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驕毫發無傷,林宣提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些:“說吧,這次打架到底怎麽回事?”


    林驕的目光在謝玨身上晃了一圈:“這個嘛,我答應了別人不會說的,我們先進去吧,馮老師等了好一會兒了。”


    察覺到林驕的目光,林宣側目,跟著望向一旁的謝玨,問:“他威脅你?”


    祁嘉恒往前跨了半步擋住了林宣的視線:“謝玨不是那種會威脅人的人。”


    意識到自家二哥誤會了什麽,林驕連忙擺手:“沒,他沒有威脅我,我們倆沒有打架。不對,我的意思是,不是我們倆相互打,是我們倆把別人給打了……”


    說到後麵聲音漸漸地低了。


    “馮老師,你也聽到了,現在是林驕親口承認打了我兒子。”辦公室裏傳來尖銳的嗓音,“還有謝玨,他們倆一起動的手。”


    四個人進到辦公室,剛剛說話的王易媽媽坐在沙發上,正上下喘著粗氣。


    和王易身上的傷相比,謝玨那頂多算是擦破了皮。


    “王易媽媽你先冷靜一下,現在三家家長都到齊了,我們一起坐下來談一談。”馮老師道,“弄清楚事情的起因和經過,再討論誰是誰非。”


    看見來人,王媽媽翻了個大大的百眼:“半大的孩子算什麽家長......”


    她話說一半,對上祁嘉恒沉著的視線,忽然覺得這小孩身上氣場比一個大人還要駭人,不由自主抖了一下:“起因和經過重要嗎?事實擺在眼前,你看看他們把我兒子打成什麽樣了。”


    一旁的林驕聞言皺了皺鼻子:“怎麽不重要?難道我們會因為他長得難看而揍他麽。”


    本來還皺著眉的謝玨,聽了這話,眉頭兀地一鬆,深色眼睛裏閃過一抹笑意。


    王媽媽更生氣了:“看看,看看,這是什麽樣的家教才能教出這樣的孩子,這樣的學生就開趁早開除。”


    “我們林家的家教很好,我相信我弟弟不會無緣無故動手打人。”林宣脾氣柔和,唯獨家人是他的逆鱗,他看向自家弟弟道,“林驕,你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驕:“明明是王易找了一群校外的混混去堵謝玨,以多欺少還不讓人反抗?難道這就是你們王家的家教?”


    “我沒有。”一直低著頭的王易矢口否認。


    “我兒子從小就是個乖乖仔,怎麽可能認識那些小混混。”王易媽媽激動地甩手:“再說要真是一群人圍毆你們,你們怎麽可能毫發無傷?看看我兒子都傷成什麽樣了。”


    確實,比起謝玨嘴角的一抹淤青,鼻青臉腫的王易顯然更有說服力。


    “我外甥從小就學了一些防身術,別說是你兒子,就算再來幾個混混也不是他的對手。”


    人家都說外甥像舅舅,祁嘉恒和謝玨的長相隻有兩分相像,但身上散發的氣場卻十分相似。


    王易想到一瞬間想到謝玨砸上來的重拳,整個人不禁抖了一下。


    祁嘉恒看在眼裏:“既然我們雙方各執一詞,要不直接報警?”


    這次難得兩個人想到一塊,林宣跟著點頭:“我同意。”


    馮老師皺了皺眉,學生打架還報了警,傳出去對他們學校的影響可就大了。正頭疼著要怎麽解決這事,那邊的王易開口了。


    “媽,不能報警,要不還是算了。”王易扯了扯他媽|的袖子,都快哭了,實際上他一直在哭,隻是之前流的是生理性的淚水,現在則是害怕。


    警察那麽厲害,要是被他們調出監控,找到已經溜走的小混混,後果不堪設想。


    王媽媽看著自己兒子的反應,心裏哪裏還不清楚,又拉不下麵子,隻能繼續梗著脖子道:“算什麽算,報警就報警,誰怕誰。”


    “好,等警察來了調查清楚,如果是謝玨的錯,該拘留該賠償,我們家不會推卸責任。”祁嘉恒說完拿出手機,準備撥號。


    “算了算了,報什麽警。”王媽媽被拘留賠償幾個字嚇到,一把將沙發上的王易扯起來,“這次看在馮老師的麵子上就算了,小易,跟媽媽回家。”


    他什麽時候有這麽大麵子了?馮老師在一旁摸摸鼻子,心裏默默地想。


    “既然王易媽媽不打算追究,不如讓三個孩子寫份檢討......”


