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薑乾如往常一樣,回到了家裏。


    “好亂。”


    沙發上的靠枕隨意亂甩。


    茶桌上的零食吃了一半,開口半夾。


    兩雙拖鞋尖對著尖。


    站了一會,薑乾走過去整理房間。


    又將食物規整到冰箱。


    “還有半瓶芒果醬呢。”


    將新的草莓果醬放在芒果醬的旁邊,薑乾小聲嘟囔。


    準備隨便做點速食。


    正在忙碌摘菜,薑乾突然回頭對著空蕩蕩的房子喊。


    “不許偷吃零食。”


    喊完。


    薑乾無措地抿住了嘴。


    房子空蕩蕩,沒有回聲。


    “什麽啊。”


    低聲訓斥了一下自己,薑乾擦幹淨手。


    將碗筷端出來。


    薑乾邊吃邊瀏覽手機。


    正在翻閱信息時,他突然伸出筷子向前敲了一下。


    “別挑食。”


    麵前空無一人。


    薑乾被自己莫名其妙的動作驚到了,也沒有吃飯的胃口。


    “最近太累了。”


    “還是早點休息。”


    麵色蒼白的快速收拾完,薑乾躺在床上。


    雙手交握放在小腹處,他閉上了眼睛。


    可沒一會了,薑乾不自覺的向左翻身,伸手去探旁邊的床位。


    直到幫空氣掖好被單角。


    他才皺著眉頭睜開眼。


    “睡不著。”


    焦躁像螞蟻搬家,密密麻麻地在薑乾的心上踩來踩去。


    重新打開了手機。


    薑乾突然發現了一個帶著密碼鎖的文件夾。


    “我什麽時候有過設置密碼的文件?”


    薑乾仔細地回想,可腦海裏沒有一絲記憶。


    “怎麽可能呢?”


    就像是某些很重要的東西,從他的記憶裏刻意抹去了。


    “噌”地坐起來。


    薑乾捏住了被子角。


    一個很大膽的想法映入他的腦海。


    “我一定是......”


    “忘記了什麽。”


    .


    星河被安置在公司的單人宿舍裏。


    突然,平板發出了警報聲。


    “滴滴滴!”


    “目標人物記憶出現鬆動!”


    “重複!目標人物記憶出現鬆動!”


    星河開心地一把抓起平板,躺到了床上。


    “薑乾!”


    “寶貝!”


    星河眼睛亮亮的,忍不住抱著平板親了親。


    “快點接我回去!”


    “這裏的床一點都不舒服。”


    委屈地對著平板抱怨,星河可憐巴巴。


    “被子也好重。”


    最重要的是。


    “這裏沒有你。”


    所以。


    快點來接我吧。


    .


    薑乾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巨大的謎題。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這一定對我非常重要。”


    在家裏翻箱倒櫃。


    薑乾發現了很多不屬於自己的生活痕跡。


    甚至自己的賬戶裏。


    也有很多去向不明的消費。


    顛覆的飲食習慣,自己莫名其妙的舉動。


    這一切都好像在告訴薑乾。


    曾經有一個人。


    出現在你的生活裏。


    如果這件事是真的話。


    “你現在在哪裏呢?”


    .


    星河一大早就被拉到了遊戲公司做苦力。


    “我就知道!”


    “你肯定不是白給我買零食的!”


    本來睡得迷迷糊糊的星河被強行拉起來。


    他咬牙切齒,起床氣好像要爆掉了。


    “老板!為什麽要讓我來頂班!”


    “哪有這樣的!”


    “請客就請客!”


    被套上了研究服,遮住了麵部,星河生無可戀地站在研究員的身後,充當他的助手。


    “怎麽?還在等他?”


    研究員冷淡地瞥了星河一眼。


    “要你管啊!”


    星河也一肚子氣。


    對這個一直不正眼看自己的研究員沒好態度。


    “反正薑乾肯定會回來找我的!”


    “氣死你,氣死你!”


    孩子氣地懟了研究員,星河舒了口氣。


    “我要做什麽?”


    既然要工作,就還是要專心。


    研究員沒有把星河的話放在心上。


    “就照著我那天給你們說過的那樣。”


    “越嚴重,越嚇人,就越好。”


    “喏,這一個,先讓你試試。”


    研究員把星河推到了前麵,按在了座椅上。


    自己退到了身後。


    “開始吧。”


    .


    昨晚,安置好星河後。


    上級接通了一個電話。


    “為什麽要讓星河做你的接班人呢?”


    “你之前對他態度不好。”


    “這個小壞蛋很記仇的。”


    “而且他並不知道,你就是......”


