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被叫到了名字,紀陽似乎嚇了一跳,飛快將頭埋了下來,悄悄攥緊了自己的衣角。


    “……你們認識啊?”剛才動手的女客突然開口,虞冰回過神來,微微頷首:“我們是高中同學。”


    紀陽看起來比記憶裏清瘦多了,身高倒是沒怎麽變……而且看起來十分的憔悴,是總被人虐待的關係嗎?。


    如此想著,虞冰沒有隱瞞兩人曾經的關係,這讓紀陽有點意外的抬頭,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又被那女人狠狠一瞪,畏懼的縮了下脖子。


    “認識一下,我叫薑彤。”女omega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有點驕傲的介紹道:“我丈夫陳文傅因臨時有事來不了,又不想錯過這次的機會,便由我代勞……”


    虞冰自然聽過這個名字,甚至還有些熟悉……因為這原本是紀陽的男友。


    想到這裏,他下意識瞥了眼幾乎要將腦袋埋進地裏的青年,內心歎息一聲,轉頭跟薑彤客套起來……


    但總是站著也不方便說話,虞冰就將兩人帶到有座位的地方,明明有三個位置,紀陽卻不敢坐,虞冰看他站在一邊畏畏縮縮的模樣,心裏總是有些過意不去,說話間多少有些分神。


    倒是薑彤一直在打量他……一個信息素是頂級alpha,不管在哪裏都是視線的中心,何況虞家近些年一度低穀,最近卻又逐漸走高後,才被爆出和遊家聯姻,簡直處於輿論的中心。


    說起這個……其實那位因為二次分化的遊家少主還要更勝一籌,薑彤一邊想著,目光落在了對方戴著戒指的手上,掩嘴笑道:“看來您和夫人的感情十分不錯啊,怎麽不考慮要個孩子呢?”


    結婚大半年卻無子嗣,這在商業聯姻裏是極為罕見的,何況又是匹配度百分之一百的命定之人,光是待在一個房間裏呼吸都有可能被動發晴……想到這裏,薑彤有些驕傲的撩了撩頭發。她和陳文傅也是百分百的匹配度,也正是因為這點,出身平平的她才能輕而易舉攀上高枝……而對於omega而言,一個孩子是穩定感情的最好方式,可惜她的信息素等級都不算高,沒那麽容易受孕。


    虞冰沒想到對方會把話說得這麽直接,反應了整整三秒,才有點尷尬的扯了扯嘴角:“……最近公司事情多,我們……打算等穩定一點了,再考慮這個問題。”


    薑彤對工作一竅不通,半知半解的點了點頭,本還想拉著他再聊幾句,一旁的紀陽突然晃了一下,整個人歪倒下去。


    虞冰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將人扶住,卻發現對方身體滾燙,像是發燒了。


    顧不得別的,他叫服務生搬來擔架,不顧紀陽拒絕,將人送去醫務室。


    做完這一切後,虞冰看向一旁裝作無事發生的薑彤,或許是內心有怒,alpha的氣場瞬間變得沉重起來,女性的omega喘了口氣,有點委屈又有點惱怒的道:“我又不知道他這麽沒用……不過是在船上站了一天而已。”


    說到最後,她又強調道:“他欠我老公不少錢呢!”


    虞冰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不免想起了高中時相處的那些年月……紀陽是他少年時第一個真心相交的朋友,盡管最後的感情已不如最初親密,但這並不能改變兩人的關係,看到對方淪落至這幅模樣,他於心不忍。


    而從薑彤的口中,虞冰慢慢了解到,紀陽的母親病重住院,走投無路的他隻好向陳家借了一筆錢,從此欠下了長達五年的“賣身契”……


    薑彤的原話是:“誰讓那個賤人總是纏著我老公不放的?”


    可虞冰卻記得,紀陽在高三時便和陳文傅交往了,也正是那會兒,自己專注學習,導致兩人關係逐漸變淡……隻是偶爾的交流裏,紀陽提到過兩人高達百分之八十的匹配度,光是牽手都能感受到荷爾蒙的躁動。虞冰當時便不置與否,現在想來,未免有些諷刺……


    陳文傅似乎隻是單純追逐著高匹配度附加的額外快感,當遇到更好的時候,前者便會被無情拋棄。


    ……真惡心。


    虞冰想到這裏,突然沒有了再聊下去的興致,潦草的打了聲招呼便告辭了。


    等重新回到最開始的座位上,卻發現遊燁不知何時已經從人群中脫身,正四處張望著尋找什麽,在看見他時,那人的眼睛明顯亮了一下,快步走近。


    “你跑哪裏去了,我找了你半天……”半是抱怨半是調笑的開口,話到一半,卻敏銳的注意到了alpha似乎情緒不佳……


    遊燁剛想開口詢問,突然地就嗅到了對方身上陌生的信息素,味道很淡,有點兒莫名的熟悉感。


    於是到嘴邊的話就變成:“你去見誰了?”


    虞冰對信息素非常敏感,所以通常會習慣性保持距離……能沾染到身上的,一定是有了相對親密的接觸……遊燁突然不想聽到某個名字,裝作大度地道:“你要是不想說也……”


    “……我見到紀陽了。”虞冰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海麵,太陽沒入地平線,隻留下一層朦朧的光暈,落在他藍色的眼睛裏。


    默默出神了片刻,alpha突然轉頭問遊燁:“信息素的匹配度,真的那麽重要嗎?”


