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熊潛水而遊,剛離開懸浮車沒多久,倆人就感覺到水流隱隱爭促起來把他們向著另一個方向推,本能要掙紮,猛然想起隊長說過要順著水流走。


    “小白,小白,這邊……”


    兩人一熊都用藤蔓綁在一起,留出約兩米自由長度。水流急促起來,白熊變得害怕,嗷嗷叫著,四肢胡亂揮動,想抗拒逆向水流,這一掙紮也影響到其他倆人。被水流與白熊撕扯著,藤蔓勒得腰間生痛,在水中沉浮,幾次差點嗆著。


    “嗷嗚,嗷嗚!”


    “小白,別怕,隊長說了順著水流走,小白。”


    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本來體力就不行,又累又怕,西澤撇著嘴,眼眶都濕了。


    “它不聽的,找隊長。”


    斯洛克擦把臉,甩開水,打開手環通訊,一接通馬上說道:“隊長,小白被逆向水流嚇到了。”


    “把聲音外放。”


    嘩啦的水聲跟白熊的恐懼聲清楚從楚少傾手環傳出,現場幾人及直播間觀眾都聽到,揪著心,卻不約而同安靜,在心底祈禱白熊快安靜下來。


    “隊長,好了。”


    “小白,小白,聽到嗎?”


    外放的聲音在迷霧中被小女孩歌聲掩去不少,可在掙紮的白熊聽到了,嗚嗚叫著順水流來到斯洛克身邊,抓起斯洛克的手,對著手環嗚嗚直叫,無比委屈。


    “小白,別怕,等下我就過去。聽話,跟著他們走,等回來了,給你吃好吃的烤肉。”


    “嗚嗚!”


    白熊腦袋一歪,似乎疑惑小人的聲音為什麽從這地方傳出來。


    “小白,真乖。”


    清冷而熟悉的聲線讓白熊安靜下來,習慣性用頭去拱,半道上發現這小人兒長得不一樣,直接甩開,完全無視被自己鋒利爪子抓傷流血的手腕。


    “包紮一下吧。”


    西澤看斯洛克手腕全是血,著急往身上掏,想掏出點東西給他包紮,卻完全沒找到。


    “沒事,走吧!”


    好不容易白熊安靜下來,最要緊是先找到幽靈船。


    重新下潛順著水流飄,除偶爾出來呼口氣,他們幾乎都在水下順著水流走,水流時急時緩,白熊也不安分,水一急,它就燥得嗷嗷叫,總要聽到隊長的聲音才安靜下來,斯洛克都覺得他們這一路什麽東西也沒碰到是被白熊嚇跑的。


    “斯洛克,看。”


    從水裏浮上來喘氣,西澤轉頭,驚呆了;隻見前方一艘深灰金屬組成的大型艦船出現。艦頭是子彈形,艦身是四方長形。它走的很慢,仿佛垂暮的老人。有十米之高,屬於密封型,頂上張開六大塊翅膀形狀的東西。這類艦船一般可上空下水,隻是它外觀跟現在的聯邦各類艦船設計有所差別,西澤從小混在這些軍用民用的星艦、飛船中,很清楚知道,它應該不屬於現在聯邦任何退休或在役的艦隻,隻是,它給西澤感覺很熟悉,好像在哪見過。


    西澤心瘋狂跳動起來,他總感覺這艘艦船對他很重要,甚至於聯邦而言,也是很重要的存在。西澤盯著這艘艦船移不眼,眼淚不受控製湧出來,手指微微顫抖著……


    “發什麽呆,走了。”


    眼前這艘船唱著歌,緩緩而去,斯洛克拉西澤一把,向著艦船遊去。突然出現這艘艦船也讓斯洛克驚訝,不過他想得沒西澤多,隻是有點意外,他以為幽靈船會是商船,沒想到竟然是軍艦。


