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動山搖,不過頃刻間,裂開的地麵仿佛被人從下麵掀起,樹林轟然倒塌,駕駛著懸浮車逃離的眾人對這突然變的事故根本來不及反應。


    “啊……”


    “啊……”


    一輛又一輛的懸浮車撞上突然倒下的大樹,大家驚叫起來。楚少傾來不及回頭看他們,一棵大樹從頭頂倒下,封郢緊急刹車拐開,卻撞上另一棵,連人帶車,楚少傾跟封郢從上麵滾下來。


    “隊長。”


    封郢伸手想去抓楚少傾,可是倆人甩下來時的距離太遠,沒能抓住,眼睜睜看著隊長掉下來,而他也砸在一棵樹上,瞬間暈過去。


    楚少傾掉下來時本能抓住明月,卻沒辦法跟受傷前一樣能以最佳的方式落地,身體狠狠掉在地上,胸膛仿佛裂開般,五髒六俯痛得楚少傾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人沒緩過來,地麵又開始激烈震動,楚少傾在地上翻滾,幾次想起來都沒成功,耳邊全是尖叫聲與倒塌聲,而後地麵慢慢恢複平靜。


    楚少傾緊閉著眼,手抓著明月,頭暈得厲害,胸膛更痛得喘不過氣來。喉嚨發痛,忍不住輕咳兩聲,咳出一口血。這下楚少傾反而舒服許多了,緩緩開眼,看到是是滿天的紅色極光,如血染般,紅的怵人。


    楚少傾輕喘著氣轉過頭,手撐在地上慢慢坐起來,扯得胸膛發痛,剛才掉下來後又滾幾圈撞到樹上,楚少傾判斷他還沒長好的肋骨應該又斷了。定神望向四周,一片狼藉,懸浮車隻看到兩輛,最可怕的是不遠處那條幾條裂開的地縫,最寬的達到半米左右,上麵卡著一輛懸浮車。楚少傾撐在地上的手緊扣在泥土裏,上麵青筋隱隱爆起,胸膛激烈起伏,情緒波動過大,再次忍不住咳起來,血跡從嘴角流出,染紅地麵。


    “少傾,”封郢從暈厥中驚醒,第一件事就是找隊長,幸好倆人距離不算遠,一拐一拐跑過來,卻看他嘴角全是血,心口一痛,慌亂把人抱進懷裏,抹去他嘴角的血跡,著急問著:“怎麽回事?傷哪了?”


    “沒事,”楚少傾握住封郢的手,勉強自己維持住聲音:“去看看,人齊沒齊,快去。”


    “好,你別急,”封郢抱起楚少傾,把人放到一棵大樹邊靠著:“有事叫我,我去看看。”


    “隊長……”


    “隊長……”


    還沒等封郢去找人,他們已經找過來。這群人裏麵大家多多少少受傷,可都沒隊長嚴重。美熙看到隊長胸前全是血時,哇聲哭了。她手臂臉都刷傷了,掉下來時身體砸在地麵上也痛的厲害,可現在看到隊長,她一點也不覺得痛。


    “別哭,”楚少傾被封郢半抱著站起來,伸出手伸去她眼淚,而後看向其他人,問道:“卡佩跟帕裏奧,還有小白呢?”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全是驚慌,楚少傾心一沉,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楚少傾問道:“艾倫,卡佩是跟你一車,伯利,帕裏奧跟你一車,怎麽回事?”


    倆人相視一眼,搖頭頭。


    艾倫內疚道:“懸浮車突然失控,我沒來得及抓住他,掉下來後,我又滾幾圈,再就起就不見人了。”


    “我也一樣。”


    帕利心裏同樣難受的厲害,他跟艾路的任務是保護隊裏的技術員,可是沒想到竟然把跟自己同輛車的人給丟了。


    楚少傾問:“小黑呢?”


    小黑會一直錄屏,剛才的情況肯定錄下來。


    “這裏,”夏江陽伸出手,小黑已經自動關機了:“小黑被砸了,我檢查過沒大問題,可能是內部傷到,正在自我修複。”


    氣氛變得壓抑,抱著楚少傾的封郢明顯感覺到隊長的不安,柔聲道:“放心,沒事的,沒事的。”


    “還不快去找,快。”


    封郢對站在原地的人吼道。眾人一個激靈,趕緊散開,一邊找一邊喊:


    “……卡佩……卡佩……”


    “……帕裏奧……帕裏奧……”


    “扶我去那條大縫看看。”


    楚少傾現在胸口痛得厲害,連說話都得壓著說,氣不能大喘。封郢把人打橫抱起,他是不讚同過去的,因為誰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餘震,可是又不得不去。沒想到倆人剛走出幾步,地麵突然又晃動起來,封郢腳受傷下盤不穩,抱著人倒下來。第一反應就是抱緊身上的人,利用地麵的晃動,把自己墊在下麵,緊緊護住。


    這次晃動的時間很短,不過三秒,是餘震。


    “哢擦!”


