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荒木涼介和太宰治一起去找森鷗外,恩奇都則再次被荒木涼介留在了辦公室。


    關門之前,荒木涼介忍不住再看了恩奇都一眼,對方不動的時候坐在那裏簡直像一盆正在光合作用的植物,環保無害而且養眼,讓人覺得格外賞心悅目。


    禦主和英靈對視了一眼,隻一瞬間就交換了想法。


    恩奇都朝他笑了一下,就在荒木涼介準備說些什麽之前,太宰治的身體再次擠了過來,一下靠在了門板上,主動壓攏了整扇門,將兩人的對視突然攔腰斬斷。


    “看來你是真的不急了。”太宰治道。


    “我應該著急嗎?”荒木涼介反問,“我倒是怕我太在意了,森鷗外反而會坐立不安呢。”


    兩個身量挺拔的少年穿著相似的西服,不過區別是荒木涼介轉身快步走在前麵,而太宰治著唉聲歎氣,一臉怨氣地跟在他身後。


    最後逼得荒木涼介停下腳步,轉過身去一把拽住他的西裝領帶,把他提溜到身前,盯了一眼。


    “說好了,答應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太宰治用極為可愛的聲音,仰臉眨著眼睛說道,“不然我會記在本子上的哦?”


    “知道了,”荒木涼介道,一臉“真是服了你了”的表情,“遊戲會幫你打通關,然後一個月的工資都轉給你,行了吧?我可不想去自己動手審問。”


    “沒有,我還有個願望沒有用掉。”太宰治用奇怪的語氣道,“不要賴賬,你答應過。”


    “知道了,債主。”荒木涼介無奈的回答,“我像是‘太宰治’那種癩皮精麽?”


    “說不準呢。”太宰治哼哼道,狠起來連自己都否決,“說不定你的內心就住著一個太宰治這樣的混蛋。”


    雖然森鷗外骨子裏並非一個醫生那麽簡單,但是他最喜歡擺出與世無爭的模樣,所以像是審訊這種破壞人設的事情他絕不會單獨去做。


    那麽就需要一個首領派閥的人在場協助,荒木涼介就是他的不二選擇,而他唯一沒想到的就是,荒木涼介並不擅長這方麵的東西。


    想必太宰治看的比他的導師清楚的多,才會主動送上門來接下這份差事,同時許下三個願望的報酬。


    說實話,荒木涼介並不覺得太宰治對審訊這件事感興趣,他單純就是想讓他欠他一個人情,就像他們一直在玩的一個遊戲。


    但令人意外的是,太宰治總會在三個願望中剩下最後一個不用掉,記在他那本完全自殺手冊的扉頁,並且已經畫了好幾個正字。


    荒木涼介疑心有什麽大的陰謀在他那顆黑泥一樣的心髒中醞釀,隻等一擊必殺的機會,可惜他實在找不出證據。


    他遲早會找出他的馬腳。


    他們說著話走到審訊室,這裏環境昏暗,簡直像個地牢,傳來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而地麵幹淨的簡直像是踏進了一片湖水中,顯然這是——“被清理過”的地方。


    太宰治拖長了聲音:“啊,看來森先生已經動手了呢。”


    荒木涼介皺起眉,這是對他不尊重的表現。


    畢竟他是除了現任首領以外擁有最高權力的人,尤其在特殊時期秩序嚴格的港黑,他的話就和首領有相同的分量,恐怕森鷗外是在通過這件小事的主動權來試探他的底線吧?


    他冷哼一聲,走上前去,一把拉開了鐵門走進了更加黑暗的地牢,踏著階梯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太宰治麵前,隻留下一閃而過的西服衣角。


    因為他的行動力,太宰治不耐煩的嘖了一聲,調整了一下西服才跟上。


    荒木涼介隻花了幾秒鍾的時間就適應了黑暗的環境,立刻看到一個渾身是血已經停止呼吸的男人被掛在牆壁上。


    而森鷗外卻衣冠楚楚地站在他的麵前,戴著白手套的手裏握著一把反光的匕首,嘴角掛著和款步從他身側走下來的太宰治一樣弧度的微妙笑容。


    “誰讓你動手的?”荒木涼介語氣不善道,壓低了聲音,發出一聲輕哼,“你是故意的嗎?”


    森鷗外隻是朝他露出了笑容。


    “你的膽子很大嘛。”荒木涼介冷笑一聲,“回答我的話。”


    “誰叫涼介你遲到了啊。”太宰治已經走到了森鷗外身邊,彎下腰打量這個已經死掉的男人,漫不經心道,“遲到的話,為了情報提前動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是嗎?”荒木涼介聲音隱含著怒氣。


    下一刻,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他的背後,綠色的長發被驟起的風暴吹的發亂,就連過於樸素寬大的白袍都呈現出一種特殊的美感。


    雷霆之勢在他的身側盤旋,幾乎能夠聽到鎖鏈刷刷作響的聲音,大地發出搖籃曲般的吟唱聲,讚頌著這個過分美麗的存在。


    ——恩奇都。


    荒木涼介後退一步,靠在了驟然出現的英靈的懷裏,被後者攬住肩膀,純黑的短發被同樣吹起:“有些事情我們得說清楚。”


    “——我可以遲到,但你必須等我下指令。”


    他的話音落下,恩奇都身後的一道帶著尖銳矛頭的鎖鏈從地底竄了出來,直接衝著森鷗外而去!