    可以輕而易舉影響內心,拋卻理智,愛上不該愛的人……


    紀陽是,他母親也是。


    “……”


    遊燁張了張口,像是一下子喪失了言語的能力,不知該如何作答,因為對於s527腺體病變的患者來說,高匹配度是無解的救命藥。


    何況哪怕是他也無法保證,他對虞冰的喜歡裏麵,沒有受到信息素一星半點的影響……哦,對方還不知道有這回事。


    有點自嘲的彎了下嘴角,遊燁彎腰在對方身邊坐下,抬手向酒保要了杯伏特加。


    “發生什麽了?”晃動著豁口杯裏巨大的圓形冰塊,他放輕了語氣,試探道:“為什麽突然問這種問題?”


    虞冰也不知自己到底想說什麽,或許是遊燁柔和的態度讓他放鬆了一些,又或者是身為匹配度百分百的他們同居半年,卻什麽也沒有發生……


    所以信息素的影響並沒有旁人說得那麽可怕。


    所以他隻是概括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情,沒涉及太深,畢竟事關隱私;遊燁看似不怎麽在意的聽著,內心卻警鈴大作,脊背在不知不覺中挺直。


    畢竟當年他們也是因為那個人才鬧得不歡而散。


    這麽一想未免有點心酸,可又覺得紀陽那個水平想當他情敵還不夠格……遊燁下意識轉動著手上的婚戒,似乎這個動作能給他一點兒安全感,他衝虞冰笑了一下,雲淡風輕問:“你想幫他麽?”


    虞冰的目光閃爍了一下,沉默了下來。


    最終他沒有再提起過這個話題,而遊燁則被拉去上台玩遊戲……兩人就這麽就此分開。


    天黑之後,虞冰緩緩離開了喧鬧的海灘,獨自往別墅的方向走著。


    他們的房間位於山坡最高處,一路上會經過大部分設施,其中就有醫務室……在走到那個亮著燈光的小窗口時,他停了下來,在陰影處站了一會兒,直到門口的工作人員看見了,親自迎出來。


    “您有什麽需要嗎?”


    “之前送來的那個人……怎麽樣了?”


    “那位先生有點發燒,已經服了藥,現在正在掛水。”服務生道:“您要進去看看他嗎?”


    虞冰搖了搖頭:“不用了。”


    臨走時又回頭叮囑:“叫他好好休息,如果有什麽問題,可以叫人來找我。”


    ……


    遊燁倚在舞台邊上,不遠處是熊熊燃燒的篝火,旁邊圍了一圈嗨起來的人。勁爆的音樂聲震得他耳膜發麻,或許是太久沒參與這種場合,一時間覺得有些吵鬧……怕不是被某人影響了吧?


    虞冰離開時有叫人帶話,按照對方的性格,這會兒估計已經在家休息了,從早上開始去上山去遊樂園玩了一圈,下午又一刻不停的招待客人,就算是遊燁有點乏了,捏著酒杯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辛辣的酒精被冰塊稀釋,變得更容易入口。


    有人上前要和他碰杯,他也意思意思抬手,寒暄間也有喝大了的,自來熟的往他身邊一站,搭話道:“怎麽不見於少他們……聽說你們很久沒聯係了?”


    遊燁被對方身上的酒氣熏得頭疼,稍稍往邊上靠了靠,笑道:“這不是結婚了麽,哪還有出去鬼混的道理。”


    那人聞言卻搖搖頭,口齒不清的說:“遊公子花名在外……現在卻……從良了……怪可惜的……”


    ……可惜你x啊,我跟你很熟嗎?


    遊燁在心裏爆粗,麵上卻皮笑肉不笑的揚起眉梢:“這位先生怕是喝多了吧?要不要叫帶你來的朋友接一下……”


    話還沒說完呢,就見那人瞪著醉眼,朦朧的看著他:“你長得真……真挺好看的……”


    遊燁覺得拳頭有點癢,花了好大力氣才忍著沒揮出去,在對方說出更惡心的話之前,他叫來保安把人帶走,順便又對照一下賓客名單,看看是誰帶來的。


    十分鍾後,方家的小少爺方明禮一臉歉意的過來,“抱歉啊遊少,那人是我的一個發小,之前聽於司南提起你,好奇了很久一直說要跟過來……”


    方明禮在一群二代裏算事兒少的,加上遊家和方家平時沒少合作,遊燁不好繼續計較,不痛不癢的點了一句,也就這麽算了。


    隻是有了這麽一出,他突然就想明白自己在那群畜生之中,已經從臭味相投的獵手,變成了被覬覦的獵物。


    這麽一尋思,遊燁差點沒吐出來,惡心了半天才想起晚上什麽也沒吃,一忙就過了飯點……


    唉。


    歎了口氣,他突然想快點結束眼前的一切,回去找虞冰……


    就在這個時候,有誰突然碰了下他手裏的酒杯。


    遊燁猛然回神,抬頭卻看見了一個陌生的女人。


    薑彤用塗滿了美甲的手撩了撩被海風吹亂的卷發,露出一個甜美的笑:“遊少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坐著?是心情不好嗎?”


    ……是啊,要是能回去心情就好了。


    暗自抱怨著,遊燁揚起一個完美的笑容,“為什麽這麽說?”


    “畢竟在丈夫身上聞到其他omega的味道,心情都不會太愉快。”薑彤優雅的抿了口杯子裏的香檳:“您或許不知道吧,他和我的一個仆人是高中同學……嗬,那個賤人,天天想著要搶我老公……”


    遊燁的表情有一瞬間僵硬,又很快恢複了常態。


    “抱歉女士,我對你們之間的八卦沒有興趣。”還算紳士的欠了欠身,他仰頭將杯中剩餘的酒液一飲而盡:“至於你說的那個人,我想我知道是誰……”


    “因為,我們曾經也是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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