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微涼的夜色中,就連太宰治的眼神都多了一絲溫柔,不知道是不是荒木涼介的錯覺。


    但是這柔軟的、令人詫異的情緒很快就消失了,就像陽光下的泡沫,他重新變回了眾人印象中的那個玩弄人心,深不可測的少年,所有外放的情緒都重新收斂了起來。


    隨後,太宰治朝荒木涼介微微俯身,帶著引誘的口吻說:“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吧?”


    “你想玩什麽。”因為兩人拉近的距離,荒木涼介皺眉,但還是挺直脊梁沒有後退,迎麵抵抗太宰治的顏值衝擊,“說來聽聽?”


    很多人近看並沒有遠看那麽驚豔,原因在於近距離的時候很容易暴露五官的缺點。


    而太宰治卻做到了近看比遠看更加耀眼——這是一個太清楚自己魅力在何處的少年。


    而他的確有一張無懈可擊的臉,就算憎恨太宰治的人都不能挑出任何缺點。


    “就是這樁[羊]的案子。”太宰治意有所指道,刻意放輕了聲音,“我和那位武裝偵探社的偵探都已經加入了棋局,你要加入我們嗎?”


    “我和你們的規則應該不同吧。”荒木涼介道,“畢竟這不是勢均力敵的遊戲。”


    他很清楚自己在智商方麵和這兩個人的差距,並不會妄自尊大,所以非常謹慎——而且,太宰治一定會在這個遊戲裏給他挖一個坑的,這毋庸置疑,他不會貿然就接受挑戰。


    “你隻用找出我在幹什麽就好啦。”太宰治用天真的語氣,歪著頭,眼神幽暗道,“如果你找出了真相,我會獎勵你的哦。”


    “什麽?”他一愣。


    “我會有獎勵交付給你的。”太宰治的話音越來越低,逐漸幾不可聞,“這是一個對我來說,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


    荒木涼介沒忍住問道:“等等,太宰治,那什麽,你能獎勵我什麽啊?”


    他說出這句話是有原因的,因為太宰治這個人雖然領著較為可觀的工資,卻揮霍無度,硬生生把自己弄成了貧民,平時根本也沒見他買些什麽,就已經錢包空蕩蕩。


    如果不是荒木涼介直接把副卡丟給他,他懷疑對方會在哪個地方活活餓死。


    好在太宰治長著一張非常好看的臉,而荒木涼介恰好是個顏控。


    所以不但把卡給他刷,平時國外出差還最喜歡買定製的衣服和奢侈品丟給太宰治,致力於在能力範圍內,把對方打扮的漂漂亮亮,賞心悅目。


    嘖,知情的人知道荒木涼介單純是在養1:1等身手辦人偶,不知道還以為他在包養同事呢,所以太宰治應該感激自己的那張臉激發了他的購買欲,否則生活怎麽會這麽舒適。


    思及此處,荒木涼介打量太宰治:“我才叛逃了幾天,你怎麽就穿的這麽隨便。”


    太宰治被他帶跑了話題:“涼介在無理取鬧,你不能指望出租車司機穿著高定。”


    “我說在俱樂部的時候,你的西裝領帶打的很醜,一定是自己打的吧。”


    太宰治不開心了:“什麽啊!真過分!”


    “說的是實話而已。”荒木涼介道,“你隻有在嚐試自殺的時候是個手藝人。”


    他們就著這個話題吵了幾句,在這方麵太宰治是不想也不能贏過荒木涼介的,因為他的厭世不但表現在自殺,也表現在懶惰上,中原中也說的沒錯,青花魚也是鹹魚。


    沒有公事的時候,他隻喜歡躺在公寓裏玩一整天遊戲,而不是像荒木涼介那樣出去飆車和玩樂,這就是一個宅和現充的戰鬥了——


    最可恨的是,這個現充打遊戲居然還比他打得好,這像話嗎!


    短暫的鬥嘴之後,車內終於安靜下來,兩人對視了半分鍾,期間沒有人說話,也不知道爭吵怎麽來的這麽快,又消失的這麽迅速。


    出租車是個狹小的密閉環境,就像一個封閉的小小世界,隻剩下他們兩個人的存在。


    光影打在太宰治的側臉上,讓他的五官隱藏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富有魅力,而那雙鳶色的眼眸也暗成了黑色,幾縷紅色的燈光落到了他的眼底,被染成猩紅的色彩。


    荒木涼介感覺自己浮躁的內心逐漸沉寂下來,望著太宰治那雙帶著賭氣情緒的鳶色的眼眸。


    他的心底閃過了一絲別樣的情緒,居然覺得頗有些想笑,仿佛有根羽毛在軟軟的瘙著心髒。


    而他真的情不自禁的輕輕笑出來了。


    他想到了一個計劃,或者說,惡作劇比較妥當。


    能夠捉弄到太宰治的話,這是一件多麽值得開心的事情——他確定他會上鉤的。


    太宰治眨眨眼:“在笑什麽?”


    “我不打算回港黑。”荒木涼介撒謊道,其實他還沒想好,“你可以放心了。”


    “不做首領嗎?”太宰治流露出感到無聊的表情,“要留在武裝偵探社?”


