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扉舟從林今鷗手裏拿過身份證和照片,隻是道了聲謝,並沒有做其他的解釋。


    他怕一會兒說這個小寶寶其實就是你小時候,到時候越解釋越亂。


    “還害什麽羞啊?”林今鷗笑嘻嘻地說道,“喜歡就喜歡唄,你都二十三了,喜歡一個人不是很正常麽?”


    顧扉舟:“……”


    算了,就這樣吧,不解釋了。


    下午,顧老師許諾給林同學充分的時間去背書,可林同學非常自信地拍拍胸脯:“先檢查語文吧?我上午已經把語文給抄完了,也全記住了。”


    “這麽厲害?”顧扉舟就笑了笑,“行,先從《沁園春》開始吧。”


    林今鷗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說道:“這可是毛.爺爺的詩,非常的有氣勢的。”


    還挺有範兒,顧扉舟抿嘴笑了笑。


    林今鷗挺胸抬頭,開口念道:“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


    “停,”顧扉舟打斷他,“我要你背的是《沁園春長沙》。”


    林今鷗覺得莫名:“對啊!是《沁園春》啊!”


    顧扉舟歎口氣:“你背的是《沁園春雪》,不是‘長沙’。”


    林今鷗:“……”


    顧扉舟看著林今鷗,突然有些於心不忍,便道:“那今天就當是‘雪’吧,明天再背‘長沙’,行嗎?”


    顧大魔頭第一次這麽爽快的對他“網開一麵”,林今鷗就笑了,非常上道地來了一句:“好的,謝謝顧老師!”


    顧扉舟又讓他背了《過秦論》和《蜀道難》,都背出來了,顧老師突發奇想,問道:“古人說‘書讀百遍,其義自見’,你抄了這麽多遍,又背出來了,那麽這些文章的意思,懂嗎?”


    林今鷗:“……”


    說實話,這題有些超綱。


    然而顧老師已經控製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開始出題了,問道:“先從《蜀道難》開始吧,‘噫籲嚱,危乎高哉!’是什麽意思?”


    林今鷗擰眉,看著顧扉舟。


    顧扉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會?”


    這分明就是送分題。


    “會,”林今鷗點點頭,有些糾結地說道,“就是……你讓我想想如何表達出來啊。”


    顧扉舟點點頭,也不催促他,畢竟“表達”在語文裏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項內容,在作文以及理解中,都有非常重要的作用,現在就能時不時鍛煉對方這種能力,顧老師還是非常樂意的。


    林今鷗想了大概半分鍾,才開口問道:“顧老師,要是我說了,你可別生氣啊。”


    顧扉舟點點頭,鼓勵道:“不生氣,你大膽地說。”


    林今鷗輕咳一聲,說道:“噫籲嚱,危乎高哉,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臥槽,好特麽高啊’!”


    顧扉舟:“……”


    林今鷗問道:“我翻譯得對嗎?”


    “……”


    這話讓顧老師無言以對,因為林今鷗還真的翻譯得沒毛病,雖然簡單粗暴了一些,連語氣詞都給翻譯出來了,可真的是棒。


    **


    一個下午下來,其實也沒講什麽新內容,基本上都是在檢驗林今鷗的背書成果,顧老師發現林同學雖然皮,但也是真的記憶力好,別人可能要花費很久的時間和精力才能背出來的東西,他分分鍾就能搞定。隨後,顧扉舟布置了明天的背誦任務後,就回去了。


    接下來的補習中,林今鷗也比之前要配合,顧扉舟總體來說比較滿意,而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也似乎比之前要融洽了一些,兩人就這麽非常和諧地度過了一個來月的時光。


    某天,顧扉舟九點鍾來到林家門口,敲了很久的門發現都沒有人應。要放在平時,林今鷗這會兒應該差不多剛好吃完早飯,正在客廳裏消食,隻要他一敲門,他就會來開門。


    可現在他在外麵等了五六分鍾的門了,裏麵也遲遲不見有動靜。顧扉舟覺得不太對勁兒,便撥了林今鷗的電話,可電話雖然通了,但就是一直沒人接,他又連著打了三個,依舊是無人接聽然後電話自己掛斷。


    顧扉舟突然覺得有些焦慮,便給林冉瑕打了過去。


    電話倒是很快就接通了,可林冉瑕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小,應該是在開會,所以壓低了聲音講的電話。


    “瑕姨,林今鷗今天沒有出去吧?”顧扉舟問道。


    林冉瑕說:“沒呢,他沒說今天有什麽安排啊,我出門的時候他還在睡覺呢。”


    顧扉舟沉默了一會兒,問道:“瑕姨,您平時一般幾點鍾出門?”


