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歐皇主播撞上非酋大神[電競] 作者：碧落長河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程牧目瞪口呆：“……顧扉舟，我要揭發你，枉你在星河高校論壇上這麽多的迷妹，哦還有迷弟，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敗絮其中的渣男！你對得起萬千少男少女們的真心麽？”
“隨意，”扉舟大神吐掉嘴裏的刷牙水，“你要是敢說，我就敢以後不給你抓bug，不帶上分。還有，你要是跟littlebird說一點關於我跟我鄰居小孩的事情，後果同上。”
“……爸爸！”程牧擠出一個笑容來，喊得那叫一個父慈子孝。
扉舟大神對這件事情的發展趨勢絲毫不覺得意外。
**
第二天，8月16號，墨城科技大學附屬中學高三開學。
正值暑假，學校裏安靜得很，周圍的大榕樹上，知了的聲音絡繹不絕，把這座校園襯托得更加的安靜了。然而這份安靜，僅限於除高三教學樓之外的其他地方。高一高二的教學樓是空的，唯獨高三這棟樓，熱鬧非凡。
剛放完暑假，十七八歲的少年們正是精力多得發不完的時候，而且他們還沒有進入到“高三了，隻剩下一年就要高考”了的緊張情緒中來，是故都甩開了膀子在瘋鬧。
林今鷗進教室的時候，教室裏已經是雞飛狗跳了，他拍了拍前桌肖客的肩膀：“暑假作業呢？課代表怎麽不來收？”
肖客沒覺得有多驚訝，畢竟暑假他倆也沒有斷聯係，知道他這個暑假有顧神當私人家教，真的是羨煞旁人。反倒是他同桌一臉詫異地扭過頭去，看了眼大佬，那眼神仿佛不認識他這個人似的，而後迅速地又把腦袋給轉了回來。
跟大佬每對視一秒鍾，就會損害自身一份元氣。
哦對了，肖客的同桌，萬羽飛是學習委員。
“各科課代表剛剛已經把暑假作業收走交給老師了，”萬羽飛弱弱地說道。
“我這不是還沒遲到呢嘛，”林今鷗“嘖”了一聲，有些不耐煩，“怎麽速度這麽快？”
說時遲，正好打了早自習的鈴，萬羽飛聽到後排的大佬爆了句粗口，冒死又轉過臉去，問道：“要不然，一會兒我給你把寒假作業給教到各科老師那裏去？”
林今鷗覺得這方法也行，點頭：“好，那就謝了！”
萬羽飛瑟瑟發抖，不敢承大佬的這份情，瘋狂搖頭：“沒、沒事，我是學委，這是我應該做的。”
林今鷗就從書包裏把六本暑假作業全扔給了萬學委，萬學委摸著這六本暑假作業，不敢亂翻，規規矩矩地擺在了桌子上。
肖客被萬羽飛這一係列求生欲極強的操作和表情給逗笑了，扭頭跟林今鷗嘻嘻哈哈：“爸爸，看你把人孩子給嚇得。”
林今鷗也哭笑不得：“滾犢子。”而後又從書包裏抽|出了那本高中生必背古詩文開始背書。
高中的早自習總是熱熱鬧鬧的，所有人拿出課本自行背書，有人背文言文有人背英文單詞，有人背高一的內容還有人背高三的課本，總之四周充滿了兩國語言，嘈雜得很。
以前林今鷗嫌早自習的時候周圍吵，所以經常會翹了早自習在家悶頭睡覺，大家都對大佬這種操作見怪不怪，這也是為什麽方才各科課代表收集暑假作業的時候會自動把林今鷗給忽視的重要原因之一——人校霸來不來還是個問題呢。
但是今天，當他一遍一遍地讀著古人留下來的千古名句時，突然覺得這樣鬧哄哄的場景，似乎也很有意思。
他口中背著書，手上卻不自覺就翻開了那本顧扉舟特意給他編的大學英語四級詞匯亂序版，翻開扉頁，上麵寫著一句話：
only for jinou lin
——by feizhou gu
林今鷗突然就咧開嘴笑了笑，而後繼續背道：“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學委去辦公室給各科老師送林今鷗的寒假作業時，所有的老師都覺得魔幻。
“這……真的是林今鷗的寒假作業？”生物老師不可置信地問道。
“看字跡肯定是了，”語文老師翻了翻，難得來了興致，笑道，“不錯，這些詩句填的都是對的，沒有張冠李戴。”
“這化學反應式也做對了，”化學老師也覺得稀奇。
“不錯啊，連洛倫茲力都算對了！”物理老師驚喜萬分。
“你們呐，”數學老師無語地扶了扶額頭，“人孩子願意學了，你們這一驚一乍的幹嘛？”
張圖被學校給辭退後，教務處安排了一個新的數學老師來他們班執教兼班主任，這新班主任姓徐，是個不到五十歲的男人，為人和善和藹，總是笑眯眯的。
其他老師聞言，就樂了：
“我們這不是替他高興麽？”
“要是他能繼續保持下去就好了。”
“就是就是。”
“能看到他好好學習啊，我都替他高興。”
辦公室發生的事情，林今鷗是不知道的了，附中是省級重點，高二時就已經提前把高中三年全部的課本講完了，高三直接開始第一輪複習，不過現在這幾天，各科老師的安排都是講放假之前考的期末考試試卷。
林今鷗再次看到自己的試卷，就一個感覺：兩個月以前的自己，是個煞筆。
這套試卷上，雖然還是有部分題目他不太會做，可是依然有很多基礎性的題目他現在瞟一眼就知道思路了。
就比如說，這道求動量的題目……這麽簡單都能做錯？
