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正在喪期,不能大肆辦宴,皇帝便讓人準備了酒和點心。


    其實祁楓三個都知道,皇帝把他們留下來是幹什麽,無疑就是為了昨晚遇襲之事,這件事,可大可小,隻要祁楓不肯善罷甘休,恐怕連皇帝都就不了左言如,即使想救,也堵不住這悠悠之口。


    “最近離京二十裏外的清風縣土匪橫行,本想果斷時間在去處理的,沒想到,竟然劫到了一國大將軍的手上,皇叔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讓霍統領去將那些山匪滅個幹淨,以還你公道。”


    祁楓笑了笑,婢女往他的酒杯裏倒了一杯酒,隨後一飲而盡。


    公道麽?這個公道怕是永遠也還不了。


    見祁楓沒說話,皇帝也是個明白人,知道祁楓在等什麽。“近幾年,國庫空虛,我想皇叔應該也知道,不得已才會壓減前線將士們的輜重,這樣吧,等皇叔去和合穀關的時候,朕讓人清點一批物資出來,讓皇叔帶過去,皇叔順便在幫朕慰問一下前線的將士們。”


    祁楓眨眼喝了三杯酒,目光沉沉的,讓人看不出他怎麽想的。


    隨後,才不緊不慢的開口。“那就多謝皇上了。”祁楓是個識時務的人,不會占著一點理就不鬆手,現在不是去收拾左言如的時候。


    玄琅鬆了口氣,知道既然祁楓答應了,那這件事就是翻篇了,不由得笑了出來。“來,皇叔,我們可是好久沒有喝酒了,喝一杯!”


    “……好,臣敬皇上。”祁楓笑了笑,端起酒杯。


    其實他還有一個問題,他什麽時候和皇帝喝過酒?


    從宮中出來的時候,蕭方羽還想去將軍府蹭酒喝,被玄商以今天祁楓要去給列祖列宗上墳為由,給堵回去了。


    祁楓今天一大早就到了京城,隻是沒有回來,中間讓人捎了消息回來了,所以,這會算是他回來後,第一次回家。


    看著坐在大堂裏對著他含淚笑的女人,腳步頓住,然後,三步做兩步的上前,將那個兩鬢發白的娘抱在了懷裏。“你怎麽……你怎麽……”哽咽了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兩年前他剛走的時候,他娘看起來還似個姑娘一般,如今,竟老成了這副模樣。


    “娘……”


    “還能見到你,真好。”林少英站了起來,將祁楓左三圈右三圈的看了幾遍之後,才擦了擦眼淚,拉著他一起坐下。


    “娘,你頭發怎麽白了這麽多?”祁楓抓著娘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歲月催人老啊,不過也沒事,現在也沒人看了。”林少英說的淒涼,她從夫人變成了老夫人,那個看她精心打扮的人,再也看不見了,所以,老點又有什麽關係。


    “今天下午,去看看爹和奶奶吧。”祁楓回過頭,接過婢女遞過來的藥碗,一勺勺的放在嘴邊,吹冷之後在喂給他娘喝。


    母子倆這種盡孝的機會並不多,玄商讓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林伯,去讓人準備將軍祭奠老將軍和奶奶要用的東西吧。”


    “好的,王爺。”


    林伯是林少英從家裏帶過來的家仆,從小就看著林少英長大的,看著她還是個孩子,看著她被老將軍看中,看著她穿著嫁衣嫁過來,然後生了兩個孩子,看著她白發人送黑發人之後,又送走了老將軍,再看著她兩鬢的頭發,迅速的變白,白的比他這個老頭子都要多一些,叫他怎麽不心疼。


    好在,現在還有個祁楓,有祁楓在,至少她還能活下去。


    下午,到了陵園,祁楓從山底下,一步一跪一拜,誰也沒去勸阻他,隻是在後麵默默的跟著,直到到了祁寒的墓前。


    “爹,不孝子來給你磕頭了。”一個個響頭磕下去,敲著所有人的心。


    玄商和林少英不約而同的別過臉,不去看。


    給祁寒磕完頭,祁楓跪在奶奶的墓前,給她燒著值錢,路上還買了兩個小孩的紙人。


    你從小就喜歡孩子,我給你燒了兩個小紙人,這輩子,你沒有享受過天倫之樂,就讓他們代替吧。


    “亦初,算了,你奶奶和你爹不會怪你的。”林少英將祁楓給扶了起來。


    長跪的祁楓差點沒摔到地上。


    “老夫人,我來吧。”


