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熏從名片裏得出,眼前這位beta男青年名叫趙莫為,是南憑崖的秘書。


    而南憑崖,則是dh集團的董事長,也是集團的總裁。


    dh,則是穀熏夢寐以求的那個企業。


    “唔……”穀熏眼前掠過了無數光影,像是宴會裏的觥籌交錯。


    趙莫為看著穀熏,仍保持微笑:“這個衣服需要我們拿去送洗麽?我們那邊有最專業的人員,說不定能讓你的衣服光潔如新。”


    “啊,這個……”穀熏看了看灰色麵料上鮮豔的紅酒漬。dh集團是專業做奢侈品的,他們公司確實會有最專業的保養人員,說不定真能把衣服打理幹淨。


    可這對穀熏而言沒有必要。


    穀熏認為這件衣服雖然昂貴,但對穀熏沒有太大意義,穀熏大約不會穿第二次。


    還不如利用這次機會,讓這衣服發揮他價值二十萬的效用。


    穀熏幹咳兩聲,盡量讓自己充滿底氣地昂高頭:“你在看玩笑嗎?這衣服值二十萬。”


    隻是,穀熏這麽一個眉清目秀的omega,故作高傲地說話總難免有些滑稽。


    “嗐,”趙莫為問,“那您說怎麽辦?難道要賠您二十萬麽?”


    趙莫為可不敢作這個主,在他看來,賠個清潔費差不多了。


    穀熏自然也不會獅子開大口跟人家要二十萬,他幹咳兩聲,說:“你們家也是做奢侈品的,這衣服值不值二十萬,你也看得出的。”


    “說實話,我之前是在化工廠的,剛來dh沒多久,也一直坐辦公室做文秘工作,對這些,還真不了解。”趙莫為回答。


    穀熏噎住了。


    趙莫為卻又欠身,笑道:“不過,我相信像您這麽一位年輕紳士應該不會扯謊。”


    穀熏咂舌,暗道,趙莫為還真不愧是大集團總裁的秘書,講話一推一拉的,遊刃有餘,瞬間就把穀熏的氣勢壓下去了,卻又維持禮貌客氣,可見是個人精。


    穀熏想了想,覺得自己在這樣的人精麵前還是不要拐彎抹角了,不然也就是班門弄斧而已。故而,穀熏開麵見山地說:“我確實也沒想要你們賠我二十萬,我隻是……一個dh集團的實習生,想說,能不能幫忙讓我轉正?”


    “哦?這個啊!”趙莫為鬆了口氣,笑笑,說,“你把簡曆推我一下,我去人力資源部門那邊問一問,再給您答複?”


    “嗯,”穀熏點了點頭,“有勞了。”


    穀熏便與趙莫為交換了sns號。穀熏通過sns給趙莫為發了自己的簡曆。


    第二天,dh的人力資源那邊就聯係穀熏,恭喜他轉正成功了。


    雖然早就有所期待,但真正接到通知的時候,穀熏還是懵的。


    就那麽簡單嗎?


    穀熏在公司打生打死、勞心勞力幹了三個月,回頭隻得到一句輕飄飄的“不合適”。現在不過是得了趙莫為的一句話,穀熏在dh又“起死回生”了。


    穀熏不免想到了那個無所事事的舒翡翠。


    這個舒翡翠,讀書不用功、工作不上心,不也輕輕鬆鬆在dh轉正了嗎?


    看來,有時候,成就和努力並無太大關係。


    大概是穀熏沉默太久了,電話裏非常尷尬,人力資源的同事又跟穀熏說:“還有什麽問題嗎?”


    穀熏這才回過神來,又說:“不是說omega轉正的名額就一個嗎?那舒翡翠……?”


    “哦,這個是不衝突的。”人力資源的姐姐淡淡笑著說。


    不衝突?


    穀熏想起,當時被拒絕轉正,主管說的就是“因為omega的名額隻有一個,所以有衝突”,才把穀熏否掉的。


    穀熏感覺難以置信:“真的不衝突嗎?”