    西澤抹把眼淚,跟著斯洛克奮力遊去,無論如何,一定要追上。


    十米距離並不遠,可他們已經體力透支,遊得艱難,幸而這艦船走得慢,也很快追上,隻是怎麽上去是問題。


    “呼,隊長,我們找到了,幽靈船是一艘軍艦。”


    斯洛克的聲音從手環傳出,無比緊張等著消息的大家歡呼起來,美熙跟直播間一些感性的人都哭了,是軍艦,是軍艦。


    “不過好像上麵沒人,這艘軍艦是密封形的,我們目前還沒找到地方上去。”


    “你們先找個地方靠好,我們沿著藤蔓馬上過去。”


    懸浮車上所有藤蔓都已經用上,如果軍艦再飄遠,藤蔓就不夠用了。


    “好,我們……”


    “斯洛克,小心……”


    “……咕嚕咕嚕……”


    西澤突然大叫一聲,接著斯洛克的手環傳出水咕嚕聲,失去聲音,所有事情發現不過一瞬間。


    [怎麽回事?怎麽了?是不是遇上危險了?]


    [天啊,不會是什麽水怪吧!隊長,快去救他啊,他可是你隊員來的。]


    [隊長受傷了,手臂還有血,副隊還發燒,剩下兩個女孩子……]


    [什麽意思?是想不救嗎?斯洛克跟西澤可是隊長叫去。]


    [我沒說不救,隻……]


    “小黑,關聲音。”


    楚少傾話落,直播間馬上安靜下來。


    “美熙戒備後方,菲碧照顧副隊,出發。”


    楚少傾抓起藤蔓,啟動懸浮車,向著斯洛克他們開去,由於要顧慮航向,懸浮車開的並不快。而此時另一處的倆人一熊已經陷入戰鬥中。


    一條長約一米五的凶惡擬鰻鮫聞著血腥味,張開血盆大口向斯洛克衝過來,速度之快,讓人驚心。


    “斯洛克插它臉。”


    西澤大叫,剛才這條擬鰻鮫潛伏在艦底下,它撲出來時,正向著手腕流血的斯洛克,西澤一腳把斯洛克踹進水底,避開。揚著刀想從它身側紮下去,沒想到被它強有力的尾巴甩了一臉,差點暈過去,緩過神來,就看到這條擬鰻鮫又向著斯洛克撲去。


    斯洛克跟西澤的距離很近,一米五長的擬鰻鮫甩開西澤,揚著扁扁、帶著皺紋的腦袋,張大嘴巴咬下來時,斯洛克就在它嘴下,長排銳利的牙齒讓人發寒。


    死亡如此接近,就跟那次被蝙蝠鳥襲擊一樣,可這次,沒隊長救他,攥著刀的手在發軟,他想舉起來,想把它切成碎片,可是身體抖得厲害,手抖得厲害,湖水也變得冰冷……


    “嗷嗚!”


    嚎叫衝天響,高大的白色身軀撲過來,一口咬在擬鰻鮫身體上,瞬間提起來,再狠狠壓下,鮮紅的血濺出來,染紅水麵。


    斯洛克,像個男人。


    斯洛克西澤,你們什麽時候才能成長起來,為什麽總是隊長跟副隊受傷。


    腦海中,回蕩起隊長還有直播間觀眾說過的話。仰頭看著在白熊嘴裏掙紮的擬鰻鮫回不過神,甩落的血染紅他的眼……


    擬鰻鮫身軀很大,白熊咬住它脊背也不過隻咬到三分之一,身為海中最凶猛的捕食者,除了牙齒,它的力量也很可怕。在白熊爪子撓過來之前,它尾巴用力甩到白熊臉上,巨痛讓白熊嗷叫一聲鬆開大嘴,擬鰻鮫掙脫開,落在水麵上——


    一道身影撲過來,手指以風馳電掣的速度插入擬鰻鮫的眼睛裏扣住,他大叫著,哭著,揚起手上的刀,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紮在擬鰻鮫的勁間:“啊啊啊,殺了你,殺了你……”


