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是不可能隨便答應的,長腦子都知道森鷗外絕對會在這件事情上做手腳,但是不答應也是不可能的,他一定已經事先說服了首領,如果荒木涼介拒絕的話同樣會引起風暴。


    既然森鷗外打算給他使絆子,那麽他也沒必要心慈手軟了。


    “首領那邊真的清楚了嗎?”他問道,“確認一下。”


    森鷗外保證:“我已經將計劃全部稟報給了首領,他不會誤解你的真實意圖。”


    荒木涼介表麵不顯,隻在心底冷笑一聲,心說,有些事情還沒發生的時候自然是說的好聽,誰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麽,尤其是他這段時間並不在港黑,遠水自然救不了近火。


    首領臥病在床已經數月,疑心病和殘暴程度日益上升,到時候森鷗外再做些心理暗示,就能輕鬆借首領的手除掉他這個得力幹將,那時他除了假戲真做,也沒有其他辦法。


    森鷗外算盤打得啪啪響,但也要看他配不配合。


    “那我就放心了。”他朝森鷗外微微一笑,“聽你的意思是,今晚就要行動了?”


    森鷗外身邊的那個金發洋裝的蘿莉突然“哼”了一聲,從裙子口袋裏拿出了手機,甩到了對方的懷裏:“林太郎,短信來了。”


    “哦,是嗎,謝謝愛麗絲。”森鷗外欣喜道,“原來愛麗絲這麽好心,記得幫我把手機帶上了嗎?真是太感謝了,那就把白天逛街看到的新款洋裝買下來送給愛麗絲好嗎?”


    “滾開啦,變態林太郎。”金發蘿莉抱住手臂,賭氣道,“明明是你自己想讓我穿那套洋裝吧!愛麗絲才不要穿那套。”


    “哎呀,被小愛麗絲發現了,可是明明很好看嘛。”


    “……”


    本來是讓人會心一笑的溫馨畫麵,但是他知道麵前這個蘿莉的身份其實是森鷗外的異能力,因此整個對話都變得詭異起來,不免讓人多想對方在拖延時間。


    再或者,隱藏的神經質。


    “這位綠發的大哥哥為什麽站在荒木君背後,和我與林太郎的關係一樣嗎?”叫做.愛麗絲的金發女孩眨了眨眼睛,朝恩奇都快步走了過去。


    但才走到一半,荒木涼介已經站在她身前擋住了恩奇都的身影,目光冷硬地看向森鷗外。


    “不必試探恩奇都了,他才不是異能力那種可笑的東西。”


    他的視線移向了身邊的愛麗絲,皺了皺眉,語氣冷淡:“讓她走開。”


    “……”


    森鷗外表情玩味:“小愛麗絲,過來吧,看來荒木君不喜歡你呢。”


    “愛麗絲不要!”


    荒木涼介略微不耐煩:“快點,森鷗外,我沒時間陪你玩過家家。”


    真是傲慢啊,森鷗外不由想,這次他讚同太宰說的是對的。


    荒木涼介的每句話都是對著他說的,完全無視了在他身邊和真人無異的愛麗絲……如此的涇渭分明,目的明確。


    他在意時間是有原因的。


    港黑大樓有類似於門禁的東西,一旦過了淩晨兩點,整座大樓都會鎖住,不允許任何人的身份卡刷進來,哪怕是幹部級的黑手黨。


    而如果是今晚就計劃叛逃的話,那麽錯過兩點的時間,他在天一亮起來的時候身份卡就會失效,再次進入港黑大樓就會變得異常困難。


    “不是很顯然的事嗎。”森鷗外道,拿起了手機,佯裝歎氣,“太宰灰頭土臉的照片已經發過來了,你要現在看看嗎?”


    荒木涼介抬手看了一眼自己手表,那是首領將他引進港黑的時候留給他的東西——


    港口黑手黨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就像某些俱樂部的會員製,隻能由內部的人介紹才能加入其中,而介紹人必須留給新人某件自己的東西作為信用憑證。


    既能增加港黑的歸屬感,如果出了什麽差池也好找人算賬,一舉兩得。


    起碼看到手腕上的手表的第一時間,荒木涼介就想到了引他加入黑手黨的首領,開始認真思考自己上位接替港黑,肅清敵人的可能性。


    坦白來說,如果他有意去做港黑的首領的話,並不困難,憑他的身份和能力,隨時都能直接解決尚在病床上苟延殘喘的現任首領自己登位,就連名分都比森鷗外正統的多。


    但關鍵在於,他並不想做首領。


    並不是出於什麽奇怪的原因,荒木涼介拒絕這個位置的理由很簡單,太累了。


    和太宰治搭檔的時候他已經是首領的直屬遊擊隊長了,每天都有處理不完的辦公文件。


    而且他還隻是負責首領直屬的前線成員,大部分時間隻需要去和各種境外組織交易,都需要看這麽多文書,等他成為了首領,豈不是得累到自閉?


