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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依畫看到他的反應,眉頭立馬皺起,不等姬沐離開口,已經先一步問道:“的確是嗜血蠱,據我說知,應該不難解才對,為何洌師兄會露出這副神色?”


    在賀絕宣口中得知了解嗜血蠱的方法,隻要找到噬魂花和青斑蛇蛇血,外加施蠱人的鮮血便能引出體內的嗜血蠱。如果這話不假,為何北堂洌的表情有些不對勁兒。


    “怎麽,你也解不了?”姬沐離看著北堂洌,話中帶了兩分嘲諷。


    北堂洌淡淡掃他一眼,負手而立,“不是解不了,我隻是詫異你身中嗜血蠱罷了。”


    “這嗜血蠱有什麽不對勁兒麽?”水依畫追問。劍十一和東方陵的神色也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我蠱疆的蠱毒多至上千種,但最上層的蠱毒隻有我祭司堂的人才會煉製。而這嗜血蠱恰恰就是其一。”北堂洌慢條斯理道,說到後麵,眼裏閃過一道冷光,“我不懂嗜血蠱為何會出現在中土,按理說我祭司堂的人從未出過蠱疆,更不可能將這煉製方法外傳。”


    姬沐離聽後臉色微微沉了下來,問,“你可認識一個叫做赫連阡陌的男子?我身上的嗜血蠱便是他下的。”


    北堂洌想了想,搖頭,“從未聽過此人,而且我可以保證,我祭司堂裏的人都未去過中土,而那些私自離開蠱疆的百信就算知道這嗜血蠱,也不懂得如何煉製。”


    “可是,我的身體裏確確實實中了隻嗜血蠱,這件事你如何說?”姬沐離輕嘲一聲。既然這人都說了嗜血蠱隻有他祭司堂才有,剛好可以借由賴在這兒,直到身上蠱毒解除。


    北堂洌微微蹙起的美貌又往深擰了擰。這……的確讓他詫異。竟然中的是嗜血蠱。難道有人將嗜血蠱的煉製方法外泄了?


    “洌師兄,我想問一下,除了祭司堂的人,其他歃血族族人知不知道嗜血蠱的解法?”水依畫問。既然這嗜血蠱隻有祭司堂的人才會煉製,那麽賀絕宣跟她說的那解蠱之法也不知道到底靠不靠譜。


    北堂洌瞅她一眼,“按理說,一般百姓是不知道嗜血蠱的解法的,不然又何來蠱毒的高低之分。但是,我祭司堂每年會舉行一次煉製蠱毒的比試,進了前五十名的人可以知道一種高等蠱毒的解法。”


    “這些參加比試的都是些什麽人?”水依畫迫不及待地問,腦中閃過賀絕宣那滿臉疙瘩的醜陋模樣。


    “有貴族,也有平民。”


    “那這幾年偷偷離開蠱疆的人中會不會有曾經參加過比試的人?”


    “水姑娘,你似乎問得太多了,而且這些不在我的管轄範圍之內。”北堂洌悠悠道,目光落在姬沐離的腰腹間。


    水依畫有些失望,看來賀絕宣說的並不可信。原本想著若是北堂洌以解蠱毒作為籌碼,讓他們必須留在蠱疆的話,他們也不必吃他這套,畢竟已經知道了解蠱之法,隻要自己偷偷在蠱疆找到噬魂花和青斑蛇就行。現在一看,明顯是她想得太美好了,賀絕宣那醜八怪根本就是個小蝦米,哪裏知道嗜血蠱的解法!


