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東雲帶著方若蓮以及護兵們徑直從火車站回家,而林永權等其他機槍營的軍官則是帶著部隊先回保定東關外的兵營。


    保定城在這個時代雖然也不算小,但實際上也沒多大,眾人不用多久就是回到了家門口,看著鐵柵欄內的小樓,方若蓮略感驚喜,她還以為像趙東雲這樣的官員會住著傳統的宅院呢,比如那種好幾進的大宅,卻是沒有想到會住這種西式的小洋樓。


    讓她有種回到了家的感覺,她之前和父母一起住的時候,也是住著類似的小洋樓,不過卻是沒有寬闊的庭院,而且似乎房子也沒有眼前的這座大。


    不過這其實是她的錯覺而已,趙東雲的這座宅子占地麵積雖然很大,但是大部分都是空蕩蕩的林木草地,中間的小樓占地麵積其實並不大,然而在大片庭院的襯托下,就顯得那棟小樓彷佛也很大的感覺。


    進了院門,沿著青石板走廊到了小樓門口的時候,就可以看見徐管家以及幾個仆人都在躬身等候了。


    “老爺一路上辛苦了!”徐管家上前,隨後又是看了眼趙東雲身後的方若蓮,然後道:“見過方小姐!”


    方若蓮這個時候,並沒有和往常那樣提醒別人:我是修女。


    因為這個時候的她就沒有穿著修女服,而且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她已經不去執意的辯解自己是修女了。


    如此,方若蓮就以暫住的名義住了下來,當然了她也說隻是住幾天而已,她明天就去保定的天主教堂,至於是打算是留在保定的教堂還是說準備去其他地方卻是沒說。


    而自從踏上保定的那一刻起,趙東雲的心思其實就已經不在方若蓮身上了,閑著沒事調戲女人是他的愛好,但是現在大事當前他也是沒有什麽心情和方若蓮玩談情說愛了,至於說二話不說直接跑到方若蓮房間裏行夫妻之事,他也沒饑渴到那種地步。


    女人如茶,總得先泡一泡才能品出個中韻味來!


    反正方若蓮都被他從廣宗拐到保定來了,趙東雲也不急這麽一天兩天的。


    如今趙東雲腦海裏想的是明天見袁世凱的以及上任等情況,這些可是關係到他以後的仕途發展,是萬萬不能放鬆的。


    第二天趙東雲起來的比較晚,梳洗後換過衣服下樓後,坐下來的他拿起用熨鬥熨過後的報紙,手中的報紙還散發著陣陣的墨香,不過熨鬥燙過後卻不會再讓油墨沾手了。


    這年頭的報紙多為洋人所辦的報紙,國人辦報雖然也有了,不過還是少,而且多集中在上海,在保定卻是沒有什麽大影響力的報紙,隻是保定身為北洋大本營,名副其實的北中國政治、軍事中心,在庚子年後這幾年裏,保定的政治影響力比北京還要大一些。


    至少趙東雲頗為關注袁世凱的一舉一動,但是北京的其他什麽閣老堂官說了什麽話之類卻是不關心了。


    這保定也有幾份小報,雖然在國內上不了台麵,但也算是了解時局、民情的一個途徑,趙東雲來到這個時代多時,基本上有機會就會看一看報紙。


    今天的幾份小報沒說什麽大事,多是閑文趣事,而且多以介紹西方諸事比較多,這個時代的中國報紙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作用就是:介紹西方的政治軍事文化。


    這種舉措為國人開闊眼界起了巨大的作用,不過這些開闊眼界的西方諸事對於趙東雲來說就沒什麽太大用處了。


    用過早餐後,趙東雲帶著幾個護兵直奔總督府,他要去見袁世凱!


    一路上,趙東雲發現保定街頭似乎多了什麽變化,新式軍服裝束的軍人好像多了,店家似乎更熱情了,人們的笑聲似乎也多了些。然而這些匯集起來,彷佛又是正常的。


    到了總督府後,雖然時間還早,但是趙東雲卻是見到了好幾個同樣是等候袁世凱召見的人了,這些人裏頭雖然有文有武,不過都算是北洋體係裏的同僚,趙東雲自然不會自認為自己是北洋新進崛起的年輕俊傑就看不起在座的一群文武官員,而是擺出了一副年輕後輩的模樣和眾人說話。


    在座的大多數人趙東雲都是在後世裏沒聽過他們的名字,北洋作為一個體係,後人所看到的隻有袁世凱、馮國璋、段祺瑞這少數幾個軍閥頭子。而其他的北洋要員們則是被埋葬在曆史長河當中了。


    比如說當今北洋的幾個核心大佬:劉永慶,王英楷,因為他們都在辛亥革命之前去世,所以後世人對他們並不熟知,但是他們在當今的北洋體係裏,卻是正兒八經的實權大佬。


    今天在座的這些人雖然後世裏名聲不顯,但也是當今北洋體係的中堅官員,趙東雲自然不會輕易無視之。


    和眾人說了幾句話後,趙東雲又是見了一個身穿馬褂的中年男子昂首踏步走了進來,此人他同樣沒有見過,不過身邊卻是有人認得到,當即就是迎了上去:“周總辦,近日來可好,前頭我還想去拜見您呢,沒想到今日能在這裏見到您!”


