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今鷗被他顧老師的笑給迷了會兒眼,而後穩住心神,故作生氣地瞪了他一眼,說道:“誰稀罕!”


    說罷就利索地跳了下來,他拍拍手,衝顧扉舟笑道:“顧老師,我發現跟你認識越久,就越覺得你有些不可思議。總能刷新我對學霸的認識,我還以為你們學霸都是那種……就戴著個眼鏡死讀書的書呆子。”


    顧扉舟忍俊不禁,淡聲道:“走了,別貧了。”


    兩人在教務處找到了劉老師,簡單地做了自我介紹後,顧扉舟問道:“劉老師,請問這個紙條是誰給你的?”


    “就是這次聯考的紀律監督組的組長,也是高三物理年級組的組長蔡老師,”劉老師說道。


    林今鷗看了顧扉舟一眼,又問道:“那……檢測指紋這個事情,是誰提出來的呢?”


    “紙條到我手上的時候,指紋檢測結果已經下來了,”劉老師說,“為了避免破壞‘物證’,他們把紙條給我的時候,那紙條已經被放進了幹淨的文件袋裏。”


    顧扉舟若有所思地問道:“我們能看看檢測結果嗎?”


    劉老師頓了頓,說道:“你們等等,”說著便從自己的抽屜裏找到了指紋檢測報告,攤開來後繼續說道,“一共就三個人,除了這個紙條所在的抽屜的主人林今鷗外,還有蔡老師,以及發現這個紙條並把它交給蔡老師的那位學生,那位學生名叫夏暢,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高三(5)班。”


    這報告確實跟在附中校長那裏看到的一模一樣,他們問劉老師複印了一份指紋檢測報告後,便離開了教務處。


    林今鷗說道:“走,去找那個夏暢。”


    顧扉舟也正有此意,兩人很快便來到了高三(5)班的門口。林今鷗好歹是上流社會的少爺,雖然在附中讀書,可外國語大學裏有不少大少爺大小姐們都認識他,所以當他一出現在五班門口時,不少人跟他打招呼。不過大家本來就沒什麽交情,基本上都被林今鷗給敷衍過去了,除了陳偌。


    因為這位陳家大小姐,是奔著顧扉舟來的。


    “你好,我是陳偌,上回肖客的生日party上我見過你,”陳偌性格豪爽,絲毫不扭捏,非常大氣地對顧扉舟說道,“我覺得我挺喜歡你的,要不咱倆試試?”


    林今鷗兩眼一眯,問道:“陳偌,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同樣的話你還對我說過。”


    “不好意思,你是過去式了,”陳偌瞥了眼林今鷗。


    林今鷗一陣無語:“……”


    “不要,”顧扉舟冷冷地開口,果斷地拒絕道,“你的感覺是錯的。”


    林今鷗聞言,沒忍住笑出了聲音。


    陳偌很不爽地瞪了眼林今鷗,繼而對顧扉舟笑道:“要不咱倆先加個微信試試?”


    不等顧扉舟開口拒絕,林今鷗已經說道:“陳偌,他都說了他不想跟你試,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別人啊?”


    “跟你有什麽關係?”陳偌懟道,“靈珊跟我說你不想把顧扉舟微信給她讓她轉給我,我還不信,沒想到你真的這麽小氣。我加他微信礙著你哪根筋了?你是他什麽人啊?”


    陳偌大小姐脾氣大,這會兒不論是臉色還是語氣已經非常的不友好了,顧扉舟將林今鷗擋在了自己身後,擰著眉對她不耐煩地說道:“你又是什麽人,在我麵前對他大呼小叫?”


    陳偌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而顧扉舟身後的林今鷗,也倏地睜圓了眼睛。


    陳偌沒想到顧扉舟會用這麽嚴肅的語氣跟自己說話,一時間愣了愣,才開口譏諷道:“顧扉舟,你眼瞎啊,維護一個作弊的人渣。”


    林今鷗忍不住站了出來,冷聲問道:“你說什麽?”


