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一行人加上祁寒隻有二十個,因為臨時多了輜重太子,祁寒從軍營中加派人手,人多便也走的慢,加上太子金貴,即使是坐在馬車上,嘴上也依然喊著要休息,所以,兩天的路程硬是走了四天才到。


    “見過太子殿下。”蕭鼎帶著人出城迎接。


    祁楓在軍隊的後麵,他懶得和太子做那些虛假的表麵功夫,也輪不到他去做那些功夫,整個玄家,他就喜歡玄商。


    偏偏,就有那麽一些人不如他的意。


    “皇叔呢?怎麽沒有看見他?”


    “殿下,還是先進城吧。”


    “好。”太子在一堆人的簇擁下,進了城,剛好看見站在後麵的祁楓,走到祁楓麵前,一臉溫潤的笑。“聽聞皇叔在戰場上殺敵勇猛,果然祁家是將相之家。”


    “太子殿下過譽了,保家衛國是我該做的。”祁楓一臉清冷,沒有像合穀關的關主一樣,一口一個太子殿下英明,一口一個太子殿下神武,即使他想跟著關主一樣去溜須拍馬,他也不知道這個太子是有什麽好值得他誇的。


    細細想來,好像是有一個地方是值得人豔羨的,那就是太子有錢啊!


    “老蕭,這幾天合穀關沒有出什麽事吧?”


    “沒有,不過,看著殷國的那些人過來說,殷國那邊又派了好多將過來了,主帥已經換了,恐怕,以後會更加難打。”


    “死了一個太子可不是麽,左言如那個老匹夫,我遲早要弄死他。”祁寒憤憤的,在房間裏麵和蕭鼎兩個人說著。


    “你可算了吧,皇帝偏心他你又不是不知道,別說你沒有證據,即使你有,皇帝也會把左言如的那些荒唐行徑說成是為國排憂,殺了殷國太子,以陣士氣,你信麽。”


    祁寒不說話,怎麽會不信。


    太子來了,他們這些當兵的興致缺缺,雖然打的是慰勞三軍的旗號,但是,卻在關主府上,吃好喝好玩好,連帶著三天都沒有踏進過軍營,別說是慰勞了,就是見個麵都難。


    又到了換藥的時候,蕭方羽每天到這個時候就來這裏陪著祁楓。


    “秦姑娘,你家裏可還有兄弟姐妹?”


    “有,有一個妹妹。”


    “正好,我有個弟弟,咱們聊聊?”


    “哈?”


    “你有一個妹妹,我有一個弟弟,咱們聊聊啊!”祁楓不知道哪根經搭錯了,看著秦英那個一臉正經的臉,開始戲謔起來。


    “祁亦初,活該你被砍。”蕭方羽瞪了眼祁楓,在他的傷口上狠狠的按了一下。


    “你和我聊聊,我弟弟和你妹妹聊聊,說不定咱們兩家所有的問題就都解決了,你說呢?”祁楓的那股子風流勁又上來了,好在這幾天秦英已經習慣了。


    “祁少爺,有美人也要有命享啊,等你打完仗在來和我聊吧,再說了,少爺家,不是還有夫人在家等候麽?”


    “夫人?”祁楓微微蹙眉,應該說的是他娘。“夫人巴不得我打完仗再抱個孩子回去。”


    “……祁少爺,嘴下留德,秦英可是會告狀的。”


    “去吧,我爹說不定還會去你秦府拜訪一下你爹,哈哈……啊!”祁楓剛說完,就被蕭方羽一巴掌給扇到了床上。


    “秦姑娘,你就該給他喝點鶴頂紅毒死他。”


    “兩位慢聊,我先走了。”


    “秦姑娘慢走,小心點啊,別磕著了,小生可是會心疼的。”


    “祁亦初!”


    “幹嘛?”


    “人家姑娘家的,你這樣開玩笑,有想過別人嗎?”


    “嘖,無聊的生活總要有點樂趣,我又不在別的地方開,這裏就咱們三個人,再說了,秦姑娘那是別人麽?那是我的救命恩人,隻要她一句話,我入贅秦家都可以!”


    “真的?”秦英忘記自己有東西忘記拿了,從外麵又倒了進來,就聽見祁楓在這裏放什麽豪言壯語。


    “……你怎麽還在這裏?”祁楓一臉冷汗。


    “祁少爺那句話可是真的?”


    “哪句?我剛剛說了很多句啊,例如,隻要秦姑娘的一句話,我給秦姑娘當牛做馬都可以。”


    “他剛剛說的是入贅秦家。”蕭方羽主動戳穿祁楓戴著的尷尬麵罩。


    “可以,我答應了,等你打完仗,你就入贅秦家吧。”


    祁楓、蕭方羽:“……”


    “祁少爺別忘了今天的話,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秦姑娘……我開玩笑的。”


    “我當真了,我現在去和祁將軍說。”


    “秦姑娘,這祁楓生性風流,你可別被他的皮囊給騙了,他都不知道糟蹋多少女子了。”


    “……蕭方羽,沒人告訴你汙蔑別人要在背後汙蔑麽?”


