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事情越來越複雜,我甚至不知道哪個是敵人,哪個是朋友。


    我晃了晃腦袋,盡量把這些亂糟糟的東西拋到腦後,之後把地圖拿出來,跟大膽一起看了看地圖。


    地圖上標示的地方在從我們這裏往東南走,至少也有數千裏的路程。


    我抬頭看了看籠罩在霧氣中的巍峨的群山,隻有到了那裏才知道婆婆給我指的是一條什麽路,就算是一條不歸路,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我們從山裏走出來,往附近最大的鎮子走去,走到半路的時候,大膽回頭看了看,低聲跟我說,


    “我感覺好像有人一直在後麵跟著我們!”


    我疑惑的停住腳步,回頭看了看,這裏的視野很好,一眼能夠看到好幾裏遠,除了我們兩個之外,路上根本就沒有別的人。


    “不會吧,”我跟他說,“村裏的人都死光了,沒人會跟著我們的。”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看到大膽目不轉睛的望著來路,眼裏滿是驚異之色。


    我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隻見一輛驢車正慢悠悠的從後麵走過來。


    剛才我明明回頭看過,什麽都沒有看到,驢車就像是從地裏冒出來的似的,真的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


    毛驢晃著腦袋一步步的逼近過來,在車把式的位置處坐著一名男子。


    由於距離較遠看不清楚他的長相,他穿著一身青衣,跟我們這的葬衣頗為相似。


    我跟大膽互相使了個眼色,一起停住腳步,目不轉睛的盯著驢車。


    驢車距離還遠,一聲歎息聲傳了過來,


    “你們還嫩得很哦,這麽容易就亂了陣腳,遇到敵人隻有吃虧的份!”


    聲音很熟悉,是老趙!


    我們在棺材裏也沒有見到他的屍體,看來他也僥幸活了下來。


    隻是不知道這個老家夥怎麽會像鬼魅似的,突然就冒了出來。


    老趙從驢車上跳下來,慢悠悠的走到我們跟前,問道,“你們這就要出發了嗎?”


    難道他也知道我們要去哪裏?


    我默默的點點頭,問他怎麽會在這裏,知不知道老於的情況。


    老趙說,村裏出事的時候他剛好在外麵的鎮子上采購棺材木,就躲過了一劫,他也是剛剛知道村裏出了事,至於老於的事,他知道的還不如我們多。


    我問他怎麽會知道我們在這裏。


    老趙眯著眼睛,狡詰的晃晃腦袋,“有人告訴我的,不過我不會告訴你們他是誰的。”


    老趙說,那人怕我們兩個沒法活著到那個地方,就讓老趙來幫忙,因為不管怎麽說,老趙經曆的事情也多一些,路上能夠照顧我們。


    既然他要跟著去,我當然求之不得,我把地圖給老趙看了看,老趙的臉板了起來,看來事情比我們想象的複雜多了。


    老趙說,他知道我們要去的地方,那是五大絕地之一,去了的人沒有能活著回來的,誰也不知道那裏麵到底有什麽東西。


    聽他說得那麽深沉,我在懷疑婆婆是不是故意讓我們去送死的,可是對我來說有一線生機就比等死好。


    我跟他說,無論多麽凶險,我都會去的,如果你們兩個怕就不要跟著了。


    老趙看著我,微微一笑,“如果是你要求我去,說實話,就算你給我磕頭我也不會去的,可是那個人說話了,就算是明知道是死,我也不會推辭的!”


    我不知道讓他去的人是誰,老趙跟老於關係很好,難道是老於在背後要求他的?


    可是我覺得老於還沒有那麽大的影響力,因為如果讓老趙幫他運些木料之類的還是可以的,但是拚命這種事就不好說了。


    老趙不再說話,而是指了指驢車讓我們坐上去。


    他揮動鞭子,驢車轉了個彎,向著一條岔路上走去。


    大路直通前麵的鎮子,那裏才有休息的旅館,而小路則通到曠野之中,根本就沒有落腳的地方。


    我不知道他要帶我們去哪裏,老趙說,跟著他是沒錯的,因為好多對頭在鎮子裏等著我們,到了那裏,恐怕我們根本就沒有機會再出鎮子。


    提到對頭,我能想到的隻有獄卒,難道除了他之外還有別的人?看來有很多人並不希望我們去那個地方。


    我的心裏忽然湧現出一絲希望,既然有人不高興,說明我們去的地方或許真的對我背上的手印有些好處。


    驢車不緊不慢的往前走,老趙忽的從車上跳下來,一拉韁繩,驢子非常聽話的停住腳步。


    他把鞭杆倒過來,輕輕的往地麵上插了一下。


    那塊地麵跟普通的道路沒有什麽區別,是有些潮濕的泥土道。


    可是老趙的鞭杆一插進去,地麵立刻咕咕的冒出血來,他的手臂一晃,鞭子往上一跳,一個一尺多高的紙人從地下被拉了出來。


    紙人被鞭子刺出一個窟窿來,血就是從那個窟窿裏流出來的。


    紙人就跟活著似的,在鞭杆上扭動著,並發出吱吱的哀嚎聲。


    我也見過老於做的木頭人,可是能叫能流血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連大膽都從車上跳了下來,取出一張符篆來想要把紙人給封掉。


