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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已經熟睡的男子猛然睜開了雙眼,不受控製的殺戮不斷噴湧而出。


    狠狠眨了一下眼睛,心頭那股暴戾才被壓了下去。


    姬沐離目光沉沉地望著窗外,他不是沒察覺到自己的變化,不僅察覺到了,他還知道這背後動手腳的人是誰。


    負手立在窗前,姬沐離微抿的唇一點點勾起,露出一抹桀驁不羈的笑,竟帶上了幾分邪氣。


    赫連阡陌,我們便來看看,是你的蠱術蠱毒厲害,還是本王的意誌力和功力厲害。


    譬如某種藥吃得多了,它的藥性便會慢慢減小,而這蠱術和蠱毒也是同種道理,等到他自己的身體慢慢適應了赫連阡陌的蠱術和身體裏滲透的嗜血蠱精血,那麽時間一長,這些東西對他的影響也會越來越小。


    赫連阡陌想折磨他,好,那就讓他瞧瞧這人究竟有沒有這樣的本事。


    這幾日他確實感覺到身體裏有一種不受控製的戾氣在四處衝撞,不過他並沒有刻意壓製。早就看府裏的這些男寵不順眼了,相當他炎啖王府裏的眼線,都得有隨時獻出性命的覺悟。至於太子姬武長,以前是不屑花精力在他的身上,但是現在他改變主意了,所以殺了他送來的男寵,幹脆撕破臉算了,也省得他看到那副虛情假意的嘴臉。而且――


    他因禍得福,竟然得到了畫畫的擔憂,更得到了她對自己感情的回應。


    姬沐離想到這兒,目光一下子變得柔和起來,臉上的笑容也愈發的純粹,不摻任何雜質。


    赫連阡陌,本王還真該感謝你。


    其實,姬沐離早就想過把一切實情都告訴水依畫,不過他向來不做虧本的買賣,就算對水依畫坦白,他也要找個最佳時期。


    趁著水依畫得知他身重嗜血蠱一事,而且隨時有發作的可能,再加上他主動地毫不保留地將一切實情都告訴了水依畫,還有什麽比這更適合的時機。至於他是怎麽知道水依畫了解了他身中蠱毒一事,原因很簡單,水依畫扒光他衣服的那日,他根本就沒有睡死過去。


    經曆了這麽多陰謀詭計,他的警惕心早就高到了一種常人難以相信的地步。自然,一開始他的確是睡過去了,因為這個女人讓他沒有戒心,他沒有必要防備,就像是在雪璃國的那次巧緣節上,她手上的銀針紮的不是他的死穴,而是無關緊要的穴道。這個女人讓他放心。


    一開始是興趣,興趣越來越濃,接觸得越多,他便越來越喜歡這個女人了,早就不是感興趣那麽簡單了。


    但是,哪怕是已經睡過去,在水依畫點他睡穴的那一刻,還是清醒了過來,這已無關信任,而是一種本能。


    他繼續裝睡,想看看這女人究竟想做什麽,可是等她毫不猶豫地將自己上身扒光,還用那纖細柔膩的小手在全身輕輕摩挲滑動的時候,饒是姬沐離內力再深厚,臉和耳根還是忍不住躥起了一片紅雲。


    好在水依畫隻顧著幹自己的事,沒有發現他的異常,不然她肯定一眼就能看出姬沐離是清醒的。


    從水依畫叫了梁上的東方陵離開後,姬沐離就知道他身中蠱毒一事瞞不住了。何況東方陵那人,別看表麵看著一派清俊儒雅的樣子,實則是個缺根筋的傻小子。他的畫畫本就是隻小狐狸,東方陵哪裏是她的對手。


    姬沐離懶懶地靠在窗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笑得邪魅至極。


    畫畫啊,也隻有本王這麽桀驁不羈又風流無恥的人,才能降得住你這隻小狐狸。你可得感謝我收了你,不然給了別人豈不是禍害?


    姬沐離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在夜色中低低笑了起來。


    ?


