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艦航行一天一夜,第二天早晨到達諾亞一號自爆海域。時間已經過去一周,海平麵波光粼粼,海風吹起層層水褶,他們所期望見到的諾亞一號,早已經沉入海底之中。


    直播間此時也開啟了,卻不是觀眾,而是曾經出現過的幾名聯邦高層。一眾人默默看著平靜的海麵,情緒難掩。


    “將軍,地磁異常,我們必須要馬上離開。”


    士兵從艦內小跑出來,神色凝重,對封上將敬禮後,猛然看到甲板上全息出現的幾人,心咯噔一跳,挺直腰板,再次行禮。


    “還能堅持幾分鍾。”


    封褚問。


    “五分鍾。”


    這個星球的地磁太特別了,連聯邦最新型的星艦也被影響到。


    封褚看向全息,等待最高執行官的命令。


    令首的老人上前一步,沉聲道:“傳我命令,所有人麵對東方,以聯邦國祭之禮,默哀三分鍾。”


    國祭之禮,鳴笛降半旗,軍人脫帽,平民默念聯邦讚歌。


    不過十秒,巨大的鳴笛聲響徹雲霄,知情的泣不成聲,不知情的也心情沉重。


    他們在送別,送別帶給人類延續的最偉大創世者。


    三分鍾過後,默哀結束,士兵們帶上軍帽,星艦乘載的三千八百名士兵抬頭挺胸,腳根一磕,向著東方海域——敬禮!


    星艦緩緩升空,進入太空之中。


    蒼茫、了無邊際的宇宙中,遠處的星空仿佛鑲在太空幽深的深處,炫目而神秘,楚少傾背手而立,站在窗邊,左手是小明月,右手是小美芯片,神色凜然。


    此時聯邦,關掉直播間的七位高層依次坐下。在這裏除總統外,軍方四人,兩位元帥,兩位上將;上議院、下議院各一人,司法一人。


    “人,我們軍方已經抓捕,再過一個星期即將回到聯邦,不知道司法院可做好準備。”


    開口的是一名將軍,名叫卡佩,歐洲麵孔,高大強壯,眼底帶出陰戾。


    “已經通知有關人員待命並對注有諾亞一號相關憲法進行研究,隻要人回來,馬上可以開庭,隻是證據方麵還要軍方多費心。另外此次審判,我建議秘密進行。”


    司法院長是一名老頭,盯著桌前的文件微眯起眼,細細看著。


    “不行,此事必須向民眾批露,我們已經瞞了他們三千二百年,他們作為聯邦的罪人,本應受到全民審判,才能慰藉創世總統的在天之靈。”卡佩將軍直接拒絕。


    “我不建議立刻開庭,畢竟證據還不足,另外卡佩將軍所謂的全民審判是想審判誰?別忘了,諾亞一號失蹤時,是誰在任職。”


    赫瀝,將銜。戴著一副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溫文爾雅,他血脈偏東方,有著東方特有的神秘氣質。


    他話剛落,氣氛刹時怪異起來。


    諾亞一號是在第二任總統剛宣布就職時不見的,他是第一任總統指定繼位人。如果要追溯起來,不但第二任總統,就是這三千二百年來的聯邦所有總統,都將受到全民審判。


    “赫將軍在偷換概念嗎?”卡佩冷笑,一拳砸在桌子上,氣憤道:“諾亞一號如果不是他們,怎麽會自爆?至於證據,封上將傳回的文件就是。”


    封上將到達沒多久前方,諾亞一號自爆主要原因就傳回來,當看到是因為一隻熊時,眾人氣得眼都直了,一隻熊,就因為一隻熊,毀了他們找尋三千二百年的諾亞一號。


    “既然如此,主要負責人應該是那隻熊。”


    “一隻畜生……”


    “好了,”總統打斷倆人的爭吵,繼續道:“今天先這樣吧!封元帥留下,其他人散會。”


    總統下令,眾人隻得聽眾。


    總統沉吟片刻,問道:“元帥怎麽看?”


    “一切按憲法來,隻是我不建議公開。”


    聯邦臉麵是一回事,第二任總統的聲譽可不能毀,他是跟隨創世總統的部下,也是為人類延續作出貢獻的人。另外,一旦諾亞一號自爆地點暴露,在星際上將會引起多大的轟動?對於其他星際文明來說又意味著什麽?又會帶來怎樣的蝴蝶效應?這些都是不可估計的。


    “我有個想法。”


    “總統請說。”


    “阻止這場審判。”


    總統的話讓封元帥有點意外,等待著總統繼續說下去。


    “布魯塞星球我們一直邊緣化的原因不過是因為它的特殊性,自發現這個星球以來,就曾捕抓過幾次時空異常,曆史上秘密進入這個星球的幾支部隊都曾監測出屍毒,它一直是個迷,”總統看向封元帥:“或者這次我們可以讓他們將功贖罪,再次深入布魯塞恐龍大陸,找出原因。”


    “總統是想救他?”