    玄商一隻手撈起祁楓,一隻手固定住他的肩膀,兩滴水滴在他的手上,從手上燙到心上,不由得,手抓的更緊了。


    “你們先回去,我想和爹還有奶奶多待一會。”祁楓休息了片刻,隨後,坐在了祁寒的墓旁。


    “你們把老夫人送回去,我在這陪著將軍。”玄商聲音是旁人聽不懂的顫抖,吩咐完之後,一雙眼睛,全放在了祁楓的身上。


    嘈雜的地方漸漸變得安靜下來,祁楓不知道在那裏坐了多久,隻知道他站起來的時候,腿腳沒有一點知覺,直接跪在了地上。


    “夠了!”玄商上前,將他抱了起來。


    “……等會,放我下來!”


    “放什麽放!你這樣子還能走路麽?”玄商抱的更緊了些。


    “趕緊放我下來,稍微抓著我就好了。”祁楓微微蹙眉。


    “我不!”


    “……”祁楓無奈,最後,隻能任由玄商在眾人的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把他放進了馬車裏。


    進了馬車,玄商一把將祁楓抱在了懷裏。“不要再想了,他們不會怪你的。”玄商輕聲安慰道。


    “他們會不會怪我,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自己會怪自己。”祁楓全身上下痛的動彈不得,被玄商這樣抱著不知道抱了多久,慢慢便睡著了。


    等他醒來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在房間裏麵,房間裏,還點起了燭燈。


    “將軍。”剛推開門,幾個婢女就站在門外,朝著他行禮。


    “不用多禮,王爺呢?”


    “王爺讓奴婢告訴將軍,他進宮麵聖了。”


    “哦,那你去幫我準備些酒菜過來。”祁楓說完之後,關上了門,其實他問玄商,是想知道他在不在家,不在家的話,他可以背著他喝點小酒。


    “幫我拿兩個酒杯,在多拿幾壺酒,這點都不夠我們父子倆塞牙縫的。”


    祁楓的話,讓送酒進來的婢女頓時感覺到毛骨悚然,送完酒之後,匆匆就離開了。


    祁楓笑了笑,在兩個酒杯裏,倒上了酒。


    “來,爹,咱們不醉不歸!”祁楓舉著酒杯,看著對麵的位子,好像對麵真的有一個人一樣。


    玄商入夜才回來,一回來就聽見婢女說祁楓要了酒菜進去了,頓時火氣就上來了,推開了祁楓的房間門。


    看到的,是拿著戒尺,坐在牆角哭的像個孩子的祁楓,眼睛突然酸澀。


    “亦初……”


    “雲青……我爹……”祁楓喝的還不算太醉,還認識人。


    “我知道,我知道,來,站起來,現在這個時候,地上濕氣特別重,不要坐在地上,咱們去床上好不好?”


    “我想要我爹。”


    “……”玄商把祁楓抱了起來,然後搶了他手上的戒尺,看著他通紅的手心,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才好。


    “我想要爹,想要奶奶,我拿著刀去守護別人的家了,誰來守著我家?我爹遇到危險了,我救不了,奶奶垂危,我不能回來,有什麽用,我到底有什麽用!”


    “別打了!這不怪你!”玄商抓著祁楓的手,將他的手反在了他的頭頂上。


    看著紅著眼睛的他,微微俯下身,輕輕咬住了祁楓的唇,能感覺到祁楓身體震了一下。


    “閉上眼睛。”玄商呼吸急促,聲音沙啞。


    祁楓閉上了眼睛,感受著那個外來的侵略者,一路闖破他的牙關,在他的嘴中放肆的搜刮著,轉身將玄商壓在了身下,一頭黑發,全數都滑落在了兩邊,隨後,自顧自的吻上了玄商的唇,從唇吻到脖子。


    玄商輕哼,煎熬的等待著他下一步的時候,祁楓脖子一扭,倒在了旁邊,呼呼大睡起來。


    玄商無奈了,睡了也好,沒有那麽多時間去傷春悲秋的。


    隻是,在這種事情上都能睡著,你到底是有多沒情趣?!


