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城內——


    “郭聖人病倒了!”


    “李士奇老爺因喝多了涼水,又大熱之後受了冷風,得了一場怪病,眾天龍寺的老爺們時常來往於他府邸,據說是為他治病出謀劃策。”


    “吳老爺也得了大病,至今臥床不起,探往的老爺大人們如過江之鯉!”


    ……


    武道界的暗動,普通百姓感覺不到,可是一個個向來身體很康健的大人物病倒,一個個大人老爺們高頻率的串門探病,也讓百姓們感覺到不對味。


    而這時——


    另一件事更是吸引住了幾乎整個大理城普通市民的注意力。


    ……


    大理城西北部杏林後有一個莊子,原名楊家莊,是中原一楊姓官員遷徙於此,因遭禍楊家敗落漸漸成為中富之家,又因創立書局更是幾乎破產。


    這時的楊家田地不多,但族屋,祖屋、宗祠不敢售賣,因此楊家雖然過得貧困,可屋子卻很寬敞。


    此刻楊家最好的宅院中住進了一對夫妻,這夫妻有幾個保鏢護衛。


    “老師是真的病倒了□♂,。”


    楊家一間房內秦朝坐在桌前輕歎,腦中又出現了三天前去探望郭敘真的場麵,“老師瘦了很多,神色也不對勁,看來這一次對他的打擊真的很大。”


    對郭敘真病成這樣,秦朝心裏也很難受,畢竟這幾年,郭敘真對秦朝還是很好的,又因著這時代特殊的師生關係。秦朝不得不對郭敘真特別禮敬,走動多了,自然有感情。


    “可老師。也真是老頑固,病成那樣,都逼著我表態,嗯?”秦朝豎起耳朵。


    前院住著一對母子,正是秦朝現在的房東,也是這楊家院子的主人。


    “娘,你不知道。最近城裏發生了一件大事。”二十多歲穿著普通布衣的青年對著自己母親嚷道。大約四十多歲,看起來卻像六七十歲的老婦人微微一笑:“良兒,什麽大事?難不成聖上又和大臣們鬥起來了?”


    “那倒不是。而是段公子,就是那個天下第一聰明的神童段海峰公子。”楊合良抓過一根黃瓜邊啃邊嚷說道。


    “段公子怎麽啦?”一道聲音突然響起在他耳邊。


    “啊!”


    楊合良打了個激靈,隻見一道人影突兀的出現在他身旁,這人臉蛋嬌媚。雙眼盈盈含水。讓人一眼看去便魂為之消。


    “憐公子。”楊合良臉色一紅,這位憐如魚公子一出現就讓自己忍不住想多看幾眼,就算不看也心生旖旎,可對方明明是個大男人呀。


    “快說,段公子怎麽啦?”


    “這個……段公子被人罵了!”楊合良吞吞吐吐道。


    “罵了?”憐如玉笑得豔光四射,“怎麽個被人罵,是不是做了欺師滅祖,大逆不道之事?”


    “段公子有沒有做欺師滅祖之事。我可不知。”楊合良總算回過魂了,別過頭不敢看憐如玉。“不過有一個叫唐甄的公子,據說是郭聖人的弟子,在我大理,天龍寺也是小有名氣的,唐公子這些天成天在段公子府邸前破口大罵,罵得那個難聽,總之讀書人罵的話,都是拐著彎兒道兒的,我們普通百姓聽得雲山霧罩,還以為是誇你的,所以,怎麽罵的原話我就不一一舉例了。意思我知道,大體就是罵段公子良心喂狗了,忤逆犯上,不敬師長,而且還暗算郭聖人,背地裏耍陰謀……之類的。”


    “看來這段公子不是個好家夥呀。”憐如玉點頭。


    楊合良一笑:“唐公子這麽罵,我們普通百姓是弄不明白的段公子好好的怎麽就暗算自己老師?可怪就怪在唐公子罵了這麽多天,郭聖人根本沒站出來阻止,而段公子亦是蹤跡全無。”


    “確實是怪。”憐如玉又點頭。


    “因此我們這些平頭百姓,暗地說起,怕是段公子確實做了對不起老師的事,才會如此心虛不做反抗,而郭聖人亦是睜隻眼,閉隻眼……”


    楊合良正要說下去。


    “這事我倒是知道一點。”


    “夫人好。”楊合良連向院門口出現的郭媛媛叫道。


    “夫人真知道?不知……”楊合良低著頭不敢看郭媛媛,和憐如魚公子比,這位夫人更讓人不敢逼視。


    “郭聖人和段公子是理念之爭,因為段公子對某些事物的看法和郭聖人不同,唐公子因此如此惱火。”郭媛媛淡淡說道,眼裏有一絲怒色。


    “理念之爭?這位夫人,我們不懂什麽理念,這事若真如此,也難怪。清官難斷家務事麽,我們普通百姓一些雞毛蒜皮的事都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能爭個頭破血流,隻是段公子畢竟是後輩,這樣和老師爭論倒是處於不利,也難怪唐子罵他忤逆不孝。”


    “是啊,段公子遇到麻煩了!”郭媛媛轉身走進後院,來到秦朝室內。


    秦朝的臉色有些難看。


    “盛朝,這事很麻煩。”


    “我知道。”秦朝低聲,“他是老師嘛,我反擊也不是,不反擊倒成了心虛,落了個忤逆尊長,暗算老師的罪名,我們這一行的,某些地方可以適當自毀聲譽,可某些方麵絕對要愛惜羽毛的。”


    郭媛媛看著秦朝。


    “私生活可以亂,忠孝絕不能違,唐甄這麽連續罵下去,是要把你往死裏整呀!”郭媛媛沉聲。


    “我知道,我本來期望郭師……可是。”秦朝心冰冷冰冷的,為何不做反擊,因為這種事秦朝反擊沒用,隻有郭敘真出麵才能解決。


    “你準備怎麽做?”