    “少在我麵前裝,”陳偌嗬嗬兩聲,“你作弊的事情可是在墨城高中貼吧裏傳遍了,樓都蓋了幾千層了。”


    林今鷗握緊拳頭,語氣不善:“哪個逼崽子在造他爸爸的謠?”


    陳偌翻了個白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林今鷗,你在我麵前裝無辜有什麽用。”


    林今鷗氣得咬牙切齒,就在他要暴走之際,顧扉舟死死地按住了他的肩膀,他語氣涼涼地對陳偌說道:“在事情沒搞清楚之前,別亂傳謠言。再在我們麵前陰陽怪氣……別以為你是女生,我就不會對你怎麽樣。”


    說完,他便拉著林今鷗走了。


    大少爺在陳偌說貼吧那個帖子之後,第一時間就從兜裏掏出了手機刷貼吧,果然,那個謠言他作弊被學校在年級榜上公開處刑的帖子已經飄到了首頁,被頂了幾千層樓了,而且每刷新一次,都有十幾條新的留言蹦出來,大家的中心思想無非就是那幾條:


    “見過作弊的,沒見過作弊作得這麽高調的,直接從年級倒數作弊到了年級中遊,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作弊嗎?當全校老師和學生是瞎子嗎?”


    “果然就是學渣啊,就算作弊,也作得這麽的明顯,沒腦子。”


    “他為什麽想不開要去作弊?不管他考多少分,都是要回去繼承家產的啊!”


    林今鷗捏著手機,手背上青筋暴起。


    顧扉舟把他抵在牆邊,說道:“林今鷗,你聽我說,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我們要找到證據,才能讓發帖人和跟帖的人知道他們都是愚蠢的,才能讓所有人心服口服,懂嗎?”


    可林今鷗現在氣得渾身發抖,根本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他紅著眼眶問道:“顧扉舟,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其實沒必要讀書的?所有人都覺得,反正我不管學得怎麽樣,我都是要回去繼承我媽的公司的。你說,我為什麽要讀書啊?為什麽還要浪費你的時間給我補習啊?”


    “沒有,至少我不這樣認為,”顧扉舟看著林今鷗,安撫地說道,“讀書、學習是為了什麽?為了文憑?為了學習那些以後一輩子可能都用不上的數理化知識嗎?”


    林今鷗迷茫地看著顧扉舟。


    “都不是的,”顧扉舟耐著性子說道,“文憑是一塊敲門磚,我不否認它的重要性,而且非常重要。但是等我們真的進入了社會,進入了一個行業,文憑就不如實力來得重要了,至於那些數理化,課本上的東西,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以後你大部分的人生裏,那些文縐縐的理論知識都沒有用,那麽我們為什麽要學習,為什麽要讀書?”


    “因為學習,學的是一種思維方式,讀書會讓人眼界開闊,”顧扉舟認真地說道,“為什麽大家都想往好的學校考?風光和好聽是一回事,可越好的學校,越有那種學習的氛圍,你整個人的思維方式都會不一樣,你的眼界也會比別人更高。我們國家的人民素質為什麽一代比一代高?就是因為教育水平普遍越來越高了,你懂我的意思嗎?”


    “思維方式決定了你的生活和行為方式,眼界決定了你的心胸,”顧扉舟強迫林今鷗看著自己,“隻有這兩樣東西,才是最重要、也是會伴隨我們一生的,你懂嗎?”


    林今鷗看著顧扉舟,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顧扉舟歎口氣,繼續說道:“你總是覺得自己反正以後都是要繼承你媽的公司的,所有人都這麽說,你就真的妥協了嗎?你平時不是挺能剛的嗎?為什麽要在這個問題上,就突然犯擰巴了呢?”


    “我……”林今鷗不知道該如何為自己辯駁。


    顧扉舟不等他說些什麽,就已經再次開口了:“你是不是總羨慕別人的人生可以有多種的可能,而你自己的人生,似乎隻能被框在瑕姨的公司裏,好像從小就被定死了一樣?”


