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懷疑人生的國木田,他跟在亂步身後走進了辦公室,在門快關上的時候將手放在了門框邊,等恩奇都走進來了,才最後掩上了門。


    “你很照顧他嘛,不過身份是不是反過來了。”


    亂步一邊說著,一邊爬上了放著社長名牌的桌子上坐好了,隨手把玻璃汽水放在了手邊,“社長,人我可是好好帶來了哦。”


    這話說得好像是亂步把他和恩奇都從公寓載過來似的,事實上,他就帶他們走了從門到辦公室的這段距離,卻愣是說出了徒步行走喜馬拉雅山脈的氣勢。


    荒木涼介仿佛看到一隻名貴的貓咪在等主人順毛,一副求表揚的模樣,讓他覺得有些好笑。


    “嗯,你做的很好。”福澤諭吉說道。


    他依舊像荒木涼介昨天看到的那樣,穿著一身和服,隻是表情變得生動了許多。


    亂步立刻露出那種有些開心但卻極力克製的表情,偏過頭抱著手臂:“還有,考核也做過了。”


    “那個可不算考核,亂步。”


    既然這麽說,看來福澤諭吉對荒木涼介的入社考核已經有了具體的計劃,並非江戶川亂步三言兩語就能決定的。


    “社長……”


    “亂步,聽我說完。”


    江戶川亂步聞言縮了縮脖子,卻又很快屈服,沒再說什麽,有些泄氣地從桌子上下來,拿著汽水瓶子坐在了角落的一張椅子上,沒再擋住兩人的視線。


    福澤諭吉看向了站在身前的荒木涼介,鑒於他們昨天已經在雨裏見過麵,於是福澤諭吉隻是點了點頭,省去了互相介紹的環節。


    “閣下身份的敏感性,已經不用我多說了吧。”福澤諭吉淡淡道,“雖然我有些人脈,政府那邊可以把你的履曆洗白,但是對大家來說,依舊很麻煩。”


    荒木涼介不動聲色:“洗白並不困難,首領沒有讓我做太多過分的事。”


    他的聲音頓了頓:“而且,我已經處理了有我簽名通過的敏感文件。”


    他說的是實話,這一年多他有一半的時間在代表港黑外出和其他組織做生意,另外一半的時間則跟在首領身邊學習如何成為一個掌權者。


    生意需要擺在明麵上的規矩才能長久和穩定,而掌權者更隻需要吩咐安排下屬的行動,並不需要自己動手處理陰溝裏的老鼠,否則將會失去上位者的開闊眼界,變得狹隘。


    所以和很多人想的不一樣,荒木涼介動手的機會其實並沒那麽多,有的是手下為他拚命,他最擅長的是在生意場上博弈,以及處理冒犯港黑尊嚴的各大組織,俗稱擺威風和黑吃黑。


    當然,如果有人不聽他的指令,或者太過高看自己,以至於對他享有的特權心存不滿,荒木涼介會果斷出手,讓他們明白自己的身份,學會什麽叫做安分守己。


    “所以就不必拿這個來壓我了吧?”荒木涼介挑眉,“如果可以,我也能自己找人。”


    他感覺到亂步的目光從彩色的玻璃珠上移開,歪著頭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


    福澤諭吉看向了他身旁的綠發少年:“那這位恩奇都呢?”


    恩奇都知道現在不是他說話的時候,所以隻是看向禦主。


    “這個更加可以放心了,如果出了什麽差池,我可以全權負責。”荒木涼介道。


    福澤諭吉沉吟。


    突然,亂步把玻璃珠搖的嘩啦作響,吸引來全場的目光,才提高聲音道:“社長,他們兩個本人對偵探社都不會構成威脅,我可以保證這點。”


    這句話說的很巧妙,本人不會構成威脅……但是不代表外部沒有威脅。


    福澤諭吉看向亂步,片刻後,似乎認同了他的話。


    畢竟,江戶川亂步從目前為止,從來沒有說錯過任何一件事情的真相,看穿未來對他這樣聰明的人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荒木涼介神情意外地看了亂步一眼,沒想到他會為自己說話。


    “但是你依舊得證明自己,是否真的脫離了港黑。”福澤諭吉拉開了抽屜,從裏麵取出了一份文件,“如果你能處理好這件事,分清楚界限,那麽……”


