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寅一打開話匣子,一直都在傾訴。


    他突然醒悟,為什麽不早把這些話告訴苗旭,他一直覺得在這場婚姻中,是他在推著苗旭前進,苗旭不喜歡他,讓他自尊心受挫,他一直保持著高傲,不肯開口。


    但這次的事讓他隱隱察覺,苗旭並不是不在乎,隻有在乎才會這麽生氣。


    而且他還知道苗旭曾經試圖邀請他去掃墓,等於邀請他深入自己的過去與內心,可他居然錯過了。


    苗旭一直以自己的方式在努力,努力融入家庭,努力……喜歡他。


    王寅一從兩人交握的手中抬起頭,凝視著苗旭漆黑的眼睛,說:“我並不是演員,和你相處的時候沒有在演戲。”


    他不知道怎麽為自己辯解,煩躁地皺起眉頭:“我知道你對我失去了信任,我隻能請求你回憶我一直以來的態度,體會一下我的心意是不是真的。”


    “可你曾經說過,你的理想對象是溫柔賢惠型。”苗旭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看不出喜怒,平板地詢問王寅一。


    王寅一一愣,苗旭居然還在糾結這點,他狼狽地說:“我說了,當時隻覺得累,想找一個保姆型的,後來我才發現,我的這種疲憊是心累,和有沒有保姆沒有關係。”


    “所以我遇到你之後徹底醒悟了,隻有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才會開心。”王寅一有點尷尬,這麽大歲數,還說這種純情的話語,讓他這種厚臉皮的人都覺得難為情。


    他不敢再看苗旭的眼睛,目光飄忽,說道:“可能你不相信,雖然我曾經有過婚姻,也有過稀裏糊塗的歲月,但你是我第一個……第一個真正喜歡的人,結婚的時候我對你的好感朦朦朧朧,那是因為我沒有經驗,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終於認清了自己的心,越來越喜歡你。”


    剛開始王寅一還覺得狼狽,後來反倒坦然了,越說越帶勁,恨不得將胸膛挖開給苗旭看自己的心意:“我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就是和你結婚,雖然我很狡猾,但我不後悔,就算你怪我騙你,我也不會放手。”


    苗旭簡直要臊死了,這個人說著說著態度又強硬起來,這是什麽宣告所有權的宣言。


    苗旭偏過頭,臉上微微發熱,但表情依舊嚴肅,問:“我可以再信任你嗎?”


    可以再信任自己嗎……


    苗旭也意識到自己的不自信與被動,他害怕失去,把所有的信任與希望寄托在王寅一身上,這樣不公平。


    “可以的,阿旭,我一直都是我,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王寅一抓著苗旭的手,熱切地望著他,“同樣的,你原諒我嗎?”


    王寅一怕苗旭還在猶豫,繼續補充:“我也沒有重回公司一線的打算,雖然需要遠程辦公,但平時還是和以前一樣,我會繼續提高廚藝,飯還是我來做,招招的教育依舊不會交給別人,然後家務問題……”


    王寅一噎了一下,房子太大,做家務好煩人。


    苗旭忍不住笑出來,叫王寅一這種大男子主義的人拖地擦桌子確實難為他了。


    王寅一見苗旭笑了,跟著心花怒放,再次把防暴叉從背後抽出來,塞進苗旭手裏,說:“還不解氣就揍我,我皮厚沒事。”


    苗旭聽了,接過防暴叉,作勢往王寅一身上敲,王寅一眼睛都不眨,專注地看著他。


    結果叉子隻輕輕在王寅一的肩頭碰了碰,苗旭丟開防暴叉,說:“我揍你了,這樣就算翻篇,從今往後,我還是我,你還是你,我也不會特意去做出改變。”


    王寅一趕緊表態:“不用不用。”他緊緊捏住苗旭的手,輕聲說,“就愛這樣子的你。”


    苗旭被他的奔放搞得臉皮子更紅了幾分,他從心裏知道,今後絕對沒有說的這麽簡單,但婚姻本身就是磨合,誰又能保證一成不變。


    隻要有感情就好。


    他不是草木,剛才聽見王寅一說的那番話,怎麽能不動容。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熱烈地向他表白,他其實心裏又高興又不好意思,恨不得找個地方躲起來。


    但他沒有逃避,由著王寅一抓他的手,認真地嚐試回應:“我……我也覺得跟你結婚很開心,所以這次才會這麽生氣。”


    苗旭使出全身的力氣隻憋出這麽一句,連睫毛都在輕輕顫抖,看得王寅一心疼又憐愛,展開手臂,把他抱進懷裏。


    “對不起,阿旭,還有謝謝你。”


    也許自己有點得了便宜還賣乖,但通過這次的事件,讓王寅一看到了苗旭的心。


    苗旭反手抱住王寅一,悄悄地把臉貼住王寅一的脖子。


    隻要老虎依舊屬於他,他就滿足了。


    至於中介小老虎和地產大亨老虎之間的區別,哎,反正都是搞房地產的。


    兩個人抱著溫存了一會,王寅一心裏癢,稍微偏頭,去尋找苗旭的嘴唇,撬開他的唇瓣吻進去。


    過了好半天,兩個人的氣息都有些不穩,王寅一的手已經不知道到哪裏去了,苗旭也沒阻止他。


    王寅一在苗旭的耳邊咬牙切齒:“可惡。”


    苗旭整個人因為缺氧而迷茫,眼睛裏滿是水氣,迷迷糊糊地問:“什麽?”


