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趙東雲在奉天埋首進行新政改革、擴軍的時候,國內外的局勢依舊風雲湧動,日俄戰爭那邊去年又打了幾次大規模的攻防戰後,已經在這場戰爭裏死傷數十萬的兩國都已經是筋疲力盡。


    日`本雖然在海上取得了勝利,但是在陸地上卻一直進展不順利,戰線一直僵持在遼陽、奉天和撫順一線,僵持也就算了偏偏還死傷甚多,兩年打下來傷亡少說也有好幾十萬了。


    當然俄軍也好不到那裏去,海軍被近乎全殲,陸軍方麵旅順那邊已經是苟延殘喘,如果日軍願意付出一定代價強攻的話,估計去年就能夠拿下來了,但是人家日`本人也不傻,反正現在旅順已經沒有任何戰略價值,所以日`本隻在這邊駐紮了一個師團而已,也不進攻就守著坐等旅順裏的俄軍被餓死!


    遼陽、奉天、撫順一線的戰略僵持中,日軍傷亡極大,俄軍的傷亡也少不到那裏去,別以為戰壕戰就是大家蹲在戰壕裏不打仗了,在沒有坦克的年代裏,雙方的進攻和反擊速度都相當有限,所以往往你攻克了某個戰術要點,敵軍調派的援軍也就到了,然後就會出現反複爭奪某個戰術要點的消耗戰,到時候不管是進攻方還是防禦方,最後都會被迫投入大量有生力量去消耗。


    所以這種超大規模的會戰裏,不管是作為進攻方的日軍還是作為防禦以及反擊方的俄軍,實際上打起來的話傷亡都是半斤八兩,都是至少幾十萬的死傷!


    而且去年開始俄國國內就頻繁爆發革命起義,在俄軍在前線和日軍激戰的時候,後方的列寧等人拿了日`本人支援的經費發動了各種起義,導致兵工廠停產,火車停運,遠東的俄軍得不到補給!


    如此也就進一不削弱了俄軍的作戰能力,使得維持遠東戰爭越來越困難。


    更加重要的是,自從去年俄國海軍幾乎全軍覆沒後,國際市場上俄國戰爭債卷就越來越難賣了,就連一直支持俄國人的法國和德國都是開始縮減對俄國的支持。


    這樣就是讓俄國的戰爭機器更加難以維持了!


    可以說到了1906年初,這一場由英國背後推動的戰爭已經是完美的達到英國的預期結果,那就是削弱俄國。


    經此一戰,俄國十年內都別想在遠東進行擴張了!


    但是削弱了俄國之後,英國自然也不願意讓自己手下的日`本繼續做大,畢竟它支持日`本發起戰爭的主要目的可不是支持日`本擴張,而是為了削弱俄國,所以一旦達到了削弱俄國的目的後,英國立馬就是開始縮減對日`本的支持。


    就和當年的戰爭之所以會發動是英國人的推動一樣,這一次戰爭的結束同樣是英國人背後的推動,當然了各國政治家們肯定是不會承認這些說辭的。


    但是你別去聽那些亂七八糟的政治口號,隻去看巴黎、倫敦和紐約等地金融市場上是誰在購買日`本的戰爭債卷就知道了。


    當倫敦和紐約市場上的日`本債券賣不動的時候,那麽日`本方麵就會知道,這場戰爭已經了應該結束的時候了。


    於是乎1906年開始,日俄雙方才是真正玩起了靜坐,別說大規模戰爭了,就連小規模的對抗也很少發生了,而於此同時各國的外交家們已經是頻繁活動,試圖進行談判並達成停戰協議了。


    當國際上的日俄戰爭已經進入尾聲的時候,中國的國內局勢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卻是突然變得緊張了起來。


    從去年開始,兩廣總督岑春煊和直隸袁世凱之間就是爆發了全麵的政治衝突,而這兩人也都不是孤軍作戰,而是帶著一大票的盟友和屬下,比如岑春煊在朝廷中樞就有軍機大臣瞿鴻禨支援,而袁世凱則是之際把自己的幕僚徐世昌推進了軍機處擔任軍機大臣,同時還和慶親王奕劻是政治盟友的關係。