    炎啖王府裏來了個傳話公公,傳得正是皇後口諭。


    “皇後娘娘要見本王的愛妃?”姬沐離端起茶輕抿了口,懶懶地睨那蔡公公一眼。除了一些重要的宮宴上,姬沐離會尊稱皇後一聲母後,其他時候都是直呼她的位份,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皇上姬洛風也從不在這件事上強迫他。


    那蔡公公是吳皇後身邊的得寵奴才,就算如此也萬萬不敢給炎啖王臉色看,忙諂媚地笑回道:“王爺放心,娘娘她隻是想同王妃說些貼己話,除了後妃,宮中就五公主一個女子,皇後娘娘覺得乏悶,這才想著把王妃叫住說說話。”


    姬沐離聽後冷冷一嗤,“皇後要說貼心話,找本王那幾個王嫂不就對了,王妃她這幾日身子不適,不便出行。”


    “這……”蔡公公被他的話一噎,臉色頓時難看起來,眼珠子動了動,隨即笑得燦爛無比,“王爺說的是,娘娘正想著將各位王妃都叫去宮中一敘,娘娘說了,上回宮宴幾位王妃也隻是匆匆幾眼,妯娌間還需多多加強感情才好。”


    姬沐離冷著眼盯這油嘴滑舌的閹人。難怪皇後喜歡這狗奴才,竟敢拿其他幾位王妃做擋箭牌,這話也說得滴水不漏。


    正想找個其他理由退了,水依畫卻從裏屋走了出來,姬沐離立馬就熟絡地牽住了她的手。


    “爺,既然是母後的口諭,我們還是不要推辭的好。”水依畫坐在他身邊的椅,兩人緊挨著坐在一起。


    姬沐離哼了一聲,毫不避諱道:“我不放心畫畫你一人去皇後宮中,誰知道皇後對你安了什麽心。”


    那蔡公公聽了這話臉色微微變黑。居然當著他這個皇後隨從的麵,堂而皇之地說這種話。炎啖王就不怕自己將這番大不敬的話告知皇後?


    事實上,姬沐離他還真不怕。皇後她若真有本事,這些年也不會處處受自己的氣。


    “爺,你覺得我會是那種受人擺布之人?”水依畫輕笑了聲,伸手在他胸前調皮地畫著圈圈。


    若是自己沒穿上衣就好了,這手指頭就戳在自己的胸膛上,觸感一定很好。姬沐離有些心不在焉地想到。


    “既然王妃想去,那本王就親自送你入宮,順便去給父皇請個安。”姬沐離也是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尖。


    蔡公公不由搓了搓手臂,哎喲喂,真是肉麻死他了。


    馬車快到宮門時,姬沐離忍不住在水依畫臉上偷了幾個香吻,湊近她耳邊囑咐道:“畫畫,記好了,無論皇後給你吃什麽喝什麽,你都要再三小心。”


    水依畫一笑,伸手抬起他下巴,在他嘴上啄了一下,“放心,你在這兒乖乖等我就好。”話畢,跳下了車,同那蔡公公一起去了皇後的榮德宮。而姬沐離則去了禦書房找皇上姬洛風。


    若不是地方不對,姬沐離真想狠狠逮住這小狐狸,叫她勾引完自己就走!


    水依畫到來的時候,幾位王妃也才剛到,看那模樣明顯是剛剛得了消息趕來。


    “來來,讓本宮仔細瞧瞧老三看上的女子究竟是何番貌美。”吳皇後的眼裏似乎隻看到了水依畫一人,其他三人難免有些尷尬,特別是那為首的美貌女子,尤其不滿。


    水依畫在宮宴上的時候就已經這些人一一記下,為首的那不忿女子正是太子妃。嘖,這是覺得自己搶了她的風頭?


    嫋嫋走上前,水依畫垂眸溫婉一笑,“本該是兒媳來宮中探望母後的,沒想到倒讓母後親自開口了,真是兒媳的不孝。”


    對她來說,做做戲和說這種兩麵三刀的話,根本難不倒她。順便能將皇後惡心一把,何樂而不為?