套個公式而已，很難嗎？
林今鷗突然就又想起了顧扉舟——他發現自從顧扉舟回去之後，他想起某人的次數似乎有些頻繁。
正想著，某人的微信就已經發過來了。
舟：跟你說一件事情，今天晚上的考試……
顧扉舟此刻正坐在會議室裏，他剛剛在他們項目組的群裏發了一條消息說現在來會議室開會，他發完就自己先去會議室了，然後打開了會議室的電腦和投影。項目組有一個人被導師給叫過去談話了，所以大家就原地等著。
顧老師閑來無事，就沒忍住摸出手機給林同學發了微信。
林今鷗看到後，心中一喜、眼睛一亮，正好打了下課鈴，到了課間十分鍾，忙不迭回複。
你鷗皇爸爸：不用考了？
舟：你可以自行選擇考試科目。
你鷗皇爸爸：……
你鷗皇爸爸：那我可真是的謝謝你了。
舟：沒事。
你鷗皇爸爸：？
你鷗皇爸爸：不是，顧老師你看不出我的弦外之音嗎？
顧扉舟假裝什麽也沒看懂，看著手機屏幕上在發笑。
項目組的其他成員裏，有研一的也有研二的，顧扉舟是這個項目的牽頭人和負責人。雖然顧扉舟也才研一，但他在本科的時候就一直在實驗室幫忙，真要論起資曆來，新入學的博士都不如他，而且他這個人不論是個人能力還是氣場都無人能及，所以大家也都對他很服氣，甚至有那麽一點點的害怕。
“誒，”一個長發女生悄悄碰了碰鄰座短發女生的胳膊，“大神師兄是在笑嗎？”
“應該吧，”短發女生幾乎是在用氣音回應，“我還是頭一次看大神師兄笑這麽開心。”
長發女生就說：“別說笑這麽開心了，我連他笑都基本上沒見過。”
“感覺像是在跟他對象聊天，”短發女生說，“不然跟普通朋友不至於笑得這麽的……哎呀反正這感覺說不出來，你懂的吧？”
長發女生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懂懂懂！”
扉舟大神對外界充耳不聞，專心跟林今鷗聊天。
舟：本來是嚴格按照高考的考試順序，先語文、數學，後理綜、英語的順序，但畢竟你才高三開學，不能對你要求太嚴格，所以給你選擇考試順序的權利。
林今鷗收到回複後，嘴角瘋狂抽搐。
你鷗皇爸爸：……所謂的“不能對我要求太嚴格”，難道不應該是直接取消考試？
舟：天真。
舟：你果然還是太小了。
你鷗皇爸爸：……
你鷗皇爸爸：我說最後一次，你要是敢再說我小，老子幹死你。
顧扉舟忍俊不禁。
舟：上課在睡覺？
舟：腦子又不清醒了？
你鷗皇爸爸：……
你鷗皇爸爸：顧扉舟，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
舟：那就打字。
你鷗皇爸爸：……我發現你這個人，雖然平時總是一聲不吭地站在一邊裝高冷，其實懟起人來很有一套啊，顧老師。
舟：過獎。
舟：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你鷗皇爸爸：什麽問題？
你鷗皇爸爸：哦我知道了。
你鷗皇爸爸：報告顧老師，第一，我上課沒睡覺。第二，我腦子清醒得很。
舟：……林今鷗同學，我的意思是，你今晚想考哪一門？
你鷗皇爸爸：……
你鷗皇爸爸：草了，隨便。
你鷗皇爸爸：算了，就按照高考的順序來吧。
舟：行。
林今鷗實在是不想連著四個晚上考試，哪怕隔一天也是好的，他寧願聽顧老師給他在線講解試卷也不想自己考試。
你鷗皇爸爸：我昨天的語文試卷改完了麽？要不你先給我講昨天的語文試卷？
試卷還沒有完全改完，而且幫忙批改作文的老師也沒給他回複，再加上他今天注定要泡一天的實驗室，便打算今晚一邊給林同學批改試卷，一邊看對方的考試直播。
舟：還沒改完。
你鷗皇爸爸：還沒有改完啊……這麽慢？
你鷗皇爸爸：你不是一直都很快的麽？
顧扉舟眉毛一挑，嘴角挑起一抹壞笑來，打算開車。
舟：快？
舟：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麽誤解？
這下，換林今鷗懵逼了。在他的印象中，顧老師是一個效率特別高的人，當時一個中午就給他整出了一本林今鷗獨家定製版的四級亂序版詞匯本給他的印象尤為深刻。而且事實表明，在後來的教學中，顧扉舟也是一個非常注重效率的人。
你鷗皇爸爸：？
舟：我其實很慢的，你以後就知道了。
舟：我這個人在某些事情上非常的磨蹭。
舟：可以磨到你哭。
林今鷗：“……”
連著收到了三條顧老師的回複後，林同學的腦子才開始轉了起來。
你鷗皇爸爸：我懷疑你在開車。
顧扉舟抿嘴笑了笑，隨手拍了一張實驗室會議室電腦的一角，取景框裏他調整好角度，屏幕做了虛化處理，隻看得清鍵盤和鼠標，拍好後發給了林今鷗。
顧老師一本正經地回複，假裝自己沒看懂。
舟：[圖片]
舟：沒在開車，在實驗室。
舟：怎麽突然這麽問？
舟：你想學開車了？我覺得你現在還是應該好好學習，把精力都放在學習上比較好。
你鷗皇爸爸：……
隔著屏幕，林今鷗都被他顧老師這濃濃的老幹部氣息給震懾到了，他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想多了，想他顧老師那麽板正清冷的一個人，怎麽可能跟他開車？