    權利固然讓人著迷,但並不能讓荒木涼介本人放棄享受生活。


    更別說現在的港黑就是一個空殼,已經走到了深淵斷口處,隨時可能跌落崩潰,恍若一隻因為現任首領的過度使用武力而奄奄一息的巨獸。


    如果當了首領,以後不但要解決外來組織的威脅,努力掙錢養活港黑的高消費人群,還需要操心港黑內部以後的發展情況……


    算了,他做不出這麽大的犧牲,這不就和工具人沒什麽區別了嗎。


    他回過神來,看了一眼時針,指向一點半,整點。


    快沒有時間了。


    “森鷗外,”荒木涼介突然道,“如果我說我沒有當首領的想法,你現在去殺了首領,我內心也沒有拒絕的意思,你信嗎?”


    顯然,對方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句稱得上是膽大包天的話,尤其是這種逆反的語句居然是從首領黨的中流砥柱荒木涼介的口中說出的。


    森鷗外沉默片刻,回答道:“坦白說,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涼介你。”


    但他注視著荒木涼介的眼神已經給出了答案:他相信他。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荒木涼介雖然跟在首領身邊,但也算是他看著成長起來的孩子。


    盡管有時候他看不懂這個少年,因為他和太宰治是太不一樣的人,但是卻能猜到他的部分想法。


    就比如說,首領的位置,對它他的眼中沒有渴望和野心。


    但是有什麽用呢?


    從他被首領帶走撫養的那一刻,就說明了森鷗外絕對不能對他有任何心軟的成分,如果他想要走上統治港口黑手黨這條路的話,那麽必須除掉荒木涼介這顆石頭。


    就算不是現在,也是不久,或者說未來。


    這樣他才能名正言順的走到那個位置,完成某個人對他的期望。


    “森鷗外,無法否認的是,”荒木涼介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對方正看著他,“你的確很適合做港黑裏這麽‘一個角色’,如果……算了,這種話說出來根本沒有意義。”


    從他知道的未來看,在森鷗外領導下的港黑走上了最好的道路,他的確是適合做首領的人。


    要是有選擇的話,他肯定不願意被殘.暴.淫.奢的現任首領收為義子,走上左右為難的道路,畢竟他也不是什麽聖人,願意為了更好的局麵主動去死。


    荒木涼介轉身往港黑的辦公大樓方向重新走,心裏已經有了計劃。


    森鷗外注視這個十五歲少年單薄的背影。


    一念之差,他在他身後突然道:“涼介。”


    荒木涼介離開的步伐一頓,並不回頭,語氣揶揄道:“怎麽?還要拖延我的時間麽?”


    森鷗外笑著搖了搖頭,從西裝內側拿出了一盒煙,還有打火機,拋給了他,被後者頭也不回一把接住,拿在手裏,仔細打量有什麽異處。


    他唯一能找到最特別的就在於,香煙的尾部寫著森鷗外的名字,印著特殊的編號。


    “就是普通的煙和打火機而已,我定製的牌子,和市麵上的不一樣。”森鷗外道,“也許你會喜歡,當壓力太大的時候,煙和酒都有奇效。”


    荒木涼介:“我才十五歲,這樣真的好嗎?”


    吸煙約等於慢性自殺,要是想通過這個方式讓他死掉的話,未免太慢了。


    “太宰君還沒來得及嚐試吸煙哦。”


    荒木涼介的拇指摁上了打火機按鈕,“啪嗒”聲後,擦起了一抹火焰。


    森鷗外非常清楚這兩個少年的競爭意識,果然,片刻後,他聽到這孩子的聲音道:“……那好吧,我可能會試試的。”


    “它會讓你平靜。”


    在荒木涼介的身後傳來了走路的聲音,顯然森鷗外和愛麗絲同樣轉身離開了港黑大樓的停車場,與他走了相反的方向。


    “抱歉,恩奇都,讓你熬夜到這個時候。”荒木涼介歉意道,打了個哈欠,“不過我保證,處理我的相關資料並不會花太多時間的。”


    叛逃就要做得像個樣子,既然炸了太宰治,也得處理身份信息。


    “為什麽?”恩奇都問道,讓禦主靠在了自己的身旁,“需要我的幫忙嗎?”


    “不用啦。”他道,突然笑出聲來,“我的辦公室有一大桶汽油,是上次聖誕節威脅太宰治的時候買的。”


    誰知道真的會派上用場?


    “……”


    感謝港黑,為了防止網絡入侵竊取情報,他的資料大都以紙質形式儲存在保險櫃裏。


    荒木涼介已經走到了港黑大樓,漆黑的夜幕中,隻有他一個人的身影在蒼穹之下,顯得渺小卻格外醒目,恍若雨滴低落水麵的最中心。


    他的計劃非常簡單粗暴,甚至用不了十五分鍾。


    刷自己的最高身份卡,第一步很簡單,因為身為港黑少主他有最高通行權。


    隨後,他會扛著汽油進入檔案室,在毫無美感的全部傾倒完液體之後,站在外麵點起好心人森鷗外提供的特殊香煙,將它作為引子拋過去,然後“砰——”


    炫目的煙火表演,作為他叛逃的第二朵煙花。


    正如森鷗外未來的某一天會在他的這次叛逃上做手腳一樣,他也留下了森鷗外參與的痕跡,這一整盒由他定製的香煙——


    無法仿造的證物。


    他相信太宰治會找到燃盡剩下的某支煙,哪怕隻有一點殘骸,作為把柄也足夠了,畢竟太宰治也不是表麵上那麽安分,他一定會好好利用。


    森鷗外,既然決定未來要除掉我,那麽你就不該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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