    老趙衝著他擺擺手,說,


    “符篆對這種東西是沒用的,弄不好還會被它的主人知道我們的行蹤。”


    他衝著我招招手,示意我過去。


    我的手裏隻有一根棺材釘,不知道對這種東西管不管用,老趙卻不是讓我用棺材釘消滅它。


    他問我,做一副棺材大約要多久?並且指了指那個紙人,我知道,他是要我給紙人做棺材。


    “兩個小時左右。”


    如果有材料和工具的話,這並難不住我。


    老趙點點頭,指了指驢車,又指了指路邊的一棵白楊樹,示意我們趕緊動手。


    我半信半疑的走到驢車旁邊,發現一個木頭箱子正放在車廂裏麵,剛才我和大膽都沒有注意到。


    木箱裏的工具還挺全的,锛子,鑿子,鋸子,能用到的東西他這裏都有。


    老趙早就做好了準備。


    他自己蹲在路邊,手裏擎著鞭子,紙人仍舊在鞭子上掙紮著,卻始終也沒法逃出來。


    老趙不讓我們繼續往前走,他說地麵下還會有紙人,如果驚動了它們,我們就走不掉了。


    我跟大膽把旁邊的白楊樹放倒,幸虧楊樹並不粗,兩個人鋸起來並不太費力氣。


    看著天快要黑了,我們兩個七手八腳的把樹木破成棺材板,因為裝的是紙人,所以對棺材的要求並不高,隻要能封住紙人的陰氣就行了。


    大約用了一個多小時,一個一尺多長,半尺多高的棺材就出現在麵前。


    我按照百棺譜上的記載,在棺材周圍拉上了稀疏的墨線,這樣可以防止裏麵的陰氣溢出來。


    弄好這些之後,老趙滿意的點點頭,把紙人扔進棺材裏,一到裏麵,紙人就不再動彈,棺材對於封印這種邪門歪道的東西果然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讓我們守在棺材旁邊,他自己則蹲在前麵,一下下把紙人都從地下挑出來,並放進棺材裏。


    不大一會,棺材裏裝了足有十幾張紙人。


    老趙擦擦頭上的汗,看來並不像我們看得那麽簡單,也費了他很多的力氣。


    他站起來仔細的觀察一會,才點點頭,說,


    “沒有了!”


    我跟大膽把棺材蓋子蓋住,挖個坑把棺材埋上了。


    “什麽人這麽厲害?居然弄了這麽多的紙人阻攔我們?”


    我不解的問。


    “是一個大對頭,”老趙淡淡的說,“有人不想要我們去那個地方,他們會想盡辦法阻止我們的,所以大夥一定的多加小心才是。”


    我們剛剛出發,就被對方盯上了,看來他們的消息真的很靈通。


    老趙繼續趕著驢車往前走,天完全的黑了下來,曠野裏靜悄悄的,偶爾能聽到夜貓子在不遠處“嗚嗚”的鳴叫著。


    一點火光在不遠處閃爍著。


    “有人!”這麽晚還在曠野裏的人,一定是針對我們來的。


    我跟大膽使了個眼色,大夥都變得警覺起來。


    老趙卻不緊不慢的說,“沒事的,到了跟前你就知道了。”


    那點光亮像鬼火似的在曠野中閃動著,離的近了才看清楚,原來燈光是從一座小房子裏傳出來的。


    在廣闊的空間裏,那座小房子孤零零的矗立在那裏,一個人影被燈火投射在窗戶上,並來回晃動著。


    老趙不慌不忙的把驢車趕到房子的外麵,之後咳嗽了一聲,屋門吱呀的響了一聲,一名瘦削的年輕人從裏麵走了出來。


    他身材高挑,比我能高一頭,臉色發白,甚至可以說是慘白,就跟沒有血色似的。


    不過那雙眼睛卻是異常的有神,他看了我們幾眼,沒有說話,而是轉身走了進去,門卻沒有關。


    “他還是這幅樣子。”老趙苦笑著點點頭,示意我們進屋。


    老趙給我們介紹,說年輕人名叫小賈,這次跟我們一起出發。


    小賈點點頭,他身上的衣服非常幹淨,簡直一塵不染的。


    “就你們幾個嗎?”看到我們三個,小賈皺皺眉,很明顯他有些瞧不起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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