    西澤呆了,突然發瘋的斯洛克讓他打個寒噤,不過沒時間多想,掙紮中的擬鰻鮫已經把斯洛克甩了出去,狠狠砸在艦身上。西澤被擬鰻鮫尾巴甩得腦震蕩還沒恢複過來,忍著暈厥,手起刀落斷掉藤蔓,撲向掙紮的擬鰻鮫,迎著它張開的大口,掏出激光槍抵住它上顎扣下扳機——


    “嘩啦!”


    強烈的激光束從上顎穿透大腦,擬鰻鮫重重摔在水麵,尾巴僵硬顫動著,慢慢沉入水底。


    “斯洛克!”西澤隱隱想吐的衝動向斯洛克遊去,抱住往水下滑的斯洛克,著急問道:“你怎麽樣?”


    “隊長——”斯洛克半垂著眼簾,蒼白著臉對遠處虛弱笑著,喃喃自語:“隊長,隊長,我殺了它了,殺了它了……”


    湖麵染得通紅,仿佛連白茫茫的霧也染上了紅色。斯洛克跟西澤虛弱抱在一起,看著遠處緩緩而來的懸浮車笑。


    而此時的倆人,震驚了所有人。斯洛克靠在艦身上,慘白的臉帶著幾滴血,手緊抓著一把短刀,刀身與手腕紅的刺眼,他在看著隊長,眼睛眨也不眨,卻仿佛隨時會暈過去。西澤抱著他,半邊臉發紅,像被人一板子甩在上麵似的,也是一臉虛弱的樣子。


    倆人都在看著隊長,目光閃爍著期待的光芒。等隊長開著懸浮車來到,他們異口同聲說:“隊長,我們殺了一條擬鰻鮫。”


    擬鰻鮫,又名皺鰓鯊,最原始的鯊魚種類之一,據話是史前物種,擁有300顆、超過25排的銳利牙齒,海中最凶猛的捕食者,以鯊魚為食。


    楚少傾蹲下來,對他們伸出手,笑道:“很厲害,這次幫大忙了。”


    斯洛克紅著眼,笑了,伸出手就著隊長的手爬上懸浮車,躺下來,蜷縮起身:隊長說,他幫大忙了。


    西澤也爬上來,看到狹小的懸浮車躺了倆人,走到車沿坐下,曲起腳,把頭埋在膝上,一動不動。


    滿車傷兵,直播間的觀眾跟美熙哭得越加厲害。


    [哇一聲哭了,倆人看起來好累,還受了傷,可惡的擬鰻鮫,隊長,燉了它,燉了它。]


    [天啊,是擬鰻鮫,這東西可不是普通人能殺的,厲害了。]


    [原來聲音是從這地方放出來的嗎?太嚇人了。]


    [話說,軍艦怎麽會放兩隻老虎。]


    [隻有我好奇這裏怎麽會有軍艦嗎?從我出生到現在快三十年了,可從沒聽過聯邦軍艦遺失的情況,哪怕在太空遇險,也會被回收回來。]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這時必須軍方了。]


    [隻有我一個人好奇這艘軍艦的熟悉感嗎?我在哪裏看過,到底在哪裏呢!]


    直播間好奇,也沒人能回答這問題。軍艦還在慢慢移動,沒有傷心的時間,楚少傾讓美熙菲碧照看倆人情況,開著懸浮車繞,他們必須找到上去的地方。


    [怎麽辦?沒有階梯,怎麽上去?]


    [啊啊啊,辣雞幽靈船,快把伸縮梯放下來,快點。]


    [這是防禦型軍艦,隻能從裏打開,外麵是無法進去的,別想了。]


    [一看門外漢,為了避免意外,這種大型軍艦甲板上都有安全梯的手動裝置,問題是,誰能上去,能不能找著。]


    [他們不能再在懸浮車上飄了,怎麽辦啊!有人想到辦法嗎?]