    “洌師兄可否先告知嗜血蠱的解法?”水依畫問得隨意,像是順勢問出了這麽一句。


    北堂洌聽完卻微微一笑,“水姑娘,今日天色已晚,一切等到明日再說吧。”


    “洌師兄難道不給我解釋一下,這嗜血蠱為何會出現在中土?”水依畫又問,暗自咬牙切齒,看來這人還挺有防備的麽。


    “這個我會命人去查,最終給幾人一個交代。”北堂洌朝幾人拋下這麽一句話,姿態悠然地離開了,留下幾人麵麵相覷。


    “神氣什麽啊,真想上去踹上兩腳!”東方烈罵罵咧咧道,麵色不豫。


    “人在的時候你怎麽不說?”劍十一麵無表情地睨他一眼。


    東方陵頓時無話可說。


    “畫畫,這件事你怎麽看?”姬沐離看向水依畫。


    水依畫拉他坐下,然後自己坐在了他身邊,“北堂洌說的話十之八九是真的。姬沐離,那赫連阡陌究竟是什麽人,為何如此恨你,還要給你下這種蠱毒?”這也是她一直都想問的事情。


    東方陵忍不住打斷一下,“王妃,你怎麽知道這神氣無比的男人叫北堂洌?”


    剩下三人齊斜睇他一眼,最後還是劍十一好心提醒道:“有人稱呼他為北堂公子,有人稱他為洌公子,合起來不就是北堂洌?陵,為何你有時候看起來很聰明,有時候卻比誰都……白癡。”


    東方陵:“……”


    “可能這一路上被怪物嚇得吧,腦子出了點兒問題。”東方陵自我分析道。


    這次輪到眾人無話可說。


    “畫畫,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這赫連阡陌的來曆,但我隱約了解到他對我和父皇都懷有很深的敵意,尤其是我。不對,與其說是敵意,不如說是很濃的恨意,恨不得將我挫骨揚灰,讓我不得好死。”


    姬沐離提到那個像瘋子一樣的赫連阡陌時,臉色明顯陰沉了下來,若不是水依畫在一邊,劍十一和東方陵都不得不懷疑他們的爺很可能一拳砸爛身邊的桌子。


    啊,王妃威武,有了王妃,世界變得如此美好。


    水依畫聽後眉頭蹙了蹙,“姬沐離,這赫連阡陌是何時盯上你的?你覺得他有沒有可能是蠱疆的人,赫連阡陌這名字也是他捏造的?”


    姬沐離靜默了一會兒,沉聲道:“畫畫,難道你沒發現,我提到赫連阡陌四個字時,北堂洌的眼裏明顯有些奇怪的波動。雖然他很快就將那種異常藏了起來,但卻沒來得及逃過我的眼睛。”


    “你是說,北堂洌他知道赫連阡陌這個人?!不僅知道,還在為他掩飾什麽?”水依畫努力回想北堂洌剛才所有的表情,可還是沒有找到任何異常,不得不說北堂洌藏得太深了,而姬沐離的一雙眼也相當犀利。


    劍十一和東方陵聽到後,臉上齊齊一變。若那死瘋子赫連阡陌真是這蠱疆的人,祭司堂又不承認的話,他們一定要狠狠弄死那個瘋子!


    “我自認從未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不知道什麽時候竟惹上了這麽一個瘋子。”姬沐離懶懶地眯了眯眼,一隻爪子不忘摸捏著水依畫的小手。


    劍十一和東方陵聽了姬沐離的話,真想仰天長歎一聲:爺,你做過的傷天害理的事兒還少麽?少麽?!


    幾人才說了沒幾句,外麵就有下人叩響了門,擺滿了一桌極為豐盛的飯菜。隻是……其中有兩盤菜竟然是一種長相奇怪的昆蟲。東方陵看後差點吐出來。


    劍十一默默將那兩盤菜倒掉,然後一幹人無若其事地享用起其他的飯菜。紫靈殿出了最中間的正殿,左右各有三座側殿,水依畫和姬沐離住在左側第二間房,而北堂洌卻在右側第一間,也不知是不是刻意隔開,以防隔牆有耳。