    封元帥馬上猜出原因,以如今軍方的怒氣,楚隊長回來凶多吉少,無論如何,他都將會被當成主要負責人,被訂死在審判席上,很難找到出路。


    封郢跟西澤雖也會受到懲罰,可是以他們倆家背景,判決時多少會有所顧慮,單是這點,已經能讓他們免除更重的刑事責任。加上都是自家孩子,再怎麽正直,又怎麽會沒私心。


    “他很特別。”


    總統承認了,封元帥很意外。正想說什麽,總統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封元帥。


    “不覺得太巧合了嗎?”


    封元帥震驚看著這張照片,久久無法回神,眼眶瞬間濕潤,笑道:“聯邦不滅,創世者永存。”


    這是一張舊照,麵孔熟悉的讓人高興。


    “時空,是奇妙的東西,”總統笑道:“元帥,還記得聯邦讚歌裏麵的最後一句嗎?”


    跨過漫長的光年,你我在此相遇。


    “這句話是創世總統在讚歌後麵加上的,我一直覺得是他留給我們的警示。”


    總統微眯起眼,仰著看著窗外的星空,所有的一切,隻能等待答案。


    ……


    楚少傾被封郢叫醒時,正迷糊做著夢,伸手抓住在眼前晃的豬蹄,狠狠咬下來,慘叫聲響起,接著就是在口腔中漫延的血腥味。


    “隊長!我做錯了什麽,昨天你甩我一巴,今天咬我一口。”


    封郢趴在床邊,用手指戳戳隊長的臉,被警告的眼神掃過,蔫蔫收回。


    什麽時候,才能光明正大戳隊長啊!


    楚少傾頭痛坐起來,他又夢見自己餓死前的場景了,現在特別想吃東西。


    “走吧!去飯堂。”


    “七點才吃完晚餐,現在八點。”


    “有問題?”


    “沒有,”封郢連忙搖頭,說道:“大哥找你。”


    楚少傾點點頭,披件外套往外走,兩名士兵立即跟上。封郢跟在楚少傾身側,亦步亦趨。來到封褚的辦公室,封郢還想跟進去被擋在外麵。


    封郢本能想闖,想到大哥昨天那巴掌,臉隱隱發麻。


    “隊長,如果他要對你做什麽,你大喊,我馬上衝進去。”


    楚少傾:……


    辦公室裏的封褚:……


    “封上將,你找我有事?”


    關於諾亞一事情為何會自爆,楚少傾已經解釋過,不知道他還有什麽要問的。


    “有人想見你。”


    封褚從辦公桌後走出來,帶楚少傾走向一側,打開手上終端,兩名老人出現。其中一名年紀較老,麵目跟封上將有點像,另一名較年輕的跟西澤有點像。


    楚少傾當即確認兩人身份。


    “幸會,楚隊長。”


    封元帥有點激動,忍住想上前的腳步,笑嗬嗬點著頭。


    “幸會,封元帥。”


    楚少傾沒懂他的激動。


    “我是聯邦的總統,幸會,楚隊長。”


    “幸會,總統,”這位就比上位沉穩許多了:“不知道兩位找我什麽事?”


    倆人相視一眼,封元帥開口道:“布魯塞大陸一直有個秘密,自聯邦發現它後,這個秘密就一直存在,沒有解開。”


    楚少傾點點頭,請他們繼續,接下來他聽的就是聯邦關於時空與喪屍毒的各種記載,聽到倆位說希望他能深入布魯塞大陸尋找真相時,楚少傾有點意外。


    “諾亞一號的事……”


    “我們自會解決。”


    總統回道,這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告訴民眾,議院是他管製,軍方封元帥站他這邊,至於另一名元帥及他的派係,要擺平不難,前提是楚少傾不能進入聯邦管轄星球之內,否則要保很難。


    “三千二百年,你們聯邦無數軍隊進入都沒能挺進到深處,你覺得我可以?”


    “不確定,所以這隻是選擇之一,選擇之二是回聯邦受審。”


    總統看著這張熟悉的臉一陣恍惚,真像啊!


    楚少傾評估著倆人的話,從諾亞一號自爆開始,他就有一定的心理準備,現在有活路給他選,他當然不會拒絕。


    “其他人呢?”


