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


    洪亮的鍾聲響起。


    “好了,時辰已經到了,娘們帶著孩子站遠點,都讓到兩旁,讓老族長進來。”隨著聲音,婦女們連抱著孩子往後退,都站到那大門兩旁,這時門口幾人簇擁著一六十多歲的青衣老者走了進來。


    “老族長!”秦書文上前行禮。


    “族長?”秦朝心中一跳,連看向老者,這時代一族之長,就像前世非洲的酋長一樣,在族內,權利大於天,族長的話比皇帝老子更管用,有時能決族人生死。


    老族長微微點了點頭,輕問道:“人都到齊了麽?”


    “今年共四十五個孩子都到齊了,就等老族長了。”秦書文笑說道。


    老族長又點了一下頭,視線微微掃過眾人,在秦龍臉上停了一下,又向秦朝和藹笑了笑,便朝那階梯走去。階梯是將一塊塊木板係在懸空的繩子上,老族長走到那階梯前並未停步,反而很正常的一腳踏上,另一腳也隨之邁起[ 。


    “嗯?”秦朝瞪大了眼睛。


    “蹬!”“蹬!”“蹬!”


    隻見老族長仿佛平常走路一樣踏著繩梯往上走,雙手也沒抓著兩旁防止摔下的繩子,可是繩梯就像死的一樣。


    “這……”


    秦朝張大了嘴,其他小孩不懂,他可是知道這階梯一踩上去會怎樣,別說走人,就連風大一點都可能吹得搖晃起來,現在卻半點晃動也無。老族長走過繩梯,而後秦書文、秦書海……他身旁的老人,一個個踏上懸梯,都如履平地,讓秦朝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記錯了。而後——


    上三牲。


    點香,燃炮。


    一係列繁複的祭禮,最後燃完祭詞,祭拜之後,老族長一揮手,朗聲笑道:“好了,大清早的一早就來這祭祖,孩子們怕是都餓壞了,擺酒席,上菜,這在祠堂一起吃祭祖飯可是難得呀。”立時秦樂刀、秦樂拳、秦樂書等一眾大漢都忙著擺好大條桌,擺上早就蒸好熱氣騰騰豐盛的酒宴,男人小孩子一桌,婦人們卻是另一邊也圍桌吃飯,那演武場練武的也都過來喝酒吃肉,一時大祠堂內人聲鼎沸。


    東邊一桌,坐著正是秦樂刀、秦樂武、秦樂拳、秦樂文幾個兄弟以及親近的族兄。


    “樂刀,你是條好漢子,不過你嵬子小朝兒看起來瘦瘦弱弱的……”


    那秦龍的父親秦樂金和秦樂刀幹了一大碗酒後,噴著酒氣笑道:“小朝兒這瘦得風吹就倒,呆會摸骨肯定不行,至於典確宗牌,要揮刀放血,不知他膽氣如何?會不會哭鼻子,哈哈,我家龍兒可是天生傻膽大,雞都親手殺過。”


    “這……”


    秦樂刀擔憂的看向身旁不怎麽吃飯的小秦朝。


    摸骨就是鑒定練武體質,好的練武體質多是虎、猿、熊、鶴、鷹等,弱的像是狼、豺、鹿、馬。


    當然還有幾種上佳骨骼,比如龍骨、仙骨、道骨。


    更有至劣骨骼,如豬、犬、羊、雞。


    秦朝自幼體子弱,骨骼如何眾人早就看出不怎樣,這沒什麽說的,骨骼終究是天生的,差點也就差點。


    可典確宗牌。


    這可要割指放血,割的不是別人的,而是宗牌主人的血,這可是最能看出一個人膽力的。


    小孩子揮刀放血被嚇哭,可是非常丟臉的,當然丟的不是小孩子,而是父母的臉。


    秦樂刀雖然知道小秦朝懂事聽話,平時膽子也大,可畢竟沒真見過放血,到時會如何他還真不敢肯定。


    “怎麽,小朝兒膽氣弱?”秦樂金哈哈笑著。


    秦樂刀一拍桌子,紅著臉嚷道:“弱,我家兒子這麽懂事,怎麽可能弱?不說了,樂金兄弟,你看著就是,小朝兒這麽懂事,絕不會弱的。哈哈,是吧,朝兒。”說著看著小秦朝,低聲道:“朝兒,記住,呆會無論讓你做什麽,絕對不要哭鼻子,你出生都沒哭過幾場,這次關鍵時刻可絕對不要給你老子丟撂子呀。”


    小秦朝微微一點頭,奶聲奶氣的:“隻有笨死的秦家人,沒有嚇死的,放心吧!”秦樂刀哈哈一笑,拍著桌子笑道:“沒錯,我秦家人沒有嚇死的,這個……笨死的,也不多,朝兒真會說話,嗯,呆會給爹好好長臉!”