林同學閉著眼睛進行了長達三秒鍾的自我反省後，再睜開眼睛時，顧老師又給了回了消息。
舟：開車這種事情，還是得滿十八周歲才行。
舟：你要是想學，到時候我教你，反正都教了你數理化了，再教開車也沒什麽。
舟：你還有一年才成年，正好這一年是最緊張的高三，你就好好學習，不要想些其他的事情。
舟：不要急。
林今鷗：“……”
不是他多想，是顧老師的話不得不讓他多想！
你鷗皇爸爸：急你妹！
你鷗皇爸爸：不說了，我上課了。
舟：好。專心聽講，晚上八點，別忘了。
他打字的時候，嘴角翹起的弧度都是溫柔的。
長發女生忍不住在心裏土撥鼠尖叫，用手指摳了摳短發女生的手心：“我去，難怪這麽多人暗戀咱們師兄，這模樣誰能頂得住啊！”
短發女生瘋狂小幅度點頭：“群眾的眼光是雪亮的，雖然師兄不是我等可以覬覦之人，但我已經開始嫉妒跟師兄聊天的那個人了！”
然而，跟那兩位女生反應不同的是，此刻的林今鷗嘴角瘋狂抽搐。這個人真的是，為什麽總能這麽一本正經地說一些讓人不得不想歪的話？
你鷗皇爸爸：嗯。
顧扉舟單方麵調.戲完林今鷗時，正好那位被導師給叫過去的同學也回來了，他抬起頭來，已經恢複了他往常不苟言笑的模樣，冷聲說道：“人都到齊了吧？現在開始開會。”
那兩位女生彼此對視一眼，覺得她們大神師兄的變臉技能玩得非常的溜，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
附中有一個傳統，開學前一周為了讓大家適應學校的節奏，並沒有強製要求走讀生一定要留下來上晚自習，林今鷗晚上本來就有事，所以下午下了課之後，收拾好書包就打算回去了。
“鷗兒，”肖客說，“跟我們一起出去吃燒烤？”
林今鷗搖頭：“不去，你不回家啊？你媽要是知道了你高三了還出去野，小心她打斷你的腿。”
肖客無所畏懼：“也就最後這一周能出去浪了，此時不浪更待何時。反正我跟我媽說了今晚留在學校上晚自習，我就不信她會來學校查我的崗。”
林今鷗真心實意地豎起了大拇指：“兒子，你終於長大了，還會撒謊了。”
肖客嘿嘿一笑：“所以，要不要一起出去玩一玩？”
林今鷗收拾著課桌上的筆和課本，搖頭：“不去了，我晚上還有事。”說到這裏，他就覺得心酸，抬起頭來歎了口氣，“顧扉舟給我出了一套題，要我做完後給他批改。”
“顧扉舟？”肖客一直都很崇拜這位學神，聞言兩個眼睛都放光了。
林今鷗突然就很不爽地瞪了他一眼：“你那什麽眼神？”
“……什麽什麽眼神，崇拜的眼神不行嗎？”肖客也瞪了林今鷗一眼，“爸爸，我發現你這個人對顧老師的占有欲真強，容不得旁人對他產生一點點的感情，哪怕是像我這麽純粹的崇拜之情。”
林今鷗一噎：“……滾吧你。”
他收拾好了書包，已經站起來準備回去了。
肖客不死心，抓住對方的書包帶，問道：“就不能讓學神網開一麵給你寬限幾天麽？你真的不考慮抓住這最後的機會出去野一把？”
林今鷗冷哼一聲：“要野你去野，我才不去，我可是家養的。”
說完就把肖客的手爪子從自己的書包帶上拍了下去，大步往前走，他聽到身後傳來肖客的聲音。
“是是是，你是你們家顧老師家養的！”肖客抻著脖子吼道。
“……煞筆，”林今鷗低聲笑罵了一句。
**
三天後，當考完英語時，林今鷗長歎一口氣，眼睛裏全是“劫後餘生”的興奮：“終於考完了，明天晚上終於可以自由了！”
他看向屏幕，卻發現顧扉舟並沒有理會自己，而是在全神貫注地看著一本書。他們倆正好相反，林今鷗雖然鬧騰，但寫作業的時候手很規矩，從來不會去轉筆，哪怕是在思考的時候，筆也是安安靜靜地被它握在手裏。
顧扉舟就不同了，他雖然安靜地看著書，腰背板得很直，手卻會不停的轉筆。
比如此刻。
那支黑色的簽字筆在顧扉舟的指尖來回轉著，來來回回被轉了幾十次就是不會掉下來，他手指修長，本人又生得白，一雙手骨節分明，指甲修得圓潤幹淨，手指讓人覺得充滿了力量。
黑色的簽字筆、修長白淨的手指，這一黑一白形成了鮮明對比，林今鷗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手控，但是看著顧扉舟靈活地轉動筆時，還是怔忪了大半分鍾。
顧扉舟看書專注，對此一無所知，還是程牧路過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一臉賊兮兮的：“誒，你家小同學看你看呆了呢！”
顧扉舟這才把目光投降了手機屏幕，林今鷗還沒來得及收回目光，顧老師就笑了一下，把手機連麥的靜音關閉，問他：“偷看我什麽？”
林今鷗忙不迭把眼睛看向別處：“誰偷看你了，我跟你說話你沒聽見，我隻好一直說了。”
顧扉舟懶得拆穿他，笑道：“那你剛剛說什麽了，我沒聽見。”
大概是剛剛被抓了個現形，林大少爺覺得心裏有些迷之羞恥，就瞎掰道：“沒什麽，我剛剛就是說，考也考完了，顧老師你是不是可以功成身退了，我明天開始就自由了。你都不知道，大家都很珍惜這一個星期不用上晚自習的機會，這幾天班上都組織好幾波聚餐了，我因為要你這考試都給推了。”
