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她在一個小土坡後找到了雲宸。


    渾身是血的他體力不支倒在雪地裏,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厚厚的白雪幾乎把他整個人湮沒。


    隻有露出幾點鮮紅,像是綻放在雪地裏的紅梅,妖嬈、奪目、驚心。


    一身狼狽的葉綰綰雙腿凍得僵硬,跌跌撞撞上前腿一軟跌坐到地上,下一秒,開始把那些雪刨開,漸漸露出了那人清晰的輪廓。


    他雙眼緊閉,麵容青紫,眉眼唇瓣上還殘留有冰碴子,躺在哪裏,了無生氣。


    她隻覺整顆心如墜冰窖,空洞的眼睛酸澀異常,卻流不出淚來。


    她狠狠地眨了眨眼睛,溫柔地低喚:“雲宸,雲宸,我來了。雲宸,我來了。”


    她雙手顫抖著,嚐試了好幾次才成功撫上他的唇,冰冷如廝。


    比這雪,更要讓她心冷。


    葉綰綰死咬著唇瓣,慢慢浸出妖嬈的鮮紅色。


    突然,她指尖感受到一絲微弱的氣息,葉綰綰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脈搏微弱,卻正是她微弱的生機,讓她整個人都煥發出一種生機蓬勃的明豔。


    如劫後重生般,她深深呼出一口氣,提著的心稍稍放下。


    她把雲宸攬入懷裏,緊緊地抱住他,臉貼著他的,用她炙熱的體溫溫暖他。


    臉上露出似哭似笑的神情,更有濃濃的慶幸。


    還好,她沒失去他。


    白雪覆蓋了她黑色的眉,她眉眼舒展,卷著失而複得的喜悅。


    此地太過寒冷,他深受重傷必須及時得到醫治。


    她封住他幾個大穴,給他止了血粗略處理一下傷口後站起身,費了好大的勁兒把他弄到自己的背上。


    她從小學醫,雖然體格比尋常人強悍,可到底是個沒習過武的小姑娘,又哪能輕輕鬆鬆負上一個成年男子的重量?


    她腳步有些踉蹌,卻依舊堅定地向前走著,一步一步,在雪地裏刻下了一串重重的腳印。


    不知走了多久,葉綰綰覺得渾身都凍僵了,連邁著的腳也已麻木,她的頭發,眉毛,臉上滿是冰冷的皚皚白雪,喘著大口大口的粗氣,嘴裏卻不斷念叨著:“雲宸,雲宸,你要活下去。”


    猝不及防的,背上傳來微弱而沙啞的聲音:“你放我下來吧。你一個離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葉綰綰身子一僵,眸中猛地掠過欣喜,她搖搖頭語氣十分堅定:“不,我不會拋下你!你再堅持堅持,說不定前麵就有村莊了。”


    他似乎笑了一下,嘲諷她的天真,用有點悵然的語氣道:“雪山之後是另一座雪山,你能背著我,翻過多少座雪山?”


    葉綰綰咬唇:“背到我死……也一定要讓你活著出去。”


    他沉默了許久,突然說:“綰綰,我冷。”


    葉綰綰唇抖了抖,本來幹澀的眼裏又漸漸蓄滿了晶瑩,她拉著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顫抖著聲音,唇邊卻綻開一抹笑:“胸口是最貼近心髒的地方,你靠著我的胸口,就不會冷了。”


    (注:此處對話出自墨明棋妙《枯葉之蝶》念白,有改動。大家可以去聽聽。)


    “綰綰,我們能一起死,這樣也好。”雲宸把臉貼著她的脊背,另一隻手替她拂去眉間的細雪。


    “好。”葉綰綰死死咬唇把眼淚逼回去,“生不能同衾,死卻能同穴,真好。”


    如果就這麽一直和你走在雪地裏也好,一不小心就白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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