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艘諾亞號剛進入地球,才剛剛落地就看到諾亞一號出現在頭頂上,可是它並沒有在基地落下,而是準備往南方飛去。帕裏奧從監控屏幕上看到時,心底隱隱有不好預感,當他下星艦後看到不遠處的斯洛克跟猛虎等人正仰頭看著諾亞一號飛離基地。


    “怎麽回事?”


    帕裏奧走過來問道,同時心裏判斷著諾亞一號異常的回歸時間,他回程時也碰到其他文明的星艦了,為了躲他們,帕裏奧繞了半天,可據他所知,封郢他們是在他離開兩天後才擺脫外星文明的,僅是用半天就前後腳到,封郢這家夥到底做了什麽?


    “隊長,出任務了。”


    斯洛克死死盯著諾亞一號消失的地方,喃喃說著。帕裏奧心咯噔一跳,暗叫不好。


    “副,副隊,出事了。”


    夏江陽哽咽的聲音在諾亞一號響起,所有人心頭一震。


    按夏江陽的說法,兩個小時前隊長在霧中消失的同時被喪屍圍住,當時他們想去救,可是隊長下死命令,命令他們撤離。一眾軍官僅是遲疑刹那再衝進去時,隊長已經失蹤了。


    安德烈他們為了阻止喪屍過來,不得不把橋再次炸斷,而身在鎮中的其他人則退入學校中死守,現在學校周圍還是圍滿喪屍,喪屍進不去,他們也出不來。


    封郢腦子刹時一片空白,而後一字一句狠戾道:“我要活刮了它們。”


    充滿恨意的聲音讓夏江陽痛哭,他也想活刮了這些喪屍,可是……


    灰暗的天空中,龐大的星艦從遠方而來,陰影把瓊崖台小鎮籠罩,仿佛怪獸般要把整個小鎮吞噬殆盡。學校的民眾抬起頭,不可置信瞪大眼,而身在其中的千士已經哭出聲,是總元帥回來了,可是他們把閣下弄丟了。


    士兵們逼紅了眼,有的受不住的已經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星艦過於巨大無法下降,一艘飛船從天降,直接壓在廣闊的花田中,遊蕩的喪屍很快湧過去。站在教學樓的人驚呼,他們看到飛船緩緩打開,一個男人走出飛船,肩頭扛著把鉞斧。他們看到他帶著一眾士兵從飛船衝下來,如果殺神般對喪屍展開可怖的殺戮。


    封郢的心是冷的,他揮動著天鉞,喝令著士兵不計代價砍殺喪屍。他不是少傾,總想著自己一個人承擔起一切,總想著自己擔起更多,就能讓士兵傷亡更少,他總想方設法去避開士兵的死亡,可是戰爭,代表的就是死亡。


    五百人對戰二十萬喪屍,他可真想的出來。如果這五百士兵沒有防護服,他是不是準備一個人對戰二十萬喪屍?


    封郢在這一刻是恨的,恨末世,恨喪屍,恨這十萬民眾,恨這些兵,恨楚少傾,更恨的是自己。


    “副團長,打開門吧!”士兵哽咽著對上司開口,“副團長,讓我們出去吧!求求您。”


    “副團長,二營請戰……”


    “副團長,三營請戰……”


    站在跟前的士兵紅著眼,哭著請戰讓副團長差點受不住,垂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起,指尖刺痛手掌,逼紅的雙眼死死看著眼前的兵,重重‘嗯’一聲,他們把長官丟了,就應該由他們把長官找回來。


    校門再次打開,帶著傷心、憤怒的士兵一湧而出,即使已經很累,可是這一刻的他們的是無敵的。


    “我們也去吧!”校內一個年輕看著領頭的青年,同樣眼紅紅地,“我們也去把閣下找回來吧!”


    剛才在跟士兵們交談中,他們已經知道來求他們的人是誰,那是在末世撐起一片天的男人,他帶領著聯盟,護住了一億七千萬人,也是在他們即將撤離地球的時候,他力排眾議要過來救他們的人。


    領頭男人咬牙低吼:“走,社會主義從沒有放棄。”


    十年前,他們還是少年,還是高考生,一場末世天翻地覆改變一切。他們從選誌願、大談怎麽為祖國做貢獻到拿起刀與喪屍戰鬥不過瞬間,可直至今天他們也沒忘記當初最純粹的心。


    今天是士兵保護他們,但他們也可以返過來保護他們。


    撤退進入學校的士兵全部衝出來後,成長後的少年們也拿著刀棍從學校衝出來,一時殺聲衝天。


    末世後植物枯死,滿山的樹都隻剩下幹枯的樹枝,半隱藏在山腰上身著迷彩服的男人用力壓壓帽沿,半遮住臉上一道可怖的刀痕。刀痕從額角穿過眼尾到達臉頰,足足有一指長的刀疤上麵敷著青青的藥物。


    山腳下,持天鉞的男人帶領著士兵不斷砍殺。灰暗的天空沒有黑暗與光明,時間流逝也讓人難以覺察,唯一能讓他們停下的隻有一個可能,喪屍全部被屠盡。


    站在樹幹下的男下輕笑,低頭看著掌心,慢慢合起來,本色澤潤紅的指甲已經變成墨黑色。


    “封郢,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不僅是他在保護他們,他們也在保護他。


    對於曆史他從沒輕視,隻是他從沒想過在喪屍抓來時,身體突然如抽筋刮骨般痛,這股痛楚讓他微頓一秒,就在這瞬間喪屍已經成功在他臉上劃一道傷,他能來得的及就是抽出匕首變黑的外皮削掉,可惜這斷尾的決絕並沒能阻止他感染屍毒,早知道就不削了,本來隻是一條指甲痕,現在卻成指寬的傷疤,太虧了。


