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洛陽城便十分繁忙熱鬧。


    “賣報!賣報!李相公上報了!”


    “快看,李清照父親的文章登報了!是一篇叫做《環溪園記》的文章。”


    “環溪園,那不是城內王相公家的園子麽?”


    “什麽,王相公的孫女婿那個李大人,這可是件大喜事!”


    ……


    李恪非的文章上報了,報紙出了這麽多期,雖然秦仙傲打出口號向天下邀戰,其實也有很多讀書人寫稿寄出,可是一直以來報上的文章全都是秦仙傲一人主筆寫的,這也讓所有人,下至平民百姓,上至學問大家,官員士紳都懷疑是不是秦仙傲暗中做了手腳,故意不登他人的文章?


    這一次卻是李恪非的文章上報了。


    菜市場。


    “王老七,聽說你們李大人文章登報了,恭喜恭喜!”


    洗衣坊。


    “劉娘子,聽說李大人登報了,想不到他白話文也寫得如此有水準,我看了,文章很好,隻是大白話寫一個園子卻讓我讀得都想掉淚,不愧是大學問家!”


    ……


    ≠∈,


    李恪非娶了王拱辰的孫女為妻,王拱辰是大宋名相,最年輕的狀元公,十七歲便中了狀元,王拱辰在洛陽的住處是環溪園,上一次他病故任上,王家將他葬回故鄉,李恪非來洛陽奔喪,這兩年經常來洛陽,一來洛陽便是住在王拱辰的環溪園。


    洛陽人對王家很有感情,故而很多人也知道王家的這個很厲害的女婿李恪非,更知道李恪非有一個才女女兒李清照。


    如今李恪非的文章上了報。


    和王家很熟的,知道李恪非就住在王家的,一個個向著認識的王家人道著賀。而王家下人、仆人、幫工、長工、廚子、老媽如今走在外麵胸脯也挺得格外高。秦仙傲發行報紙以來,一直沒秦仙傲之外的人能夠以文章見報。如今第一個見報的就是自家人李恪非大人,他們這些仆人在這方麵沒文人那麽多花花腸子,自然一個個感覺與有榮焉,感覺好像是自己文章上了報一樣。


    此刻王府內,李恪非正拿著最新一期的報紙走入書房。


    “小七子今天給我報紙時,臉色很興奮。”李恪非心頭微微疑惑。不過他不太管下人的事,更何況對王家來說他終究是外人。


    “這秦仙傲也確實才華過人,白話文不好寫,不過也不是完全不好寫,可是寫成他那樣,這對功底的要求……”李恪非看了這報紙後,也曾私底下寫了一些白話文,“我寫的那些,基本水準還是有的。可和他比還是差了點什麽,這倒底是什麽呢?”


    李恪非倒從沒想過將自己寫的白話文寄出去,可是他的想法和司馬光一樣,可以不理秦仙傲的報紙,不為登報揚名,可是必須有所準備,免得將來在公眾場合有人以白話文挑戰,無法應戰。


    李恪非踏入王家給他的臨時書房。


    書房中一個清麗的少女正埋頭寫著字。李恪非眼中閃過一絲疼愛和自豪,他家這個女兒。雖然年紀尚幼,可一身才華已經名動京華了,她寫的詞,不說外麵讚譽如潮,連李恪非自己都打心裏稱讚。


    “這都多虧了怡嫻。”李恪非看向李清照旁邊的美婦人,王怡嫻是王振辰的孫女。王家家學淵源,王怡嫻雖然其名不響,可一身才學卻是極為驚人。這時社會女子的教育主要是由母親來承擔,隻有母親不夠資格才會請西席,李清照的功課一向是由王怡嫻指點的。


    “清照。這一期的報紙出來了。”李恪非叫道。


    “啊,出來了!”李清照心中一跳,寫字的手顫了顫。王怡嫻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照兒,你不是最喜歡看報的麽,怎麽最近三期每次報紙來了,都好像不太情願去看?”王怡嫻笑說道。


    “娘,哪有?”李清照連說道,她小心的放下筆,“父親,今天報上都有什麽?”


    李恪非走到李清照母女倆麵前,將手中三份報紙中兩份分別遞給李清照一份,王怡嫻一份。李清照微微一笑,拿過報後不像父親、母親一樣從頭看起,而是眼睛骨碌碌的在報上尋找。


    “我偷偷的把父親私底下寫著玩的白話文《環溪園記》給寄了出去,那秦仙傲,還有那個什麽天竹、小婉的主編居然把它給刷下了,這麽多天,連這一期都是三期報紙了,既沒回信,也沒將父親的《環溪園記》給刊登上去。”


    “我那時太魯莽了,父親寫的那一篇確實有點不如秦仙傲的。”


    剛開始見到李恪非寫的白話版《環溪園記》,李清照覺得寫得很好,心裏一衝動便寄了出去,可寄出去後,再細看一遍《環溪園記》又覺得與報上的文章比,差了一點點火候,心裏不由有些後悔,可又不好去追回,因此每次看到報上沒有刊登《環溪園記》李清照心裏便鬆了一口氣,當然鬆了一口氣外,也有些微不服氣。