    林今鷗麵無表情地點點頭:“是的,我很羨慕你們,你們可以選擇自己的人生,選擇自己喜歡的行業。”


    顧扉舟問道:“那你喜歡什麽?”


    “我喜歡……”林今鷗張了張口,又頹然地搖搖頭,“我不知道,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沒想過就先不要想,”顧扉舟說道,“等高考完了再想這個問題也不遲,因為你隻有考得好了,才有選擇的權利,你懂我意思嗎?”


    林今鷗點點頭:“嗯,明白。”


    兩人對視著彼此,又是一陣沉默。就在林今鷗想說“我沒事了,我們去找夏暢”吧時,顧扉舟突然開口:“是,讀計算機是我自己的選擇,選擇這個行業也是因為我喜歡他,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在你羨慕別人的同時,別人也在羨慕你。比如,我就很羨慕你。”


    林今鷗一愣,疑惑道:“嗯?”


    “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瑕姨的公司,其實也是你的退路,你的這條道路,其實是很多人為之奮鬥一生都無法企及的終點,在別人都在用‘條條大路通羅馬’給自己瘋狂灌雞湯的時候,你已經住進了羅馬,”顧扉舟說道,“可是我們呢?我們什麽都沒有,我們身後是一團黑,是看不見底的深淵,我們隻能往前拚了命的往前走。如果我不曾努力,我又憑什麽去學我喜歡的計算機?”


    “所以,既然你都有後路了,你為什麽不更加的努力,去嚐試你想要的人生呢?那種你所羨慕的、精彩的、自由自在的人生?”顧扉舟望著林今鷗的眸子,神色認真。


    林今鷗心頭一震,他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思考過問題。


    “反正,也不會比繼承家產更慘了,對吧?”顧扉舟問道。


    林今鷗突然就被這句話給逗笑了。


    顧扉舟鬆了口氣,如釋重負道:“好了,笑了就行,笑了就別再擰巴了,成嗎?”


    林今鷗乖乖地點頭。


    “好了,我們現在去找夏暢吧,”顧扉舟揉了揉林今鷗的腦袋,溫柔地說道,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間,林今鷗突然抱住了他。


    “!!”


    顧扉舟驀地睜大了眼睛。


    “顧老師,謝謝你,”林今鷗真誠地說道,“雖然你總是跟個老幹部似的,還喜歡給我灌雞湯,但今天這碗雞湯,真的很好喝。”


    顧扉舟笑了笑:“那喝了雞湯的林同學,要不要考慮挑戰自己一把,比如考個星河大學之類的?”


    林今鷗怔忪了一會兒,差點都要點頭了,可他冷靜地轉念一想,要是到時候沒考到,顧扉舟得對自己多失望?那是星河大學,是全國很多很多學霸集聚的地方。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不想到時候顧扉舟覺得他隻有滿腔熱血和空喊的口號,實際行動力卻像個弱雞。


    他遲疑了一會兒,開口:“我喝的是雞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學渣表示星河大學太遙遠了。”


    顧扉舟:“……”


    行吧,一步一步來吧,就不信不能把這位大少爺給“騙”去星河。


    他隨後便拉著林今鷗繞到了高三(5)班的後門,拍了拍門口那位同學的肩膀,問道:“同學,幫忙叫下夏暢。”


    十五分鍾後,夏暢向他們交代了事情的全部結果。


    那天考完最後一門數學後,夏暢正準備回家,剛走到校門口就聽到保衛處的人打電話給他說他的校牌落在了考場,讓他去考場拿。他當時也許是剛考完腦子不太好使,也沒多想,甚至沒問為什麽不把校牌帶回校保衛處,便去考場拿自己的校牌去了,畢竟校牌是他們進入校園的憑證,若是落下了還得讓班主任在校門口領回去,特別的麻煩。


    他回到考場自己的座位後,桌子上沒有校牌,他就低頭到處找,結果在前桌的椅子腳邊,發現了自己要找的東西。彎腰去撿的時候,發現前桌的抽屜裏,有一張小紙條。


    聯考的紀律很嚴格,考前監考老師三申五令,一定要清空自己的抽屜,草稿紙老師會發,不夠也可以舉手問老師要,但要了多少張草稿紙,收試卷的時候就要上交多少張,那麽前麵這位同學的紙條,是哪裏來的?