    “蠢貨,我在救你。”蕭方羽低聲道。


    “我沒事。”反正又不是入贅給我。


    秦英最後那個神情,就像預謀了很久的陰謀詭計得逞了一樣,祁楓靠在蕭方羽身上,悲聲道。“蕭兄啊,你說這秦大夫不會一開始就喜歡我的吧?也是,長得這麽英俊好像也是我的錯,不和你說了,你醜,應該理解不了我的感受。”


    “……要點臉行麽?”蕭方羽實在是無奈,他到底是怎麽忍受了他這麽多年的?


    “哈哈哈……”


    “祁兄,風流債可是還不清的。”


    “我又不風流,我這叫花前月下的瀟灑!”如果祁楓還和以前一樣,手裏拿把扇子的話,現在撐開扇子搖一搖,倒也像那麽回事。


    晚上,祁楓和蕭方羽被叫去關主家吃飯,應該是因為明天太子要走了,所以才會在關主家,叫他們一起去吃飯。


    叫主帥和副將也就算了,叫他們兩個無名小卒做什麽?


    “皇叔,我們可是好久沒有在一起喝酒了,來,喝一杯!”太子見祁楓姍姍來遲,親自給他倒了一杯酒。


    祁楓嘴角微微勾起,算是給了一個笑臉。


    是啊,都二十一年沒有在一起喝酒了,確實……挺久的。


    “殿下,軍營中,禁止飲酒,我就以茶代酒,敬殿下。”祁楓給自己倒了杯茶,端著一口喝了。


    玄琅看著祁楓,倒是有幾分將相之樣了。


    祁楓在關主家裏吃了來合穀關最好的一頓,就連除夕夜裏麵的那餐飯,都沒有這頓吃的好,不知道是關主使盡渾身解數想要討好太子所弄的,還是本來這就是關主家的基本夥食。


    吃完飯後,祁楓帶走了沒吃完的肉,拿去給了朱成他們,雖然弄了一大桌,但是,根本就沒怎麽動。


    太子吃慣了宮中的山珍海味,這些對他來說,即使是大魚大肉,也是粗茶淡飯,他能拿著筷子動一動就是給你的麵子了。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第二天,太子準備走,要求祁寒送他一程。


    “太子又幹什麽去了?”


    “去跟關主告別去了。”


    “嗬,矯情。”祁楓冷哼,跟祁寒站在了城樓口。


    “將來,我要是死了,你怎麽辦?”祁寒突然想起,這個問題他還沒有正式的找祁楓談過。


    “不知道。”


    “什麽叫做不知道?你難道都沒有想過嗎?”


    “難道我該去想?去想自己的爹什麽時候死?死了該如何從他手上拿下帥印?”


    “亦初,這是你不得不去想的問題。”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麽答案,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死的好看一點,就把你送回京城,讓你至少能埋在京城,也算是一生忠烈,如果死的難看了一點,那就找張馬革,裹著扔了,免得奶奶和娘看著傷心,而我呢,應該臨危不亂,有大將風範,從你手中接掌忠武營,然後繼續替這玄家守著這破爛江山,直到我們祁家斷子絕孫。”


    “祁楓!你守著的,不是這玄家的江山。”


    “知道,是這大宋千千萬百姓的,你和我說過,無論我在哪裏,即使到了別的國家,那些不認識我的人,也隻會稱呼我大宋人,沒有國哪來的家。”祁楓定定的看著祁寒。“但是,你不覺得你這樣很悲哀嗎?你操勞一輩子,身上多少傷,多少痛,到頭來,弄到了什麽好處?你盡到了一個做兒子,做丈夫,做父親的責任了嗎?這麽多年來,你唯一做到的,隻是愚忠的去忠於朝廷之上那個滿是疑心比殷國人更可怕的皇帝!我不想和你一樣,我要家人,要我娘,要奶奶,要雲青。”還要你。


    祁楓臉皮薄,是斷然不會當著祁寒的麵說這種矯情的掉骨頭的話的,隻能埋在心裏。


    “你可是在怪爹?”


    “是,我是在怪你,我怪你爸我哥帶到戰場就沒給他帶回來,我怪你,經常給一家人留一個背影,然後,幾個月甚至幾年都不回來,但是,每次你走後,我更希望的是,你怎麽出去的,就怎麽回來。”祁楓看了眼城下麵,估計這太子一時半會是不會回來了,正好趁著這個機會,他們父子倆好好談談心。“因為你經常不在家,所以你不會知道,每年奶奶生病的時候,都是娘帶著她進宮瞧病的,皇帝從來不會讓宮裏的太醫來家裏給奶奶看病,你也不會知道,我小時候,別人都罵我是沒有爹的孩子,你隻知道我不想上戰場,但是,你卻從來沒想過,我為什麽不想上戰場,因為我不想和一樣,把自己的半身埋進棺材中,不顧家人去拚命。”


    “但是,我最終也會成為你。”一種悲涼感從祁楓的心裏冒出。


    祁寒想伸手摸摸祁楓的頭,聽著後麵蕭鼎的聲音,又把手給縮了回來。“行了,等我把太子送出去之後,咱們兩,喝一次。”


    “將軍,軍營禁止飲酒。”


    “去他娘的禁止飲酒,我和我兒子喝酒誰能說什麽?”


    祁楓回過頭,看了眼祁寒,兩個人相視而笑。


    祁楓目送了祁寒護送太子出城,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異常慌亂,甚至有時候都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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