顧扉舟臉上的笑慢慢地淡了下來，低聲問道：“你真的是這麽想的？”
林今鷗看著屏幕裏的顧扉舟，突然就有些心虛，但少年人最不喜歡的就是示弱和露怯了，便梗著脖子點頭：“對、對啊！”
“行，我知道了，”顧扉舟的聲音依舊很輕很淡，“時間不早了，洗洗睡吧，別熬夜了。”
他說完，不等林今鷗回應，就先給掛了。
林今鷗看著已經切斷了視頻的手機，眨了眨眼睛。
**
第二天中午剛在食堂吃完午飯，林今鷗就收到了顧扉舟的微信。
舟：你這是考試，語文92，數學87，英語96，理綜211，總分486，比你上學期期末考試成績總分高了158分。
舟：你們省每年一本線540分左右，二本線490左右。
舟：以你現在的成績，以後再好好努力，還有一年的時間，上一本線也不是很大的問題。
舟：【圖片】【圖片】【圖片】【圖片】【圖片】【圖片】【圖片】【圖片】【圖片】
舟：這是你試卷上我標注的錯的地方，步驟我已經寫得很清楚了，你應該能夠看明白。
林今鷗把這些消息看完後，突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你鷗皇爸爸：就這樣？
顧扉舟剛坐上飛機，剛剛在候機大廳的時候他還在生死時速地整理林今鷗的錯題，其實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基本上就沒怎麽睡，連夜把林今鷗的試卷給全部批改改了，一直到淩晨快四點才睡下，感覺還沒睡多久，就被鬧鍾鬧醒了要起來收拾行李，他要去國外參加一個國際會議的presentation，這個通知來得太急了，他也是昨天晚上洗漱前才接到的教授的電話，原本學校是讓學院裏的另一位講師去的，但那講師家裏臨時出了點事情，就決定讓顧扉舟去救場。
到了機場後，顧扉舟也是強撐著用pad在整理，現在好不容易做完了，馬上就要關機了，他在離飛機起飛前五分鍾，終於把這些給整理好並一起發給了林今鷗，心裏登時鬆了一口氣——他在國外這幾天都會很忙，而且還有著時差，根本不可能連麥跟林今鷗講題目，他能想到的就是把林今鷗做錯了的題目，按照大少爺平時的思維方式，把步驟一步一步地寫清楚。
腦子暈乎乎的，手機在手機震了兩下，顧扉舟瞥了眼。
舟：嗯。
他實在是太困了，再加上空姐已經在機艙的過道上邊走邊提醒各位乘客把手機關機或調成飛行模式，他就一口氣把手機和平板都給關了，而後係上安全帶，拿出眼罩戴上後就靠在椅子上沉沉地睡去了。
林今鷗盯著這個“嗯”字，總覺得心裏有些煩。
肖客走在他旁邊，問他：“鷗兒，這天氣太特麽熱了，要不要去小賣部買根雪糕？”
林今鷗擰著眉，語氣不耐：“不去。”
肖客感覺到對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問道：“你怎麽了？誰惹你了？”
林今鷗看著肖客：“沒有怎麽，也沒誰惹我，先回去了。”
他甩開胳膊就真的一個人回到了教室，中午的教室很安靜，住校生回宿舍睡覺去了，走讀生則要麽自顧自地低頭玩手機，要麽也趴在桌子上補眠了。
林今鷗喝了兩大口的誰，心裏的煩躁感還是沒能消退下去。他深吸一口氣，覺得待在教室會把自己給憋死，就直接衝出了教室。
中午的校園格外的安靜，知了的叫聲似乎把夏天的尾巴給拉得分外長了些，不遠處的操場偶爾能傳來球砸在籃板上的聲音，與蟬聲彼此呼應。
林今鷗一個漫無目的地走著，在路過一個宣傳欄的時候，突然就停住了。
他看到了顧扉舟。
——具體來說，應該是五年前的顧扉舟的兩寸照片。
林今鷗這才想起來，肖客曾經說過他在學校的光榮欄裏看到過顧扉舟的照片，想必就是這裏了。他定睛一看，這個光榮欄裏，貼滿了近十年附中曆年來的高考狀元、榜眼和探花，兩寸照片下，是他們的簡介。
顧扉舟，男，1996年9月10日出生，高三（1）班學生，在2014年的高考中，以736分、超過第二名20分的成績，奪得2014年本省高考理科狀元，同時也刷新了本校曆年最高高考成績。
林今鷗默默算了一下，拿他這次在顧扉舟那裏考的486分的成績作為對比，他顧老師比他高了整整250分。
他突然就笑了一下。
又是250。
怎麽他倆跟250，這麽有緣呢？
他盯著顧扉舟的兩寸照片，五年前的顧扉舟，留的還是寸頭，都說寸頭是檢驗帥哥的唯一標準，林今鷗再細細一看——
十八歲的顧扉舟，臉比現在的還要白上幾分，臉上還有沒有褪去的青澀感，似乎還有那麽一點點的嬰兒肥，乍一看過去，十分的惹眼，隻不過那雙眼睛，倒是跟現在的他一樣，看起來非常的冷……不過，確實擔得起“好看”二字。
林今鷗愣了愣，他似乎知道自己方才一直心裏煩躁和不爽的原因了。
“隨意，”扉舟大神吐掉嘴裏的刷牙水，“你要是敢說，我就敢以後不給你抓bug，不帶上分。還有，你要是跟littlebird說一點關於我跟我鄰居小孩的事情，後果同上。”
“……爸爸！”程牧擠出一個笑容來，喊得那叫一個父慈子孝。
扉舟大神對這件事情的發展趨勢絲毫不覺得意外。
**
第二天，8月16號，墨城科技大學附屬中學高三開學。
