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卿從房裏出來的時候,臉上的神情已經恢複了平日裏的冷淡,完全不見任何異樣。


    段千鈺正好剛送走顧楠風,要回房去查看葉雲卿的情況,倆人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在門口處碰麵了。葉雲卿抬頭撞上了段千鈺眼裏還未來得及收起的複雜與驚愕,還有在眼底淌了一片的擔憂,下意識愣了愣。


    段千鈺是在擔心他


    這樣的想法隻在他心裏一晃而過。他朝緊盯著他不說話的段千鈺微微頷首後,便側身要出去,卻又被忽然伸出手抓住他的段千鈺攔下。


    “你要去哪兒”段千鈺的語氣裏帶著幾分不可思議,不能理解葉雲卿怎麽可以跟個無事人似的就要離開。


    葉雲卿抿著嘴,猶豫了一下說“繼續釀酒”


    也不知他是無意識在向人撒嬌還是因為剛起床,聲音聽起來比平時軟了許多,連周身的寒氣都不再那麽凍人。


    段千鈺“”


    他被葉雲卿的回答給氣笑了,把人往房裏帶了帶後將房門合上,想和他生氣卻又氣不來,隻是抓住他手臂的手握得有些緊“阿卿,你不打算解釋一下今日的事”


    葉雲卿從他眼中見到了毫不掩飾的陰鬱,心下又是一怔,出口的聲音也下意識柔和了幾分“我就是太困,沒忍住睡著了。”


    說完他又想起自己如今身在何處,猜出段千鈺應該已經從慕秋陽那裏得知了昏睡的原因,便又補充“那是多年前我初入魔界時不小心留下的傷,如今已無大礙。”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與段千鈺解釋傷的來源,雖然他說的並非事實,但倆人之間那多年的習慣終是已經刻入骨子裏。


    段千鈺隻默默看著他不發一語,也不知是否信了他的解釋,良久後才將他的手鬆開。他走到一旁的櫃子處取下了一個長型木盒,朝他遞去。


    “這是”


    葉雲卿剛接過,還未來得及打開查看,就聽見段千鈺用著那聽不出情緒的語氣回答“丹朱草。”


    他停下了想要打開盒子的動作。


    他們果然已經知道了。


    盒子裏的丹朱草靈氣仍然非常充足,朱紅色的圓果色澤依然非常亮麗,顯然是才剛摘下沒多久。


    葉雲卿把盒子關上後放到桌上,問“這丹朱草,從何得來”


    段千鈺袖子底下的手微微收緊,轉身看向葉雲卿時笑得溫柔,聲音卻有些低沉“不錯,是我從別人手中奪來的。”說著,他又笑了笑補充,“從一位魔門女子手中奪來。”


    葉雲卿垂眸沉思著。


    段千鈺以為他要拒絕,也不再與他做表麵功夫,沉著聲半威脅說“葉雲卿,你樂意也好,不樂意也罷,這丹朱草它必須用在你身上”


    葉雲卿聞聲輕輕抬眸,若有所思地看了段千鈺幾眼,盯得後者都有幾分不自在了,他才


    又輕輕開口“段千鈺,你是在擔心我嗎”


    段千鈺聽他這麽問,不知緣何心裏忽然有幾分緊張,但還是非常沉著地維持住了臉上冷靜的表情,咬牙切齒反問“你覺得我看起來像是在幸災樂禍”


    葉雲卿唇角似是揚起了一道極為清淺的弧度,眸中一閃即逝的笑意清亮動人,不經意間在段千鈺心頭處輕撓了一下,癢癢的。


    段千鈺原以為葉雲卿會繼續說什麽,他也確實開口了,卻是問“你說的那位魔門女子,可知曉她的名字”


    “”這話題轉變得突然,段千鈺自己默默憋了一會兒的氣才悶悶地回答,“好像是叫君心月。”


    葉雲卿心想果真如此,又問“她現在何處”


    段千鈺回道“我把她送走了。你放心,我既然說了不傷你魔門的弟子,就不會在他們不動手的情況下亂傷無辜。”


    葉雲卿毫無負擔地收下丹朱草後,想了想還是告知了段千鈺一聲“心月是我徒兒,這丹朱草,應該是她替我去取的。”


    段千鈺一愣,想起君心月在仙門哭得可憐的模樣,加上曾經從慕秋陽口中聽說過的謠言,醋意又在心裏爆發“她就是你那位,據說傾心於你,為了你甚至可以不顧性命,犧牲一切的徒弟”


    葉雲卿還在魔界的時候,他就聽說過他收了一位徒弟,還是個姑娘。像仙魔兩界這種不乏師徒情緣的地方,師父與徒弟日久生情最終結為道侶的事情也並非沒有。仙界這種規矩較為森嚴的地方或許較為少數,但這樣的事情在魔界可謂見慣不慣了。


    段千鈺當時從慕秋陽那裏聽見這謠傳的時候,獨自一人生了好久的悶氣,幾度想偷偷潛入魔界,甚至考慮在葉雲卿身邊安插幾個眼睛日日夜夜監視他的行動。此事最終自然沒能成功,畢竟葉雲卿也不是普通小魔修,真有人盯著他,他肯定能夠察覺。


    段千鈺恨恨地想著,方才就不該因為葉雲卿而對別人生出那一分不必要的憐憫,還送了對方不少珍貴草藥。


    “”葉雲卿不知道自己和君心月在外竟然還有這等傳聞,眉頭輕輕皺了一下說,“一派胡言。”


