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宵睨向正在對戰的兩人,一掌劈向了印宿。


    這一掌來時,攜著一片輕寒,恍然間將天邊玉露凝成了白霜,若落在身上,經脈必會被凍傷。


    印宿不認為自己如今還能受得住這一掌,他權衡之後立時便要退開,可還未等他退,一道雲青色的身影就先一步擋在了他身側。


    飲宵望著阻了他的青衫修士,眸光轉冷,他起步上前,加入了戰局。


    青衫修士的修為不過築基巔峰,根本不是飲宵的對手,不消片刻,就被他毀了丹田,傷了性命。


    印宿看了一眼正被他困在劍意中的十七,心知不能再拖下去了,他指尖法決變幻,施展了燃燒精血的術法。


    隨著精血的燃燒,他的修為開始節節攀升,從金丹到元嬰,再到化神,霎時間完全壓製了十七。


    印宿知道一旦動用這種方法,就必須速戰速決,趁著十七尚未破除他的劍意,他複又揮出一劍。


    這一劍是化神期的生死劍。


    劍光劃過十七的脖頸,多了一道細細的血痕。


    在人倒地之前,印宿移到他身旁,從納戒中找出鎖鑰,而後迅速躍到了最底層。


    他將鎖鑰彈入凹處,暗紅色的門與轉軸摩擦,隻聽一聲沉重的頓響,天光傾灑在了昏暗的佛塔。


    印宿踏出佛塔,一劍揮去。


    霎時間,劍氣衝霄。


    同時,他手中飛出了數十張傳訊符。


    待做完這些,印宿的修為複又恢複到了金丹,因著失了精血,他完全的脫了力,隻能以劍支撐,讓自己不倒在地上……


    白雪尚未完全消融,佛塔上的積雪在日光的照耀下,化成了雪水,晶瑩的水滴從簷上滑下,滴落在腳麵,洇濕了一小片水漬。


    不多時,水漬混了殷紅。


    印宿沒管身上的傷勢,他感知著從四麵八方趕來的幾十道氣息,自顧自的牽動了靈犀引,“頌頌。”


    “我在,”溫頌聽到印宿的聲音,連忙應了一聲,“宿宿,你怎麽樣了,有沒有受傷?”


    印宿聽著他關切的話,染血的唇角緩緩牽出一抹淺笑,“不太好,就是……你可能要陪我一起死了。”


    他抬目望著周遭的魔修,一點點握緊了鴻兮,劍柄暈著血紅,是從虎口流下的鮮血。


    溫頌敏感的察覺到了印宿話中的一點停頓,他站在那裏,眸中帶著一點難過,和一點柔軟,“我不是說過我不怕的嗎?”


    “是,你不怕。”


    怕的是我,我怕你受傷,怕你受了委屈,能這樣一起死去,也未嚐不好,想到溫頌曾說還沒有來得及同他互訴衷腸,印宿忽然有些遺憾。


    兩人說話的間隙,十幾位魔修朝著印宿出了手。


    這些人鎮守在外,無一不是元嬰化神期的修者,跌落了修為的印宿根本無從抵擋。


    在這些攻擊將要落在印宿身上的時候,一位白衣高冠的男子出現在了印宿麵前。


    印宿看著麵前的印微之,先是愣了一下,待反應過來,立時便要返回佛塔,將溫頌帶出。


    印微之見他動作,並未阻攔,他原本同沈鈺在佛寺中探查,在看到那道劍光之後,即刻趕了過來。


    他環視一圈,並未以神念與周圍的魔修抗衡,“五大仙門弟子,速來靜音寺碑林。”


    話中含有靈力,不過三息便傳到了逢渡崖。


    正在逢渡崖與魔修對峙的印微之從神念那裏接收到印宿受傷的畫麵,麵色沉了下來。


    而陸稚聽到這道聲音,臉色同樣沒有好到哪兒去,他似是不經意的看向印微之身後的慧音,目中隱含斥怒。


    其餘幾位宗主聽到印微之的聲音,除了沈鈺皆有些不解,“印宗主,方才那道聲音是怎麽回事?”


    “是本尊的一道神念,若靜音寺出事,便會傳音給本尊,”印微之解釋道:“我們先退。”


    這場針對魔界的進攻,因著印微之的決定,隻能暫且作罷。


    可他們想要作罷,陸稚卻不同意,他將靈力打入崖上的困陣,輕笑著道:“諸位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之前對魔界的挑釁又當如何算?”


    印微之見陸稚有心阻攔,抬手便是一劍,待人退開之後,迅速開始破陣,若論陣法,這世間該是無人能越過他的,不多時,籠罩在逢渡崖的結界被破,他擔心兒子,不敢多加耽誤,破陣之後立刻去了佛塔。


    待神念回歸本體,印微之提起思歸開始了殺戮,這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於印微之而言,這些低了他兩個大境界的魔修與螻蟻無異。


    隨後趕來的修士看著大開殺戒的印微之,默了一瞬,然後同樣加入了進去。


    在混亂之際,陸稚隱匿氣息,尋到關押溫浮的佛塔,帶上人便要離開。


    其他人可以被放走,但溫浮絕對不可以,因為他的氣運是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一環。


    溫浮雖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但他見到陸稚之後,本能的心悸了一下,他拂開陸稚的手,冷聲問道:“你要帶我去哪裏?”


    陸稚沒有回答,他在溫浮身上下了禁言咒,拎著他的後領出了佛塔。


    至於碑林中的那些魔修,陸稚沒有管。


    溫浮被帶離的時候,看到了下方混戰的修士,他稍一思量,便猜出了一個大概。


    溫浮不願日後隻能作為一個氣運的容器,當機立斷的自爆了丹田,倒不是他要自尋死路,而是他斷定陸稚不會任他死去。


    事實上也確是如此,陸稚在溫浮自爆的那一刻,即刻將靈力探入他的丹田,由他來承受自爆的影響。


    然而這麽大的動靜,卻是引起了下方修士的注意,沈鈺和其他大能望著被陸稚抓在手中的溫浮,飛身躍了過去。


    陸稚望著不聽話的溫浮,目中閃過一絲殺意,他抬手劃開一道空間裂隙,立時就要帶人踏入。


    沈鈺修因果道,甫一看到溫浮便生出了一種冥冥之中的感應:必要將此人救下,他施出術法,測算出陸稚的下一息會在何處。


    在陸稚踏入空間裂隙之後,沈鈺撕開另一道裂隙,重新將兩人拉出,他望著臉色煞白的溫浮,厲聲道:“將人放下。”


    陸稚看著圍困在周圍的修士,將溫浮擋在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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