    “七點半,怎麽了?”林冉瑕狐疑地問道。


    顧扉舟:“平時這個點,林今鷗應該起床背書了才對,為什麽他今天卻在睡覺?”


    林冉瑕心疼兒子,她從會議室出來了,用平常的音量說話,但語氣還是盡量放緩了些,她說道:“小舟,我知道你對他嚴格是好事,可是就一天不背書,歇一歇不是不可以對吧?所以我今天出門的時候沒叫醒他,就是看他這段時間學習太刻苦了,要勞逸結合。”


    “瑕姨,我明白您的意思,”顧扉舟有些煩躁,但偏偏又不好發泄出來,而且他的涵養擺在那裏,也不會突然對人發火,隻好歎口氣,說道,“我現在就在您家門口,敲門沒人應,打電話也沒人接,我總覺得事情不是他在睡懶覺這麽簡單。”


    林冉瑕一愣,說道:“門口花盆底下有備用鑰匙,你先進去看看情況,有什麽問題隨時聯係。”


    顧扉舟“嗯”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依著林冉瑕所言,顧扉舟順利進了屋,整個房子裏靜悄悄的,他直接去了林今鷗的房間,發現對方還躺在床上。


    顧扉舟走了過去,發現床上的男生眉頭死死地鎖著,側躺著,整個人弓著背,臉上紅撲撲的,看起來非常不舒服的樣子。


    “林今鷗,”顧扉舟彎下腰輕輕拍了拍林今鷗,又低聲喊了幾句對方的名字,可林今鷗就是蹙著眉,眼睛閉著不睜開。


    顧扉舟心下一驚,去摸林今鷗的額頭。


    很燙。


    “林今鷗你發燒了,醒醒,”顧扉舟加大了手上的力度,還稍微用力推了推對方,“起來,跟我去醫院。”


    顧扉舟來回拍了幾下後,林今鷗終於轉醒,他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看到顧扉舟後“唔”了一聲:“顧老師,我好想還沒背《赤壁賦》……”


    “別背什麽《赤壁賦》了,”顧扉舟看著男生紅紅的眼睛,歎口氣,“起來穿衣服,你發燒了,跟我去醫院。”


    林今鷗聞言,迷迷瞪瞪地去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含糊道:“還好啊,不是很燙。”


    “……那是因為你手心溫度也很高,沒有對比,”顧扉舟搬來椅子坐在床邊,兩隻手同時按在了林今鷗的雙頰上。


    “!!”


    顧扉舟體溫本來就偏低,溫涼的掌心覆蓋在自己的臉上,清涼舒服的感覺直擊心底,林今鷗倏地瞪大了眼睛。


    “這下,知道自己燒得厲害了嗎?”顧扉舟歎口氣,“別磨蹭了,趕緊穿衣服起來……誒,你幹什麽?!!”


    說話間,林今鷗整個人已經撲在了他的懷裏,臉頰不斷地蹭著男人的胸膛。


    男生因為發燒而溫度攀升的臉頰貼著顧扉舟的胸膛,即便隔了一層布料,可夏天的衣服實在是過於單薄,溫度直接就穿透了衣服,嚴密地傳達到了他的心裏。


    顧扉舟垂眸便看到了男生濃密且長的睫毛,眼睛緊閉著,睫毛就跟個小刷子似的一顫一顫的,而他覺得此刻自己的心跳有那麽一瞬間似乎是漏了一拍。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發聲時聲音已經有些沙啞了:“別鬧了,起來換衣服。跟我去醫院。”


    男人低沉沙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林今鷗心裏微微一怔,他好像聽到了z神的聲音。


    “哥,”他迷迷糊糊地說道。


    顧扉舟呼吸一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小歐?”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剛剛說的是“小歐”,還是“小鷗”。