    夏暢是外國語學校重金挖來的尖子生,家庭條件普通,所以即便在林大少爺後頭坐了兩天,依舊不知道那位是林今鷗。好奇心驅使他打開了紙條,一看,愣了:這不是數學倒數第二題的解題步驟麽?


    正常人想到這裏,第一反應自然是作弊,夏暢也是這麽認為的,可他向來不喜歡多管閑事,前桌是否作弊於他而言是一件可有可無的事情,他便將要紙條放回去,這時候,孫辰龍來了。他是校董事之一的兒子,出了名的紈絝子弟,學校裏幾乎沒有人不認識他。


    孫辰龍拿起那紙條看了兩眼,對他說道:“這次聯考如果能在全部學校排名裏拿到前一百名,學校是會有獎金的,如果你前排那個作弊的學生因為作弊而分數比你高的話,那麽可能你的獎金就沒有了。”


    夏暢家庭條件普通,一聽到有獎金,就立馬把紙條上交給了蔡老師。


    ——以上就是夏暢所經曆的全部事情的經過。


    顧扉舟聽完後,問道:“孫辰龍把那張紙條拿到手裏看了?”


    夏暢點點頭:“是的。”


    “確定麽?”顧扉舟又問道。


    “確定,”夏暢肯定地說道,“當時他還拿紙條翻過來倒過去地看了好幾遍。”


    顧扉舟和林今鷗對視一眼,像夏暢表示了感謝之後,出了教學樓,外國語學校不愧是貴族學校,學校的綠化很好,有一個挺不錯的小廣場,廣場裏種滿了灌木和花兒,兩人坐在一條長椅上說話。


    “陷害你的人,應該就是孫辰龍了,”顧扉舟說道,“他也有作案動機,你倆不對付。”


    “肯定就是他,”林今鷗氣憤道,“老子現在就去找他對質。”


    顧扉舟到底要年長一些,沒了那些年少氣盛,也理智很多,他一把拉住林今鷗,有些好笑地說道:“大少爺,別衝動,咱們先把證據理一下。”


    “這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林今鷗問道。


    顧扉舟不答反問:“你告訴我明顯在哪裏?”


    “你不覺得太巧合了嗎?正好夏暢準備對那紙條不聞不問的時候,孫辰龍出現了,並且以獎學金為由,讓他把紙條交給了蔡老師。偏偏跟我有仇的孫辰龍,”林今鷗說道。


    “然後呢?”顧扉舟閑閑地問道。


    林今鷗一臉莫名地看著對方。


    “就這種基於‘個人恩怨’的糾紛,沒有確切證據,甚至連個突破口都不算,你如果是警察,你會信?”顧扉舟反問道。


    林今鷗一想,覺得對方講得非常的有道理,又反省了一下大概是自己作為被冤枉的當事人,心裏確實是太過於急躁了些,他閉氣眼睛,開始用邏輯關係來梳理目前自己所掌握到的證據。


    十分鍾過去後,他倏地睜開了眼睛。


    林今鷗看著顧扉舟,冷靜地分析道:“突破口就在於,夏暢說孫辰龍拿了那張紙條,可紙條的指紋分析報告上,卻沒有他的指紋。他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顧扉舟很滿意地點點頭,你湊到林今鷗跟前,壓低了聲音,沉啞地說道:“繼續,不要停。”


    “……”


    林今鷗總覺得這個“不要停”讓人浮想聯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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