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他的氣定神閑,月漓兮神色有些木訥,她依言走了過去,直到在他對麵坐下時意識才恍惚地回籠。


    盯著對麵那人模糊的輪廓,她眼睛澀得流不出一滴淚來,心口卻堵的發慌。


    雲奚安似沒察覺他的異樣,低頭弄著棋子,聲音略低,壓抑著那股子虛弱:“會下棋麽?”


    “略懂一點。”月漓兮謹慎地答,換做以前,她決計是一竅不通的,不過後來嘛,整日閑得無聊,她也樂得鑽研鑽研,不過真的隻是略懂一點。


    這從她輸的一踏糊塗的結局就可以看出。


    雲奚安麵色不改,一顆一顆撿著棋子,倒是月漓兮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第一次覺得自己對這些東西不精通是一件多麽恥辱的事。


    “吹笛子給我聽吧。”洞悉她的不自然,雲奚安眸光軟了軟提議。


    月漓兮眸光一亮蹭起身去找那根玉笛。


    說起來,吹笛子這項技能還是雲奚安一手教的,這也大概是她一生中唯一精通的一件樂器。


    她吹得的確好,雲奚安聽了都要讚一聲。


    她知道雲奚安對她有愧疚,隻要不過分的事都盡量依著她。


    她還記得有一次他喝醉了酒,用那樣深沉複雜的眼光看著她,說:“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莫過於,讓你卷進這場腥風血雨。”


    其實她真的沒怨過他。


    月漓兮吹的一首曲子是現代的。


    曲調悠揚中帶著那麽點兒縈繞不散的哀傷。


    她曾經唱過這首歌給他聽,雖然調跑得有點遠,不過好在音色不是那麽難入耳。


    雲奚安貌似很是喜歡。


    歌詞也著實不錯,怎麽說呢,很符合他們的處境。


    血花飄青山遇絕壁


    星火燎離人依依


    經年不知情


    往事隨風去


    樹影亂半世流離


    采桑歸夕露沾我衣


    不知他可經風雨


    搗衣長河堤


    年華隨水去


    惜別一展鯤鵬意


    醉夢天下


    ****金戈鐵馬


    這天下可是你家


    亂世輝煌


    生死兩茫茫


    這輝煌可叫人斷腸


    ……


    似清泉撥的笛聲緩緩流淌,即將入冬的天氣有幾分冷,墨九傾抱著肩膀看著坐在院子裏的二人。


    清月流輝,美酒暢飲。


    她私心裏認為,這二人看起來倒很登對。


    如果沒有君祈墨……不,沒有如果,她看著眉眼沉靜的月漓兮,無聲地笑了。


    梨兒自有她的執著。


    可是她的雲小安……墨九傾眯了眯眼睛,一點一點描繪過那人冷淡的眉眼輪廓,心上陡然攀上一絲悵然。


    眸底漫過迷茫,他死了,自己會很難過吧?


    嘶,什麽時候,難過這個詞也和她掛鉤了?


    墨九傾魅眸流轉過清淺笑意,低低的,若有若無地歎了句:“這個冬天,真冷呐。”


    等待死亡的過程竟然格外的安詳,雲奚安便是如此。


    這幾日,他每日活得格外悠哉,一點都不擔心自己下一秒就會與世長眠。


    活像個活了七八十歲安靜享受生命中最後幾天的老頭,盡管……他今年才二十四歲。


    月漓兮倒也寸步不離陪著他,往日刻意營造的距離在這個時候也算不得什麽了,人都要死了,誰還來追究這些虛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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