    林今鷗發起燒毫無道理可言,緊緊地抱著他顧老師就是不撒手,顧扉舟沒辦法了,隻好強行把人從自己懷裏扒拉出去,而後按在了床上,開始給人換衣服。


    換衣服大致可分為兩個步驟:第一,脫衣服;第二,套上新的衣服。


    顧老師剛第一個步驟才做到一半,手機便響了,是周易拓打來的。


    “扉舟,你進屋了嗎?小鷗什麽情況?”周易拓問道。


    周氏跟林冉瑕的公司最近有一個項目在談合作,今天林冉瑕就一直在周氏那邊開會,


    周氏的某些高層一直逮著林冉瑕在問東問西,林冉瑕應接不暇,但又不想讓周易拓出麵替自己擺平,畢竟在那些老古板眼裏,她是憑著跟周易拓的關係才拿到這個項目的,所以為了不落人口實,即便周易拓想要出馬,也被她給製止了,她這邊無暇分.身,便拜托周易拓打電話給顧扉舟問問林今鷗的情況。


    “他……”顧扉舟才隻說了一個字,而那邊的林今鷗就開始撒潑了,甚至有些不清醒的他手腳亂晃道:“顧扉舟,你又扒我衣服,你怎麽這麽喜歡扒我衣服啊?你這次不僅扒我的衣服,還想要扒了我的褲子……“


    顧扉舟:“……”


    他剛剛為了方便做事,直接開了免提,這會兒林今鷗對他的“控訴”,已經通過電磁波精準無誤地傳遞到了周易拓的耳朵裏。


    “他發燒了,”顧扉舟無奈地解釋道,“我在給他換衣服,一會兒直接去醫院。”


    周易拓說道:“量體溫了嗎?多少度?”


    “我不知道體溫計在哪裏,但是摸著額頭感覺還不低,”顧扉舟擰眉說道。


    “你別碰我,我不要你給我脫,我自己脫!!”林今鷗還在原地表演神誌不清。


    顧扉舟:“……”


    “……”周易拓也愣了愣,“體溫計在客廳茶幾的下麵的抽屜裏,很好找的,你一會兒去看看。要不要我這邊派人去幫你?”


    “不用,”顧扉舟拒絕道,“放心吧,我能處理好的。”


    “好,先不說了,”顧扉舟有些頭疼,“我先伺候好這位大少爺穿衣服然後就去醫院,就是發燒,本來就是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應該沒什麽大問題。去醫院打一針吊瓶應該就行了。”


    “好,那有什麽問題,一定要及時聯係我和冉瑕,”周易拓說道。


    “好的,”顧扉舟說完就直接把電話給扔一旁了,連掛機鍵都沒空去按。


    “別磨蹭了,趕緊穿好衣服,”顧扉舟已經把林今鷗的睡衣和睡褲都給脫了,這會兒正在給對方套頭穿t恤,他心裏也著急,手上的力道就沒怎麽控製了。


    “痛,你輕點!!”林今鷗吸了口涼氣,“草,顧扉舟你弄痛我了!你就不能溫柔點?!”


    “……”沒來得及主動掛斷電話的周總猝不及防就上了高速公路了。


    好不容易伺候好大少爺換好了衣服,顧扉舟匆匆忙忙拿上了體溫計,就帶著人下了樓。


    林今鷗連站起來似乎都沒什麽力氣,下樓時全程被顧扉舟給摟著才不至於摔趴下。顧扉舟本來想開自己的車的,但眼下這家夥神誌不清的,指不定開車的時候又要扯出什麽幺蛾子來,便打車去了醫院。


    出租車內,顧扉舟給林今鷗涼了體溫,38.3度。他給林冉瑕和周易拓分別發了微信,說明了情況,並說他們已經在去醫院的路上了,讓他們不要擔心。


    “好熱,”林今鷗不僅聲音聽起來迷迷糊糊的,連腦子都迷迷糊糊的,他一直往顧扉舟身上擠,臉貼上對方的胸膛後還不滿意,要去解開顧老師襯衣上的扣子。


    “別鬧,”顧扉舟無奈地說道。


    “我沒鬧,”林今鷗開始蠻不講理,但偏偏好像又有那麽一點道理,他問道,“為什麽你可以脫我的衣服,可以扒我的褲子,我解你扣子就不行了?”


    顧扉舟:“……”


    這茬兒還沒完沒了了是吧?