    再加上其他中間派,牆頭草之類的,幾乎整個1905年下半年到1906年期間,國內的政治局勢基本上就是圍繞岑春煊和袁世凱這兩個政治派係的爭鬥而展開的。


    真要說起來,去年趙東雲和趙爾巽爭奪盛京將軍一職,其實也算是這兩大政治派係的的一次爭鬥。


    然而年初的時候袁世凱和慶親王利用自己的政治優勢,說服了慈禧調岑春煊擔任雲貴總督,這雲貴總督可不是什麽好地方,岑春煊自然是不願意去的,所以就稱病不就,留在了上海。


    於此同時袁世凱推動了周馥上任兩廣總督,這個周馥是什麽人?他是袁世凱的兒女親家,說他是北洋派係的人也許不太適合,但他絕對是袁世凱的政治盟友。


    然而在這一係列南岑北袁鬥爭中,表麵上袁世凱似乎是取得了巨大的政治勝利,然而這兩年北洋派係的大規模擴張也是引起了慈禧的防範。


    這幾年裏袁世凱為首的北洋從一支小小的武衛右軍起家,然後迅速掌控直隸一省,繼而編練北洋常備軍,前幾年不說了,單單是去年北洋體係就辦成了其他任何政治派係都無法辦到的諸多大事,不僅僅北洋常備軍六鎮以及京旗常備軍全數成軍,而且還在1905年推動徐世昌進入軍機處就任軍機大臣,扶持趙東雲就任盛京將軍全方麵掌控奉天一省,甚至有輻射掌控整個東三省的可能性,此外還推著王永慶就任江北提督。


    這一樁樁的事單獨拿出來都是巨大的政治事件,然而在1905年卻是一股腦的發生在北洋體係裏,這如何不讓外人注目?如何不引起清廷的防範?


    雖然袁世凱每年都給慶親王奕劻送去不少金錢,奕劻也很支持袁世凱,但是也壓不住清廷對北洋的防範啊!


    其中最明顯的例子就是當1906年夏天日俄正在進行停戰談判的時候,國內袁世凱、奕劻、徐世昌等人聯手推動的新官製改革雖然表麵上取得了一定的成功,但是依舊遭到了岑春煊的政治盟友瞿鴻禨的強烈反對,並且一敗塗地。


    新官製改革中很多無關緊要的就不說了,真正影響權力核心的就是軍機處和各部改革,軍機處有多位軍機大臣失去了參與樞務的權力,轉而變成專管一部的尚書,其中就有袁世凱在軍機處的直接代表徐世昌,然而袁世凱的死對頭、岑春煊的政治盟友瞿鴻禨卻是沒有失去任何權力,依舊以軍機大臣的身份兼管外務部。


    如此一來,袁世凱為首的北洋派係在這一場官製改革中,或者說在中樞的權力鬥爭中全麵落敗!


    而這一個失敗隨後很快就是引起了連鎖反應,七月,麵對諸多的彈劾奏章,袁世凱被迫辭去部分兼差,然而這還不算,真正對北洋造成重大打擊的乃是八月份清廷發上諭正式成立陸軍部,統轄全國新軍。


    這個陸軍部的成立對於北洋體係來說乃是實際上的重大的打擊,前文說過練兵處實際上就是北洋派係的練兵處,成立後就一直和朝廷的代表‘兵部’進行權力爭鬥,試圖爭奪全國新軍的控製權。


    然而清廷卻是借著練兵處和兵部多有矛盾、重疊等理由,不顧北洋體係的暗地反對,直接把這兩個部門進行合並,並加入了太仆寺後成立陸軍部。


    如果成立了陸軍部,而陸軍部尚書由北洋派係的人來擔任,比如說段祺瑞、王英楷甚至是袁世凱本人兼任這對於北洋體係來說都是好事,但問題的關鍵這個陸軍部尚書不是北洋人啊。


    而是滿人將領鐵良,鐵良雖然早些年和袁世凱關係密切,但是這幾年來隨著朝廷越來越明顯的對北洋進行防備,鐵良也是逐漸和北洋拉開了關係,進而成為了傳統意義上的滿人將領。


    陸軍部的成立,鐵良就任陸軍部尚書,代表的是北洋體係在這場爭奪全國兵權的戰爭中以失敗而告終。


    具體表現下來就是,陸軍部剛成立不久就是宣布統一全國新軍番號,並預備年初也就是1906年的現在改‘京旗常備軍’為‘陸軍第一鎮’,北洋常備軍六鎮則是改為陸軍第二鎮到第七鎮。


    同時未來還會給其他各省已經成軍的新軍授予番號,不過當1906年初來說,不過趙東雲這兩年編練的奉天兩鎮,實際上都還沒有成軍,陸軍部那邊還沒有派人來檢閱,所以暫時還是繼續沿用奉天常備軍的番號。


    然而成立陸軍部、統一番號著這種事在後世人看來興許是好事,但是對於嚴重依賴軍權生存的北洋體係來說卻是大大的壞事!


    為什麽?


    因為陸軍部成立是,是有權管轄全國所有軍隊的,也就是說理論上來說不管是袁世凱的北洋常備軍還是趙東雲的奉天常備軍都是屬於陸軍部掌管。這個陸軍部如其說是否發展國內新軍,倒不如說是清廷弄出來試圖削弱北洋派係,收攏北洋軍權的一個部門。


    這剛成立呢,就試圖把北洋常備軍的六個鎮以及京旗常備軍收攏到陸軍部管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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