    站在趙東雲身旁的一人見趙東雲似乎不認識此人,當即道:“此乃周學熙,總辦銀元局的財神爺!”


    “周學熙?”盡管趙東雲並不是近代史的專家學者,充其量也隻能算是一個偽軍迷而已,不過他既然多少知道北洋的一些曆史,而說起北洋曆史,自然也就繞不開北洋的大財神周學熙,記得曆史上這個人好像是北洋的財政管家,依靠一己之力撐起了北洋所需的無數軍費。


    腦海裏有著這種模糊記憶的趙東雲自然不會放過結識周學熙的機會,當即就是主動上前,而原先和周學熙說話的官員見趙東雲過來,當即也是識趣的介紹道:“這位是教練處的趙東雲,近段時間來鬧的沸沸揚揚的廣宗民變就是他率軍平定的!”


    趙東雲的名字在北洋體係內也算小有名氣了,至少別人一說起趙東雲三個字,大多都回想起機槍或者平叛廣宗民變這些事情,而周學熙雖然沒和軍隊打交道,但他身為袁世凱信任的洋務幕僚,長期活躍在北洋高層,所以對於這個最近被袁世凱重用的趙東雲也是略有耳聞。


    此時那人也是給趙東雲介紹道:“這位是銀元局總辦周大人!”


    身為年輕後輩,趙東雲自然得先開口:“久聞周大人善於實業,一直都想見一見呢,如今總算是有機會了,聽聞大人在一片廢墟中重建銀元局,僅僅數月便獲利數十萬,實在是讓人敬佩啊”


    周學熙聽他口氣帶有些許的奉承,加上趙東雲又提起了他重建銀元局的事,讓他大感麵上光彩。


    這重建北洋銀元局可是他的顯赫政績,北洋銀元局自從毀於八國聯軍後,去年袁世凱把周學熙找來,委以重任讓他重建北洋銀元局,那個時候周學熙可謂是白手起家,硬生生在一片廢墟中重建了北洋銀元局,做到了日產銅元數十萬枚,如今半年不到就已經產出銅元數百萬枚,頭年破千萬枚銅元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而在這個時代造銅元利潤可不低,這銀元局繼續辦下去就等於能夠源源不斷的給北洋輸血。


    除了辦銀元局外,他還辦了個天津官銀號。


    庚子年後直隸地區金融體係幾乎陷入崩潰,袁世凱為了挽救直隸的金融體係,一方麵是重建銀元局進行造幣,另外一方麵則是創辦平市官銀號發行鑄幣、管製金融市場,不過袁世凱沒錢啊,商人們又不肯出資,洋人借錢倒是肯了,但是利息高到袁世凱無法承受,最後還是周學熙給了他建議,說讓官銀號直接添加儲蓄業務吸納存款和商業櫃行借貸等事。


    如此一來,這個官銀號就變成了具有貨幣發行,金融管製,吸納存款,貸款、貼現、匯兌等多重功能的商業銀行,並且改名為天津官銀號,周學熙也就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天津官銀號的督辦。


    而手握天津官銀號、北洋銀元局的周學熙,被稱之為北洋財神也就不為過了。


    周學熙在北洋體係內的地位比在場諸人高一些,沒有過多停留他就直接進了袁世凱的書房,其他人隻能是繼續等著。


    又等了半個小時後,有人來叫趙東雲,說是袁大人要見他了!


    這個時候,趙東雲才在其他人的羨慕目光中進入袁世凱的書房。


    剛進去,就見書房裏人除了袁世凱外,周學熙也在,走了進去後趙東雲給袁世凱敬了個軍禮:“職部見過大人!”


    坐在上頭的袁世凱直接道:“不用多禮了,坐著吧,一路北上可還好!”


    “托大人的福,職部一路安然北上!”趙東雲說著也是坐了下來,當然沒敢大咧咧的坐滿,隻是做了小半而已,而且依舊挺直了腰杆,時刻保持了軍人的模樣。


    很明顯,袁世凱對趙東雲的這種時刻保持軍人做派的年輕人很有好感,這個時候的他已經是離開了案桌,從上首下來到旁邊椅子上坐下,口中道:“東雲還是和以前的時候一樣精神,很好!”


    袁世凱並沒有和趙東雲多說什麽客套話,當即就是話題一轉:“這一次讓你回來督辦機槍事,是想著機槍這東西既然已經辦了起來,而且列國也都在辦這機槍,所以是不能再等了。我是想著再建幾個機槍營,對此東雲你有什麽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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