    給祁楓換了幹淨的衣服,然後收拾了他房間的殘局之後,玄商才戀戀不舍的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離開了。


    一連幾天,玄商見祁楓神色自如的跟他打招呼說話,知道他是把昨天晚上的事情都忘了,頓時有些慶幸又有些懊惱。


    反正都會忘,那應該……多要一點的。


    “亦初,來喝酒!今天不醉不歸!”蕭方羽下完朝之後,拎著幾壺酒出現在了將軍府。


    玄商瞪了蕭方羽一眼,隨後又看了眼已經坐在石桌上的祁楓,冷臉離開。


    蕭方羽被玄商嚇到了,剛剛七王爺的眼神,太嚇人了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搶了他媳婦……


    玄商也沒走多遠,沒過多久,拿著一壺茶回來了,坐在了祁楓的旁邊,祁楓喝酒,他喝茶。


    蕭方羽帶來的那幾壺酒早就喝完了,剩下的都是在將軍府裏麵拿的,大部分的時間都是祁楓再喝,蕭方羽在說話。


    “方羽啊,反正,我們這輩子估計是娶不到夫人了,要不,咱們兩個漢子委屈求全湊湊吧?”祁楓趴在石桌上,手中剝著桔子,邊說變笑。


    撥完之後,遞給了旁邊的玄商。


    “我為什麽要和你湊?朱成都比你靠譜。”


    “……雲青,你……你快說說,我靠譜麽?”祁楓醉醺醺的揪著玄商的衣服,將他給拖了過來。


    “誒,你扯我衣服幹什麽?你要是靠譜,怕是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靠譜的人了。”


    “哼,我不管,蕭方羽那貨兩年前收了我的定情腰帶,我還親了他,他就是我的人了。”


    “我……我不是斷袖!”蕭方羽掙紮。


    玄商突然感覺不對勁。“你那跟腰帶是給我了。”


    “嗯???”祁楓回過頭,一臉蒙的看著玄商。


    “!!!”蕭方羽頓時酒醒了一點半。


    看著這玄商看祁楓的眼神,感覺有些不對勁,找了個去拿酒的借口離開了。


    玄商看了眼桌子上還有一壺酒,頓時笑了笑,將祁楓摟了過來。


    “張嘴。”


    “啊--唔……”祁楓眼神迷離的睜開眼,呼吸有些急促,手猛地推開玄商,大口的喘著氣。


    蕭方羽手上的酒掉到了地上,目瞪口呆的看著玄商剛才的舉動,半響沒有回神。


    “嗯?怎麽摔了?來人,把那裏收拾一下。”玄商神色自如的看著蕭方羽。


    “王王王爺……你……”


    “我喜歡他。”玄商回答的直白。“喜歡很多年了,到了非得到不可的地步了,但是,我還是希望蕭大哥能夠幫我瞞著點,我不希望他在合穀關出什麽事。”


    “亦初……亦初是男的啊!”


    “男的又怎麽樣?”


    “我覺得亦初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他會接受的。”玄商笑了笑,順勢當著蕭方羽的麵,在祁楓的臉上愛憐的摸了一下。


    蕭方羽受到了衝擊,隨便找了個理由,準備離開了。


    “蕭大哥,請幫我保密。”


    “……好。”


    真……真可怕,這祁家,怕是要絕後啊!


    “我們……回房好不好?”


    “不要吧,小美人,白日宣淫多不好啊,要不,我們晚上?”祁楓笑著勾住玄商的下巴,微微一笑,那股子風流勁,又上來了。


    “祁亦初!”玄商低吼,這顯然是把他當成別的女人了。


    玄商讓自己的親衛守在院子外麵,有人來了告訴他一聲。


    隨後,便抱著祁楓進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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