    懸浮車經過這兩天急馳,能源幾乎耗盡,現在唯一能救他們的就是這艘軍艦。現在這群人還討論那些不著道的問題,看得其他人著急的要死。


    “隊長,真上不去嗎?”


    美熙仰首看著把她們籠罩在其中的巨型星艦欲哭無淚,全是金屬,除每隔一段距離出現的緊閉窗口跟用特殊玻璃製成的半透明指揮室,就是艦尾出現的一個甲板,可那地方太高了,也爬不上去啊!


    “也不是沒可能。”繞著軍艦轉一圈,楚少傾本想著會不會有階梯,看來他想多了。沒了指望,楚少傾觀察起其他東西,艦尾出現的甲板上麵有欄杆,或者可一用。


    “什麽意思?”


    “爬上去。”


    楚少傾的話讓所有人驚訝,這麽高爬上去,怎麽爬上去?


    [這隊長是想上去想瘋了嗎?怎麽爬,你以為你是壁虎啊!]


    [爬上去也沒辦法生存吧,最多在甲板上呆著,也進不去。]


    [就是,修仙呢!]


    [滾,哪來的東西,現在是什麽情況,抖什麽激靈,不幫忙就算了,嘲笑誰呢?]


    [信隊長,得永生。]


    直播間嚷嚷地,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被罵得狗血淋頭。


    楚少傾拿出兩把激光槍、兩把短刀綁在三根藤蔓上,顛顛,覺得重量還行。把懸浮車速度調得與軍艦相當,拿著綁著幾樣東西的藤蔓開始轉,速度慢慢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在歌聲中,都能聽到它轉動時帶出的“嗚嗚嗚”風聲。


    看著隊長的動作,大部分人都懵了,這是在幹什麽?


    還沒想明白,隻見仰首盯著甲板的隊長突然把手上的藤蔓往上拋,如靈活的蛇般,藤蔓嗖一下向著欄杆飛去,到達時,仿佛有了生命般從杆上穿過順著空位往下鑽,滑下來鐺啷打在艦身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楚少傾把藤蔓往上送,受重的一頭慢慢垂下來,不過一會兒,激光槍短刀回到楚少傾手中。


    三根藤蔓卡在欄杆上折起來有六根,當初選藤蔓時,楚少傾就是選韌勁最好的,這樣爬上去,不怕斷。


    “誰先來?”


    “我上去吧!”西澤先緩過來,走到隊長旁邊:“我對軍艦熟悉,如果在上麵找到手動裝置,就能打開安全梯。”


    西澤現在看左邊臉色比剛才好,看右邊臉比剛才還慘,腫起來了。


    楚少傾看眼斯洛克,見他已經坐起來,手上的傷口也抱紮好,想來也已經緩過神。


    六根藤蔓,其中一根綁在西澤腰上,一頭在隊長手上。另四條被他抓著往上爬。


    腳抵著艦身,手拉著藤蔓,要上去並不難,十米不過四層樓高左右,就是軍艦在水中飄久了,長滿苔蘚,很滑,西澤幾次踩空腳,不過到底上去了。


    看著西澤進到甲板,消失在視線中,眾人呼吸不由緊張起來,如果能找到手動裝置最發了,如果找不到,其他人努力點能上去,白熊怎麽辦?


    “隊長,找到了。”


    西澤大吼一聲,隻見厚重的艦身微微震動起來,從甲板沿伸至下麵的光滑金屬艦身慢慢移開一條縫,一米寬的安全梯緩緩出現。直播間瞬間歡呼起來,美熙跟菲碧高興的抱在一起叫,連燒得暈睡的封郢也醒了,燒得全身發軟的人爬到隊長腳邊,抱住。


    灼熱的體溫透過布料傳來,楚少傾低頭,伸出手揉揉他腦袋,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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