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誡過後,桑逸的容色和緩了下來,他從納戒中取出一尾薄如蟬翼的紅綃,道:“此物名紅綾幛,是我前些日子興起所煉,禦敵時可保你術法不侵,是個極好的防禦法寶,品階不比你手上的明心境差,隻是時日尚短,還未生出器靈,今日就賜給你了。”


    坐在兩旁的幾位弟子見到師尊又把這條紅綾幛拿了出來,神色頓時怪異了起來。


    之所以說是又,是因為桑逸不止一次想把這件法寶送出去,奈何門中八個弟子,有七個都是陽剛英武的男子,沒人使得來這件“娘兮兮”的紅綾幛,而唯一的女弟子,則嫌棄法寶過於張揚。


    溫頌盯著躺在桑逸手心的紅紗,感覺有些窒息,東西好是好,“可……我一個男孩子用紅紗禦敵合適嗎?”


    比鬥時,別人拿著淩厲的寶劍,他揮舞著“嬌俏”的紅紗。


    那畫麵太美,溫頌不太敢想。


    桑逸想到其餘幾位弟子對這件法器避之不及的態度,眸中掠過一抹心虛,然而這抹心虛很快就被藏了起來,他肅了肅臉色,斥道:“有什麽不合適,你當禦敵是為的好看麽?”


    “法器為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克敵製勝,勿要執著於表象。”


    溫頌:“……”,是他狹隘了。


    “多謝師尊賜下。”


    最後溫頌還是接受了這條引人矚目的紅綾幛。


    桑逸欣慰道:“你好好用它,也算是不辜負為師的辛苦煉製了。”


    溫頌低低應了,他摸著手下柔軟的紅綾,心中滋味兒一時難名。


    桑逸接著道:“加上你,我一共收了九位弟子,沒在這裏的都出外曆練了,你去跟幾位師兄師姐見個禮吧!”


    “好。”


    幾位師兄師姐因著小師弟收下了那條令大家頭疼許久的紅紗,送的見麵禮都很豐厚,大師姐懷若送了飛梭,三師兄仲書送了靈丹,五師兄澄心送了符籙,六師兄飛落送了幻音鈴,八師兄向深送了靈石。


    溫頌收到禮物,頓時將方才的鬱悶拋在了腦後,他喜滋滋的將東西裝入儲物袋,拱手道:“多謝各位師兄師姐。”


    眾人見他毫不知情的模樣,心下有些愧疚,畢竟若不是這位新入門的小師弟,收下這條紅綾幛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們其中之一了,“不必客氣,這是你該得的。”


    桑逸念溫頌還未築基,有心看顧他,“你們誰願意先照看小九一段時間?”


    幾位師兄剛承了恩惠,都很樂意幫忙。


    桑逸在他們中間來回看了看,道:“叫小八帶著他吧,兩人年紀相差不大,也能說得上話。”


    待出了主殿,向深叫上溫頌,笑語盈盈的問他,“小師弟對師尊送的紅綾幛可還喜歡?”


    溫頌沉默了幾息,而後才道:“師尊賜下的,我自然喜歡。”


    “師弟喜歡就好,”向深體貼的沒有告訴他真相。


    溫頌選的洞府在長月峰以北的地方,距主殿稍遠,距向深的洞府卻很近。


    向深把他送到之後,又同他說明了在門中如何領取修煉資源,去何處接受任務……


    事無巨細,很是盡責。


    差不多講了半個時辰,向深才把該說的東西說完,“小師弟若是還有什麽不解之處,盡可問我。”


    溫頌點了點頭,道了聲好。


    是夜,月光如水,柔柔的分出了一縷清光映在了洞府周圍。


    “醜東西。”


    正在床上打坐的溫頌睜開了雙眼,“印宿?”


    “是我。”


    溫頌知道自己身上被下了靈犀引,是以聽到印宿的聲音並不如何驚訝,“道友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可是拜了重堯為師?”


    不知是不是術法的緣故,溫頌覺得印宿的聲音好似穿透了距離,直接留在了他的耳畔,他揉了揉耳朵,不自在的道:“沒有,我拜了桑逸真君為師。”


    印宿那邊頓了一頓,“桑逸真君也好。”


    溫頌聞言很是讚同,“是呀,師尊今日還送了我一件法器呢!”


    “哦?是什麽法器?”


    “唔,”溫頌支吾了一陣,不肯說出口。


    印宿輕笑一聲,“是什麽好東西叫你這般藏著掖著,怕我搶了不成?”


    溫頌被他笑的耳朵有些癢,“不是的。”


    印宿見他不肯說,也沒有追根究底的意思,“在月令門好好修煉,不要浪費了機緣。”


    也許是麵對著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一個對他伸出援手的人,溫頌聽著印宿的話,驀然間便生出了感動,他吸了吸鼻子,淚水從眼眶溢出,滴落到了衣衫的下擺,氤氳出了一片深色痕跡。


    “我知道的。”


    印宿聽著對麵抽泣的鼻音,靜靜的沒有說話。


    “印道友,你……你也要好好的修煉。”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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