    但馮老師萬萬沒想到祁嘉恒極有原則。


    他沉聲道:“她不追究,我可沒說算了。”


    “小舅舅......”謝玨剛想說些什麽,有個女學生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馮老師,關於他們三個打架我有話要說。”


    她的出現,讓打架的三人瞬間變了臉色。


    林驕跟女生使了個眼色:“這事與你無關,你先回去。”


    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作為一班班主任,馮老師十分頭疼:“於薇同學,他們三個打架跟你有什麽關係?”


    於薇很快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於薇同學長得好,進校以來被同學們稱作班花,從軍訓第一天開始就桃花運不斷。


    其中最瘋狂的追求者要數同班的王易。軍訓完上課的第一天下午,王易在放學路上堵住了多次拒絕他的於薇,想要把人拖進巷子裏,被經過的謝玨撞了正著。


    王易覺得謝玨攪亂了他的好事,於是找了一幫校外的哥們,把午休時間出去買東西的謝玨堵在了半道上。


    林驕也是正好經過,聽見雙方爭吵之後又看到王易以多欺少,決定上去幫忙。


    王易堵人不成反被揍,還來找老師惡人先告狀。林驕和謝玨也是為了女生的名譽考慮,才選擇隱瞞打架的原因。


    “這都是你們在說,人多欺負人少是吧,有證據嗎?”王易媽媽打算來個死不認賬。


    “有。”


    林驕一個有字成功讓她傻了眼。


    他揚了揚手機:“我錄了音。”


    王媽媽:“......”人證物證都有,她沒法再抵賴。


    最後王易被記過留校察看,還要寫一篇三千字的檢討。雖然打架不對,但林驕和謝玨出發點是為了幫助同學,給予口頭警告一次。


    幾個人出辦公室的時候也到了放學時間,於薇跟兩人道謝之後就離開了。


    “今天的事謝了。”謝玨對林驕說。


    “該我謝你才對。”林驕努了努嘴,“剛剛要不是為了幫我擋那一下,你也不會掛彩嘛。”


    “這件事本來跟你沒關係。”謝玨道,“還有,剛才謝謝你幫我保密。”


    林宣和祁嘉恒站在一邊,看著兩人謝來謝去。


    “你……”


    兩個人同時說話,又同時停下。


    “你剛剛想說什麽?”祁嘉恒問。


    林宣笑笑:“沒什麽,隻是覺得一旦開始遇到某個人,好像就會經常遇到。”


    見對方眸子裏露出不解,他隻好解釋:“我其實是在給你打預防針,你想想,我們這兩次遇見都是巧合,所以下次別再覺得是我跟蹤你了。”


    “看來我那天的話讓你幡然醒悟了,決定不再做一個私生飯了?”又是教導主任般的語氣。


    林宣:“……”


    真的很想知道,這剛滿二十歲的小孩到底經曆了什麽。


    明明隻比林驕大四歲而已,看上去仿佛隔著一個世紀。


    不過私生飯是自己承認的,饞他身子那話也是自己說的,林宣想到這,覺得這事也不完全是祁嘉恒一個人的錯。


    “祁嘉恒,我並不是你的私生飯,那天的應援服確實是你的粉絲送的,我確實也是瑰寶的攝影師,那天同事的媽媽生病住院,我隻是來代班的。”


    “後麵饞你身子什麽的那些話,純粹是被你逼急了口不擇言。”


    林宣想了想又說:“當然你也可以認為我是在編故事,反正我隻解釋一遍,信不信由你。”


    他說完,那頭林驕朝他招了招手:“二哥,下課了,我們回家麽,馮老師說今天可以不用住校?”


    畢竟老師也怕他們打架打出什麽問題,在家裏萬一要就醫有大人陪著會方便很多。


    “不回家是想在走廊上繼續罰站麽?”林宣走過去拍他腦袋。


    林驕捂住自己的頭:“二哥,男生的頭是不能隨便摸的。”


    “怎麽,怕把你摸傻了?”林宣笑笑,“也對,我的傻弟弟智商可不能再低了。”


    “有你這麽損自家弟弟的麽。”林驕一張臉皺成了苦瓜,“對了,今天的事,記得回家千萬別跟大哥說哦。”


    “知道了,婆婆媽媽......”


    說話聲漸行漸遠,謝玨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微微出神。


    “他們兄弟的感情真好。”謝玨說完看向祁嘉恒,“小舅舅,你認識林驕的哥哥?”


    祁嘉恒淡淡嗯了聲:“見過兩次。”


    謝玨驚訝道:“才見過兩次就這麽默契,剛剛看到你們一唱一和地說要報警,我還以為你們已經認識很久了。”


    祁嘉恒忽然想到他媽媽說,他在抓周禮上抓住林宣不放。靜默片刻:“大概,也算是吧。”


    “啊,什麽叫算是……吧。”


    “沒什麽,先回家。”


    “哦。”


    “臉上的傷別被你外公看見,不然又得挨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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