正值暑假，學校裏安靜得很，周圍的大榕樹上，知了的聲音絡繹不絕，把這座校園襯托得更加的安靜了。然而這份安靜，僅限於除高三教學樓之外的其他地方。高一高二的教學樓是空的，唯獨高三這棟樓，熱鬧非凡。
剛放完暑假，十七八歲的少年們正是精力多得發不完的時候，而且他們還沒有進入到“高三了，隻剩下一年就要高考”了的緊張情緒中來，是故都甩開了膀子在瘋鬧。
林今鷗進教室的時候，教室裏已經是雞飛狗跳了，他拍了拍前桌肖客的肩膀：“暑假作業呢？課代表怎麽不來收？”
肖客沒覺得有多驚訝，畢竟暑假他倆也沒有斷聯係，知道他這個暑假有顧神當私人家教，真的是羨煞旁人。反倒是他同桌一臉詫異地扭過頭去，看了眼大佬，那眼神仿佛不認識他這個人似的，而後迅速地又把腦袋給轉了回來。
跟大佬每對視一秒鍾，就會損害自身一份元氣。
哦對了，肖客的同桌，萬羽飛是學習委員。
“各科課代表剛剛已經把暑假作業收走交給老師了，”萬羽飛弱弱地說道。
“我這不是還沒遲到呢嘛，”林今鷗“嘖”了一聲，有些不耐煩，“怎麽速度這麽快？”
說時遲，正好打了早自習的鈴，萬羽飛聽到後排的大佬爆了句粗口，冒死又轉過臉去，問道：“要不然，一會兒我給你把寒假作業給教到各科老師那裏去？”
林今鷗覺得這方法也行，點頭：“好，那就謝了！”
萬羽飛瑟瑟發抖，不敢承大佬的這份情，瘋狂搖頭：“沒、沒事，我是學委，這是我應該做的。”
林今鷗就從書包裏把六本暑假作業全扔給了萬學委，萬學委摸著這六本暑假作業，不敢亂翻，規規矩矩地擺在了桌子上。
肖客被萬羽飛這一係列求生欲極強的操作和表情給逗笑了，扭頭跟林今鷗嘻嘻哈哈：“爸爸，看你把人孩子給嚇得。”
林今鷗也哭笑不得：“滾犢子。”而後又從書包裏抽|出了那本高中生必背古詩文開始背書。
高中的早自習總是熱熱鬧鬧的，所有人拿出課本自行背書，有人背文言文有人背英文單詞，有人背高一的內容還有人背高三的課本，總之四周充滿了兩國語言，嘈雜得很。
以前林今鷗嫌早自習的時候周圍吵，所以經常會翹了早自習在家悶頭睡覺，大家都對大佬這種操作見怪不怪，這也是為什麽方才各科課代表收集暑假作業的時候會自動把林今鷗給忽視的重要原因之一——人校霸來不來還是個問題呢。
但是今天，當他一遍一遍地讀著古人留下來的千古名句時，突然覺得這樣鬧哄哄的場景，似乎也很有意思。
他口中背著書，手上卻不自覺就翻開了那本顧扉舟特意給他編的大學英語四級詞匯亂序版，翻開扉頁，上麵寫著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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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feizhou gu
林今鷗突然就咧開嘴笑了笑，而後繼續背道：“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學委去辦公室給各科老師送林今鷗的寒假作業時，所有的老師都覺得魔幻。
“這……真的是林今鷗的寒假作業？”生物老師不可置信地問道。
“看字跡肯定是了，”語文老師翻了翻，難得來了興致，笑道，“不錯，這些詩句填的都是對的，沒有張冠李戴。”
“這化學反應式也做對了，”化學老師也覺得稀奇。
“不錯啊，連洛倫茲力都算對了！”物理老師驚喜萬分。
“你們呐，”數學老師無語地扶了扶額頭，“人孩子願意學了，你們這一驚一乍的幹嘛？”
張圖被學校給辭退後，教務處安排了一個新的數學老師來他們班執教兼班主任，這新班主任姓徐，是個不到五十歲的男人，為人和善和藹，總是笑眯眯的。
其他老師聞言，就樂了：
“我們這不是替他高興麽？”
“要是他能繼續保持下去就好了。”
“就是就是。”
“能看到他好好學習啊，我都替他高興。”
辦公室發生的事情，林今鷗是不知道的了，附中是省級重點，高二時就已經提前把高中三年全部的課本講完了，高三直接開始第一輪複習，不過現在這幾天，各科老師的安排都是講放假之前考的期末考試試卷。
林今鷗再次看到自己的試卷，就一個感覺：兩個月以前的自己，是個煞筆。
這套試卷上，雖然還是有部分題目他不太會做，可是依然有很多基礎性的題目他現在瞟一眼就知道思路了。
就比如說，這道求動量的題目……這麽簡單都能做錯？
套個公式而已，很難嗎？
林今鷗突然就又想起了顧扉舟——他發現自從顧扉舟回去之後，他想起某人的次數似乎有些頻繁。
正想著，某人的微信就已經發過來了。
舟：跟你說一件事情，今天晚上的考試……
顧扉舟此刻正坐在會議室裏，他剛剛在他們項目組的群裏發了一條消息說現在來會議室開會，他發完就自己先去會議室了，然後打開了會議室的電腦和投影。項目組有一個人被導師給叫過去談話了，所以大家就原地等著。
顧老師閑來無事，就沒忍住摸出手機給林同學發了微信。
林今鷗看到後，心中一喜、眼睛一亮，正好打了下課鈴，到了課間十分鍾，忙不迭回複。
你鷗皇爸爸：不用考了？