    “看情況吧,也不一定,因為我現在對天人五衰比較感興趣。”


    “天人五衰?”


    “他們臉好看。”


    “……唔。”太宰治道,“的確像是你說的出來的話。”


    “哦,對中也還滿意嗎?”荒木涼介突然說,“說出三個印象。”


    太宰治毫不意外他已經知道港黑對[羊之王]招攬的打算了,於是立刻抱怨道:“——蛞蝓、蛞蝓和蛞蝓,不,還有小矮子,和我未來的狗!”


    顯然對中原中也頗有怨言。


    “中也會揍死你的,我放心了。”荒木涼介非常欣慰,“好好享受。”


    太宰治抗議,理直氣壯道:“才不可能,小狗是不可能咬自己的主人的,中也注定是我的狗。”


    這樣可恨的話,由太宰治說出來,居然沒那麽無禮了。


    “我似乎能理解織田作之助對你的心情了,太宰,你真是一個讓人恨不起來的人。”荒木涼介的雙眼注視著對方,突然道,“而這就是為什麽我——”


    太宰治立刻反應過來即將發生什麽,這樣的氣氛和空間……


    他迅速抬起手遮住自己的臉,語氣很不好看,同時試圖打斷他的話:“我不想聽,一旦這種話說出口,就代表著麻煩。”


    荒木涼介淡定回應:“對啊,我也覺得,所以聽我說完。”


    他伸手攥住太宰治的手腕,將它強行拉了下來,對上了對方的雙眼。


    對方正難得沉默地望著他,眼底帶著一絲不去掩藏的厭煩,他或許已經預料到了他要對他說什麽——這是他經曆過太多次的東西。


    “你會後悔的。”他道,“確定嗎?”


    荒木涼介表情不變:“我喜歡——”


    太宰治臉上依舊帶著很漠然的神色,他總是這樣,但語氣已經不自覺流露出嘲諷。


    “有很多人對我說過這種話,荒木涼介,你這樣做,並不能讓我感覺到特殊哦。”


    有太多的人向他索取,愛意、友情和關注,這讓太宰治感到厭惡又煩躁。


    雖然從未考慮過接受,但是仍舊有種那些人留下的黑霧在身側環繞的焦慮,負重感讓他難以喘息。


    他給不出回應,也說不出拒絕,他不願站在這樣的交叉口,麵對各種他從未感受過的情緒。


    如果荒木涼介對他這樣做,他會失去興趣立刻離開,做那個先做出決定的人。


    “我喜歡……過你,太宰治。”


    什——


    太宰治身體僵住。


    而荒木涼介已經說完了。


    “你比我想的其實要可愛一些,所以我好像能夠理解之前自己的心情了。”他感歎,伸手捏了捏對方的臉,“你的確是一個值得喜歡的人,恐怕之前就知道我對你有好感了吧?”


    太宰治的確是知道的,他很容易就能看出荒木涼介對他的感情,這一點都不難,甚至在最初的時候抱著玩笑的態度,做出那些界限模糊的舉動,惡趣味的觀察他的反應。


    他張口就要否認,但荒木涼介在他之前,攔腰斬斷了他的話:“我沒打算追究這個,因為嚴格來說,之前隻不過是抱有好感,也不算愛,所以根本就不算什麽。”


    他說的是實話,他還沒到愛的那種程度,稍微多關注了些太宰治而已。


    隻是自己很快就察覺到了這份不同尋常,所以直接掐掉了這個苗頭。


    他很早就對太宰治說過了,玩弄別人感情的人遲早會付出代價,他也好,那個粉發女生柚杏也罷,有因必有果。


    而這些半真半假的話說出來,隻是為了達成一個目的。


    “你其實是個溫柔的人吧,太宰。”


    他毫不留情地揭開了太宰治的麵具,這就是荒木涼介今晚最大的殺招,最後的一擊。


    太宰治睜大了眼,因為這句話而心神震蕩,耳邊幾乎出現幻覺的嗡鳴聲。


    “才沒有——”


    “既然不喜歡,就直接拒絕,感到不安,就說出來,痛苦的話,不需要強撐,孤獨的話,會有人聽你訴說,如果這些都做不到,你真是個膽小鬼,這就是我放棄的理由。”


    心髒幾乎擠出了喉嚨。


    “你一定值得被愛,但是,我已經早就沒有繼續喜歡你的耐心了。”


    荒木涼介有預感這段話說出來之後,太宰治絕對會被嚇到,然後這段時間離他遠遠的呢。


    因為這人本質其實是一個連幸福都會害怕,碰到棉花都會受傷的膽小鬼,嘴上大喊著我向你走了一百步,卻在你朝著他走去的時候轉頭逃跑的欺詐犯。


    唉,太宰治。


    不過這樣的發展正合他意——


    荒木涼介冷酷地想。


    剛好方便他和中原中也潛入港黑的行動。


    畢竟行動非常危險,而太宰治的異能力天克中原中也,他可得肩負責任,好好保護臨時搭檔中也,提前掃除不定因素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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