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清風輕撫琴弦醉,瑟瑟涼意寒人心。


    夏至將過,樹上的蟬兒極盡最後一聲嘶鳴。


    皎潔月光下,映得樹影斑駁一地。


    有悠悠笛聲不知從哪兒傳來,一起一伏,或抑或揚,由遠至近輕輕飄過耳際,漫溢心間。


    夜風微涼,吹散了悠長綿延的曲調,留有嫋嫋餘音繚繞。


    “今日這曲子,似乎不曾聽過。”清冷淡然的男聲在院子裏響起,打破了原有的寂靜,白衣慢慢行來。


    高高的樹上,隱隱約約坐著一人,那人慵懶倚著樹枝,長長的裙擺自上垂下幾乎曳地,在清風吹拂下漾起好看的弧度。


    “的確不曾聽過。”淡淡的女聲從樹上傳來,在這樣的月夜裏,有幾分淒清的味道。


    “這是什麽曲子?”雲奚安挑眉看著她的方向。


    “無名,隨便吹吹。”月漓兮似乎歎笑了一下,隻見月光下的樹影微微一動,她已悄無聲息落到地上。


    背對著他而立,紫衣灼灼,身影卻有些單薄,發絲靜靜舞著。


    雲奚安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莫名,繼而移開視線:“如今,你倒是愈發熟練了。”


    月漓兮轉過身笑看著他,可能是因為光線,笑容顯得有幾分虛緲,眼尾那滴朱砂淚倒是愈發生動,有些驚豔地閃爍著瑩澤:“師傅教的好。”


    雲奚安難得笑出了聲,負手而立:“不敢當,如今聖女大人天資聰穎,一教就會。”


    月漓兮偏了偏頭,眉眼舒展開來,終於不再那麽死氣沉沉:“你是指,我以前很笨麽?”


    雲奚安搖了搖頭,抿唇思索狀:“其實,聖女大人以前,靜不下心來,也就很難學進去一樣東西。隻要心靜,想要學好,也不難。”


    他說完這話,轉過頭去看月漓兮的臉色,想要從中看出些不一樣的神色。


    月漓兮微垂著眼眸光有一瞬間的晦滅,倏爾抬眸朝著他頗有深意笑了一下,揚了揚手中的木質笛子:“我這笛子用著不太順手,我瞅著你從不離身的那支玉笛不錯,越看越歡喜,不如把它送給我?”


    雲奚安知曉她這是惱了,想要他放放血。眉頭揚了一下,倒也沒說什麽,抬手解下腰間掛著的玉笛看了一眼,遞給她。


    月漓兮有些愣,像是沒想到他真會給她,一時之間沒反應。


    “怎麽,不是說想要嗎?”見她不接,雲奚安挑了挑眉。


    月漓兮接過,撫摸著笛身故作輕鬆道:“我看你從不離身,還以為這個很重要呢!沒想到……”


    “的確很重要。”雲奚安打斷她的話,側眸斜了她一眼,“所以你要保管好。”


    月漓兮覺得手上的笛子突然變得有些燙,拿也不是,還也不是。


    “我送出去的東西,斷沒有要回來的道理。”雲奚安仰頭看著星空,眸光很深很深,就像深邃的夜空和大海一樣。


    月漓兮眸光閃了一下,淡然眨了眨眼,小心翼翼把笛子收在懷裏:“我也沒說要還你。這是你欠我的!”


    “我欠你的。”月漓兮隻是開玩笑的一句話,他卻用很認真的語氣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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