    就在即將刺破森鷗外眉心的前一秒,一個身著洋裝的蘿莉突然出現,用手裏的針筒打開了這道鋒利的銳光。


    鎖鏈在驚險中狠狠地插進了地牢牆壁中,造成了一層蛛網般的裂縫,落下大大小小的碎石塊,大地甚至因此而震顫嗡鳴,這恐怖的力量讓森鷗外眼底一道光閃過。


    “懂了嗎?”荒木涼介道,“森鷗外?”


    鎖鏈仿佛有自己的意誌一般在牆壁上掙紮,迅速抽出,重新回到了荒木涼介身後,迅速消失在泥土中。


    “這是你的能力嗎?涼介?”森鷗外沒有死裏逃生的自覺,反而一臉興趣盎然的看著荒木涼介,“真沒想到,我是你第一個出手的人麽?”


    “不是哦,是他身後的那個‘恩奇都’的能力。”太宰治漫不經心道,“真是不得了的存在。”


    他的視線在恩奇都和荒木涼介身上徘徊,最後卻無視了有神一般光輝的恩奇都,將視線停留在了荒木涼介這個人類身上,微微暗了暗眼。


    荒木涼介雖然總給人一種很冷淡成熟的感覺,但是在恩奇都身邊的時候,他立刻顯露出了那種十五歲的特有的,那種讓人煩躁的天真感。


    也隻有這個時候,太宰治才能發覺他特有的局外人的遙遠感在此刻逐漸抽離,隻剩下稀薄的空氣和他存在的本身——隔離感。


    啊……果然嗎……


    恩奇都低聲耳語了一句。


    “今天的事情我不會匯報給首領。”荒木涼介道,淡淡地看了森鷗外一眼,“把資料呈遞給我,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最好不要。”


    他轉身就走,隻留下太宰治在身後抱怨的聲音:“我的作用不就落空了?白跑一趟……”


    荒木涼介的腳步頓了頓,回過頭,太宰治正一臉無辜地睜著眼睛看著他。


    “……”如果有種病叫做顏控的話,他已經步入晚期了。


    “三個願望還是奏效的。”荒木涼介迅速丟下這句話。


    然後,免得太宰治這家夥纏上來,他迅速牽著恩奇都的手,拉著他撤離了這個肮髒昏暗的地牢。


    在他們身後,那麵被天之鎖擊穿的牆壁雖然還被雷電覆蓋,但卻唐突地開出一朵嫩芽來,顯示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神靈般的力量。


    “……真沒想到,”森鷗外摘下了那朵花道,“反倒是我的異能暴露了。”


    大部分人都認為森鷗外和現任首領一樣是個對小孩子感興趣的家夥,但實際上,他借這個輿論來偽裝。


    因為這個正站在他身邊身著洋裝一頭金卷發的小女孩是他的異能力,能夠在關鍵時刻,出其不意地保護森鷗外的安全。


    太宰治抱著手臂看著他們兩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中,臉上天真的表情逐漸消失了,陰沉冷淡道:“原來是這樣麽?真有趣啊。”


    “看來,太宰君知道了?”


    “森先生,你相信有[神]存在嗎?”太宰治沒有選擇回答,反而低聲問道,“淩駕於人類之上,卻總是在傳說中被人類擊敗的、高傲的神明。”


    神?多麽可笑,這是一個讓他們這種人嗤嗤發笑的字眼。


    “那個綠發的異能力者叫做[恩奇都]。”


    重名?這恐怕是大部分人第一時刻的反應,但是——


    “……”


    本人無法被異能力抹去,說明曾經存在於現世;能力無法被消除,說明力量與生俱來,超脫異能力的法則,甚至淩駕於[人間失格]這樣的能力之上。


    加上雷霆之勢和震懾眾人的鎖鏈,甚至是泥土和新生出來的那枚綠芽……最後隻能歸於一個結論。


    “恩奇都……”嗎?


    “沒錯,這是真的哦。”太宰治用快樂的語氣,說出讓人瞠目結舌的話,“這位恐怕就是曆史上記載的那個[恩奇都]本人呢,我們見到了一位早已作古的神之兵器,這是何等榮幸……有趣。”


    而這樣一位神之兵器,居然能夠那麽溫柔地俯下身對荒木涼介耳語,甘願為他使用自己的力量。


    那麽荒木涼介,他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哪怕是太宰治,都對他產生了更加濃厚的興趣,就像發現了一個尚未被其他人開啟的寶藏一樣,他恍若惡龍般饒有趣味地收攏自己的黃金。


    “……”森鷗外頓了頓,神情微妙,“那這麽說的話,前幾次的[梅林]、[亞瑟],也是……”


    “——”


    沒錯,非常危險哦,森先生。


    “……是涼介君的男友嗎?”


    太宰治:“…………”


    “本來還指望太宰你能利用自己的優勢,因為涼介好像對臉很看重。”森鷗外歎氣,語含揶揄,“現在看來完全行不通,他可能看不上太宰君呢,完了完了。”


    “……”太宰治,“別想著當首領了,森先生,以你的思維模式來看,實在是太屈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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