    看眼山腳下,士兵越來越多了,喪屍越來越少,可是死去的士兵也躺滿了地。


    他靜靜看著,聽著震天動地的廝殺聲,身影消失在枯木林中。


    他從來都不適合當一個將者,此刻楚少傾無比清醒認識到。


    天鉞直接把抓過來的喪屍劈成兩半,封郢猛然回頭,望向群山中的枯木林,心底湧上強烈的直覺。看眼戰場,經過長達快五個小時的廝殺,喪屍已經清的差不多了。士兵們雖然累,也快收尾了。


    “副團長,副團長。”


    “在。”


    “這裏交給你了,那些人,”封郢望向學校站在教學樓頂往這邊望的人,“一個也不能少,看好了。”


    他要讓這些人活著、記著,是誰用命換回他們的平安。


    “是。”


    封郢把天鉞往背後一甩,快速離開戰場。


    幹涸的土地,枯萎的樹木,無聲息的山林中除了風聲什麽也沒有。封郢從山下一口氣衝到剛才似乎見到人的地方,目光四處掃過,定在腳下。那是一點青色膏狀的東西,封郢蹲下用手指粘起放到鼻尖嗅聞,是傷藥。


    這裏喪屍不會上藥,人類不會上來,唯有的可能是他。


    封郢抱頭痛苦低吼一聲,粗喘著氣站起來,赤紅著眼開始滿山遍野地找他。


    “嗯哼!”


    枯死的大樹旁下,一個人影躺在地上蜷縮著身體不斷翻滾,口中溢痛苦的呻/吟聲。他全身發燙,筋骨細胞仿佛被萬蟻啃噬,他甚至能感覺到血液的流動的速度。


    屍變這麽痛苦嗎?


    楚少傾死死咬著的唇瓣已經溢出血跡,手指扣在肩膀上抓得血肉模糊,卻抵不過體身痛苦的萬分之一。冷汗不斷冒出來,打濕衣服,雙眼被逼得通紅,他在地上滾動兩下,再次痛苦叫出聲。


    臉上猙獰的刀痕再次裂開流出鮮紅血跡,如同血淚般。


    “少傾?”


    楚少傾覺得自己也許出現幻覺了,他竟然聽到了封郢的聲音,腦子暈暈沉沉地,他感覺到自己在被人抱起,幻覺這麽真實嗎?痛意微褪,他半張開嘴巴喘氣,睜開眼……


    “嗯!”


    痛苦再交襲來,楚少傾用力咬下去,這一次唇瓣的痛意沒傳來,他咬到的是一兩根手指。來不及認清什麽情況,楚少傾再次被卷入極度的痛楚中。


    封郢抱著痛得不斷翻滾的人赤紅眼,臉上溢血的刀痕更讓痛不欲生,他死死抓著楚少傾的手,不讓他再去抓已經血肉模糊的手臂,死死壓著聲道哄著:“少傾,不要抓了,不要抓了,痛就咬我抓我……”


    “封郢!”


    “我在,不要怕,我在這裏,不怕……”


    “痛!”


    聽著這聲壓抑的痛,封郢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下。他少傾多麽驕傲的一個人,可現在他在喊痛,痛得臉都扭曲了,聲音那麽無助。


    “沒事的,痛完就好了,沒事的,少傾,你要堅持住,我會找辦法治你的,你要堅持住……”封郢不知道是在安慰楚少傾還是在安慰自己,不斷的說著堅持,找辦法,可事實是,他根本沒辦法。


    “啊!”


    楚少傾痛得慘叫一聲,掙紮力量突然突然,猛然間就把封郢推翻出去,結實摔落在地,痛意在他在地上不斷翻滾,唇瓣被他咬得血肉模糊,此時的他,已經滿臉,滿身血。


    封郢赤紅眼撲過去快速把人再次抱起,趁他喘氣瞬間把手指伸進他嘴裏,剛才已經被咬傷的手再次流出血跡,怕楚少傾再次掙紮開,封郢另一隻手死死把人扣在環裏,腦袋按在他胸前,緊咬著牙關盯著灰暗的天空,封郢這一刻才發現,原來末世的天真的是黑色的。


    楚少傾的疼痛隔間時間很短,一波過去人還沒清醒,又痛得失去理智,他不斷想通過傷害自己來減輕身體內的痛苦,都徒勞無功,一聲又一聲的痛苦呻/吟變得沙啞,最後連聲音也出不來,隻能不斷抽氣。


    封郢心痛的眼淚直掉,他想告訴他,不要堅持了,哪怕你變成喪屍,我也不會放棄你,我會把所有科學家,醫生抓起來找出救你的方法。實在不行,我會一直陪著你,把自己血肉割下喂養你……


    他有一萬種勸說楚少傾放棄的話,最終都被他咬死咽回去,隻能抱著痛苦得抽搐的人,為他打氣。他相信少傾,同時心底恨恨想著,既然曆史一定要這麽走下去,那麽少傾一定能撐過現在,後麵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他也要找出辦法治好他。


    “少傾,答應我,不能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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