    他認真地解釋著“心月是我唯一的弟子,主要跟著我修習劍術,何來傾慕之談我於她曾經有恩,她確實對我敬重如山,我們二人之間不過是單純的師徒情誼。”


    葉雲卿常年待在魔殿,很少出門,被段千鈺這麽一說才突然意識到,外麵究竟有多少他的奇怪傳言


    曆任魔尊都有一堆風流史,他原本想著自己潔身自好,鮮少與人接觸,不曾想竟也難逃沾染這些流言蜚語嗎


    段千鈺覺得自己心情好了一點,但還是有些鬱悶。葉雲卿卻是沒想那麽多,捧著丹朱草想了一會兒,覺得這安靜少有人煙的海月仙峰挺適合作為恢複的地方。


    離開房間前,他又試探性地問了句“千鈺可願意幫我護個法”


    段千鈺猛地看向他,心情似是有幾分複雜地盯著他許久,才問“你不擔心我趁你恢複時,對你動手”


    “怕。”葉雲卿低聲回道,“可全仙殿中,我也隻信你一人了。”


    段千鈺聽見自己心跳重重響起的聲音,但麵上依舊克製得很,隻低啞著聲音問“那阿卿可願意讓我,似從前那般一直給你護法”


    葉雲卿側對他站著,語氣有幾分不解“你倒是讓我訝異。如今我已是魔界之人,於情於理,你應當極為憎惡我才是。”


    說著,葉雲卿又朝他側目,眼中的清冷十分撩人“這不是你將我押回來的原因嗎”


    段千鈺走到他身邊,嘴抿成了一條直線,半響才柔聲道“我確實恨魔界,也無法原諒他們對我家人的殘忍與無情。”


    “可阿卿不一樣。”


    “我想”段千鈺看著葉雲卿認真地注視自己的目光,定了定神說“想和阿卿似從前那般,繼續當無話不談的摯友。”


    葉雲卿眸光一頓,心中微動。


    段千鈺的神情十分認真,他不知道他這一番言論是真是假。可是他知道,哪怕這可能是段千鈺為了除掉他,除掉魔界,而說的假話,他也會選擇相信。


    因為他的心在告訴他,他其實是有多麽地開心。


    葉雲卿表情卻依然不顯半分,隻朝段千鈺微微點頭“那就麻煩千鈺了。”


    “”段千鈺懷疑葉雲卿在撩他,但是他沒證據。


    就如他所應允的那般,葉雲卿在恢複時確實全心全意,而他也在邊上一直看著他守著他。海月仙峰平日裏基本沒什麽人會過來,慕秋陽也忙著給他找資料去了,所以他們倆倒是短暫地度過了個無言的二人世界。


    段千鈺明顯察覺到,葉雲卿在恢複結束後,對他的態度比初來仙殿時候緩和了許多,甚至恍惚間,好似真的又回到了他們以前還在仙門,相互扶持的時候。


    可葉雲卿身上的魔氣卻著著實實提醒著他,有些東西還是不一樣了。他深知自己不顧一切將葉雲卿帶回來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事情非常自私,他也清楚,自己從來就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這一份自私的感情,他想要再多,卻是不敢再奢望了。


    他願意承受天道降下的天罰,他可以拿自己的命去賭一場,但不敢將葉雲卿的生命輕易放到生死之線上。


    “阿卿,你當年為何會墮入魔道”


    恢複完後又回頭繼續忙釀酒的葉雲卿在聽見段千鈺這句話後沉默了很久,最後才淡聲回答“沒有為什麽,就是突然想入了。”


    這句話說出來葉雲卿自己都覺得心虛,段千鈺肯定不會相信。


    他在心裏默默地說,小騙子。


    既然葉雲卿不說,他總能找到機會查出真相。


    他們倆人很有默契地躍過了這個話題,段千鈺逐漸聞到了甜甜的酒香,又問“聽說阿卿要給秋陽釀酒,不知這些酒可有我的份”


    出乎預料地,葉雲卿回答“有。”


    “是仙宴上的仙釀”


    葉雲卿也不意外段千鈺能夠發現這件事“不是。”


    “我給你釀的叫攬月酒。”想了一會兒,他還是又補了句,“隻你一個人有。”


    “攬月酒我倒不曾聽過。”段千鈺說著,但笑得彎彎的桃花眼裏布滿了毫不掩飾的期待。


    葉雲卿心想,他肯定沒聽過。


    因為這種酒隻有釀仙酒的人知道,也隻會釀給一個人。


    攬月攬月,願我如星君如月。


    攬君似星擁明月,盼能與君長相伴。


    作者有話要說仙尊大人在心裏做了好久的建設,然後鼓起勇氣說我想和你繼續當好朋友


    葉雲卿麵無表情我們還是繼續當敵人吧。


    想試探反被試探


    段慫慫你會後悔你今天說的話的


    我我我不要再預告下一章什麽時候更新了,想來我自己也不知道呢微笑jg


    :3」今天再說不甜就過分了啊我都快被卿卿甜死了


    攬月酒就是告白用的酒狗頭


    慫慫他他算了吧,這已經是他走近的一大步毫無感情地拍起了肚皮表示鼓勵


    開始撒糖路我堅信著勝利就在前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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