    研究員的聲音傳出來。


    “我知道。”


    “可是沒有誰,會比他更合適了。”


    他停頓了一下。


    “而且,既然決定留在這裏,總要找點事做。”


    如果薑乾不要他了。


    至少,星河還有機會活下去。


    .


    此時此刻。


    星河虎著臉,一本正經地嚇唬下麵的兩人。


    重複著研究員之前說過的話。


    “會傾家蕩產的!”


    “會死的!”


    惟妙惟肖,一級演員!


    星河有些得意地瞥了一眼研究員,驕傲地抬了抬下巴。


    研究員還是雙手交叉,很平靜。


    “現在,我們需要給他做個身體檢查。”


    “這位先生,可以跟我們來一下隔壁嗎?”


    照著研究員給的流程,三人來到了隔壁。


    研究員拉住了星河,示意他跟在自己身後。


    “打算什麽時候送他走?”


    站在男子的麵前,研究員開門見山。


    “下午?晚上?”


    星河有些不解,口罩遮住了他疑惑的表情。


    這些話什麽意思?


    男子沉默了一會。


    “盡快吧”


    他最終開了口。


    研究員見怪不怪,在平板上點了幾下。


    “好的,盡快。”


    “您可以回去了。”


    “以後不用再來了。”


    直到男子走了出去,星河才上前拉住研究員的胳膊。


    微微顫抖。


    “放開!”


    研究員掙開了星河的拉扯,回到了之前的房間。


    “要檢查了嗎?”


    乖巧,臉上帶著嬰兒肥的男生信任地對著研究員笑了笑,主動躺上了儀器。


    研究員點了點頭。


    “他說了,明天就來接你。”


    星河站在門口,呆呆地看著。


    謊話!騙人!


    他明明說的是......


    儀器啟動,藍洞出現。


    男孩閉著眼睛,漸漸消失在房間裏。


    星河張了張嘴,眼神微動。


    “不是你的錯。”


    研究員拍了拍星河。


    “現在,下一個。”


    .


    薑乾開始梳理自己的記憶。


    所有的一切看似完整,但如果仔細回想,一定有哪些地方缺漏。


    回憶像書頁一樣前翻。


    直到一個地方,引起了薑乾的注意。


    “我為什麽會在遊戲公司前暈過去?”


    “明明那條路,是我基本不會去的路線。”


    薑乾一把抓起車鑰匙,匆匆往遊戲公司趕。


    “一定!一定有什麽!”


    飛快地趕到了公司樓下。


    前台看見薑乾,不等他開頭,便遞給他一張紙條。


    薑乾跟著紙條上的地址,直達遊戲公司的頂層。


    “請進!”


    “你好,我想請問......”


    迫不及待地推門而入,薑乾的話停在了嘴邊。


    眼前的景象出乎他的意料。


    立體的數碼人形投影在空中,仿佛真人。


    “你好,請坐。”


    上級挑剔地看著這個位麵的氣運之子。


    “有什麽事情嗎?”


    薑乾隻覺得記憶深處的情感蠢蠢欲動。


    遊戲!和遊戲有關!


    “是需要私人定製嗎?”


    “專屬遊戲角色,對吧?”


    上級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你看,這些都是我們最受歡迎的角色。”


    他遞給薑乾一副冊子。


    “你想要什麽類型,我們公司都可以滿足你。”


    薑乾一頁一頁地翻看,一張臉一張臉地摸索。


    直到翻看完整本冊子。


    “沒有我想要的。”


    他有些急躁,握緊了拳頭。


    “那就有些麻煩了。”


    上級收回了冊子。


    “不過,我們公司各層都有一些其它人物,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看看。”


    “但是,我們的角色是很貴的。”


    “先生,你能出多少錢?”


    立誌一毛不拔,將攢錢作為終生事業的薑乾眼神堅定。


    “傾其所有。”


    隻要他。


    .


    “什麽時候送他走?”


    星河直直地盯著麵前的女孩。


    拜托,其實並沒有那麽嚴苛。


    不會破產,不會死。


    隻需要你留下他。


    “看你們吧。”


    女孩躲開了星河的視線,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星河艱難地回到原房間。


    麵容秀麗,笑容如春風拂麵的男生正靜靜地等候。


    “她說很快就來接你。”


    低低地囑咐男生,星河垂下了頭。


    星河第一次按下了機器。


    研究員站在星河的身後,看著他完整地完成了這個流程。


    “現在,你還覺得。”


    “他會回來嗎?”


    研究員突然開口。


    而在見證了那麽多離別後。


    “是的。”


    “他會回來。”


    這是星河的回答。


    .