    他進入布魯塞大陸了,美熙她們豈不是承擔所有罪名?


    “我能擔保他們的刑期在十年之內。”


    “她們是無辜的。”


    楚少傾迎視著總統的目光,向來平談的眸子帶上薄怒。


    “楚隊長,這是第二任總統製定關於諾亞一號的憲法,即使是我也無法更改,這已經是我為你們爭取到最好的結局。”


    “那我回聯邦受審。”


    “即使你回去,也隻擔起你這部分,他們的刑罰也無法更改,除非……”


    “什麽?”


    “除非他們跟你一起進入布魯塞大森林。”


    “不可能,”楚少傾微眯起眼,淡淡的視線放在聯邦總統身上,嘴角笑意微勾起,看起來帶絲邪氣,迫人的氣勢壓出來,聯邦總統一驚,心底不由發噤,他說:“此事聯邦不應承擔一部分責任?”


    “我們遺失了,可破壞它的是你們。”


    總統擦擦額頭的汗,讓他對著這張臉討價還價,覺得壓力山大。旁邊的封元帥很理解,遞上一片紙巾。


    楚少傾看著倆人,直到總統都忍不住伸手扶桌子了,才道:“隻有我一人進入?”


    “不,我們會提供一支隊伍給你。”


    “明天我給你們答案。”


    十年,先不說封郢與西澤,美熙菲碧她們是女孩子,十年的青春,將會毀了下半輩子。


    談話到此為此,全息消失。封褚心情複雜看著楚少傾離開,返回辦公桌前,開始收搜起布魯塞大陸信息。


    楚少傾剛走出門,看到的就是倒地的兩名士兵與神色淩厲的封郢,要哭不哭的西澤。


    “叫上美熙,我們到那邊說。”


    楚少傾留下這句話離開。


    五分鍾後,幾人來到菲碧病房。


    “有件事,我必須讓你們知道,關於諾亞一號事件處理結果。”


    楚少傾話出,美熙她們心咯噔一跳,臉色‘刷’白了。


    “封郢跟西澤已經知道,我也不瞞你們。 ”


    楚少傾說的並不複雜,無非兩個選擇,一個是回聯邦受審,一個是跟隨他前往布魯塞大陸。


    “我跟隊長走。”


    斯洛克等人不約而同說道。


    “可能會死。”


    楚少傾提醒美熙跟斯洛克。


    “反正我是個孤兒,”斯洛克撇撇嘴,說道:“我覺得現在的生活很充實、很好,隊長,我不想坐十年牢。”


    “我也不想坐牢,”美熙忐忑道:“隊長,帶我吧,我一定不拖後腿。”


    “我……”


    “你們稍後再說。”


    楚少傾掃眼西澤跟封郢,看向菲碧。五人中,隻有她沉默,眾人目光不由看向她。


    “隊長,我不敢去,我怕死。”


    菲碧垂下眼,許久眼眶發紅掉下眼淚,緊咬著唇瓣,無聲哭得渾身顫抖。


    “沒事,我理解。”


    “隊長。”


    菲碧從床上撲過來,楚少傾幾步上前,擋住她。她腿雖保住了,可因傷著骨頭,至少要一個星期才能痊愈。


    菲碧撲在隊長懷裏,大哭。


    許久,安慰好菲碧等她睡著後,眾人離開。


    “隊長,菲碧她肯定是因為她叔叔,她……”


    “我知道,”楚少傾打斷美熙為菲碧辯解的話語:“都回去休息吧!”


    楚少傾說完,往封褚辦公室,剛到就看到封褚正怒火中天看著躺在地上的倆名士兵。


    “他們打暈的,”楚少傾指著西澤跟封郢,毫不猶豫把他們賣了,而後說道:“麻煩封將軍聯係一下聯邦總統。”


    封褚明白楚少傾已經做出決定,點頭,請他先進辦公室,而後轉頭對倆人說道:“遲點再跟你們算帳。”


    封褚剛進去,兩條尾巴也跟了進來,反正都要被收拾,再出格點也無妨。


    封褚打給的是他爺爺,封元帥。才響起來,就被接起,倆位果然還在一塊。他們看到齊齊出現的西澤跟封郢也有點意外。


    “決定已經出來,除菲碧外,他們都將跟隨我入布魯塞大陸。”


    “那很好。”


    “我隻有一個要求,菲碧無罪。”


    “好,隻有一個人,我答應,但她必須舍去現在的姓名,成為另一個人。”


    楚少傾點頭應下,與十年相比,這個結果算是讓人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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