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打穿了一麵鏡子,是的,我剛才打穿的,不是牆麵。


    我皺著眉眼仔細打量著周圍的鏡麵。


    盡管神經衰弱,但我仍是強撐精神,仔細看著周圍的一切。


    難怪剛才那兩道聲響彼此聽不到?


    或許,他們本就是在兩個鏡子裏……


    想到這裏,我伸出拄著床沿,緩緩起身。


    鏡子裏的我,也隨著站起。


    我走到床沿邊上,拿起床上的枕頭。


    撕開枕套,掏出裏麵的棉花,都裹在拳頭上,接著用藍色碎布包裹著。


    直到把整個拳頭裹成了兩個拳頭大小,我才停下。


    裹好後,我轉身,正對著麵前的鏡子。


    轉了轉手腕,掄起胳膊一拳砸下!


    “啪——”


    玻璃碎裂,順著紋理生出了裂痕。


    我伸出一個指尖,在紋理中心點了點。


    “啪——”


    碎了,整個鏡子,都碎了……


    我踉蹌著轉身,第二麵,第三麵,第四麵……


    碎了滿地的鏡子裏,是我憤怒且無力的身影。


    是我逃了千萬次卻都竄不出的噩夢,我打碎了這些倉皇的自己。


    夢,該醒了……


    直到最後一麵鏡子被打碎,我踉蹌著倒下。


    滿地的玻璃碎片,數不清的鮮紅血跡,像是沙漠裏,開出的斑斕的紅花。


    我坐在地上,手撐著地麵,望向窗外,一個,熟悉的身影。


    當我再次醒來,到處都是白色,眸子裏像是收藏了整個世界的白色。


    “醒了?喝點水吧。”


    耳邊忽然響起的聲響瞬間讓我警惕,我下意識視線掃過桌麵。


    一把拿起水果刀刺向聲響的來源!


    “十三!!!”


    熟悉的聲響乍然響起,我握著水果刀的手顫了顫,意識,才回了籠。


    “諸葛,明澤?”


    我迷迷糊糊循著聲響問道。


    對方回答:“是我。”


    我閉上眼睛不斷粗喘著,胸腔裏的憋悶讓我總覺得會在某一刹窒息。


    我平複著自己的心情,顧不得去考慮這裏是哪裏。


    當心情平穩,耳邊的噪音緩緩消除。


    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靜,我睜開眼睛,看著雪一般的天花板,我再也無法沉默。


    “為什麽?”我淡淡地問道。


    身邊的人像是愣了愣,這才想到我到底是在問什麽?


    他說:“對不起……”


    我無力地笑了笑,渾身上下陣痛之餘,更多的,是無奈。


    “諸葛明澤,我知你心機深沉,也從未打算剖析你的過去,我將你,當作兄弟看待,與牛爺,猴哥,還有小家夥,你們,都是我的兄弟,都是一樣的,可,為什麽?”


    當所有的事情浮出水麵,我再看著坐在身側渾身充滿愧疚的人。


    荒謬,真的荒謬,以前的相處,像是一場大夢初醒的笑話?


    “十三,我也拿你當兄弟,真的,我……”


    “放屁!你閉嘴,誰家這麽對待自己的兄弟?設計?陷害?”


    我看著身邊仍是恬不知恥在和我算計著兄弟情的人,渾身發顫。


    “諸葛明澤,你的靈魂,比那些墳地裏爬出來的惡鬼,都要醜陋!!他們是喝血吃人,但你,卻是蠶食親人的精神,半夜夢回,你難道不曾害怕?”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些什麽?


    隻是看著身邊之人越發蒼白的臉色,痛快之餘,更是憤恨。


    “我那麽相信你,也不指望你湧泉相報,但你,以怨報德,是不是過分了?”


    我眼前逐漸清明,這才看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哪裏?


    是醫院,看著手上貼著白膠布,我隻覺得腦仁一陣嗡鳴。


    “十三,我不會害你,你要相信我!”


    我無力反駁,隻是攤開手望向身側的家夥滿眼冷淡。


    “拜你所賜,我這樣子,你告訴我,我要如何相信你?”


    往日裏牙尖嘴利能言善辯的人,此刻,除了蒼白的相信,他說不出半句讓我信任的話。


    我放棄了,閉上眼睛仔細回想著到底都經曆了些什麽?