舟：你可以自行選擇考試科目。
你鷗皇爸爸：……
你鷗皇爸爸：那我可真是的謝謝你了。
舟：沒事。
你鷗皇爸爸：？
你鷗皇爸爸：不是，顧老師你看不出我的弦外之音嗎？
顧扉舟假裝什麽也沒看懂，看著手機屏幕上在發笑。
項目組的其他成員裏，有研一的也有研二的，顧扉舟是這個項目的牽頭人和負責人。雖然顧扉舟也才研一，但他在本科的時候就一直在實驗室幫忙，真要論起資曆來，新入學的博士都不如他，而且他這個人不論是個人能力還是氣場都無人能及，所以大家也都對他很服氣，甚至有那麽一點點的害怕。
“誒，”一個長發女生悄悄碰了碰鄰座短發女生的胳膊，“大神師兄是在笑嗎？”
“應該吧，”短發女生幾乎是在用氣音回應，“我還是頭一次看大神師兄笑這麽開心。”
長發女生就說：“別說笑這麽開心了，我連他笑都基本上沒見過。”
“感覺像是在跟他對象聊天，”短發女生說，“不然跟普通朋友不至於笑得這麽的……哎呀反正這感覺說不出來，你懂的吧？”
長發女生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懂懂懂！”
扉舟大神對外界充耳不聞，專心跟林今鷗聊天。
舟：本來是嚴格按照高考的考試順序，先語文、數學，後理綜、英語的順序，但畢竟你才高三開學，不能對你要求太嚴格，所以給你選擇考試順序的權利。
林今鷗收到回複後，嘴角瘋狂抽搐。
你鷗皇爸爸：……所謂的“不能對我要求太嚴格”，難道不應該是直接取消考試？
舟：天真。
舟：你果然還是太小了。
你鷗皇爸爸：……
你鷗皇爸爸：我說最後一次，你要是敢再說我小，老子幹死你。
顧扉舟忍俊不禁。
舟：上課在睡覺？
舟：腦子又不清醒了？
你鷗皇爸爸：……
你鷗皇爸爸：顧扉舟，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
舟：那就打字。
你鷗皇爸爸：……我發現你這個人，雖然平時總是一聲不吭地站在一邊裝高冷，其實懟起人來很有一套啊，顧老師。
舟：過獎。
舟：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你鷗皇爸爸：什麽問題？
你鷗皇爸爸：哦我知道了。
你鷗皇爸爸：報告顧老師，第一，我上課沒睡覺。第二，我腦子清醒得很。
舟：……林今鷗同學，我的意思是，你今晚想考哪一門？
你鷗皇爸爸：……
你鷗皇爸爸：草了，隨便。
你鷗皇爸爸：算了，就按照高考的順序來吧。
舟：行。
林今鷗實在是不想連著四個晚上考試，哪怕隔一天也是好的，他寧願聽顧老師給他在線講解試卷也不想自己考試。
你鷗皇爸爸：我昨天的語文試卷改完了麽？要不你先給我講昨天的語文試卷？
試卷還沒有完全改完，而且幫忙批改作文的老師也沒給他回複，再加上他今天注定要泡一天的實驗室，便打算今晚一邊給林同學批改試卷，一邊看對方的考試直播。
舟：還沒改完。
你鷗皇爸爸：還沒有改完啊……這麽慢？
你鷗皇爸爸：你不是一直都很快的麽？
顧扉舟眉毛一挑，嘴角挑起一抹壞笑來，打算開車。
舟：快？
舟：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麽誤解？
這下，換林今鷗懵逼了。在他的印象中，顧老師是一個效率特別高的人，當時一個中午就給他整出了一本林今鷗獨家定製版的四級亂序版詞匯本給他的印象尤為深刻。而且事實表明，在後來的教學中，顧扉舟也是一個非常注重效率的人。
你鷗皇爸爸：？
舟：我其實很慢的，你以後就知道了。
舟：我這個人在某些事情上非常的磨蹭。
舟：可以磨到你哭。
林今鷗：“……”
連著收到了三條顧老師的回複後，林同學的腦子才開始轉了起來。
你鷗皇爸爸：我懷疑你在開車。
顧扉舟抿嘴笑了笑，隨手拍了一張實驗室會議室電腦的一角，取景框裏他調整好角度，屏幕做了虛化處理，隻看得清鍵盤和鼠標，拍好後發給了林今鷗。
顧老師一本正經地回複，假裝自己沒看懂。
舟：[圖片]
舟：沒在開車，在實驗室。
舟：怎麽突然這麽問？
舟：你想學開車了？我覺得你現在還是應該好好學習，把精力都放在學習上比較好。
你鷗皇爸爸：……
隔著屏幕，林今鷗都被他顧老師這濃濃的老幹部氣息給震懾到了，他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想多了，想他顧老師那麽板正清冷的一個人，怎麽可能跟他開車？
林同學閉著眼睛進行了長達三秒鍾的自我反省後，再睜開眼睛時，顧老師又給了回了消息。
舟：開車這種事情，還是得滿十八周歲才行。
舟：你要是想學，到時候我教你，反正都教了你數理化了，再教開車也沒什麽。
舟：你還有一年才成年，正好這一年是最緊張的高三，你就好好學習，不要想些其他的事情。
舟：不要急。
林今鷗：“……”
不是他多想，是顧老師的話不得不讓他多想！
你鷗皇爸爸：急你妹！
你鷗皇爸爸：不說了，我上課了。
舟：好。專心聽講，晚上八點，別忘了。
他打字的時候，嘴角翹起的弧度都是溫柔的。