    吳皇後分別賜了座,讓水依畫離得最近。


    那著裝雍容富貴的中年婦人托著她的手,來回打量著她道:“還真是個美人坯子,難怪把老三迷得團團轉,連府中的數十男寵都不要了。”


    這句話便是赤裸裸地諷刺了。炎啖王以前是個斷袖,這是四國之內都知道的事兒。可這王妃一進府,斷袖竟變得正常了,這讓不正常人變得正常的本事,自然是不小。


    其他三個女人聽了這話,臉色都微微一變。太子妃臉上閃過幸災樂禍,儒王妃眼中有同情和擔憂,至於那桀王妃則低著頭、垂著眸子,一副膽小怕事的模樣,倒是個見我尤憐的美人兒。


    水依畫沒臉上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羞憤和委屈,淡然地笑著回道:“多謝母後稱讚。”


    老娘就是美人坯子,就是把人迷得團團轉,你們管得著麽?


    吳皇後顯然沒想到水依畫竟一點兒不適也沒有,臉上的笑意有片刻的僵住,眼裏亦閃過一道狠毒。


    好得很,難怪姬沐離會選中這女人當王妃,這兩人分明就是一塊來膈應她的!


    “今日,本宮叫你們來,就是讓你們妯娌間多熟悉一下,而且本宮也孤單得緊,你們就當陪我這孤家寡人說說話。”吳皇後又恢複了臉上端莊威嚴的表情。


    太子妃立馬嬌笑著道:“瞧母後您說的,好像是兒媳幾個不願意來宮中陪母後,兒媳們還不是怕擾了母後您的清靜。”


    這話說得討巧,吳皇後都忍不住笑了,露出了眼角細細的皺紋。


    “本宮這兒恰好新製了一些桂花茶,你們幾個也常常,悄悄味道如何?”說完,朝那身邊的兩個宮女遞了個眼色,那兩位宮女立馬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稍許,那宮女端著個木盤子走進來,另一個宮女則跟在她身邊,木盤子上麵整齊擺放了四個茶杯,茶香飄溢,瞬間就填滿了整個屋子。


    吳皇後的目光掃了一眼那幾杯茶,嘴角的笑意便多了一分算計。


    “母後,這茶可真香。”太子妃立馬讚了一句。


    這馬屁拍得很是不錯,水依畫在心裏默默吐槽。隻是那茶水還未送到每人麵前,水依畫便察覺了不對勁兒,一眼對上那端茶送水的宮女,卻見那宮女竟朝她微微眨了眨眼,端盤子的右手小指頭微微指了指其中一個做了記號的茶杯蓋。


    水依畫眯眼瞧了瞧,心中頓時了然。就這種算計的把戲也敢拿到台麵上來,皇後你真是可笑。


    那宮女忽然哎呀一聲,好似被裙擺不小心絆了一下,離得最近的水依畫立馬去迎,一手扶住她,另一手卻飛快地換了相鄰兩個茶杯的蓋子。那一眼瞥過去的時候她就發現了茶杯蓋的不同。


    隻是扶了那麽一下便動作迅速地鬆開,而另一個宮女立馬接了過去,目帶譴責地看向這被絆了一跤的宮女。


    “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本宮留著你何用?這裏不用你了,去廚房伺候著吧。”吳皇後瞪了那宮女一眼,不過心情仍舊是大悅的。


    “奴婢有罪,謝娘娘不罰之恩。”那起先端茶水的小宮女立馬退了出去。


    等四杯茶都端來了,第二個宮女動作小心地給每位王妃都端了一杯茶。


    水依畫目光一瞥,那杯有問題的茶水竟然到了太子妃麵前。


    她知道皇後肯定不會當著宮中這麽多人的麵殺她滅口,可是這茶裏就算不是毒藥,放的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都嚐嚐吧,換做別人,本宮可不舍得。”吳皇後端莊地笑道。


    太子妃幾乎是第一個迫不及待地品嚐了起來,邊喝邊稱讚,簡直稱得上吳皇後的頭號粉絲。


    水依畫也不緊不慢地品嚐了起來,等到其他幾個都一一表態了,她也附和著說了幾句好話,“母後這茶確實上乘,香味濃鬱,喝了以後更是口齒留香。”


    吳皇後心中冷笑幾聲,見目的達成,便自稱有些乏了,幾位王妃自然識趣地離開了此地。


    “阿香啊,那藥可放到茶裏了?”吳皇後斜躺在軟榻上,問。


    “娘娘放心,奴婢親手放進去的,錯不了,炎啖王妃將那茶水喝了大半呢。”


    吳皇後聽了這話,哈哈地大笑了兩聲,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惡狠狠地對著虛空道:“裝什麽癡情種,本宮不信她無法生子後,你不納妾!男人都一個德行,口口聲聲多愛一個人,到頭來還不是一個個的女人往身邊娶,尤其是你那癡情的父皇!”