    晚上,酒店住處,我洗完澡,諸葛明澤進來。


    說了什麽?鬼刀?對,是鬼刀!


    我下意識摸了摸袖子,空空蕩蕩……


    我轉身看向諸葛明澤,壓著嗓子問道:“鬼刀呢?”


    諸葛明澤看著我,眼神裏一片無力,猩紅的眸子裏也像是藏了不少倦怠。


    他說:“十三,我早說了,鬼刀,很有可能是司雯一族的東西!!”


    “所以呢?我的鬼刀呢?”我強撐著身子坐起來,緊盯著眼前的人聲音冷淡。


    諸葛明澤搖了搖頭,看著我滿眼倉皇。


    “被司雯一族,帶走了。”


    “帶走了?什麽叫帶走了?諸葛明澤,你告訴我,什麽叫帶走了?”


    我一把抓住這小子急促地問道。


    得到鬼刀,我曆經生死,現在卻得知,被帶走了?


    諸葛明澤看向我眉眼冷淡,他隻是看著我,卻說不出一個字。


    我反手一拳砸了出去,看著這小子倒在地上我悶聲怒斥:“諸葛明澤!你真的,是個混蛋!!”


    我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可剛站到地上渾身便是一陣無力。


    諸葛明澤見狀欲要上前攙扶,我側身避開。


    扒著櫃子撐著身子站起來:“不用勞煩大家,諸葛先生有勇有謀,我算是佩服。”


    諸葛明澤還是上前抓著我的胳膊將我拖到床邊坐下。


    我努力掙紮,但身上受傷,我就算是想掙脫,也暫時不是對手。


    “要殺要剮,也要傷好了再說,你先養傷吧……”


    “貓哭耗子,有什麽意義嗎?還是諸葛先生喜歡這樣迷惑自己呢?”


    我看著諸葛明澤滿眼嗤笑,獅子的眼淚,向來不是留給獵物看的。


    證明自己的無辜罷了,雖然荒謬,我也隻當是認錯了人。


    時間分分秒秒走過,我伸伸胳膊抻腿,除了酸疼倒是也沒什麽大的感覺。


    就是腦袋裏像是嗡鳴似的找不到北。


    我不斷揉著自己的腦袋兩側,試圖緩解這種灼燒感。


    我必須盡快恢複,眼下勢單力薄,外界狀況我一無所知,必須要盡快掌握信息。


    “這是哪裏?”


    我邊揉著腦袋邊問道。


    諸葛明澤看著我蹙眉說道:“這是司雯一族家裏的附屬醫院,你有點腦震蕩。”


    我鄙夷地看了眼這家夥,腦震蕩?


    曆經一番生死,腦震蕩該算是輕的了……


    “司雯一族的附屬醫院?我算是被軟禁了?”


    諸葛明澤晃了晃腦袋急切說道:“不,不是這樣的,沒人要軟禁你。”


    說著我直接下床就要穿鞋:“好,既然不是軟禁我,那我先走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諸葛明澤一把按住我的肩膀一身無奈。


    “十三,就別添亂了,好好在這裏養傷,也沒人會虧待你!”


    “虧待我?諸葛明澤你是不是搞錯什麽了?我又幾時要求過厚待我?”


    瞧著這家夥不以為意滿臉自然的模樣,我隻覺得心裏堵得慌。


    世上怎麽會有這樣厚臉皮的家夥存在?


    諸葛明澤起身看著我,眉眼緊蹙地說道:“你現在還不能離開,我知道你很想離開,我也想你舍身入仙境,隻是你還得在待上一段時間……”


    我聞聲笑道:“一段時間是多久?一天兩天?一年兩年?”


    諸葛明澤沒再多說,看著我歎了口氣似是無奈極了。


    “叮叮,叮叮……”


    身側的警笛聲忽然響起,我看了眼身邊的家夥,這小子方才轉手將鈴聲關掉。


    接著才對我說:“你該打針了。”


    說著就聽到門外有聲音響起,一渾身雪白的醫生推著小推車走了進來。


    我看著諸葛明澤嘲諷著說道:“不是什麽讓人吐露真言的毒藥吧?”


    諸葛明澤歎了口氣無奈道:“放心,就是讓你盡快幫你補充體力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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