長發女生忍不住在心裏土撥鼠尖叫，用手指摳了摳短發女生的手心：“我去，難怪這麽多人暗戀咱們師兄，這模樣誰能頂得住啊！”
短發女生瘋狂小幅度點頭：“群眾的眼光是雪亮的，雖然師兄不是我等可以覬覦之人，但我已經開始嫉妒跟師兄聊天的那個人了！”
然而，跟那兩位女生反應不同的是，此刻的林今鷗嘴角瘋狂抽搐。這個人真的是，為什麽總能這麽一本正經地說一些讓人不得不想歪的話？
你鷗皇爸爸：嗯。
顧扉舟單方麵調.戲完林今鷗時，正好那位被導師給叫過去的同學也回來了，他抬起頭來，已經恢複了他往常不苟言笑的模樣，冷聲說道：“人都到齊了吧？現在開始開會。”
那兩位女生彼此對視一眼，覺得她們大神師兄的變臉技能玩得非常的溜，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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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中有一個傳統，開學前一周為了讓大家適應學校的節奏，並沒有強製要求走讀生一定要留下來上晚自習，林今鷗晚上本來就有事，所以下午下了課之後，收拾好書包就打算回去了。
“鷗兒，”肖客說，“跟我們一起出去吃燒烤？”
林今鷗搖頭：“不去，你不回家啊？你媽要是知道了你高三了還出去野，小心她打斷你的腿。”
肖客無所畏懼：“也就最後這一周能出去浪了，此時不浪更待何時。反正我跟我媽說了今晚留在學校上晚自習，我就不信她會來學校查我的崗。”
林今鷗真心實意地豎起了大拇指：“兒子，你終於長大了，還會撒謊了。”
肖客嘿嘿一笑：“所以，要不要一起出去玩一玩？”
林今鷗收拾著課桌上的筆和課本，搖頭：“不去了，我晚上還有事。”說到這裏，他就覺得心酸，抬起頭來歎了口氣，“顧扉舟給我出了一套題，要我做完後給他批改。”
“顧扉舟？”肖客一直都很崇拜這位學神，聞言兩個眼睛都放光了。
林今鷗突然就很不爽地瞪了他一眼：“你那什麽眼神？”
“……什麽什麽眼神，崇拜的眼神不行嗎？”肖客也瞪了林今鷗一眼，“爸爸，我發現你這個人對顧老師的占有欲真強，容不得旁人對他產生一點點的感情，哪怕是像我這麽純粹的崇拜之情。”
林今鷗一噎：“……滾吧你。”
他收拾好了書包，已經站起來準備回去了。
肖客不死心，抓住對方的書包帶，問道：“就不能讓學神網開一麵給你寬限幾天麽？你真的不考慮抓住這最後的機會出去野一把？”
林今鷗冷哼一聲：“要野你去野，我才不去，我可是家養的。”
說完就把肖客的手爪子從自己的書包帶上拍了下去，大步往前走，他聽到身後傳來肖客的聲音。
“是是是，你是你們家顧老師家養的！”肖客抻著脖子吼道。
“……煞筆，”林今鷗低聲笑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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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當考完英語時，林今鷗長歎一口氣，眼睛裏全是“劫後餘生”的興奮：“終於考完了，明天晚上終於可以自由了！”
他看向屏幕，卻發現顧扉舟並沒有理會自己，而是在全神貫注地看著一本書。他們倆正好相反，林今鷗雖然鬧騰，但寫作業的時候手很規矩，從來不會去轉筆，哪怕是在思考的時候，筆也是安安靜靜地被它握在手裏。
顧扉舟就不同了，他雖然安靜地看著書，腰背板得很直，手卻會不停的轉筆。
比如此刻。
那支黑色的簽字筆在顧扉舟的指尖來回轉著，來來回回被轉了幾十次就是不會掉下來，他手指修長，本人又生得白，一雙手骨節分明，指甲修得圓潤幹淨，手指讓人覺得充滿了力量。
黑色的簽字筆、修長白淨的手指，這一黑一白形成了鮮明對比，林今鷗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手控，但是看著顧扉舟靈活地轉動筆時，還是怔忪了大半分鍾。
顧扉舟看書專注，對此一無所知，還是程牧路過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一臉賊兮兮的：“誒，你家小同學看你看呆了呢！”
顧扉舟這才把目光投降了手機屏幕，林今鷗還沒來得及收回目光，顧老師就笑了一下，把手機連麥的靜音關閉，問他：“偷看我什麽？”
林今鷗忙不迭把眼睛看向別處：“誰偷看你了，我跟你說話你沒聽見，我隻好一直說了。”
顧扉舟懶得拆穿他，笑道：“那你剛剛說什麽了，我沒聽見。”
大概是剛剛被抓了個現形，林大少爺覺得心裏有些迷之羞恥，就瞎掰道：“沒什麽，我剛剛就是說，考也考完了，顧老師你是不是可以功成身退了，我明天開始就自由了。你都不知道，大家都很珍惜這一個星期不用上晚自習的機會，這幾天班上都組織好幾波聚餐了，我因為要你這考試都給推了。”
顧扉舟臉上的笑慢慢地淡了下來，低聲問道：“你真的是這麽想的？”