    “嗯,這個是後勤部的名額隻有一個。”人力資源的姑娘答,“但是,舒翡翠被調去了總裁辦了。”


    “哦……”穀熏的心內一陣失落。


    後勤部被人稱為“丫鬟處”,任何部門的人都能來使喚的。而總裁辦,則是“天子腳下”,對新人來說是最好的去處了。


    說到底,他和舒翡翠,還是雲泥之別啊。


    雖然如此,穀熏還是替自己打氣,本來還轉正無望呢?現在能夠當正式員工,已經很不錯了。


    “不錯了……”穀熏對著鏡子,自言自語地說,“挺好的……”


    懷著“不錯了”“挺好的”的心情,穀熏進入了dh總公司後勤部報道。後勤部在行政部門之下。所謂行政,已經是企業裏最“丫鬟”的部門了,而後勤部則是丫鬟中的丫鬟,丫中之丫,人稱“二丫”。


    穀熏跑進了“二丫”部門,因為是個新人,自然也是丫中之丫,“二丫”中的“二丫”。


    後勤主管名叫陳篤,是個鬱鬱不得誌的中年omega。陳篤這omega單身久了,信息素紊亂,身體虛胖,臉色蠟黃,經常咳嗽生病,脾氣更是不好。


    最近,他們接到了一個任務,是替集團的一位老董事辦退休歡送會。穀熏作為新人,便負擔起最瑣碎的活,忙裏忙外的,挑好了宴會上的曲目,卻被陳篤一票否決:“這些歌,隻有你們小年輕愛聽!老董事怎麽會喜歡?”


    穀熏便按著老董事的年代,換了一份複古歌曲名單。陳篤看了,又笑了:“這些歌都半截入土了!你這是辦歡送會還是追悼會?”


    穀熏隻得耐著性子請教:“對不起啊,我新來的,確實對這些不太了解。那您可以再指點指點嗎?”


    陳篤從鼻子裏發出一聲笑:“哧,還首都大學研究生哩!所以我老是說你們這些人高分低能。還不如我這個中專生!”


    穀熏總算明白了,陳篤學曆低、生活不如意,想拿自己這個首都大學研究生耍耍威風罷了。


    穀熏明白了陳篤的“心病”,便立即說:“是啊,我讀的都是什麽文學,真是沒什麽用的。還好有您這樣的前輩給我指明道路。我來的時候就聽人力資源部的李姐說了,您在集團工作很久了,經驗豐富,您說的一句話,比我讀十本書都管用呢!”


    陳篤在dh工作十多年了,靠的是資曆熬到了這個主管的份上,但也一直被其他部門的人當丫鬟使喚,看著高傲,其實自尊心很低,一聽到穀熏這話,那自尊心馬上被滿足了。陳篤嘴角都藏不住笑了:“是嗎?李姐真這麽說?”


    “真的、真的,千真萬確。”穀熏點頭不迭。


    陳篤便拿著穀熏那份歌單,看了看,又說:“其實你這份歌單也沒那麽糟,中間插幾首歡快點的法文歌吧。陳董早年在法國讀書,喜歡法文歌。”


    得到了明確的指令,穀熏總算放下心來,扯起笑臉:“謝謝!所以說嘛,還是您最懂得做事做人!我學都學不來的!”


    這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一通馬屁下來,陳篤也舒服了,就不太與穀熏為難了。


    倒是穀熏自己,覺得生活好難。


    在公司裏,穀熏就是最底層,對誰都得賠笑臉、說好話,生怕一句話說錯了就得罪人,每次下班,都是滿身疲憊。不是身體累,而是心累。


    有一天,穀熏從地鐵裏擠出來,踉踉蹌蹌地跑到了公司樓下,卻見一輛時髦的跑車滑行似的優雅開到公司樓下。


    車子裏下來的是曲川。


    穀熏一陣尷尬,趕緊躲進大門柱子後麵。


    卻見舒翡翠也從車子裏下來了,一身dh集團的高奢名牌,拎著個鱷魚皮包,朝曲川臉上親了一口,便是昂首闊步地進了辦公樓。


    穀熏看他一身名牌的,隻說:“還不是要擠電梯?”


    卻不想,舒翡翠徑自走向了直通總裁辦的電梯,寬敞得很,根本不擠。


    “操。”穀熏自顧自地罵了一句,但仍認命地小跑步擠進了普通員工電梯,猶如夾心餅一樣被立在狹窄的空間裏,呼吸著香水、汗味和早餐油條的混合氣味。


    什麽時候我也能搭上那個專屬電梯呢?


    ——穀熏暗自想著。


    原本也就是想想而已。


    卻沒想到,下個月就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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