    荒木涼介接過了文件,拿起來翻了翻,果然不出所料,和港黑最近的目標有關。


    [羊]竊走了港黑的物資而被刻意針對,隱約有被港黑剿滅的風暴和危機。


    是太宰治的任務。


    “不是物資這麽廉價的東西,”荒木涼介捏緊了紙張道,“有一顆鑽石藏在物資中,也被一同拿走了,首領大怒的原因應該和鑽石有關。”


    想必那顆鑽石足夠珍貴,惹來眾人垂涎,才以至於需要用物資來掩蓋。


    亂步一臉無聊地踢腿道:“社長,他知道的啦,不要一直問了,這不是很顯眼的事情嗎。”


    “沒錯,是鑽石,而且珍稀到世界上僅此兩顆的純天然紫色鑽石,因其絕世罕見程度而被稱為‘紫芯玫瑰’,在俄國拍賣會上被港黑以上億的價格暗標拍下,秘密送回日本橫濱。”


    哪怕是荒木涼介跟在港黑現任首領身邊,已經逐漸被對方的扭曲價值觀潛移默化,也不免為此舉的奢侈程度感到匝舌,為一顆鑽石一擲千金,難怪港黑內部收支出現了嚴重問題。


    上億美金……


    這麽看來,[羊]如果不交出這顆鑽石,港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野獸會凶殘到將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羊骨頭血肉都碾碎。


    福澤諭吉問道:“為什麽是紫鑽?”


    荒木涼介不假思索:“因為珍稀吧,所以首領才會想要拍下。”


    對這種爛透的人來說,並不是因為喜歡才會想要,而是因為稀少才會喜歡。


    “荒木的眼睛是稀少的紫羅蘭色。”亂步道,“人也像是藝術品一樣。”


    荒木涼介心底打了個突,眨了眨眼。


    這個時候說這種話,明顯不像表揚……


    “從我們得到的消息來看,港黑首領是打算把這顆鑽石送給你,作為十六歲的生日禮物。”福澤諭吉冷淡道,“還有一個月就是你的生日了吧。”


    “……”


    “你不知道嗎?”福澤諭吉皺眉,“看來是專門討你歡心的秘密禮物了。”


    聽到這句話,荒木涼介並沒有任何受寵若驚的感覺,反倒因為首領的舉動而有些厭惡,因為他知道對方對自己有一種狂熱的癡迷……


    這也是為什麽他內心深處還挺希望森鷗外上位的原因,他沒興趣和首領發展一段病態的養成關係。


    同時,他也突然明白了為什麽之前福澤諭吉會強調自己的身份麻煩了。


    將一顆世間罕見,價值上億的紫鑽拍下,隻為送給荒木涼介做十六歲的生日禮物——


    而這顆鑽石被奪走,於是首領大怒,決定剿滅[羊]這個組織,用暴力奪回鑽石。


    可以想象,在首領心中荒木涼介的地位。


    如今他卻從港黑叛逃,脫離了首領的掌控,想要來到武裝偵探社……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福澤諭吉也會覺得整件事情有問題。


    要麽,荒木涼介是真心叛逃,首領最後一定會做出可怕的反擊;再要麽,他並非真心叛逃,一定有別的在陰謀醞釀。


    “……我很誠懇,社長。”


    恩奇都順勢點了點頭,目光溫柔地望著荒木涼介。


    “那就和亂步一起負責這次的任務,讓我看到你和恩奇都的決心。”


    他還能說什麽呢,隻能拉了拉恩奇都,一臉複雜地點頭應下。


    看來他要和太宰治的任務撞上了。


    在他鬱悶的時候,福澤諭吉接著道:“港黑首領對你的偏愛很不一般,這次帶頭剿滅[羊]的是一個叫做太宰治的少年,是你的緋聞前搭檔……起碼裏世界都這樣認為。”


    “剿滅的原因是你的生日禮物被羊的人竊走。”


    “而羊之王前幾天在打探你的消息,大概早就聽過你的名字,看來你們認識?……至於荒木,你是因為和恩奇都私奔才叛逃的吧。”


    他總結的簡直是一針見血。


    這完全就像狗血情節大雜燴,而荒木涼介就是那個串起一切線索的男主角。


    “……”


    這勉強也算他人生閱曆的巔峰時刻了。


    亂步的聲音在一旁道:“哦呀,人際關係好複雜。”


    說罷,福澤諭吉將手攏緊和服裏,暗示道:“武裝偵探社的成員,並不缺少勇氣。”


    荒木涼介生無可戀:“…………”


    這是什麽鬼畜修羅場,他可真是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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