林今鷗看著屏幕裏的顧扉舟，突然就有些心虛，但少年人最不喜歡的就是示弱和露怯了，便梗著脖子點頭：“對、對啊！”
“行，我知道了，”顧扉舟的聲音依舊很輕很淡，“時間不早了，洗洗睡吧，別熬夜了。”
他說完，不等林今鷗回應，就先給掛了。
林今鷗看著已經切斷了視頻的手機，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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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剛在食堂吃完午飯，林今鷗就收到了顧扉舟的微信。
舟：你這是考試，語文92，數學87，英語96，理綜211，總分486，比你上學期期末考試成績總分高了158分。
舟：你們省每年一本線540分左右，二本線490左右。
舟：以你現在的成績，以後再好好努力，還有一年的時間，上一本線也不是很大的問題。
舟：【圖片】【圖片】【圖片】【圖片】【圖片】【圖片】【圖片】【圖片】【圖片】
舟：這是你試卷上我標注的錯的地方，步驟我已經寫得很清楚了，你應該能夠看明白。
林今鷗把這些消息看完後，突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你鷗皇爸爸：就這樣？
顧扉舟剛坐上飛機，剛剛在候機大廳的時候他還在生死時速地整理林今鷗的錯題，其實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基本上就沒怎麽睡，連夜把林今鷗的試卷給全部批改改了，一直到淩晨快四點才睡下，感覺還沒睡多久，就被鬧鍾鬧醒了要起來收拾行李，他要去國外參加一個國際會議的presentation，這個通知來得太急了，他也是昨天晚上洗漱前才接到的教授的電話，原本學校是讓學院裏的另一位講師去的，但那講師家裏臨時出了點事情，就決定讓顧扉舟去救場。
到了機場後，顧扉舟也是強撐著用pad在整理，現在好不容易做完了，馬上就要關機了，他在離飛機起飛前五分鍾，終於把這些給整理好並一起發給了林今鷗，心裏登時鬆了一口氣——他在國外這幾天都會很忙，而且還有著時差，根本不可能連麥跟林今鷗講題目，他能想到的就是把林今鷗做錯了的題目，按照大少爺平時的思維方式，把步驟一步一步地寫清楚。
腦子暈乎乎的，手機在手機震了兩下，顧扉舟瞥了眼。
舟：嗯。
他實在是太困了，再加上空姐已經在機艙的過道上邊走邊提醒各位乘客把手機關機或調成飛行模式，他就一口氣把手機和平板都給關了，而後係上安全帶，拿出眼罩戴上後就靠在椅子上沉沉地睡去了。
林今鷗盯著這個“嗯”字，總覺得心裏有些煩。
肖客走在他旁邊，問他：“鷗兒，這天氣太特麽熱了，要不要去小賣部買根雪糕？”
林今鷗擰著眉，語氣不耐：“不去。”
肖客感覺到對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問道：“你怎麽了？誰惹你了？”
林今鷗看著肖客：“沒有怎麽，也沒誰惹我，先回去了。”
他甩開胳膊就真的一個人回到了教室，中午的教室很安靜，住校生回宿舍睡覺去了，走讀生則要麽自顧自地低頭玩手機，要麽也趴在桌子上補眠了。
林今鷗喝了兩大口的誰，心裏的煩躁感還是沒能消退下去。他深吸一口氣，覺得待在教室會把自己給憋死，就直接衝出了教室。
中午的校園格外的安靜，知了的叫聲似乎把夏天的尾巴給拉得分外長了些，不遠處的操場偶爾能傳來球砸在籃板上的聲音，與蟬聲彼此呼應。
林今鷗一個漫無目的地走著，在路過一個宣傳欄的時候，突然就停住了。
他看到了顧扉舟。
——具體來說，應該是五年前的顧扉舟的兩寸照片。
林今鷗這才想起來，肖客曾經說過他在學校的光榮欄裏看到過顧扉舟的照片，想必就是這裏了。他定睛一看，這個光榮欄裏，貼滿了近十年附中曆年來的高考狀元、榜眼和探花，兩寸照片下，是他們的簡介。
顧扉舟，男，1996年9月10日出生，高三（1）班學生，在2014年的高考中，以736分、超過第二名20分的成績，奪得2014年本省高考理科狀元，同時也刷新了本校曆年最高高考成績。
林今鷗默默算了一下，拿他這次在顧扉舟那裏考的486分的成績作為對比，他顧老師比他高了整整250分。
他突然就笑了一下。
又是250。
怎麽他倆跟250，這麽有緣呢？
他盯著顧扉舟的兩寸照片，五年前的顧扉舟，留的還是寸頭，都說寸頭是檢驗帥哥的唯一標準，林今鷗再細細一看——
十八歲的顧扉舟，臉比現在的還要白上幾分，臉上還有沒有褪去的青澀感，似乎還有那麽一點點的嬰兒肥，乍一看過去，十分的惹眼，隻不過那雙眼睛，倒是跟現在的他一樣，看起來非常的冷……不過，確實擔得起“好看”二字。
林今鷗愣了愣，他似乎知道自己方才一直心裏煩躁和不爽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