    “連續兩期都沒刊登父親的文章,這一次應該不會了吧!”李清照目光掃向報紙,忽然瞳孔放大。


    那一欄每次刊登散文的地方,“環溪園記”四個大字赫然在目。


    轟的一下,李清照懵了。


    “不,說不定這《環溪園記》不是我父親寫的。”李清照吸一口氣,連看向文章,可正文每一句話都是那麽熟悉,李清照臉一下火辣辣的,她偷偷的看向父親,母親。李恪非這時也看到了散文之欄。


    “環溪園記?”李恪非一怔,心頭泛起疑惑連看下去,不由更懵了。“這……不是我偷偷寫的文章麽,怎麽會……”李恪非臉色難看,已經沒了心思再看下去,他微微閉目,“倒底是誰,誰把我的文章給偷偷寄了出去。是下人麽?”李恪非猛的站起:“怡嫻,我們明天就回京城。”


    “嗯?”王怡嫻疑惑看向丈夫。


    李恪非將報紙放下,在書房中渡著步,王家的下人偷了他的文稿偷偷寄給報社,他這李家人自然不好去處罰,更不好為這事去告狀。隻能敬而遠之。


    “你想回去便回去吧。”王怡嫻笑說了句,看起報來,忽然眉微微一皺。“是恪非的文章,原來恪非把這篇文章寄給了報社一份,這篇倒也不算很差,可和秦仙傲比……”王怡嫻心頭疑惑,“難道恪非又有改動,變成了真正的精品不成?”王怡嫻可是知道李恪非為人謹慎,文章即便寫得很好。也不可能寄給報社,更何寫得並不算如人意,她連看起來,一直看到最後都沒發現有大改動。


    “嗯?”


    這篇文章最後出現了一行字。


    “編者按:自報紙發刊以來,加上這一期已連續發行了七期,期間共收到來稿912封,其中極為優秀可登報者57封,可稱為佳品者16封。蓋因報紙篇幅有限,不能一一登之。故而擇其精者。”


    “這一篇李恪非先生的《環溪園記》極為不錯,即便以我的挑惕,讀完之後亦不由為之喝彩。諸位,白話文章寫到這個份上,便能傳世了,再往上走。那不僅僅是傳世,而是傳世文章中的精品,那不僅僅需要功底,更需要的是妙手偶得之的運氣,這與作詩詞是一樣的道理。”


    “原來……”王怡嫻心頭泛起狂喜。“我還生怕這篇《環溪園記》玷汙了恪非的名聲,沒想到,這居然是近千篇文章中最好的一篇。”


    “恭喜,恭喜官人。”王怡嫻連眉開眼笑道。


    李恪非瞪了王怡嫻一眼:“你看到了?”隨即苦笑,“怡嫻,這文章不是我寄出去的。”


    “不是你寄的?”王怡嫻一愣,忽然反應過來,“那這又是誰?難道是下人……”登時王怡嫻明白為何李恪非要回汴梁了。


    “怡嫻,這次丟臉可丟大了。”李恪非歎氣。


    “丟臉?”


    王怡嫻眼裏露出笑:“恪非,你還沒看這文章後麵的東西吧,這後麵編者寫了幾句話,我先讀給你聽,你再想想是不是丟臉。”


    “哦?”李恪非看向王怡嫻,李清照也心中好奇。


    “自報紙發行以……”王怡嫻讀了起來。


    “912封?”李恪非眉頭一跳,臉上的陰鬱不樂頓時消失無蹤。


    “恪非,這洛陽是臥虎藏龍的文興之地,近千封來稿中,獨獨選中了你的文章作為第一封登報的,你還這麽耿耿於懷,若讓外人知道,不說你虛偽太甚才怪。”王怡嫻笑說道。


    李清照也是臉色憂色盡去,清脆笑道:“恭喜父親,賀喜父親!”洛陽不同於其他城市,麗正書院、伊皋書院,各種詩書傳世的大家族,官員子弟,這裏的文化氛圍極為濃厚,在洛陽千封來稿中能獨占鼇頭,這在整個大宋文才也到了頂尖。


    李恪非、李清照、王怡嫻自然知道這一點。


    李恪非這會兒笑得格外開心。


    “我那一篇確實不怎麽,不過,天下能有秦仙傲那樣文才的又有幾個?倒是我先前想多了。”李恪非很是感慨,這時他豈能不明白,和秦仙傲比文才,那是打著燈籠上茅房——找屎(死),別說他李恪非不行,就是王安石、司馬光來,怕也得頭痛,整個大宋朝,以前不說,如今還活著的,唯一能與秦仙傲打擂台,甚至力壓其一頭的隻有一個——蘇東坡。


    蘇東坡不在京城附近,在這洛陽城大家要爭也隻能在秦仙傲下麵去爭。


    這一期的報紙上除了刊登了李恪非的《環溪園記》外,還刊登了一篇叫做王劍平的來稿,這王劍平的文章水準比之李恪非卻是要差很多。


    可是他這樣的文章都能登上報。


    這更引起轟動。


    本來秦朝求稿,洛陽的讀書人來稿很是積極,可是一連幾期都沒被刊上,很多寫稿的人心裏已經冷了,被打擊得失落了,可是看了王劍平的文章後,這樣的文章都能上?又看了這912封的數字後,登時信心又來了,原來我的稿件之所以沒登上不是我不行,而是競爭者太多了,這編者說,有57封都能登報,16封精品,隻是限於篇幅才沒登上,那豈不是說我的也有可能就是在那16篇精品,57封優秀作品之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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