    “沒有!沒有!”


    薑乾一個房間一個房間掃過。


    “不!不是他!”


    他嘴裏念念有詞,眼神有些恍惚。


    上級不緊不慢地跟在身後。


    眼神慢慢露出一絲欽佩。


    “下一層!”


    薑乾焦急地按著電梯按鈕。


    好像無形之中,有一個時間機器在催促他。


    電梯門開了。


    “這個地方,好像是我昏倒醒來的樓層!”


    薑乾慢慢停下了腳步。


    他一點一點地靠近辦公室。


    星河正被這些人氣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薑乾站在辦公室的門口。


    一個大大的白團子,埋著頭抽抽噎噎。


    薑乾歪了歪頭,愣愣地靠著門框。


    星河抬起頭,睫毛被眼淚黏住了,就一把扯下了眼鏡拉下口罩,去摸桌上的衛生紙。


    薑乾不自覺地上前幾步,將紙遞到了星河的手裏。


    “謝謝啊。”


    星河沒看眼前的人。隻顧著擦眼淚和鼻涕。


    薑乾看著星河眨動的睫毛,紅紅的眼眶。


    上級跟了進來。


    “我要這個!”


    薑乾突然一把抱住了還在擤鼻涕的星河。


    “這個!我要這個!”


    “我要他!”


    “多少錢?我要這個!”


    薑乾一邊心疼的在星河的眼睛上親了親,一邊拉著他往上級的方向走。


    “結賬!現在就結賬!”


    星河表情懵懵,拿著衛生紙的手懸在了半空中。


    他看見了麵前的人。


    薑乾。


    星河心裏的委屈突然湧了上來。


    “你怎麽才來啊!”


    往薑乾的身上捶了幾下,星河鼻子發酸。


    聲音也帶著哭腔。


    “他們都欺負我。”


    “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吃掉了一大袋零食,墊了兩層被子的星河可憐巴巴。


    薑乾還是糊裏糊塗,被懷裏的人哭的心都軟了。


    雖然什麽都不記得。


    “都怪我!”


    與此同時。


    上級和研究員兩個人挨在一起,麵麵相覷。


    “我們好像沒幹什麽十惡不赦的事吧?”


    “薑乾好像要打我們了。”


    上級怯怯地指了指薑乾。


    研究員看了眼沒出息的上級,他歎了一口氣。


    拿出儀器按了一下。


    “測試已通過!”


    “符合考核時間!”


    薑乾正在低低溫柔地哄小作精。


    突然,腦海裏有很多片段突然冒出,一切清晰起來。


    我所尋找的。


    “是星河。”


    研究員遞給星河一張記憶卡。


    “這是你的數據。”


    “別忘了我和你說的話。”


    兩個人對視,星河愣了愣。


    薑乾趕快遮住了星河的眼睛,充滿敵意地注視著研究員。


    終於受不了這兩個人了,研究員一把將星河的薑乾推出了門外。


    “快滾吧!”


    要幸福啊。


    .


    薑乾來之前。


    “測試不是單向的。”


    研究員對星河說道。


    “薑乾能夠回來找你,隻是最基礎的一關。”


    “但最重要的選擇權,是在你的手上。”


    “如果在見證過這麽多的放棄之後。”


    “你依然相信他。”


    “這才是終極測試。”


    “從沒就存在什麽侵家蕩產。”


    “隻不過是,看他們是否有這個勇氣,一起去麵對任何未知罷了。”


    “這是我們公司的入職卡。”


    “我都幫你安排好了。”


    “好好在這裏生活下去吧。”


    星河猜到了研究員的身份。


    “所以,你一直在保護這些紙片人?”


    星河百味交雜。


    “不。”


    研究員的最後一句回答是。


    “我隻不過是,完成了一個諾言。”


    而現在,保護他們的任務。


    就交給你了。


    .


    “他和你說了什麽?”


    薑乾充滿了醋意。


    “沒什麽。”


    星河鼻子尖還是紅的,睫毛帶著濕潤。


    “我好想你。”


    星河撒嬌地掛在薑乾的脖子上。


    “親親。”


    撅起嘴巴,星河閉上眼睛。


    薑乾看了看周圍注視的人群。


    大家虎視眈眈。


    “好吧,親親。”


    最終,薑乾還是低下頭,咬住了星河的嘴唇。


    .


    當晚,星河接到了上級的電話。


    “他走了?”


    星河想到了與研究員的最後對話。


    “去哪裏了?”


    ......


    “果然。”


    “莉莉啊。”


    希望你們,久別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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