    吃過飯。


    大祠堂裏老族長再次踏梯登上高台,其餘的老人也都一一上台。


    “祖宗保佑,我秦家家業興旺,人丁發達,這次又可添四十五位好漢了。”老族長聲音上空飄蕩,眼神忽然看向秦朝這邊,“秦樂龍,你家娃兒盛啟是這幫新娃兒的老大,你又是我秦氏的樂字輩的宗主一脈,這典確煞木牌之事,就由你娃兒盛啟開始吧。”


    “是,老族長!”


    秦朝左邊站著的一條大漢高聲應允。


    “鳴鼓!”“祭祖!”“請赤桐木!”


    隨著唱喊聲,鼓聲急促擂響,祖宗牌位的香案前,秦朝先前看到的那塊巨大的新鮮赤桐木料被擺了上來,老族長及一幹老人便都在這牌位前跪下,靜心禱告,磕拜九次後,這才站起。


    “典刻宗牌!”


    立時那先前應允的大漢秦樂龍大步上前,踏梯而上來到那赤桐木前。


    “嗯?煞木牌呢?”秦朝這時眼神死死盯著高台,在他印象中典刻宗牌,應該有製好的煞木牌,可是,這香案上,除了一本族譜外,筆硯外,更無它物。


    “難道……”


    秦朝的眼神落在那塊巨大的新鮮赤桐木料和旁邊刀架上的虎頭刀上。


    木是百年木材。


    刀雪亮,刀背厚重,五隻老虎頭尾接連從刀背一直到刀把,這樣一把刀秦朝前世的老祠堂也有,代表宗族權力,並不用來殺敵。


    甚至秦朝發現架上供著的這把虎頭刀和前世宗祠裏的一模一樣,就仿佛是同一把刀。


    隻見秦樂龍在那案前蒲團上磕了一首。


    “請刀!”


    便見秦樂龍站起一伸手,抓過那把虎頭刀,雙目精光一閃,刀光閃動,竟然是對著那新鮮的百年以上的赤桐木劈砍去。


    “果然是現場製作!”秦朝一時間隻覺得腦子都有些轉不過彎,當年他秦朝前世秦氏宗族製作煞木牌雖然也是由父親製作,可這製作煞木牌要花費整整一個星期才能製作好,而且用的工具還是各種專業的木業雕刻工具,可這……


    呼!呼!呼!呼!呼!呼!呼!


    刀光閃動,隻是七刀。


    便見一塊二寸寬,五寸長的赤紅方木塊從半空掉了下來,秦樂龍一伸手接住這小木塊,竟然用那把巨大的虎頭刀就在這現場雕刻起來。


    秦樂龍刻宗牌,秦朝旁邊。


    “啟兒,接下來娘的話一定要認真聽好。”秦樂龍的妻子霍氏一臉嚴肅的吩咐著三歲的兒子,“你現在去那裏,要抱著繩子慢慢爬到爹那裏去,而後爹讓你幹什麽就做什麽,記住,千萬不能哭,不能怕,你一哭,爹娘以後就會被人笑話的,好了,去吧,抓緊繩子不能哭!”


    霍氏再三叮囑下,三歲的秦啟往梯子走去,這梯子他根本不知道怕,畢竟先前老族長等一幹人上上下下都走了很多遍,可爹娘吩咐要抱著繩子爬上去,小秦啟抱著繩子往上爬。


    “嗯?”


    秦朝一直盯著秦樂龍的刀,他驚訝發現,那把巨大的虎頭刀,居然被秦樂龍用得如同小巧的匕首一樣,刀尖快速移動,就這麽頃刻間便刻好了一麵。


    “哈哈,別羨慕,你老子我的刀法比你樂龍叔還要高明。”秦樂刀見小秦朝震驚的眼神,得意的說道,“呆會讓你看看你爹的手藝,我們秦家學刀,可不是隨隨便便劈劈砍砍,都要把刀用得跟自己手指一樣靈活才行的。”


    秦朝點了點頭,“看來秦家也不是不知道基礎的重要,隻是劍比刀難練太多。”看著刻宗牌,不知不覺間小秦啟已經爬到了高台上,這懸梯雖然險,可隻要小心一點,順著繩子爬,也不會真出事,就算出事,以這些人的武功,也能接住掉下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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