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在原地,單手捂嘴,全然一副“嬌羞”的模樣。


    傅研生擠過層層人牆,氣場瞬間壓製住了他。


    要相信工作人員的化妝技術,他絕對看不出來。唐祁鎮不斷給自己心理暗示,終於挺直身子,勇敢地迎上了他的目光,笑著眨了眨眼:“這位先生……”


    “噓。”唇間突然抵上了一根冰涼的手指,傅研生替他擋住鏡頭,“你的飾品散了。”


    唐祁鎮不明所以地低頭,隻見傅研生修長的手指一扯,他胸口那個完好無缺的外科結瞬間變成了兩根線,可憐兮兮地耷拉下來。


    “這是外科結吧?正好我是醫學生。”傅研生又湊過來,近到唐祁鎮麥可以收到他的聲音,他的假睫毛能劃到他的臉。


    “my goddess of ntern?”他磁性的聲音被話筒放大。


    唐祁鎮覺得周圍都安靜了。


    傅研生居然在眾目睽睽下毫不掩飾地撩自己?更要命的是,他還真被吃死了。


    沒等他答應,傅研生便垂下眼眸,食指中指靈巧地勾住線頭,套圈、穿梭、收緊,不出三十秒就打出了一串外科結,垂在他胸口。


    他瞥了眼四周,側身半步把唐祁鎮送回鏡頭裏:“甜糖老師,我妹妹很喜歡你的作品,可以請你和她合影嗎?”


    “當然。”唐祁鎮恢複鎮定,把一側假發夾到耳後,“謝謝這位先生。”


    傅研生授意,擠回人群中。圍觀粉絲估計是被他剛才的騷操作秀了一臉,竟自覺往兩邊側身,給他讓了條道。


    很快一個小姑娘便走了上來,穿的還是自己三年前設計的處女作“水墨仙鶴”,在炫目的燈光下翩翩走來,當真如同鶴在雲中穿梭。


    看來是個老粉了。唐祁鎮定睛一看,發覺她眉眼間有些熟悉,還未反應過來,便聽她說:“甜糖太太我就是酒米,你的頭號小粉絲啊!”


    原來傅研生的妹妹就是她?唐祁鎮略微驚訝,上前搭住她的肩,朝傅研生那邊容不迫地拋了個wink。


    “謝謝太太!您簡直就是天使!”拍完合照,小姑娘激動得語無倫次。


    唐祁鎮抿嘴一笑:“高三加油。”


    小姑娘更開心了,就差沒提著裙子原地轉圈。


    “行了小媛,快點回來別纏著老師了。”傅研生在下麵嗬斥了一句。


    望著他倆走遠,唐祁鎮總算鬆了口氣——傅研生既然沒有多留,說明自己應該沒有露餡。


    大家似乎也忘了這個插曲,一切按原計劃進行。等到中午十二點,鴿場的攤位就到期限了。唐祁鎮從高度神經緊繃中解脫出來,長舒了一口氣。


    然而很快他就發現了另一個問題,他踏馬想上廁所了,而且是很急很急的那種,估計來不及跑回更衣室換衣服了。


    唐祁鎮在心裏罵了句髒話,便提著小裙子飛奔到最近的廁所。可就在他邁入熟悉的男廁時,腳步頓住了。


    他扭頭看了眼鏡中的“漂亮妹妹”,陷入了人生的大思考。


    雖然現在外觀上看起來是女生,但本質是男的,進男廁應該沒毛病吧?


    可要是等下出來的時候撞見人,豈不是全露餡了?


    “臥槽!”唐祁鎮急得直跺腳,但因為現在中場休息,人流量較小,見四下無人他還是一咬牙衝進了男廁隔間,艱難地解下裙撐,撩起過膝的長裙。


    解決完生理問題後他輕鬆了許多,趴在隔間門上聽了下外麵的動靜——好像沒有聲音。他又把門開了條小縫,朝門口張望了一番,確認無誤後推開了門。


    等老子回去換上男裝,還是這條街上最靚的仔!


    隨著門砰一聲打開,他自信滿滿地邁出了第一步,隨後眼神一晃,還未來得及反應便直直撞上了某人。


    “對、對不起。”他趕緊道歉,抬頭卻看了那個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輪廓。


    傅研生居然站在隔間外麵,像是在刻意等他。


    “學長?你怎麽會在這……”


    傅研生眉頭微蹙。


    當那個稱呼脫口而出時,唐祁鎮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何等大錯。


    “對不起我認錯、錯人了。”他大驚,提著裙子就想往外跑,剛巧門邊傳來一陣聲響,他身子一僵,便被傅研生攬著肩膀推進了隔間。


    馬桶蓋被合上,他被傅研生粗暴地摁坐在上麵。


    “你幹什麽啊?傅研生你你你給我放手啊!”唐祁鎮一屁股坐在了裙撐上,被塑料架子擱得生疼,難受地挪動身子,兩腿並攏了些。


    傅研生卻被他“嬌羞”的樣子勾住了眼神,勾起嘴角,手指擦著他金色的發絲劃過耳廓,擦著下頜線挑起了下巴:“現在沒認錯人了?”