    這樣子的苗旭讓王寅一整個人都快瘋了,狠狠地咬他一口,小聲嘀咕:“想吃掉你。”


    苗旭這才反應過來,臉色愈發紅潤,他清清嗓子,含糊地說:“也不是不行……”


    都這個份上了,婚早結了,他也接受王寅一,沒必要再散打警告。


    王寅一緊緊地摟住苗旭,苗旭能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誰知聽見他說:“不能在這裏。”


    苗旭的腦子瞬間恢複清明,攀住他的胳臂,說:“你嫌棄這裏?”


    這裏是他買的房子,雖然可能在王寅一眼裏不值一提,卻是他的小天地。


    “不是的。”王寅一鬱悶地說,“沒有準備好,不能讓你受傷。”


    苗旭:“……”


    他艱難地開導王寅一:“也不一定會受傷。”


    “這裏沒有東西。”王寅一嘴巴貼著苗旭的脖子,發出的聲音像鼻音。


    “什麽東西?”苗旭本能地警覺,肯定不是什麽好玩意兒。


    既然約定不再隱瞞,王寅一就把他的小算盤一五一十講出來:“就是些道具之類的,都放在家裏。”


    苗旭感覺眼前一黑,揍了他一拳:“你什麽時候準備那些東西了?”


    “就……我們領證之後,你搬進來之前,我買了放著。”誠實的王寅一太可怕,把所有的計劃全說出來,“我本來覺得在過期之前派上用場就是勝利,現在看好像比預計的要提前,在保質期內就有希望用完。”


    苗旭恨不得把他按在地上暴揍一頓,原來那麽早就開始盤算,之前還裝成一副體諒的樣子。


    王寅一看著苗旭羞惱的表情,笑著親親他的臉,用力把他從椅子上托起來,說:“那我們可以回家了吧。”


    誰知苗旭搖搖頭:“今天不回去。”


    王寅一愣住,問:“為什麽?”他以為他們和好了,他慌亂地保證,“現在回去,家裏完全沒任何變化。”


    苗旭鬆開王寅一,王寅一不讓,苗旭無奈地說:“我想今天繼續待在這裏,沒別的意思。”


    說實話,這裏是他的一片世界,難得有機會過來住,他想多待一天,整理整理心情。


    王寅一仔細觀察苗旭的表情,發現他除了害羞沒別的情緒,這才放心,說:“那我在這裏陪著你。”


    苗旭說:“還是別了,招招還在家。”


    確實,招招現在是喬二哈在看著,王寅一出來得匆忙,有些不放心。


    他也知道即使現在拖著苗旭回家也做不了什麽,抱著苗旭深深吸幾口,平複自己的激動。


    苗旭也是個男人,被他搞得同樣燥熱,兩個人越抱越沒辦法冷靜,王寅一終於受不了了,說:“我還是走吧。”


    苗旭把他拽住,漲紅臉,吭哧半天,說:“要不,我幫你。”


    王寅一瞅著苗旭,嘴角含笑,深深地吻上去,說:“你幫我,我幫你。”


    等兩個人互相幫忙解決困難問題後,都已經十點多了,王寅一再三確認明天下班後苗旭會直接回家,這才依依不舍地告別,趕回去看孩子。


    他走的時候帶走了那把防暴叉,說要回去找個地方掛起來,以後時刻警醒自己,並且可以當成傳家寶,讓苗旭哭笑不得。


    等王寅一離開,房間裏才恢複安靜。


    那些躁動的情緒平息,苗旭漸漸體會到安寧。


    他把房子裏裏外外收拾一遍,畢竟明天他就要走了。


    這裏是他用養父與自己工作的錢買的房子,就算閑置也舍不得租出去,苗旭站在客廳,看空蕩蕩的房間,獨自發呆了很久。


    第二天,苗旭把收拾好的包拎起來,準備下班後直接回家。


    他斷開水電,用鑰匙把大門鎖好,提著包坐電梯下樓。


    因為這個房子離他的單位有點遠,苗旭需要去坐車,每次他坐車都會抄小路,直接從小巷子裏穿過去。


    大清早的,小巷子裏反而沒什麽人,一片冷冷清清,反而空氣清新,讓人心曠神怡。


    苗旭心情不錯,本來走得好好,突然察覺不對勁。


    他停下來,扭過頭,看向巷子的陰影處。


    “誰在那裏?”他沉著聲音,開口詢問。


    他的話音在空巷子裏回蕩,在牆壁上碰撞幾下後歸於沉寂,同時陰暗的角落裏傳來一陣沙沙聲。


    苗旭站在那裏,看見幾隻動物從建築物的背麵繞了出來,慢慢地走到他身邊,把他團團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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