也貼出一張張榜文,其意是新青年報若隻是怦擊司馬相公和王相公,尚無大礙,可是宣揚邪說歪理,這卻萬萬不可。


    如今新青年報以怦擊司馬相公與王相公的信件為由,實則直指聖賢,直指忠孝仁義,此是敗壞社會風紀,不處理恐引起謀逆造反,天下大亂,因此進行封禁。同時官府禁止河南府百姓議論詆毀聖賢,違背主流道德價值觀,大逆不道的言論,一旦發現必抓無敕雲雲……


    這事產生了兩種效果。


    一是讀書人反而更加興奮,尤其是一些年青氣盛的讀書人。很多原本不怎怦擊四信,或者隻是怦擊也隻是怦擊信中一些明顯的漏洞,卻萬萬不敢辱及聖賢書的,這時反而無所顧忌,開始四處發表‘演說’,一些人還專往公共場所發表這種言論,即便被官差帶走,一個個麵帶微笑,好像多麽光榮似的。


    二是普通百姓,市井小民,做生意養家糊口的♂,一個個噤若寒蟬。


    ……


    汴梁宰相府。


    司馬光漫步在大堂中臉色很有些難看。


    “我早該想到以秦仙傲的聰明,他的真正目的不在於僅僅是怦擊我的信。”一開始司馬光沒反應過來,隻是覺得報上的文章看似將自己的信給怦擊得一無是處,可實質上有些強辭奪理,可是時間久了,司馬光也回味過來,這篇文章的真正目的恐怕不是針對他司馬光。也不是針對學問界,而是針對下麵的人。


    果然司馬光派人往外麵一走,一打聽,整個汴梁非議甚多,而且這些非議不僅直指他司馬光、王安石無能,更直指統治了千多年的儒家大道。


    “王介甫大奸似忠。”司馬光背著手看著窗外。輕輕一歎,帝國何其多災,難道這天真的要變了?“先是王介甫,王介甫再厲害,也不過是在治政上當攪屎棍,可這秦仙傲……”


    如果是別人還察覺不到其中的危險。


    可是司馬光,那可是千年曆史爛熟於心的,自然明白秦朝這一招從思想、理念、文化界上下手有多毒。


    “他這是釜底抽薪,若是連孔夫子都被他打倒了。那政治上的任何變法,都合乎大義,自然能順勢而下,勢如破竹,當年王介甫也不是沒想過這一招,可惜他的‘新學’再怎麽亂來,都還在儒家圈子裏打轉,不敢推翻孔孟二聖。”


    司馬光沉思著。


    他們這些武道界的文人治理朝政是有一定的時間的。到了時間便需假死隱世,開始全心全意鑽研武道。以期破碎虛空。


    這一隱世,便是真正的放下一切,哪怕是外麵整個世界毀滅都不能再管了,這是規則,倘若不遵整個先天武林界都會以你為敵,出手格殺。


    司馬光的前輩歐陽修、範仲淹、邵雍等等都是進了秘境。不是不知道現在的世道,隻是他們不再管,就如世上真的沒有他們一樣。


    與司馬光同輩的曾鞏也已經隱世了,程顥比司馬光小十多歲可也隱世了,至於王安石本來去年就該隱世。可是秦仙傲橫空出世,王安石又拖了下來,蘇軾也到了隱世的年齡段,司馬光自然更是如此,隻是司馬光心有不甘,這才一拖再拖不假死隱世。


    可這樣的拖著不隱世雖然能在朝野發揮著影響力,可對自己,對自己破碎虛空卻是一種極大的阻礙,破碎虛空對司馬光來說也是一種極大的誘惑。


    “嗯?”


    “父親,出事了。”司馬康大步奔來,“剛剛報社的人來報,說一個時辰前洛陽官府出動了官差對當地報社進行封禁抓人,所有與報社有關的人盡皆抓捕,而且張貼榜文,不許民間議論發表詆毀聖賢言論。”


    “有這事?”司馬光眉一挑,隨即一皺眉,“不對,你是說一個時辰前?”


