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頌看著他那副油鹽不進的模樣,隻得吃下了這次悶虧。


    不過心裏卻是打定主意,要把這個靈犀引給解掉,不然以後不管去什麽地方都能被人被找到,也太不安全了。


    “走吧,我們出去。”


    三重塔布下了三個陣法,在千幻陣破之後,印宿就可以出去了,隻是為了等溫頌清醒,耽擱了些時間。


    “好。”


    兩人甫一出陣,就感到了氣氛的不同尋常。


    眾人分成兩波,一部分圍在中央,神態警惕,另一部分則三三兩兩的站在四周,作壁上觀。


    圍在中央的那部分人,約摸有十來個,其中三分之二都是女子。


    她們見又有人從陣中出來,神色顯然更焦慮了,一位身穿蓮青色雲形千水裙的女子提議道:“寶物當有能者居之,不若大家比試一場,然後決定寶物去留如何?”


    乍一聽,這個提議十分公平,可卻沒有多少人應和她。


    “等剩下的人從陣中出來,馬上就會開啟四重塔,誰知還有多少時間留給我們比試?”


    “對呀,大家都是築基期,境界差別也不大,無非是耗損靈力罷了。”


    提出建議的女子見自己的提議被否了,有些惱怒,“那你們說,這明心境該認誰認主?”


    溫頌一聽到明心境,耳朵立馬支棱了起來,他往前傾了傾身子,想看看那鏡子究竟是何模樣。


    印宿拍了拍他的頭,“矜持點兒,不就是個破鏡子,也值當你這般稀奇。”


    印宿的聲音不大卻也不小,足夠站在這裏的所有人聽見。


    那些正在爭奪明心境的人聽到他的話,轉頭就想看看是誰敢說出這麽大言不慚的話。


    然而看過之後,齊齊沉默了。


    印宿的大名,他們幾乎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的聽過,生來便是九嶷宗宗主印微之獨子,活的金尊玉貴,恣睢放縱,從小到大珍稀法器過眼無數,自然是有資格看不上這一麵“破鏡子”的。


    溫頌沒注意到眾人沉默的反應,他看向懸浮在中央的那麵寶鏡,眼底亮晶晶的,“道友,我們方才從陣中出來時,你說我是你的人了對吧?”


    “嗯,”印宿懶懶的應了一個字。


    兩個人的對話透露出來的信息量可太大了,譬如這個“我是你的人”,聽起來實在曖昧,叫人很難不往歪處想。


    眾人在心中咂摸了一下其中意味,然後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戚穆。


    畢竟在這之前,溫頌可是一直纏在他身邊的。


    然而叫他們失望的是,戚穆從始至終都是一副麵無表情的冷臉,實在讓人看不出其中經曆了何種曲折。


    大家隻好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溫頌身上。


    溫頌見他應了,接著道:“那道友能助我得到明心境嗎?”


    這個請求讓那些圍繞在寶鏡周圍的修者霎時緊張了起來。


    就在氣氛緊繃到了極點的時候,離位的陣門處有了動靜。


    未等溫頌看清是誰,就見懸浮在那裏的明心鏡顫了兩下,向著離位陣門的位置飛去。


    “不好,明心境有靈,想要自主則主。”


    溫頌的心往下墜了墜,他知道出來的人是誰了。


    剛從陣中出來的溫浮也被撲麵而來的靈光嚇了一跳,他本想閃開,然而在聽到明心境三個字後,硬生生的頓住了身形。


    寶鏡越飛越近,然則就在其距溫浮眉心不盈寸尺的時候,靈光瞬息。


    卻是被人截下了。


    印宿收回鳳翎絲,將纏繞其上的鏡子取下,遞給了溫頌,“這東西是月令門的寶器,你若取了,出去後就是月令門的弟子。”


    溫頌看了著眼前的明心境,又看了看為他奪下寶鏡的印宿,頓時感動的一塌糊塗,他本來打算著:在溫浮得到明心鏡之後,暫且躲著他,等出了九重塔再找個地方苟起來,沒想到竟然峰回路轉,“道友,這……這是給我的嗎?”


    印宿看著他眼中又開始蓄淚,趕緊打斷了他,“不許哭哭唧唧,你要是敢掉一滴淚出來,這鏡子就不是你的了。”


    溫頌不敢哭了,他仰起頭,把眼淚憋了回去。


    那些想要明心鏡的人見到印宿截走了明心鏡,心中十分不滿,還有人小聲嘟囔,“不是說破鏡子嗎?”


    修真之人,誰不是耳聰目明的,聲音再低印宿也能聽到,他看向說話之人,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透著平靜,“是你在抱怨?”


    那個嘟囔的人對上印宿無波無瀾的眸子,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


    不止是畏懼他身後的印微之,也是畏懼他本人。


    溫浮在明心鏡被截走之後,忽然覺得心中一空,好似失去了一個對極為重要的機緣,他看著印宿手上的明心鏡,莫名覺得不該如此。


    “哥哥能否把寶鏡還我?”


    溫頌道:“明心境從未認你為主,何來歸還一說?”


    “可它原是向我飛來的,”溫浮垂下眉眼,神色哀求,“我有感此物對我十分重要,還請哥哥能顧念一絲血緣親情,勿斷我道途。”


    溫頌根本不吃他這套,“我見方才有好些人都在爭奪明心境,可見這東西對誰都十分重要,怎麽到你這裏,就成了斷你道途了?”


    “如果你的道途能單單被一把鏡子決定,那它也太單薄了。”


    站在溫浮身邊,攙扶著他的藍衫男子聽到此言,皺了皺眉,“你怎可對親弟如此刻薄?”


    溫頌目光冷了冷,不等他說些什麽,就被印宿按下了。


    “殷道友,我記得你父早已和月令門華顏真人座下弟子訂下婚契,怎的如今攬上了其他人的腰身。”


    殷律聞及婚契,眸中有些厭煩,“淫/者見/淫,我不過見溫道友的腳腕被陰火傷到,助他一助。”


    印宿摩擦著手上的留影石,“既然殷道友半點兒不心虛,那待出了這九重塔,我將這塊留影石交給華顏真人也是可以的吧?”


    殷律的臉黑了,眾所周知,月令門的華顏真人最是護短,若是讓他看到他摟著溫浮纖腰的畫麵,估計他的胳膊要被打斷。


    不論殷律到底心虛與否,都不得不將攬在溫浮腰間的手鬆了下來,且因著留影石威脅,他亦不敢多說什麽。


    至此,沒人再對溫頌認主明心境提出異議。


    印宿指導著自己的小/奴/隸磕磕絆絆的認了主,生出了器靈的寶鏡縱然有萬般不願,也隻能屈從於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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