    “咕咚——”唐祁鎮被迫與他對視,澀澀地咽口水,不停眨巴眼。


    傅研生看得心裏一陣熱。


    他化了眼妝,右眼角下貼著一枚小小的針筒,上挑的眼梢旁貼著兩顆亮鑽,每眨下眼光就閃到傅研生眼裏,像是打了針強心劑似的。


    擱在旁邊的馬燈中,火燭也在一下一下地跳動。


    傅研生的呼吸又急促了點,手往下幾寸勾住了鎖骨鏈,用指骨在他的喉結上來回摩擦。唐祁鎮很快就被捏得生疼,艱難道:“疼……你放手。”


    對方卻不以為意,繼續感受著掌心下他喉頭的每次滾動,俯身一點點湊上去,仿佛侵占了呼吸,便占據了他的全部。


    唐祁鎮沒有還手的能力,依舊軟著聲音求饒,嗚嗚咽咽的,每一聲都燒得傅研生身子滾熱。好在他今天穿了件長衛衣,下擺遮到了大腿,即使真的沒控製住旁人也看不出異樣。


    “學長,我快被你勒死了。”唐祁鎮艱難地吸了口氣,抬手扯了下他的衣袖。


    他的小花貓在玩火啊。


    傅研生失神地咳了下,放開他後退幾步,撞到了門上。唐祁鎮兜裏的手機合時宜地響了,他剛拿出來想接,又被傅研生一把搶過,直接掛斷了。


    “在這裏把妝卸了。”


    “你說什麽呢?”唐祁鎮摘下鎖骨鏈,清了清嗓子。


    “卸掉。”傅研生像是命令般的口氣,不知從哪兒掏出了瓶卸妝水,又拆了包卸妝巾,擰開瓶蓋就往他臉上抹。


    “你不要過來啊!”唐祁鎮見他氣勢洶洶,以為又是一頓猛揉,嚇得逃竄。


    “別動,不然傷了你。”他低聲警告,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動作卻無比生疏,就和洗臉似的亂擦,不過還是能看出其中的耐心。唐祁鎮怯生生看著他,總覺得他的眼神要把自己給解剖了一樣。


    “你怎麽在這裏?”


    “陪我妹妹。”


    唐祁鎮撇嘴:“我是問你怎麽會在廁所外麵?”


    ……該不會是跟蹤老子吧?


    傅研生選擇性失聰,戳了下他的臉:“閉眼。”


    “幹什麽啊?”


    “幫你把假睫毛拿下來。”


    唐祁鎮卻眥了他一眼:“你別動,我自己來。”


    他也沒卸過妝,動作比學長還粗暴,豪放地一通胡扯,疼得倒抽冷氣。


    傅研生站在一旁看他,覺得可愛又可笑。


    “還不如我來吧?”他又蹲下/身,換了塊卸妝巾幫他卸眼妝。唐祁鎮覺得假發戳在臉上不方便,用手攏著捋到了後麵,露出了泛紅的耳朵。


    傅研生舔了舔嘴唇,看他幾乎與平時無異的臉,依舊覺得口幹舌燥。其實在今天之前他都不敢承認自己可能喜歡上男生這件事。雖然從小到大也拒絕過不少女生,他都把原因歸為不合眼緣。


    唐祁鎮是他的意外。


    意外之喜。


    但傅研生又說不出好壞,細細想了想,總算冷靜下來。


    他把唐祁鎮從馬桶上拎起來:“可以了,出去吧。”


    吃過午飯後會場又熱鬧起來,走到外麵來往人流眾多。唐祁鎮想到自己的妝已經被卸完,嚇得往傅研生身邊縮了下。


    傅研生很快會意,脫下外套把他裹在裏麵。


    “你幹什麽?這裏是南方,二十幾度的天……”唐祁鎮掙紮了一下,卻被傅研生的手指堵住了嘴:“別忘了你還穿著小裙子呢。”


    !!唐祁鎮心虛,警惕地環視四周,不得已拉起傅研生外套的衣領,往他身邊靠了點。


    走到化妝間,他才探頭直視學長:“我去換衣服了。”


    傅研生點頭,一麵把衣服環在手上撫平褶皺,嘴邊笑意猶存。


    他遮遮掩掩地走進去,見其他兩位太太已經離開心才落地。編輯見狀問道:“你剛去哪兒了,打電話都不接,急死人啊。”


    “去了趟廁所。”


    “廁所?哪個……”


    “男的!”唐祁鎮幾乎是咆哮,抓起衣服衝進了更衣室,換上他熟悉的小t恤,頓覺重獲新生。


    編輯指了下屋外:“你剛才是不是差點露餡?那個帶妹妹來的男生是誰,你們認識?”


    “嗯。”唐祁鎮不置可否。


    “他長得很帥啊,眉清目秀,又細心溫柔。”


    唐祁鎮嘴角一抽:“像他這種人你們就該叫保安,什麽帥不帥啊,老子都要被他嚇死了。”


    “有什麽好怕的,我看你們站在一起可般配了呢。”


    “……”唐祁鎮再次無語。話說回來,他的編輯叫“一盤蚊香”,該不會是個小腐女吧?


    察覺此地不宜久留,他向工作人員道了聲謝,匆匆離開。沒想到傅研生還陰魂不散地杵在外麵,一出門兩人就碰上了。


    “你、你怎麽還不走?”唐祁鎮略微不耐煩,“不管你妹了?”


    “她去別的展區買同人了。”傅研生收起手機,又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他一番。


    唐祁鎮被他攔住了去路,僵持片刻,樓道裏響起了一個女孩的聲音。


    “哥我回來了,誒?這位是?”


    兩人四目相撞,隻聽傅研生淡淡道:“我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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