    偏偏這時候,他看到出租車司機師傅扭過頭來,詫異地看了他們一眼。


    “……”顧老師歎口氣,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醫院這邊高樓林立,但凡有高樓的地方,周圍的風就比其他地方要大,而且因為被高高的建築物擋住了太陽,這裏的風比別處都要涼快幾分。


    甫一下車,林今鷗被迎麵而來的風給拍得清醒了幾分,本來還掛在顧扉舟身上的他立馬蹦得遠了些,紅著臉瞪著對方。


    顧扉舟:“……”


    你這一副“想占我便宜”的表情是幾個意思?


    還有,剛剛一直往他懷裏貼的人是誰?到底是誰占誰的便宜?


    醫院裏,顧扉舟全程帶著個拖油瓶掛號、繳費、化驗血常規,最後終於到了門診室。如顧扉舟之前所說的那樣,林今鷗這發燒雖然看起來來勢洶洶而且還伴隨著神誌不清的現象,然而隻是看著嚇人,而且沒有流鼻涕、扁桃體發炎等症狀。


    “病毒性感冒,對症下藥,吊瓶水應該就差不多了,”醫生說道。


    “我覺得我不用打針,”林今鷗說道,“我吃藥就好了。”


    “打針好得快一些,”顧扉舟說道,“不然你可能要難受好幾天。”


    “到底打不打?”醫生再次問道。


    “打。”/“不打。”


    顧扉舟和林今鷗同時開口。


    “我是病人,應該我自己說了算,”林今鷗瞪著顧扉舟。


    顧扉舟懶得跟一個病人據理力爭,直接對醫生說道:“醫生,別理他,他腦子已經燒得不清醒了。”


    林今鷗:“……”


    醫生:“……”


    最終,還是顧老師取得了這場戰爭的勝利,林今鷗就這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


    輸液室裏,護士小姐姐已經推著一車的瓶瓶罐罐進來了,然後挨個處理藥水瓶,顧扉舟發現林今鷗的眼神飄忽不定,而相隔兩個位子上坐著的一個不到十歲的小男孩,在針頭紮進血管的一瞬間,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聲。


    與此同時,顧老師注意到林同學幾乎是……虎軀一震。


    顧扉舟眼睛一眯,又想起門診室裏某人義正詞嚴地說吃藥就行的樣子,他似乎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你怕打針啊?”顧扉舟好笑地問道。


    林今鷗隻是看了顧扉舟一眼,而後偏過頭去,癟癟嘴,語氣不屑地說道:“才沒有,男子漢大丈夫,還會怕那根小小的針頭麽?”


    顧扉舟心裏覺得好笑,心說那就是怕了。


    某人口嫌體正直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麽做血常規紮手指頭的時候,某人無所畏懼,但在打吊瓶時卻慫了。


    他隻怕打針的針頭,不怕紮指頭的那種細針。


    負責給林今鷗紮針的護士,是一位約摸四十歲的阿姨,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有點中年發福的樣子,不過看起來特別的和藹。


    她聽到顧扉舟和林今鷗之間的對話後,就笑了:“放心吧,我幹了這麽久了,經驗豐富,不會疼的。”


    林今鷗冷哼一聲,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鞋尖兒,倔強地說道:“我才沒有害怕。”


    護士看了眼這位十六七歲的少年,少年長得白白淨淨的,臉上因為發燒而呈現出一絲的紅潤,而生病了沒什麽精神隻好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裏,看起來很乖,非常的招她們這種長輩疼。


    護士阿姨就對顧扉舟說道:“你是他哥哥吧?注意著點,別讓他晚上空調開那麽低,別以為自己年輕就可以亂來。”


    “我沒調太低,我一直都習慣27度的,”林今鷗接過話來,根本沒讓顧扉舟開口。


    說話間,護士已經把其中一瓶水給刮在了輸液杆上。


    林今鷗雖然不太敢看護士,但餘光卻一直都在注意著對方的一舉一動,在看到藥瓶被掛上去之後,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話: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他就是砧板上等著被宰殺的魚,下一秒可能就會一命嗚呼。


    他覺得自己真的是太牛逼了,被某人給按頭強行學習了一段時間後,居然還能在腦子裏蹦出這麽有文化的句子。這要是以前,他隻能吼上一句:


    草,嚇死老子了。


    啊,某人按頭讓他學習……林今鷗心裏嗬嗬一笑,要不是某位姓顧的,他何至於變成“魚”?