    “東京報社的人確實如此說的,我當時也疑惑,並且詢問了,他們說,他們有類似於神仙國遊記裏所載的特殊聯係方式,所以才能第一時間知道。”


    “類似神仙國裏的方式?”司馬光冷笑。


    “康兒,他們的聯係方式是不可能的,但事情卻未必是假,應該是他們數日前便已經做了什麽手腳或者得到了什麽消息,是以知道今天一個時辰前定然會在洛陽發生剛剛所說的這種事。”司馬光沉聲道。


    司馬康也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


    “不管如何,封禁報社,抓人定罪,甚至張貼榜文,禁止民議,這種做法大大不妥,未免讓人以為是我司馬光看了文章心虛,惱羞成怒這才下令的,我司馬光雖然不是很喜歡那篇文章,可還沒到這麽不顧吃相,這麽一點胸懷都沒有。”司馬光沉聲,“這是有人在陷害我,不可不嚴查。”


    “我也是如此想。”


    “不管如何,還是先查一查,把事情弄清楚再說。”


    “理該如此,不過抓人定罪,禁止民議這事雖然不對,可是這篇文章確實動搖了我們儒家學說的基礎,如今孩兒出門,人人都在懷疑聖賢文章,甚至怦擊孔聖人。”司馬康眼中都是擔憂。


    司馬光微微一蹙眉。


    “康兒,秦仙傲確實厲害,可是天下事哪有那麽容易的。”司馬光眼裏閃過一絲冷色,“你知道我為何隻略有擔憂,並不是很在意他這文章麽?”


    “父親。”司馬康苦笑,“天下可不是人人都有父親你的智慧的。”


    “我不是很擔憂,是因為秦仙傲隻破壞,建設卻跟不上。”司馬光冷笑,“一塊地裏拔去了草就行了麽?要想草不再長起,必須得栽上菜。天下學說中儒家便是草,扔在哪塊地裏就能發芽,蔓延開來,秦仙傲如此頂多算是拔了一些草,黎民百姓雖然有這樣那樣的不滿,因而怦擊聖賢說,可是沒有新的足夠替代儒家的學說出現,這儒家照樣還是天下第一號學說,還是獨尊儒家。”


    司馬康一震,是啊,毀去儒家,又有什麽能夠替代它呢,沒有替代,百姓們頂多發發牢騷而已。


    ……


    洛陽城一處院子。


    “仙玉婷已經發出警告,我們是不是該停止了?”


    “允和你怕甚麽,慈航靜齋昏了頭,選擇了秦仙傲這麽一個魔王輔助,天下有識之士苦她們久矣。”


    兩個老者笑眯眯的下著棋,年長的放下一顆棋子笑眯眯說道:“我們稍稍出格又能怎樣?再說了,我們兩人既然已經打算歸隱,秦仙傲露出這大的破綻,機會難得,不用白不用,一則奠定你我的曆史地位。”


    “子華兄的曆史地位已經夠高了。”孫固連道,他對麵年長的老者叫韓絳,字子華。


    是大宋名臣韓億的第三子。慶曆二年中進士甲科探花,當時榜眼是牛人王珪,而第四名就是王安石。韓絳一生做得最大的官便是宰相。


    韓絳一笑,繼續說道:“我雖然有些成就,然而錯就錯在與王安石、司馬光生在同一期,算不了什麽。這一次的事除了奠定曆史地位外,其次就是為司馬相公,伊川先生等人掃清這麽一個大障礙,到時儒家青史上,也能給你我添上濃濃一大筆。”


    “這秦仙傲也算是個人傑,明明隻是一在野之士,卻憑借著一份報紙,攪動風雲。”孫固感慨一聲,他受太後重視,以正議大夫知河南府,原本極為輕閑,偏偏秦仙傲跑到這河南府來,先是攪動得洛陽不得安生,而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整個大宋,大半江山幾乎都被報紙給覆蓋了。


    看著報紙一次次打臉正統學說,偏偏他隻能一旁幹瞪眼。


    “秦仙傲若不是人傑慈航靜齋也不會支持他。”韓絳也是一聲感慨,“秦仙傲這次做出的事,若是成功,必將天地反覆,生民塗炭,幸好他這裏麵有一個大漏洞。”


    “是啊,他說任何學問,必須嚴謹,道理絲絲入扣。”孫固感慨著,報上提倡的從道理上看沒有錯誤,孫固、韓絳也知道從理上很難去反駁,所以兩人試著將聖賢書按照報上提倡的方式進行邏輯化,可是這一做才發現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那些學說,就是他秦仙傲來,也不可能照他所說的做到。”韓絳沉聲,“這些事若不是我們倆會同門生苦心研究還發現不了,既然已經發現了,若不利用才真是暴怠天物。”


    “隻是……”孫固微微皺了下眉,“我們做不到,秦仙傲真的也做不到麽?”


    “我們自小哪個不是神童,哪個不是早慧聰敏?他秦仙傲也不比我們聰明多少,不過喜歡出奇致勝,不走正門而已,別高看他了。”韓絳笑道。


    “這倒也是。”孫固笑了笑,可心頭總有一絲不安。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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