    姬沐離雖說是去看望皇上了,可也隻是在那坐著一話不說,盡管如此,姬洛風心裏還是倍感欣慰。以前他哪敢指望這個兒子來看他,不恨他便不錯了。


    一聽到王妃從皇後的宮裏出來了,姬沐離立馬辭了皇上離開,隻剩姬洛風一個人在那裏苦笑。茹兒啊,咱們的孩子恐怕一輩子都瞧不起朕這個父皇了。不過,朕這輩子總算做了件好事,就是讓離兒娶了個好王妃。


    “畫畫,有沒有怎樣?”幾人剛從宮中出來,姬沐離便迎了過去。看得其他幾位王妃羨慕不已。


    太子妃冷哼一聲,疾步走遠,候在外麵的太子府下人急忙跟上。


    “三弟和三弟妹的關係果然如傳言一樣如膠似漆。”儒王妃取笑了一句才離開。桀王妃一直低頭,跟著走遠。


    水依畫超四周瞅了一眼,湊近他輕笑道:“回頭再跟你細說。”說完,便拉著自家男人上了馬車。


    姬沐離瞧了一眼兩人拉著的手,心裏偷樂。


    “……你是說皇後給你的茶水動了手腳?”姬沐離聽完她的話,聲音低沉,麵色陰冷。


    “嗯,不過我沒想到你的手伸得那麽長,連皇後身邊都有你的人。”水依畫說完便在他腰上狠狠一捏,“怎麽從沒聽你提過呢,嗯?”


    姬沐離笑眯眯地把人摟入懷裏,“這麽點小事哪用得著跟你說,若不是她身邊有我的人,你以為我會同意你入宮?”


    水依畫斜睨他一眼,然後枕著他大腿睡了。


    姬沐離自得其樂地順著她的頭發,輕聲道:“畫畫,過幾天我可能要離開一陣子。”


    “嗯,去哪兒?”水依畫懶懶地眯著眼,漫不經心地問。


    “逍遙宮裏有些事需要我去處理。”


    “逍遙宮究竟是做什麽的?”水依畫稍稍睜開些眼睛,瞅著他。


    “收集天下情報的地方。”姬沐離沒有絲毫猶豫地回道。


    水依畫嘴角一彎,“原來我的男人不止武藝高強,頭腦也是十分的聰明。”


    “我的男人”四個字聽得姬沐離受用不已,心神無比蕩漾。


    那隻幫水依畫順發絲的手順著順著就摸到了她的脖子間,一陣細細揉捏後,埋頭就吻了上去,在那修長纖細的脖頸上留下幾個深深的吻痕。


    “別鬧,快到府邸了。”水依畫躲了躲,被他密密麻麻的吻弄得脖子發癢。


    “畫畫,什麽時候我們才可以洞房?”姬沐離從她頸間抬起,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以前水依畫沒有接受他,他自然也不想強迫,如今兩人一拍即合,當然是早早地了了這一大心事才好,不然他心裏還是有些不踏實。


    水依畫立馬側了側身,麵朝裏麵,聲音略有些低悶地回了句,“那就看你以後的表現了。”


    姬沐離聽了這話,有些哭笑不得。


    這幾日,眾人皆傳炎啖王在王府中一心一意地陪著王妃,兩人黏糊地過著二人世界,宮裏的人和那些王兄王弟自然也不會不識趣地來打饒姬沐離的好事。而眾人卻不明白裏麵的實情,炎啖王根本不在府中,這件事隻有水依畫、劍十一知道。


    東方陵以逍遙宮青龍護法的身份跟著姬沐離一起離開了。


    “主子竟然把什麽都跟你說了!”劍十一明顯有些詫異,水依畫居然什麽都知道了。


    水依畫勾唇一笑,“怎麽,身為王府的女主人,我不該知道麽?”


    劍十一抿了抿嘴,神色不豫。


    就在這時,有人忽然破窗而入。


    兩人齊齊看去,卻是沾了一身鮮血的東方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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