    秦朝沉默,反擊手段不是沒有。可是無論什麽反擊,都可能令郭敘真更受傷,郭敘真不自己站出來。要麽就是秦朝不做反擊,這影響自然是秦朝在下層百姓中名聲一落千丈,其次便是秦朝做出反擊,秦朝得了清白,郭敘真便有道德汙點。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啊!”


    許久秦朝緩緩歎道,“世人眼中他終究是我老師!”


    郭媛媛也是沉默。其他事郭媛媛都能出主意,可涉及到秦朝老師的事,郭媛媛也隻能心裏祈禱。


    “哢!”


    樹枝折斷聲響起。而後——


    “公子,這是你老師托聖上送給你的信。”一個灰袍老者出現在窗口。


    “老師的信?”


    秦朝連接過,信封上‘吾徒海峰親啟’六個漂亮楷體字。“是郭師的。”秦朝連翻開,一眼掃去。臉色又變難看了。“盛朝。他說了什麽?”“你自己看吧。”秦朝手一彈,信紙飄向郭媛媛,而後秦朝走到窗前,恍惚中信中內容又出現在腦海。


    “荀子持性惡論,其鑒尤在眼前,吾徒明智,何以……”


    “君子不立危牆,爾無荀子之才。亦無荀子之德,何以……”


    “放目所及。峰煙四起,亂鬥不熄,如此下去,武道院不再是武道院,爾常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此股邪火,若不熄滅,將起於天龍寺,漫於大理國,終燒遍環宇,介時天龍寺將永不安寧,大理國將永不安寧,天下將永不安寧,萬民永不安寧……”


    “人性若導之向善,則民心安順,天下定,即便有疥癬之疾,亦無關大局!……”


    “性若惡,再導之向惡,則必天下大亂,重現惡秦苦民之局!……”


    “當民不生,饑鴻遍野時,爾必為千古罪人!……”


    “性本惡,地獄之說。吾徒何不以史為諫?……”


    “我之大理,不過一百裏小國,苟且偷生尚能自喜,何嚐能顛覆天下格局……”


    ……


    一句句話在秦朝腦海徘徊,郭敘真的話前後矛盾,但意思隻有一個,讓秦朝主動站出,承認性本惡是錯誤的,這樣一來,他這源頭都投降了,其他持性本惡的人亦將大受打擊。


    “老師,我一直敬你如父。”


    秦朝隻覺得心裏堵得慌,郭敘真對秦朝確實有授業之恩,當年兩人也一直很融洽,秦朝也入鄉隨俗,處處表現出遠超正常的對郭敘真、本釋大師、照真人的敬重,而不是像前世對老師的那種態度。


    “你還是要用你老師的權威來壓我,來逼我麽?”


    雖然一早便想過自己會有和郭敘真衝突的一天,可秦朝心中還是壓抑得難受。


    “盛朝。”郭媛媛放下信,走到秦朝身旁擔憂的看向秦朝。


    “媛媛,我問你,兩點之間,什麽最短?”秦朝看向秦郭媛媛。郭媛媛一愣:“盛朝,你問這話是什麽意思,兩點之間最短的難道不是直線?”“是啊。”秦朝低聲,“連狗都知道,你丟一塊骨頭,狗絕不會拐著彎跑過去,可假如狗和骨頭之間有一個巨坑呢?人世間的事,就是這麽奇怪,汙泥出清蓮,清水不長魚。或許太過善良,並不是好事,太過邪惡,並不是壞事。”


    郭媛媛蹙著眉,眼裏都是擔心。


    “要不,你投降吧?”


    “投降?”秦朝眯著眼,“我不知道,如果老師一而再,再而三的來信相勸,興許……可是,我投降就行了麽,曆史大潮的車輪已經滾動了,不是這麽容易能阻止的,好了,媛媛,你不用擔心,我自有分寸的。”郭媛媛看著秦朝,點了點頭,郭媛媛離開。


    秦朝走到桌前,提筆,鋪紙。


    “縱觀關學一脈,極廣大,盡精微,然則可用一字以述之……”


    “此誠鼎故革新之際,晚輩意思,唯有前輩能當此大任……”


    ……


    寄李士奇、寄巢笑禪,寄王建、梅時著、莊恃己……一封封信寫就,而後秦朝將信打成包出了這院門,晚上秦朝回到院子。


    “該做的都做了,接下來的事,我是不可能管太多,還是安下心閉關,該輪到‘性本空’了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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