    如果這會兒陪他來醫院的不是顧扉舟,而是林冉瑕、肖客、周易拓,或者隨便什麽人,他肯定直接甩手走了,但顧扉舟不行。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總之就是不願意在顧扉舟麵前暴露自己害怕打針這件事情。


    他才不想在大魔頭麵前丟臉。


    “我看你精神也不太好,是不是最近累的?”護士再次開口,她已經開始在處理輸液管的針頭了。


    “還好吧,”林今鷗說道。


    平心而論,確實還好。


    大魔頭雖然不講道理地把他的暑假時間給安排得滿滿的,可一天八小時睡眠還是可以保證的,以至於他這段時間都沒怎麽跟他哥聯係了。


    輸液管的一頭已經插.進了藥瓶裏,護士接著又準備好了繃帶和酒精,示意林今鷗伸出手來。


    林今鷗機械地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顧扉舟察覺到身邊的人呼吸陡然一重,他突然開口:“林今鷗,聽我說,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下一句是什麽?“


    林今鷗幾乎是連思考都沒有,直接開口:“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捏著酒精棉,護士阿姨的手一頓,茫然地問道:“你們在幹什麽?”


    她兒子正衝刺高三,經常聽到自己的小孩在家裏背課文。


    “我在抽查他的背誦情況,”顧扉舟說這句話的時候一臉的平靜。


    “……”護士阿姨一陣無語,“這麽拚?小夥子你就是這麽高強度的學習給累病的吧?”


    林今鷗茫然地看了眼護士,而後把視線鎖定在了顧扉舟的臉上,但聽到顧老師還在問:“初唐四傑分別是指的誰?元曲四大家是哪四位?三言兩拍指的是哪些作品?”


    顧老師給他惡補了很多的古代文學常識,就跟條件反射似的,林今鷗來不及回應護士阿姨的關心,他嘴快於腦子,已經開始說答案了:“初唐四傑指的是楊炯、盧照鄰、駱賓王和王勃,元曲四大家是關漢卿、鄭光祖、馬致遠和白樸,三言二拍指的是馮夢龍的《警世恒言》、《喻世明言》、《醒世通言》,和淩蒙初的《初刻拍案驚奇》《二刻拍案驚奇》。”


    在護士阿姨“現在的孩子讀書真難啊”“回去了我要告訴我家那小子要努力讀書才行”“沒病倒就沒有理由歇息”“就算病倒了來打針也要繼續學習”的感歎中,顧扉舟和林今鷗還在進行一問一答。


    顧扉舟飛快地問道:“如果一個函數在一個區間內的導數大於零,那麽說明什麽?回答我!”


    林今鷗不假思索地說道:“求導大於零,說明在這段區間內是遞增函數,恒等於零說明是常數,小於零說明——”


    他倏地一頓,手背處傳來清晰的冰涼。


    護士阿姨正在給他用酒精消毒。


    再下一秒,他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一雙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緊接著,顧扉舟清冷的聲音傳來:


    “閉上眼睛,把元素周期表背給我聽。”


    “不要去想別的,乖。”


    整個世界仿佛離他很遠很遠,遠得仿佛他身處一片虛無之中,小男孩兒撕心裂肺的哭聲不見了,護士阿姨的聲音也聽不見了,隻剩下顧扉舟那低沉的聲音。林今鷗深吸一口氣,開口:“氫氦鋰鈹硼,碳氮氧氟氖,鈉鎂鋁矽磷,硫氯氬——”


    與此同時,在他毫無知覺中,一根冰涼的細細的針頭悄然插進了林今鷗左手的血管裏。


    顧扉舟鬆了一口氣,又問道:“有絲分裂中期的特點是什麽?“


    林今鷗迅速作答:“有絲分裂可以分為間期、前期、中期、後期和末期共五個階段,其中中期的特點是紡錘體清晰可見,每條染色體的著絲點整齊地排列在赤道板上。”


    顧扉舟笑了,從林今鷗眼前挪開自己的手,順道又在對方的腦袋上揉了兩把,笑道:“很棒,各種意義上的棒。”


    正好此時,顧扉舟的手機響了,輸液室裏孩子哭聲不止,他拿著手機直接出了輸液室。


    林今鷗眨眨眼睛,看著自己手背上的針管,又抬頭看了眼顧扉舟的背影,突然就偏頭笑了。


    “其實,針頭也沒有很嚇人嘛,”他小聲地嘟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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