    窗外,天色已暗,北堂洌將瓶子中的取血蠱放入了一個小茶杯裏,然後拿起脖間戴著的蠱笛吹起了一種輕緩的曲子。稍許,那取血蠱的肥胖身軀竟慢慢減少,而取血蠱的身軀下也慢慢透出了暗紫色的鮮血,直到取血蠱恢複正常的大小,那杯子裏已經匯聚了小半的暗紫色鮮血,正是那食頭紫蛛的鮮血。


    樂東端了杯茶水進來,目光瞄到那小半杯子的食頭紫蛛鮮血,高興道:“這一次的祭司堂群英試煉,北堂公子肯定又是第一。”


    北堂洌笑而不語,將食頭紫蛛的鮮血倒入了一個做工十分精致的蠱爐裏。片刻後,那蠱爐裏竟慢慢冒出一股淡紫色的煙霧,摻雜著一種奇怪的馨香。


    “不過一個小小的試煉而已,無所謂贏與不贏,隻要我這次煉製的蠱毒得到幾位長老的認可便好。”北堂洌淡淡道,敲了敲蠱爐的蓋子,那蠱爐裏的小東西也用腦袋頂了頂,似在回應他的敲打一般。


    “嗬嗬,可愛的小家夥。”北堂洌輕笑一聲。


    “公子早些睡吧,小的先退下了。”樂東朝他躬了一身,就要往後褪去。


    北堂洌卻忽然調頭看他,“樂東,你在祭司堂呆了多少年了?”


    樂東麵露羞赧道:“說來慚愧,小人在祭司堂裏已經呆了將近五十年了,但是資質太差,一直就隻是個下人,不及公子您,天資過人,來祭司堂不過短短二十年就已達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高度。不過公子資質差的話,大祭司也不會收您為徒,還親自教您蠱毒和蠱術了,嘿嘿。”他摸著頭傻笑兩聲,目光中全是對北堂洌的崇拜和羨慕,沒有半點兒嫉妒之意。


    北堂洌對他的話隻是淡淡笑了笑,隨即斂眉問:“我跟著師父隻有二十多年,祭司堂以前的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但是我隱約記得以前是有個赫赫有名的赫連家族的,後來卻銷聲匿跡了,還從祭司堂裏除了名。樂東,這件事你可知道?”


    樂東一聽到赫連家族幾個字,臉色微微變了變,斟酌良久才回道:“不瞞北堂公子,這件事好像涉及到了祭司堂的一些秘密,小人知道的也不多。不過,我記得當初赫連家族有個很漂亮的赫連小姐,赫連小姐似乎是擅自離開了蠱疆,再回到蠱疆後已經是好幾年後了,那位赫連小姐主動承認了錯誤,祭司堂饒了她一命,卻取走了她的蠱爐和身上飼養著的所有蠱蟲。至於再後來怎麽樣,小人就不清楚了。”


    北堂洌點了點頭,想必這件事是被祭司堂的人給瞞了起來,將赫連家族的所有功過都抹殺掉了,所以他才沒有在祭司堂的功名錄上看到赫連一家的身影。


    北堂洌輕歎一聲,望著窗外,也不知道師父這會兒在中土的哪個角落裏,有沒有找到那些私自逃走的犯人。還有,那個叫水依畫的女人和他的夫婿究竟是福是禍……東耀國,火麒王府不遠外的一條巷道上,醉香樓。


    “來來,爺的海棠小心肝,還有月季小心肝,你們在哪兒啊,快來讓爺抓住,爺會好好疼你們的,哈哈哈……”


    滿臉醜陋大包的男人臉上罩著一塊黑色麵紗,雙手四處亂摸,笑得淫、蕩無比。


    一開始,還有女子的歡聲笑語和嬉戲打鬧,再後來,屋子裏竟然死一般的沉靜,靜得讓人心尖發顫。


    賀絕宣心中咯噔一跳,慢慢摘下了臉上的麵巾。


    看著立在眼前的高大身影,一雙眼越瞪越大,驚恐地結結巴巴道:“大……大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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