    倆人同時轉過頭看向發出聲音的地方,隻見那條半米寬的大縫裂得更開了,懸浮車晃動兩下,掉下去,完全聽不到聲響。


    沉默蔓延在倆人之間,封郢感覺到隊長的身體在輕輕顫動著。


    “隊長,隊長,沒有,找不到他們。”


    美熙被斯洛克扶著,一拐一拐過來,剛才餘震她倒下來傷到腳了。


    楚少傾被封郢拉著起來,看向其他人,大家都搖搖頭,沒找到。不約而同,大家看向那條半米寬的裂縫,心沉到穀底。


    “懸浮車呢?”楚少傾問道:“坐懸浮車找,範圍再大點。”


    “啊!”


    隊長話剛落,地麵又震動兩下,嚇得美熙大叫一聲。楚少傾一愣,猛然回神,不行,他們不能再呆在這裏,這裏如果還大的餘震,他們全員覆沒。


    楚少傾問:“還有幾輛懸浮車能用的?”


    肖回道:“七輛。”


    剛才找人時,經過懸浮車肖都會掃多幾眼,發現雖有些損壞,可這點損壞對於懸浮車來說不算什麽,唯一少的就是掉到裂縫的那輛。


    “去把車開過來,”封郢搶在楚少傾開聲前說道,現在的隊長在強撐,無論他的精神還是身體已經到盡頭。封郢心痛抱著壓著胸口喘氣的隊長,親親他額頭,說道:“你休息一下,接下來的事我來處理,好嗎?”


    楚少傾想拒絕的,不找到人,他不放心,可是還是抵不住暈厥,人倒在封郢懷中。


    封郢大吼:“肖。”


    肖連忙拿出聽診器放到隊長胸口,聽著裏麵混雜的肺聲,心跳聲,說道:“隊長內髒傷得厲害,如果不能急時救治,我怕……”


    “隊長會沒事的,”封郢打斷肖接下來的話,他抱起隊長,繼續道:“懸浮車有生命感應器,你們都忘記了?”


    大家心咯噔一跳,被封郢發寒的目光壓的抬不起頭,隊長不是軍人,忘記這點不奇怪,可他們是軍人,對一切的武器與駕駛工具都了然於心,怎麽也把這事忘了。


    “全整上車,繼續搜救。”


    “是。”


    大家飛快衝向懸浮車,重新組隊上車打開生命感應器。這東西當時是用來防野獸的,可誰也沒想到有一天會用來搜救自己的隊友。


    …………


    楚少傾這一覺睡得很久,等他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天黑,旁邊的火燒的劈啪響,火光照得人很溫暖。身上蓋著的是衣服,封郢的衣服。


    “醒了,感覺怎麽樣?”封郢連忙把人扶起來,把外套給楚少傾披上,端起一直溫著的熱水遞到他嘴邊,說道:“口渴嗎?喝口水吧!”


    “嗯,”楚少傾就著封郢的手喝兩口,看向圍坐在火堆旁的大家,心一沉,沒有卡佩跟帕裏奧,也沒有小白。不自覺伸出手緊扣住封郢的手,問道:“人呢?”


    大家低著頭,不敢看隊長,美熙眼眶紅紅的,她今天哭很多次了。一開始是找不到那兩人,傷心哭了。後麵是因為隊長,肖說隊長內髒可能有問題,否則不會吐這麽多血,可是這裏沒有儀器,條件有限沒辦法治療,這樣子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人掉下去了,人掉下去了……”


    “閉嘴!”


    封郢狠剜刮刮叫的小彩,握著隊長的手,咬牙道:“失蹤了。”


    從遇上楚少傾開始,封郢就發現這人對生命很看重,否則不會無數為救人把自己置於危險中。現在一次地震失蹤倆人,可想而知隊長心情。


    很安靜,除燒火堆裏發出的劈啪響聲,就隻有風聲。許久,正當大家快受不住這氣氛時,隊長從愣怔的表情恢複正常。


    “你們是怎麽找的?”


    “懸浮車有生命感應器,七輛懸浮車不斷飛行探測,都沒找到,”封郢握住楚少傾冰冷的手,慢慢搓著。帳篷被子全沒收回來,他們如今能保暖的隻有衣服:“本來還想繼續找下去的,可是震動又來了,隻能先離開。”


    楚少傾沉吟許久才轉頭看向小彩:“你說掉下去,掉哪去了?”


    小彩叫道:“縫裏,小彩看到了,掉縫裏去了。”


    “別信它說的,”封郢說:“我們都看過,沒看到有人,而且白熊這麽大,那個縫也裝不下。”


    “小白逃走了,小白逃走了。”


    “閉嘴,再開聲燉了你。”


    封郢噬人的視線嚇得小彩快速飛進陳楚瞳懷裏,直發抖。


    “抱歉。”


    陳楚瞳喃喃說著,低下頭,望著地麵紅了眼。沒人比她更相信小彩的話,它說的是真的。


    封郢雖阻止小彩繼續說下來,可是楚少傾明白這事很可能是真的。因為除了愛哭的美熙外,其他人也是眼角紅紅地,早在他暈過去的時候,他們已經哭過了。


    楚少傾是難過的,可是他哭不出來,他隻是感覺,似乎又回到了末世似的:“聯係上封上將了嗎?”


    “沒有,”封郢覺複隊長的身體越來越冷靜,伸出手把人直接攬懷裏,為他擋去身後的風:“我觀察過,也沒看到星艦過來,想來很大可能性,他們的信號也□□擾了。”


    約翰狠狠搓把臉,說道:“隊長,你還記得封上將上之前說過的大滅絕嗎?我覺得,它來了。”


    大滅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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